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将双手举到了眼前,只见双掌及光溜溜的手臂之上正生出一个个的疱疮。低头再看,发觉自己竟是未着寸缕。
少年茫然不解的向四下望去。
苏锦歌的身体正慢慢的浮向半空。一朵通身燃着火焰的妖异红莲自她的身体中生出,扶扶摇摇的旋转着。随着红莲的转动,其上的火焰化出数不清的线,盘旋飞散向四面八方。
一篷篷血色的浓雾在放逐涧中炸开,无数道赤|身|裸|体的“人”出现在血雾当中。与他一样,那些人的身体之上正不断的生出疱疮。
剧烈的疼痛直穿脑际,让他无法站立亦无法再去观看四周。身上的疱疮接连的裂开来,脓血滴淌。碎烂的肉块块片片的自他的身上落下。直到他整个人都变作了一团碎肉烂泥,可是那痛楚还是无比的清晰。
这并非是人能做到的。莫非他真的死了?即是死了为何见不到青黛姐姐?
往昔的回忆浮现眼前与那痛楚交织,令的少年所承受的痛意越发的剧烈起来。
放逐涧中从未曾这般明亮过,尽管那光芒是赤红的。
红光之下的哀嚎声直冲云天。炼狱景象也不过如此。
黑色的透明火焰不知从何处而来,将一具具碎烂哀嚎的躯体化作了缕缕的灰烟。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一瞬间,闪过那人修少年心头的唯有一阵轻松的喟叹终于从那无止境的痛苦中解脱了。。。。。。。
灵气与太阴离火一齐涌出了苏锦歌的身体,丹田内的小元婴萎靡的垂下头颈。她知道这是将要死亡的前兆。
人终归都是要死的。以一死拉上整个放逐涧拉上苏青雪,她死亦是死的值得了。只是不知她死之后会去向哪里,能否遇上想遇到的那些人。
在浑浑噩噩间,苏锦歌的意识沉入一片黑暗。
当最后一丝灵气将要离开她的身体时,点点冰色自她的丹田处流溢而出,夹携着七色的微光顷刻间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纯净的气息将红莲带来的妖异涤荡一净。
冰色的水晶莲藕拖动着萎靡昏睡的小元婴缓缓的离开了苏锦歌的身体。七色的微光顺着苏锦歌的身体慢慢的攀上了红莲的枝茎。自她体内涌出的血停在了半空,仿佛时间凝固。
片刻后,那些血液散做了滴滴血珠,逆转而上与那七色的微光缠绕在一起,沿着红莲的枝茎盘旋而上,渐渐没入到蕊瓣之中。
附于红莲之上的火焰慢慢的收拢了起来。七色微光仿佛一层薄薄的雾气,缓缓笼住整朵红莲。当苏锦歌的血彻彻底底的浸入到莲蕊中时,那些微光于刹那间收拢了起来,全部融入到莲花之中。
血红的莲花与冰雪剔透的藕节融做了浑然的一体,散发着柔和而纯净光芒。淡红剔透的叶片摇摇舒展,轻轻的托住了那萎靡的小元婴。
那些既似仙灵又似混沌的气息与这一整株莲花一同缩回到苏锦歌的体内。
异象带来的所有光芒都渐渐消散,苏锦歌的身体重新落回到地面之上。
放逐涧的大地之上覆了一层厚而黏腻的血泥,连同那散着紫红光线的矿石也覆上了一层浓腻的血浆。处处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腥味。这一切让原就幽暗的放逐涧变得更为可怖。
放逐涧中原就没有日月星辰,没有风亦没有生机。当居住其间的修者全部化作血泥之后,那沉寂便化作了一片永恒,仿佛连时间都不再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着着半旧僧袍的小和尚自界门处缓步行来。他生的眉清目秀,肤色白皙的好似正散着柔和的光。明明行走在一片血泥之中,却是纤毫未染。那些血污在他将要落足前全部自行的散向了两旁。
他的脚步明明迈的很慢,可速度却是出奇快。
小和尚最终在苏锦歌的身前停下了脚步,合拢双掌低念了一声佛号。那声音穿透一切事物,彻响于天地之间,荡起重重回声。
在放逐涧被红莲业火斥满之时,万里之外的夜光海域,无声航行的大船之上,凤眼修眉的玄衣女子忽然弯下了腰,呕出一片鲜红。只觉丹田中一阵炸裂的痛楚,搅动着她每一根神经。然而那痛意远远抵不过此刻心间痛楚的万分之一。
“圣尊?!”
几名黑衣修士见她情况有异迅速走上前来。
苏青雪恍若未闻,只是呆呆的看着甲板之上的那片血迹。血迹中零散着一些淡粉晶莹的碎末,那是契约灵虫碎裂后的残尸。这只灵虫是与慕容冲结成道侣时种下。灵虫爆裂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持有另一只灵虫的人已然身死。
亲人、挚友、爱侣,一一离她而去。这便是神明对她的惩罚与警告吗?
这世间本不该有生老病死,神明也没有权利去决定众生的命运。终有一日,她要杀上九重天推翻神明的统治,建立一个真正自由的世界。一个再没有神明的戏弄与摆布,没有病苦磨难,没有生离死别的崭新世界。
神明奈何不得她,便要将她在意的人一个个的夺走吗。
苏青雪扬起头颈。苍穹碧蓝,云淡而风轻。一切都仿佛在嘲笑着她的渺小与无力。
彻骨的痛涌出腔子,化作一声悲恸的嘶吼直穿云霄。
泪意盈于眼睫,又被她生生抑住。苏青雪的双手紧紧的握起,指甲刺破掌心,殷红的血珠一滴一滴淌下,落在甲板之上。
她从来都不是屈从命运的人。正是因为不想屈从,她才会走上灭天弑神的路。弑神,不是她的道,却是她誓要达成的目标。
险阻她不惧,苦难她亦不惧。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雪初晴
苏锦歌醒来时,阳光正透过素白的窗纸投进屋内,在她的身上铺洒出一片融融的暖意。
这是一间极为简素的屋子,一张榻一幅画,除此外再无它物。
显然这些并非阴世景物。
竟然没死!
苏锦歌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扭头看着地面之上那道因为光线显得不是很清晰,却真真切切存在着的影子。而体内的灵气此刻正依照九重韶华的功法自行的运转着。
从前她想过当灵力恢复的那一刻,她会如何的狂喜一番。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是沉静的。且那沉静中还带了些许的沉重和压抑。
微闭了双眼内视识海,却讶异的发现识海之中一片空空荡荡,再无红莲的影迹。灵气在经脉之中运转如常,不见分毫异样。再视丹田,那景象顿时令苏锦歌怔楞起来。
燃着火焰的红与那冰霜血色的剔透融做了浑然的一体,奇异而瑰丽。舒展摇曳的叶片之上,小小的元婴正盘膝正坐着,太阴离火在她身畔游离盘旋。一派的静谧安然。
这算是七哥又救了她一回吗?
苏锦歌怔楞了许久,最终微叹一声,伸出手来推开了眼前的窗子。
窗外,大雪初晴。
偌大的院落简净到只有一株玄色的老树。
一名穿着半旧僧袍的小和尚正拿了扫把慢悠悠的清理着院中的积雪。老树的枝桠上正坐了一名杏眼桃腮的白衣修女,她一手拿了根枯枝毫无规律的在空中摆着,一手托了张焦躁不耐的脸。
见窗子打开,那白衣女修的神情迅速的化做一片欣喜,直接跃到窗前来。隔了窗子将苏锦歌从头摸到腰,“果真是完好无损。你这小和尚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那小和尚停下手中的活计,合掌道:“小僧不敢居功,明心施主能得恢复完好皆因自身功法所致。”
小和尚的话从苏锦歌的左耳进去,自右耳出来,根本未曾注意他了什么。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有些疑心眼前的一切都是场梦。
窗外的楚璎珞是活蹦乱跳的,摸在自己面上的手是温暖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先前望仙城中所见的一切是虚幻一梦?
苏锦歌的神情异常的如此明显,楚璎珞如何看不出来。她将手臂伸至苏锦歌的眼前,翻开袖口扯出一小截纱衣的布料来,“幸得有它,捡了一命回来。”
苏锦歌张张嘴,没等她发出声音来,楚璎珞放下了衣袖又道:“那日我被钉在摘星楼顶,眼见着你从我面前飞了个来回。就是要寻仇,总也不该一人独去。”
苏锦歌的心中百味杂陈,不知是要笑还是要哭,半响方才扯出一抹苦笑,“所幸师姐无事。”
楚璎珞默然一阵。院落之中,唯有那小和尚扫雪发出的“沙沙”之声,一下一下极富规律。
楚璎珞侧头看了看他,忽然转回头来凑近苏锦歌疾速说道:“合欢宗那位素汐真人被这小和尚关了两百年,蜀山剑宗的肃方真君被他关了一百六十年,狼族的大妖被他忽悠的剃光了脑袋做和尚,。。。。。。。总之,不管他说什么你千万别听。”
她虽是凑近了苏锦歌,音量却是未减半分。莫说那小和尚听了个一清二楚,只怕方圆百丈内的人再没听不清的。
苏锦歌有些摸不到头脑,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这个。而那小和尚仅是报以一笑,仍旧低头扫他的雪。
楚璎珞拍了拍苏锦歌的肩头,说道:“我跟这个小和尚有约在先,见你完好便离开。”
苏锦歌追问道:“师姐要去哪里?”
扶光已无,楚璎珞要走去哪里呢?
“如今门中诸事繁多,我早些回去也能多做上些事。”
楚璎珞一言说罢,便见苏锦歌的面色迅速变幻起来。楚璎珞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顿时一阵恍然,“你莫不是以为扶光亡尽,所以才只身一人跑去放逐涧?!”
楚璎珞看了看她,而后又看了看,“自东瑶到西荒,莫非你半点消息都未听到?”
当时的苏锦歌哪里有心思去探那些,只得了苏青雪动身回返放逐涧的消息便立刻奔赴而去。就是兵器也是到了西荒才想到去寻。
中元大陆之上纵是中小型门派中也不乏拥有传送阵的,更何况扶光这样的庞然大物。苏锦歌不是不知道传送阵的存在,而是她以为扶光会以一门之力死守那封印。如今思来却是忽略了当时的众人皆以为封印在青云。
正当苏锦歌心中初初开始推测之时,楚璎珞开口说道:“当日放逐涧攻上扶光,求得是扶光至宝玉华鼎。”
她的声音渐渐的沉重起来,越是往下说那沉重便越是压上心头,“求鼎以炼药救治慕容,时机选在青云危难之际。这与西荒驻地中那幕声东击西如出一辙。向扶光安插细作,暗算首座太上长老,放逐涧先前那些行为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太过合理反倒显得反常。
有同门猜测,那封印许是不在青云而在扶光。当日的种种境况下,那个猜测最能将一切解释通顺。
不论那猜测是真是假,扶光都不敢赌。
开阳掌门令我带了两队同门弟子往望仙城中去,结下传送巨阵将城中的居民全部送走。到了城中方才发现放逐涧另藏了人马。一见我们下山,便出手拦阻,杀气毕现。
如此反常,就连山下的凡人都知求鼎是个托辞。
那队人马并不进山,他们的目的像是要阻止一切人向外去报讯求援。”
楚璎珞顿了顿了,嗓音有些干哑,“我们都没想到,望仙城中不论凡人、修士皆不肯踏入传送阵。更有许多人自发向西、南去求救。屠杀,就是从那时开始。
最终我们还是结起阵来,将城中的凡人都送了进去。而那些修士,他们无一人肯离去。。。。。。。其中,便有你的兄嫂一家。”
楚璎珞的声音破天荒的低了下去,“首座太上长老以自爆为代价将万千弟子送往了其他界域。万千弟子结成上古禁阵,祭阵眼之力缚印整个中元大陆。阵眼,便是那位段家的元婴真君。”
这便是明明东瑶山中一人不剩,封印却似未曾解开的缘由!
上古禁阵、祭阵眼之力。。。。。。。
如此说,作为阵眼的义父是祭出了毕生修为和生命。封印未曾完全解开,是以两位元后修士以及万万千千数不清的修士和凡人的生命作为代价换来的。
虽知晓了封印未解,扶光未曾灭门,但苏锦歌的心头仍就难有分毫轻松,反倒更觉压抑沉重。
院子中的雪已经尽数清扫,那小和尚放下了扫帚在院子正中摆了三个蒲团,中间架上一只红泥小炉。转身出去提了一壶热茶回来墩在上面。
“天气晴好,两位施主不妨晒晒太阳,喝些热茶润喉。”
“哪有心思喝茶。”楚璎珞说罢回过神来,扭头道:“我师叔能出来了?!”
小和尚微微笑道:“明心施主神智清明,看来并无危险。自是可以出来的。”
乍一醒来,接受的信息过多,令得苏锦歌有些反应不及。半响之后她方看向那小和尚道:“请问大师,我可是曾在神智不清明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