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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这储物袋事小,若是此间的一丝污言秽语传回主峰连宗主的耳中,怕是自己这峰主都坐不稳。
想罢便点了点头道:
“你既想看,便给你看,省的以后再到处乱咬。”
说着,手上探出一丝灵力,进入到储物袋中。
然而,一向沉稳飘逸的峰主,此刻,竟忽的怔住了。
“怎么!可是真有?峰主还不快拿出来看看。”
易寰天倾斜着上半身,手更是微微向前探出,焦急的神态已溢于言表。
峰主紧锁着眉毛,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将储物袋中的几样事物慢慢倒了出来,一一悬在半空中。
只有四样东西。
两个装着丹药的小袋子,一枚古旧玉简,两袋灵石和一个不足三尺见方的小丹炉炉内还塞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药草。
易寰天的眼力何等强悍,稍稍凝目一扫,便已确信。
没有!
脸上顿时一片失望之色。
地上的少年却暗自侥幸:
还好,藏鞋跟这招,哥老早就会了……
半空中的峰主随手将已空无一物的储物袋抛给依旧不甘心的易寰天查探。接着一扭头,冷厉地一扫下面摇晃站立着的少年。
“说!你这储物袋哪里来的?”
朱珏心下一凛,想起了荆棘林内秘径中已被埋在坑里的窦弼。
可嘴上却丝毫不慢,表面上依旧镇定地拱了拱手道:
“启禀宗主,这储物袋乃是我几日前从主峰坊市中一个不认识的内门师兄处用一千灵石买来的。”
哼,这种最简单的储物袋,既不需滴血又不用祭炼,没有任何身份的标识……兼且坊市本就都是流动人口,自己说的还是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卖家,由得你们去查……
峰主皱了皱眉头,又开口问道:
“那你区区一个凝气一层的杂役弟子,又如何弄得这两袋价值万余的灵石?”
“这……”
少年抬头望了望峰主那直如鹰隼般的目光,连肩上的疼痛都暂时忘记了。
稍一犹豫,方不卑不亢地答道:
“乃是我卖了丹药换来的。”
“哦?”
峰主手指轻轻一点,袋子中便飞出一粒丹药,悬停在手心三寸上方骨碌碌乱转。
一粒浑圆饱满、晶亮闪烁的中品养气丹!
峰主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偏下头来有些玩味地道:
“那这些丹药又是如何得来的?”
“我炼的。”
地上的少年这次嗓音洪亮,回答的理直气壮。
“什么!”
峰主的双瞳中陡然射出一道精光。目光灼灼地盯着地上的少年道:
“你入我丹华派第七峰不过月余,修为不过刚刚凝气,又如何炼制的出来……在我的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还不快说实话!”
“这……”
少年微微低下头,犹豫了一下,方又扬起脸来。朗朗恳切言到:
“我的丹法,乃是司药阁废丹房山洞中的老头所传。可他的来历却一直对我守口如瓶,更不许我泄露是他传我的丹法……但今日我若不直说,岂不坐实了污名。还望老头在天之灵宽恕于我……”
接着又换了一副自信的口吻道:
“朱珏虽不才,也不会说这一戳就破的谎话……峰主若是不信,待我伤好,这养气丹什么的我可当众炼制。”
这时旁边的执事长老于宽已悄悄整束了方才狼狈的衣冠,走上前来,向着峰主遥遥躬身道:
“近几日我第七峰内外各处门贡楼都收到了大量品质上好的益气丹和养气丹,想来便是这朱珏所售。那玉简和药草什么的,想来是他用卖丹药得来的灵石购得的。”
半空中的峰主听罢微微点了点头。
执法长老黑木这时也飞至峰主近前,于半空欠身道:
“峰主可还记得三十余年前的内门曹安长老?那废丹房数日前刚刚亡故的老头,便是之前被贬的曹安……昔年曹长老的修为丹法皆在我之上,其修为虽废,见识仍在。若是一月时间里对这少年倾囊相授,而他又的确于丹道天赋异禀,若说能炼制出这些低级丹药来,虽说品质着实惊人,倒也说得过去……”
峰主再一次点了点头。
脸色稍缓,这才又目光复杂地一指那丹炉,“那这……”
“这丹炉,乃是老头的遗物,死前传给了我。”
朱珏此刻心如鹿撞,话仍是说的中气十足。
好在,那黑木长老这时又在半空不失时机地插嘴道:
“昔年连宗主虽收了曹长老的储物袋,却未下令其不可留一物。这丹炉该是曹长老早年炼丹的家伙,如今既已仙去,丹炉留给他的丹道传人,也是应当。”
峰主第三次点了点头,这才又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瞰着地上少年道:
“放心。既是你的东西,没人会强夺……不过,你既已凝气,却不入外门。又是何道理,是何居心?说!”
“启禀宗主……”
少年早有腹案,仰首朗声说道:
“我与传功长老之子白芒有些龌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在司药阁里一问便知。是以虽然凝气,心中仍怀忐忑,不敢入外门去见传功长老……”
这时长老于宽连忙飞到峰主近前,轻轻耳语几句。
峰主面露了然之色,点点头道:
“既如此,回头我会和白长老打声招呼,教他不为难你……”
“谢过峰主!”
朱珏连忙满脸感激地一躬到地。
慢慢直起身来,偏过脸,这才对着那半空中脸上阴晴不定的易寰天道:
“不知我那储物袋,阁下看完了吗?”
第四十九章 九年之约
“哼,还你!”
手一扬,易寰天直直将储物袋抛向了地上的朱珏。
被少年一把接住。
这时峰主手指也微微一动,那些悬在半空中的物事也笔直飞落朱珏的面前,都被朱珏一一收入储物袋中。揣入了怀里。
半空中的易寰天对着峰主一拱手道:
“既然此间已无事,我便告辞了……”
“慢!”
峰主却一抬手制止了他,侧目负手言到。
“你随意诬我第七峰弟子清白,肆意执法;更越界打上门来,伤我执事长老。现下就这么轻飘飘走了么?”
听到此话,易寰天阴沉着脸低头摸出两粒丹药。
瞬间双指连弹,分别射向于宽和朱珏,被两人同时接住。
“哼……这是我易家的‘归元佑体丹’,便宜你小子了。”
这次本踌躇满志前来却未建寸功,倒惹了一身骚。易寰天已对朱珏怀恨在心。
向着地下少年投下阴测测的一撇,嘴角更挂着一丝诡魅的笑容。
一缕密音已传进朱珏耳中:
“小子,你总有来内门主峰的一天,届时我看谁还能护你?”
悄悄说完这话,易寰天才又仰起脸来,对着峰主拱手道:
“寰天误听人言,不意唐突了峰主,还望赎罪则个。”
那峰主这才点点头,微一摆手。
“你可以去了。希望没有下次……”
再次欠了欠身,易寰天襟摆一扭,就要转身飞去。
“慢!”
无比诧异地扭回头来,易寰天凝起了眉毛。
因为这一次制止他的,却是他最想不到的一个人。
说话的人,竟是正站在地上捂着肩膀瞪大双眼炯炯望着他的少年。
那个蝼蚁!
……
朱珏此刻心中也是紧张万分。
但有些话必须这时说!
此时易寰天理亏欲走,第七峰的首脑菁英俱在。
狐假虎威正当其时!
既然已经被盯上了,隐忍谦退已然无用。
与其等到入了内门主峰被治理得生死不知,倒不如掀开了被褥,好好晒晒……若是此事闹大传入主峰高层的耳中,才是最好不过。那易寰天没准以后对自己也多了层顾忌。
想罢已朗声道:
“我尊你一声大师兄,乃是尊你的修为。今日虽废我右手,然你强我弱,也唯有心服……可你方才却密音说要报复于我,怕是失了我丹华派大师兄的风采气度了吧。”
易寰天闻言脸色一变,就要驳斥。
朱珏却又抢着说道:
“玄门数九而极,大师兄长我当不止九岁。不知可敢跟我这蝼蚁订个九年之约?九年之后,你我主峰天竞台上决个胜败生死。大师兄于我有何怨隙,届时亦尽可报得。”
少年此时嘴角游动着一丝挑衅似的笑容。
“当然,若是大师兄没有耐心和把握,现下就可废了我,我绝不怨恨。倒也省得他日待我入内门之后处心积虑算计我了。”
“什么!”
易寰天此刻脸上阴晴变幻不定。
这小子说得好听,第七峰峰主就在旁边,不然真以为我不想废你?
可此刻话已将到此处,不容不答。
“好!”
易寰天仰天大笑。
“哈哈哈……”
忽然低下头敛住了笑容,沉声道:
“我会怕你?好,便给你九年时间,就怕到时你连内门都入不了。”
“放心!”
少年却扬起面庞,斩钉截铁道:
“若九年后我连内门也不得入,也不用你费事,我便在此处自尽而亡!”
接着不理上方于宽和黑木制止的目光,竟踉跄着从地上捡起了那把断剑。
此时朱珏的右肩洞穿,右手正无力垂下,还在滴答着鲜血。
少年左手持剑,忽的眉目一横,竟用力一剑刺穿了右臂,鲜血顿时喷溅而出。
咬牙拔出血剑,断剑的断刃斜指于天:
“我发誓!”
少年此刻的眼中布满血丝,喉咙中发出的声音近乎沙哑。
“我发誓,九年之后,我若失败,即便侥幸不死,也必自废筋脉,刺瞎双目,跳下深谷,肉身就食于鹰狼,魂魄永不得稍安!”
话音未落,断剑又一偏,遥遥指向半空中的易寰天。
“不知你若失败,却又如何?”
“我?”
易寰天竟被气笑了。
“呵呵……”
“哈哈哈……”
笑的都有点岔气了。
忽地低下头,目光阴沉道:
“勇气可嘉,蚍蜉撼树。”
地上的少年却恍若不闻,依然重复着问道:
“不知你若失败,却又如何?”
“哼!”
易寰天斜起了眼睛,低头不屑说道。
“我若失败,同你一样,可满意么?”
“好!”
少年满意地点点头。
“我记下了!”
说着遥遥一拱手。
“既如此,恭送大师兄!”
“哼!”
发出不屑的一声轻哼,易寰天潇洒转身,襟摆一晃,便陡然化为一道银光,消遁而去。
身后,还牵着几人复杂的目光。
然而朱珏却无暇关注这些了。
勉强坚持了这么久,陷围,剧斗,失血,计谋……
此刻的他,终于一阵摇晃。
长老于宽连忙飞落他身边,一把扶住。
“快,快把方才那易寰天给你的丹药服下。他人虽不行,易家的丹药却着实不错,乃是他家的长辈专门为他炼制以防万一的。事急从权,就别管是谁送的了……”
迷糊中,朱珏颤巍巍取出了丹药,囫囵着用左手匆匆服了下去。
一股暖意顿时荡漾开来,小腹和右肩等处的伤口甚至还感到了丝丝清凉。
太舒服了,太累了,终于可以闭眼了。
我好想睡,好想睡……
半靠在于宽怀中,耳际只依稀听到了半空中最后一道声音:
“帮他料理下伤势,稍后送他来我处,我有话问他。”
便再也支持不住,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
再次睁眼,乃是一处阴暗的斗室内。
揉了揉眼睛,稍稍适应了此处的光线。
这才看清。
屋里只有两人,自己和一个中年文士的背影。
文士正盘腿坐在七尺外蒲团上,瞧那衣服形貌,依稀便是……
峰主!
“你也该醒了。”
那文士上身不动,脸忽然半侧了过来,三缕细髯轻轻垂落在肩头。
“我问你!”
文士声音温和,目光却炯炯如电。
“我女儿管我借的丹炉,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第五十章 峰主的心事
三天前,同样是在这间静室内。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怎么,很意外么?”
斗室中,蒲团上,面向墙壁坐着一位中年文士。
身后七尺处,斜斜站立一个不过双十年华、目光低垂的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