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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四个巨大的人影,里面的四个人走来走去的时候,四个影子也会在外面走来走去。
净明大叔没有从鹿角珊瑚两侧的空隙走进去,而是停下了脚步,用一块骨头敲击着珊瑚,频率不快也不慢。苏季感觉那动作就像是在很有礼貌地敲门,仿佛那一块鹿角珊瑚整整隔绝了两个世界。
“咚!咚!咚!”
半晌没有回应,净明大叔只好把嘴靠近鹿角珊瑚,朝里面喊道:
“贫道来给四位仙君请安了!”
净明大叔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身体的深处发出喊声,喊得浑身是汗。过了一会儿,鹿角珊瑚那边开始传出人的声音,声音离得很远,听不清内容。
“今天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
突然,鹿角珊瑚里侧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苏季微微一怔,那声音离得特别近,好像说话的人刚才一直就在鹿角珊瑚的后面,又好像是突然飘过来的,因为完全没有听到脚步。
“嘿嘿,是不是女的?”
一个猥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声音不是同一个人,但也是突然从近处发出来的。苏季感到匪夷所思,不禁瞄了净明大叔一眼,只见他的神情比之前还要紧张,似乎特别在意鹿角珊瑚后面的人。
“不是女的,只是个玄清一境的小道士。”净明大叔毕恭毕敬地答道。
苏季突然又看了净明大叔一眼,心里知道他是故意说了一句谎话,不禁暗暗感激。如果他说自己一点修为也没有,势必会引起这四个人的关注,惹来无法预知的麻烦。
净明大叔说完,似乎又有一个人朝这块珊瑚走来。这个人与刚才说话的两个人不同,不是突然出现,而是能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缓慢靠近。苏季很想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屏住呼吸等那人从珊瑚两侧的空隙走出来,但是结果跟预想的不一样,脚步声突然在珊瑚后面停住了。
紧接着,珊瑚两边的空隙中扔出一堆人头骨。这些头骨的数量,足足比下层所有人的头骨数量加起来还多。
净明大叔不禁皱了皱眉,朝墙里面轻声说道:
“今天的……好像比以往都要多……”
这言外之意,如果骨头太多,下层的修士就无法喝道足够的水,然而那个发出脚步声的人,却丝毫没有理睬净明大叔的话,径自走了。
净明大叔无奈地摇摇头,朝苏季摆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帮忙把这些骨头穿起来。
苏季刚拿起一个骨头,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来了……”
那声音冰冷而空灵,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把苏季悄悄带回那个梦魇里去。
毫无疑问,那是梦中女人的声音。苏季身子一震,下意识地望向净明大叔,只见他面无表情,自顾自地整理着头骨,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苏季一边帮忙弄那些头骨,一边时不时瞄着那面墙,等待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传出。可是直到苏季离开这个地方,那个女人的声音都没有再传出来。
少顷,净明大叔和苏季各提着一串白花花的人头骨,来到玲珑塔狱的最顶层。
苏季逐渐脱离净明大叔的引领,注意力全被一扇紧闭的大门吸引住了。虽然失去了亮丽的金色光泽,但苏季还是能分辨出,这是一扇用价格不菲的纯金打造的黄金大门。
这扇门连把手都没有,看起来就像一块厚重的大金板直接嵌在坚硬的石墙里。门顶有一条小拇指宽的缝隙,光线透过缝隙射出来,光源应该在门里。那是一种古老而忧伤的光,与下层五颜六色的光截然不同。
最令苏季感到好奇的是,黄金门下方有一条半尺宽的水沟。
这条水沟从门下方横穿出来,一直延伸到门外很远的地方,向远处汩汩流去。水上漂着动物的肢体,使得接触石地的部分都变成了可怕的暗红色。
难道这就是净明大叔所说的,绝对不能靠近的黄金门?
苏季朝门下面的缝隙喊了几声,结果听到了细碎的回应,好像是人的声音。
黄金门里居然住着活人!
由于回音,苏季根本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他把膝盖跪到地上,想透过铜门下的缝隙看看里面有什么。鼻子嗅到水沟里发出的腐烂的臭味,让他泛起一阵恶心。
当他看向里面的一瞬间,忽然看到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也在里面望着他!
苏季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大叔回头瞥了苏季一眼,用嘲弄的口吻问道:
“看到什么了?”
苏季见他一脸戏谑的表情,显然是在明知故问。他没有回答,只是心有余悸地沉默很久。
净明大叔摇头道:“都告诉过你不要乱看!黄金门里住着一只怪物,已经有不少人被它生吞了!按理说你现在应该被它挖了眼睛。可是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放过你,也许是它今天心情好吧。”
苏季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什么怪物?明明是个人!”
他本想问问里面究竟是什么人,但见净明大叔已经走远,话到嘴边的又咽了回去。
一路上,苏季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他知道继续想下去会遇到未知的危险,可是内心深处,还是免不了要对那黄金门里的人产生好奇。
他究竟是谁?长什么样子?为什么会被关在里面?他究竟遭遇过什么?
当然,沦落到这种地方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遭遇。
临走之前,苏季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黄金门。门里伸出来的水沟,仍在不紧不慢地流淌着。
苏季跟着净明大叔来到塔狱尖顶的正下方,只见上方倒悬着一颗颗用布条绑着的人头骨,每颗头骨里都盛满了渗下来的雨水。
苏季随手扯下一颗盛满雨水的头骨,发现头颅骨里的水平面是倾斜的。他猛然回想起之前净世莲子掉在地上的时候,也是会朝一个方向滚动。这说明玲珑塔狱不是直立的,而是倾斜着矗立在某个地方,
“这个塔狱为什么是斜的?”苏季好奇地问:“如果不斜,这骨头里至少还能多装一半的水。”
净明大叔一边小心翼翼地收集盛水的头骨,一边解释:
“关于玲珑塔狱的倾斜,有两个不一样的说法:一种说玲珑塔狱是截教先祖打造的镇仙塔,由于一次地陷,宝塔一侧陷入地下,故而倾斜。另一种说玲珑塔是天界的法器,里面镇压着一只触犯天条的仙灵。仙灵逃脱后,宝塔从天上坠落下来,斜插在某个岛上。宝塔丧失了大半法力,维持着巨大的形状。截教先祖对其进行一番修建,将它变成世间最恐怖的牢狱。”
玲珑宝塔里镇压着一个仙灵?
莫非就是那黄金门里的人?
苏季思索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
“果然是这里……”狐姒的声音有些颤抖,“终于……找到了……”
苏季走到远处,低声问她:“你找到什么了?”
狐姒的语气愈发激动,哽咽道:“我爹爹就被关在这七宝玲珑塔里。”
第六十一章 伤疤
狐姒的爹爹海棠君也在玲珑塔狱?
玲珑宝塔里镇压着一个仙灵?
莫非是那黄金门里的人?
苏季刚想继续询问,但见净明大叔把一串盛满水的头骨递了过来,只得暂时作罢。他接过骨头以后,趁净明大叔不注意,先偷偷拿一个喝了两口,虽然水里带着土腥味,但对口渴难耐的他来说,却如玉露琼浆般甘甜可口。
两人提着盛满水的头骨,又来到之前那四个人所在的鹿角珊瑚。
净明大叔提着一大串人头骨,刚要从珊瑚边走进去,忽听里面有两个人分别说道:
“你别进来……”
“……让那个新来的进来!”
话音刚落,苏季连忙望向净明大叔,只见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必须服从这个命令。
苏季犹豫了一会儿,深吸一口凉气,挺胸抬头走了进去。他前脚一踏过那面墙,只见两条人影像风一般吹到他面前,带出一股酸臭味儿。
定睛一看,苏季发现这二人,一个只有一只胳膊,另一个只有一条腿,想必这二人一定就是净明大叔口中的三腿花盗和四臂赌鬼。
二人都披着一件暗红的鹤氅,披头散发,皮肤比鱼的肉还白,枯瘦的脸上没有二两肉。两个人的动作都异常灵活,尤其是三腿花盗,如今这个只有一条腿的采花大盗,居然依旧能行走如风,可见他三腿健全时会是如何逍遥法外,又有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葬送在他第三条腿上。
三腿花盗仔细打量着苏季,舔着舌头说:“没想到是个唇红齿白的兔儿爷。老子好久没开过荤了,不如就拿你打打牙祭!”
四臂赌鬼抢着说道:“嘿嘿,咱兄弟四个刚才打过赌,大哥、二哥都赌进来的是个丑八怪,但这小哥儿长得不赖,他俩都输了,这小子得归咱俩!”
说完,四臂赌鬼转头望向深处的一片阴霾,只见满面虬髯的双头神将,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吧!”双头神将用鼻子哼了一声,道:“我现在就把这小子的脸划个稀巴烂,再俊秀的脸蛋,也要变成丑八怪!”
双头神将说完,从腰上取出一把锋利的人骨匕首,步步紧逼而来。
苏季神色自若,但紧握的拳心却已渗出冷汗。
三腿花盗连忙大声制止:“二哥!你可别乱来啊!算我赌输了就是,这么俊秀的脸蛋,割花了多浪费!”说罢,他转头看向苏季,表情兴奋得就像蚊子见了血,开口道:
“美人儿,你看爷为你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快来让爷抱抱,然后再找个地方坦诚相见,深入了解一下,嘿嘿嘿……”
四臂赌鬼嘿嘿一笑,道:“上次你才把一个玄清二境的小伙子弄得半死不活,这次我就赌他撑不过一个晚上!”
苏季后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却努力保持着镇定。
“沙沙!”
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声,像是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三腿花盗和四臂赌鬼连忙跑过去,将阴影里面的一个人搀扶出来。
双头神将的眼睛本如鹰隼般锐利,但等转头看向过来的人时,却立刻变得温顺起来,而且充满了敬畏,就好像一条恶犬正在望着他的主人。
苏季虽然还没看清阴影里的人,但见其余三人的神态,就已经能感受到一种恐怖的威严。
阴影里面的人被一点一点搀扶过来,苏季终于看清他的脸。
那是一张枯黄而丑陋的脸,看来就像一颗黄蜡的死人头。这张脸上只有一个空洞的眼窝,鼻子很小,嘴巴很大,几乎占据整张脸的一半,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缝,两边的嘴角都快和耳根连在一起了。
苏季望着四个男人神奇的外形,不禁暗自感叹造物主的创意。如果负责造人的是传说中的女娲娘娘,那她那天的灵感一定非常丰富,要么就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否则不会造出这样四个风格另类作品。
独目医仙吞了一口唾沫,命令道:“先把这小子的心掏出来,给本仙尝尝鲜。”
三腿花盗眉头一皱,于心不忍地望着苏季,却不敢吭声。
四臂赌鬼和双头神将瞪着苏季,等待看他露出恐惧的表情。独目医仙侧耳倾听,期待听他发出苦苦的哀求。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这四人的预料。
苏季一脸风平浪静,至少表面看着是波澜不惊。他不用别人,自己先扯开胸前的衣服,露出一片漆黑的伤疤。
眼睛能看见的三个人,突然愣住了。三人望着那凹凸不平的黑色伤疤,沉默端详了半天,谁也没有继续动作。
眼睛看不见的独目医仙,问道:“怎么停了?你们看到什么了?”
四臂赌鬼盯着苏季胸前漆黑的伤疤,嘴里发出一声惊叹:“这小子身上不知长了什么?好恶心!”
三腿花盗茫然地眨了眨眼,低喃着:“这是怎么搞的?难不成是花柳病?”
苏季心里当然知道那不是花柳病,而是姜玄用血雾烧灼后留下的印记。他眼珠子一转,朗朗说道:
“我的血契金兰是一只幽冥鬼蟾。我修炼魇术的时候,不慎遭到反噬,自己也中了蟾毒,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幽冥鬼蟾?没听过……”四臂赌鬼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喃喃道:“莫不是玄门五毒之一的万毒蟾怀孕了?生下了新品种?不对啊,万毒蟾是个寡妇,连唯一的一只公蟾也在二十年前被它毒死了,到底多么邪性的东西能把它的肚子搞大?两只有毒的动物是怎么在一起的呢?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