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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季将海棠花放在太甲真人胸口上。过了一会儿,只见太甲真人居然醒了!
狐九顿时惊愕地瞪大眼睛。他知道被神仙倒醉倒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被叫醒的,就连族中酒量最好的自己也曾一醉不醒。可是苏季竟然用那朵神秘的海棠花,做到这件不可能的事!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狐九若非亲眼见到,只怕永远也无法相信。
那海棠花是什么来头?
苏季又为何要唤醒太甲真人呢?
狐九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百思不解的,并非他一个。
此时,他身后已经围满一群凑热闹的青丘狐灵。
这些围观群众似乎也是被海棠花的香味吸引而来,有的趴门,有的趴窗户,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厢房里张望。
狐九误认为苏季是狐七,自然会对眼前这个狐七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尤其是今天早晨,他忽然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两个狐七,一个是正常的狐七,一个是陌生的狐七。正常的狐七将伤痕累累的八姐送回恭骨楼,而眼前这个陌生的狐七用一朵海棠花唤醒了太甲真人。
就在这时,厢房里传出两人说话的声音。
苏季似乎对太甲真人说了什么。太甲真人听完后,突然坐了起来,大声喊道:
“你说什么!他们已经成亲了!”
说罢,他从床上跳起来,气得七窍生烟,简直就要爆炸一般!
苏季问道:“我刚才问你的还没回答我呢,你究竟为什么要来恭骨楼?”
“我来之前占卜得知,小红枝必遭一场大劫。但凡修炼到玄清九境的人,都免不了要面对渡劫这一步。每个人的劫数各不相同,有雷劫,火劫、天劫、地劫,小红枝将要面对的则是一场空前的人劫。”
“人劫?”苏季低喃一声,问道:“那她劫数中的妖人是苏婆婆?还是青黎?”
太甲真人摇头道:“她的人劫不是别人,正是她丈夫!人劫之中最要命的就是情劫!那小子是万年一遇的冥顽之体,与小红枝的命相刚好相克。他们走到一起注定会遭遇一场灭顶之灾。我上次来这里,就是因为发现这一点,才要坚决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苏季陡然一怔,顿时僵在原地。
“完了……晚了……现在木已成舟!一切都太迟了!”太甲真人大喝一声,猛然推开房门!
趴在门口的几个青丘狐灵,顿时被开门的气势撞飞出去!
太甲真人冲出门后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人,嘴里高声喊着:“小红枝!”
狐九不禁摇了摇头。他知道太甲真人要找的人,早已在苏季回来之前就离开了恭骨楼。
太甲真人低头掐指一算,脸色陡然一变,狂呼一声,冲出门外,直奔东方而去。
狐九见苏季也从门里走出来,连忙上前问道:
“七哥。你把他叫醒做什么?”
苏季焦急地说:“来不及解释了。我现在必须跟上那道士!你可看见他去哪了?”
狐九朝窗外望了一眼,说:“应该是朝青灵洞府的方向去了。”
“青灵洞府?”苏季低声重复一遍,急问:“你知道怎么走吗?”
狐九无奈地摇摇头,道:“看来你又忘了。那里可是苏婆婆的居所,除了送酒的人,其它人都不得靠近。”
话音刚落,苏季低头望了一眼手里的海棠花,只见其中一片海棠花瓣,轻轻掉落在地上。
狐九望着他手里的海棠花,好奇地问:“这海棠花是什么宝物?竟然能叫醒那道士!”
苏季望着海棠花,眼中掠过一抹焦虑,低声沉吟道:“如果我没猜错,当海棠花瓣全部凋零以后,太甲真人就会继续昏迷,一切将会回到过去的轨迹,再也无法改变。”
狐九一脸茫然地望着他,虽然不知他说的“改变”是指什么,但能看得出他现在正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狐九伸手指向楼下一扇开着的窗户,说道:
“那扇窗户是一条捷径。青灵洞府的酒食,都是通过那里送过去的。”
苏季循着狐九指的方向走去,只见那窗户外面既没有路,也没有梯子。下面就是坚硬的石头地,跳下去不摔死,也得残废。可是狐九指的方向,除了这扇窗户,再也没有别的可以出去的地方。
少顷,他伸手向窗外试探了一下,竟踏踏实实摸到一扇看不见的门。
苏季蓦然想起上次来的时候,狐姒带他走过一条肉眼看不见的阶梯,想必这扇窗户也是同理。他慢慢摸索到一个看不见的把手,拉开走了进去。
“七哥!那里很危险!务必小心!”
狐九喊完这句话的时候,苏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窗口。他好奇苏季为什么要去那里,但又不敢跟上去,只因每一只走进那扇窗户送酒食的狐狸,从来都没有再回来过……
苏季走进去以后,身后就再也看不到恭骨楼,只见一条长长的青石街,而他正身在青石街的尽头。
环顾四周以后,他的瞳孔忽然收缩,眼睛闪过一抹惊恐。
耳畔,风在呼啸。
风中飘来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
这个地方简直如地狱修罗场一般,到处尸山血海,哀鸿遍野。
鲜血在低洼之处汇聚成一片湖泊。地上被妖兽的残肢铺满,已经看不见地面,无数巨大的森森白骨交叉在一起。
苏季踩着残肢向前走去,就算隔着鞋子,脚下依旧能感到尸体热乎乎的触感,显然这些妖物都是刚死去不久。
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苏季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他继续向前走,只见前方隐隐约约好像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太甲真人。
太甲真人一动不动,呆呆望着远处的天空。
苏季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只见天边血光涌动。
天空被一道道狂暴的剑气横扫而过,地上一株株老树被连根拔起,巨大的残肢飞到了天上。
红蒙蒙的气流遮蔽天空,连太阳的光线都无法射穿那红色的雾气。
雾中传来一阵嘶鸣。一只巨大的千面猴头,从迷蒙的红雾中探了出来。那猴头足一栋酒楼一般大,两颗眼珠瞪得浑圆,眼中充满了恐惧!
忽然,一道红线如疾电般滑过它的脖子。
巨大的猴头瞬间与脖子分离,空中溅落下一场血雨。
苏季定睛一看,刚才那一道红线居然是一个人,正是郁红枝。
郁红枝一剑斩落,如流星急坠,落在地上,随即继续进行着无休无止的屠戮。脚下的步伐如鬼魅一般,身影所到之处,必有妖尸伏地,阵阵血雾蒸腾而起。
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惨叫、怒啸、惊恐绝望的尖叫……
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死亡气息,而那死亡正在诉说着她的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太甲真人轻叹一声,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将面前弥漫的血雾全部吸进葫芦里。
“小红枝!听师叔的话,别再往前走了。”太甲真人大声喊道:“你要是继续和那小子纠缠,一定会后悔的!”
雾气消散过后,郁红枝的身影伫立在一片死尸堆积的山丘之上,脚下踩着腥气弥漫的血水。她全身浴血,整个人仿佛一个血人。
然而,无论剑上的血,身上的血,还是脚下的血,都没有一滴是她自己的。
她将剑上的血甩在地上,沉声答道:“嫁给那个男人,我一辈子都不后悔,就算化为白骨,亦无怨无悔。”
听到“一辈子”的时候,太甲真人突然笑了,笑着说:“好啊!那小子的一辈子很快就要完了。到时候你和师叔回山门。如果不想回山门,你也可以改嫁别人,只要再也别和那小子扯上关系就好。就算师叔求你了,行吗?”
郁红枝断然答道:“甫郎是我今生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师叔不必再劝了。”
语罢,郁红枝化作一道风,飞入一个青光弥漫的洞窟之中。
太甲真人刚要追进洞去,忽听身后有人喊道:
“等等!你为什么说那小子的一辈子就要完了?”
太甲真人回头一看,正是刚才救醒自己的苏季,于是答道:
“当年连我师父都死那孽畜手里,那小子岂非更是在劫难逃。”
“你师父是被什么杀死的?”
“那孽畜精通一种叫做长生诀的法门,又叫长生诛心咒。它能让人长生不死,永远活在痛苦之中。解除这个咒语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杀死那个中招的人。除了别人帮他解除痛苦之外,再无它法。我师父当年就是中了这个法门,是我亲手用锋凶剑结束了他的生命。”
语罢,太甲真人陷入一片哀痛之中。
“难道就没有躲避这法门的方法吗?”
太甲真人叹道:“长生诀用的是一种玄冥之气。玄冥之气与玄清之气水火不容。那孽畜将玄冥气注入别人体内,以此扰乱别人身体里的玄清气流动,从而破坏那个人的**。无论阐教还是截教,都要以玄清气修炼,但凡体内具有玄清之气的修士,就一定会中招!”
苏季稍微想了一会儿,又问:“如果把你的玄清气注入到一个拥有玄冥气的人身体里,是否也会出现长生诛心咒的效果?”
“按理说的确会如此,但我并不会长生诛心咒的口诀秘要,还是无法做到。”
“并不是要你去做,而是……”苏季欲语还休。
太甲真人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想必苏季心中已经有了办法,只是碍于担心隔墙有耳,才没有说出来。他吐纳运气,将食指轻轻叩在苏季的眉心处,用读心法门窥见他心中所想。
片刻过后,太甲真人脸上露出一抹惊色,随即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苏季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同意自己的想法,于是说道:
“走吧。”
“哪去?”
苏季微微一笑,道:“当然是去会一会那个苏婆婆。”
第九十三章 深入
郁红枝进入青灵洞府后,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阴森的洞窟中,弥漫着一股动物的骚臭味儿。随着一步步深入,味道越来越浓。
她屏息凝神,沿着幽暗的洞壁缓步前行。洞穴蜿蜒曲折,时而宽如街道,时而窄得只能容一人侧身挤过。整个洞窟足有数十丈深,犹如一座建在山里的迷宫。
黑暗中,一双双发亮的眼睛,正在窥视着她。
郁红枝将手中的剑横在身前,默念口诀。桃木剑瞬间变成一把发光的青铜剑!
剑光亮起的一瞬间,耳边忽然回响起一片慌乱的狐鸣。果然那些黑暗中的眼睛是一群狐狸的。这些狐狸显然都很畏惧她手中的剑。郁红枝持剑经过之处,所有狐狸屏住呼吸,瑟瑟发抖,连一丝叫声也不敢发出。
不知走了多久,洞窟深处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
那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又似鬼魅般此起彼伏,久久回荡。
郁红枝听出那笑声中,满含嘲弄讪笑之意,不禁脸色微变,厉声问道:
“为何抓走我夫君?”
片刻后,黑暗中的女人止住笑声,柔声答道:
“奴家请他来是为了给他治病的。”
女人的声音不像从自己嘴里发出,而像有一百人同时在四面八方说话一样。那语气仿佛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甜意,令人心神动荡。郁红枝不禁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这女人似乎练有什么柔媚之法,连自己身为女人听了都会气血浮动,更何况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
“治什么病?”郁红枝沉声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你夫君向来有一个头疼的毛病,发作起来痛不欲生。不过,我现在已经帮他治好。他的头再也不会痛了。”
“他的头风是先天顽疾,无人可治,除非……”
郁红枝戛然而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呵,看来你已经猜到了。”黑暗中的女人,淡淡地笑道:“无论谁的头被砍下来以后,都是不会再痛了。”
语声中,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眼前的黑暗中滚了出来。
那圆滚滚的东西血淋淋的,表面附着凌乱的头发,越滚越慢,最终缓缓停在郁红枝脚边,竟是一颗人头!
郁红枝缓缓俯身,慢慢将那头颅翻过来,一只手颤抖着拨开散乱的黑发。
顿时,她惊得双眸微张,那头颅并非兮伯吉甫,而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头!
郁红枝忽觉中计,还没来得及丢掉,只见那头颅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嘴里射出一条血红的长舌,猛然缠住郁红枝的脖子!
嗖!
剑光一闪,郁红枝挥剑斩断红舌。忽然,眼前一条白幡迎面飞来!
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