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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一阵怎么经常有两只乌鸦在水塘边的杨梅树上。”肖春秀叹息着摇摇头。
“那以后怎么办？正江和红梅要是晓得天旺现在是这样一个情况，肯定会不愿意把细崽给你带回来。”罗保林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让我带回来，那就他们自己带。我才不在广~东给他们带人。你跟天旺两个人在家里，我放心不下。”肖春秀态度很坚决。
“可是，天旺已经这个样子，若是小的以后也学天旺的，那可怎么办？”罗保林有些担心地问道。
“天旺比别人蠢呢，还是比别人矮？跟天旺一样又怎么样？村子里哪个家的小孩子在天旺这么大就能够养泥鳅赚钱？”肖春秀有些不悦。
“这样也好。两兄弟不在一个地方长大，将来两兄弟不亲。”罗保林说道。
“就是啊。而且，天旺这孩子比一般的孩子要更敏感一些，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别人对他那样也就算了，要是家里人也对他那样，让他一个孩子怎么受得了？”肖春秀不想让罗天旺受任何伤害。
爷爷奶奶爱头孙，这一点，在罗保林两口子身上也是适用的。
第36章 小鬼要当家
第36章小鬼要当家
“天旺，你跟爷爷讲讲，你要养那一窝乌鸦干什么？”罗保林心平气和地问罗天旺。
“它们不是我养的呀。我只是让它们帮我守着水塘里的泥鳅。”罗天旺说道。
“它们怎么会听你的话帮你守泥鳅呢？”罗保林不解地问道。
“我把那个绿色的字符给黄牛，黄牛就听我的话。泥鳅也听我的话，这些乌鸦当然也会听我的话。乌鸦藏在杨梅树里，要是罗水根那个短命鬼敢过来偷我们家的泥鳅，我就让乌鸦吓死他！”罗天旺有什么事情也不会隐瞒爷爷奶奶。
“那你从哪里弄来的乌鸦？”罗保林其实早就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其实去老槐树上掏乌鸦窝的，罗天旺可不是第一个。
“槐树上啊。咱们村里除了槐树上，还有哪个地方能够弄到乌鸦窝？”罗天旺觉得罗保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没水准。
“你这孩子。真是胆大包天，那槐树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够去的地方么？”罗保林白了罗天旺一眼。
“怎么不能去？分明是你们封建迷信。”罗天旺才不怕罗保林吓唬。
“那你为什么非要选乌鸦呢？那麻雀不是很好么？”罗保林怎么可能不晓得那只小麻雀的存在？
“麻雀子太傻了，天天就知道弄虫子给我吃。还专门给我捣乱。要是多弄几只，以后程玉莲老师不敢让我上她的数学课了。语文书上说乌鸦最聪明。还会自己找水喝呢。而且，村子里的人都怕乌鸦。罗水根要是敢来偷泥鳅，我让乌鸦扑上去吓死他。”罗天旺说道。
事情已经这样了，罗保林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
罗正江隔天就打个电话回来，催肖春秀尽快赶过去。曾红梅肚子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生了。罗正江急得不行。
肖春秀有些放心不下家里，罗保林平时不怎么干家务，让他带着罗天旺，她都有些担心，两祖孙将来连饭都吃不上。
“天旺现在正在长个子，你得经常给他弄点有营养的。家里的母鸡生的鸡蛋，要及时去捡了。每餐给天旺弄个荷包蛋。天旺嘴馋了，你就去镇上切斤肉回来，一定要好好管到天旺……”临走的几天，肖春秀吩咐了不少事情，她是一点都不放心啊。
“行了行了，你路上也小心一点，到了那边记得让正江打个电话回来。”罗保林将肖春秀的行李放进了行李箱里。然后嘱咐肖春秀自己包的颜色，上面做的记号，下车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数一数包裹的数目。
肖春秀才走的第一天，家里就开始乱套了。罗保林在家里从来不干家务，什么事情都要依靠肖春秀。肖春秀一离家，罗保林立即捉瞎了。甚至还不如罗天旺这个小孩。
那一窝小乌鸦长得很快，早就已经从乌鸦爸爸妈妈那里掌握住了飞行的本领。现在，五只雏鸟早已经可以在水塘周围的树上飞来飞去了。
不晓得是不是被小麻雀给带坏了，这些家伙竟然也盯上了水塘里的泥鳅。每天早上，罗天旺来到水塘这里逗那些泥鳅的时候，这些家伙就跑过来会餐了。
每次都让罗天旺一阵叱骂，不过到了第二天，这些小乌鸦依然如故。照样跑过来从罗天旺手边抢泥鳅。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罗水根还没上门光顾，几只原本被罗天旺寄予厚望的乌鸦每天都要让池塘里的泥鳅减员。让罗天旺恨不得把几只乌鸦给拔毛烧烤。不过看起来，池塘里的泥鳅数量好像没有少，还越来越多，罗天旺才没真的下手。
“天旺，吃饭了。”罗保林终于做好了饭，在屋子里呼唤。
罗天旺没精打采地走了进去，他对吃饭的积极性不高。主要是罗保林的厨艺实在堪忧啊。
“你莫老是嘟着个嘴巴。我能够给你弄出一口吃饱，已经不错了。知足啊。”罗保林也没办法，厨艺这东西也是要点天赋的。他在想当年他小时候，能够吃饱就很知足了，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难伺候呢？
“爷爷，煮包菜你煮这么死，吃起来，一点味都没有。这个辣椒炒肉，你忘记放盐了吧？”罗天旺一样尝了一口，就对桌上的菜没有任何吃的**了，去坛子里夹了两块霉豆腐出来，凑合着吃下了一碗饭。可是这个季节的霉豆腐已经开始变味了，估计也吃不了太长时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挑？你有本事，你自己做。”罗保林被孙子说得满脸通红。
“自己做就自己做。下午饭我来做。”罗天旺说道。
“不当家不知油盐贵。等你试过了，就晓得当家不容易了。”罗保林嘿嘿笑道。罗保林是乐得孙子来掌这个家的勺的。
程玉莲老师今天走进何麻湾小学校门的时候，看见学校大门上站着两只乌鸦，心里就是一紧，那两只乌鸦的眼神太恐怖了，似乎总是在盯着她。看见乌鸦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本来昨天晚上跟自己男人难得一回共赴巫山，早上起来，心情还是很愉悦的。但是这一刻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一般。
校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太安静了，平时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到处都是小屁孩们的七嘴八舌的哄闹声么？校园里面也应该四处可见顽皮的小屁孩追逐么？
“程老师，怎么来这么晚？第一节课都快上完了。”何麻湾小学校长蔡炳宏看着程玉莲皱了皱眉头。
“啊”程玉莲连忙看了一眼左手手腕戴着的上海牌女士手表，这还是结婚的时候，男人给她买的。那个时候可真是时髦的饰品啊。竟然是八点三十分了。昨天晚上兴起过了头，睡得有些晚，早上竟然起晚了，起来的时候，还不停地回味晚上的**，结果没在意时间。
“以后要注意一点。不然会扣你奖金的。”蔡炳宏很严肃地说道。说完，就转身进了办公室。
程玉莲脸色绯红，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指责呢。程玉莲差点气炸了。蔡炳宏从一边捋过来几根头发揭盖着的光秃秃的头顶，显得是那样的刺目。程玉莲心想，若是那只讨厌的麻雀把鸟屎拉到蔡炳宏光秃秃的头顶，应该是最大快人心的事情了。
“哎呀！该死的！”
蔡炳宏办公室里，发出一声恼怒的声音。一只乌鸦从屋顶与墙体的缝隙里钻了出来。
然后蔡炳宏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不停地用一块手绢擦着额头。
“这么灵？”程玉莲瞪大了眼睛，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小跑着进了教室。
第37章 剃光头
程玉莲突然觉得乌鸦也有些可爱了。走进教室，就有些尴尬了：“今天老师家里有点事来晚了，自习课补上。这节课先讲一下作业。昨天的作业，有些同学错得太不应该了。没仔细看题……”
罗天旺坐在最后一排，眼睛看着黑板，转都没转，心里一直想着今天回去之后，怎么做饭菜。做饭问题不大，这个事情，他老早就学会了，就是做菜还从来没做过。这个季节菜的种类不少，有四季豆、豆角、茄子、包菜、丝瓜、瓠瓜、冬瓜……随便一算，两双手的手指都不够数。
程玉莲看了一眼坐在最后面的罗天旺，本来之前是打算把罗天旺揪出来批一通的。这个家伙昨天还是不做作业，简直是油盐不进。但是程玉莲今天心情不错，也没打算跟罗天旺过不去。说起来，有时候她也挺同情罗天旺，本来之前好好的，比一般的小孩子还要聪明一点，可是经过那一场怪病之后，罗天旺彻底发生了改变。将作业讲了一遍之后，程玉莲让小屁孩们将错题改一下。然后走到教室后面，来到罗天旺的座位前停了下来。
“罗天旺，你怎么没交作业呢？”程玉莲问道。
“我的作业本丢了。”罗天旺的作业本还真是丢了。虽然是没有做作业，但是作业本还是带了过来的，可是睡了一觉之后，醒来作业本就不见了。
程玉莲对罗天旺的回答有些不高兴，她觉得这事很蹩脚的理由：“你人怎么没丢呢？”
“我爷爷说，我就是丢了也没人捡。光知道吃饭哩。”罗天旺的回答让整个教室的人都笑喷了。
程玉莲很是惋惜地摇摇头，她为罗天旺的自暴自弃而惋惜。
程玉莲好不容易负责一回，很快就放弃了。
农家对于小孩子也没有太大的期望，没有多少家庭指望着小孩子将来能够考大学出去，因为对于何麻湾这样的村子来说，考大学是很遥远的事情。罗天旺村子里从解放到现在，高中毕业的都没多少个。更别说考大学了。所以，对于何麻湾的人来说，多读点书，将来出去打工更容易进厂。出门也不至于分不清方向。其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也能够让何麻湾的人接受。
只是时代在变，先是不满足吃不饱肚子，然后是不满足吃不上肉，接着是不满足住茅草房……目标一个比一个高，生活就会一天过得比一天累。
罗保林有个时候就感叹，生产队的时候，虽然贫穷，有时候还吃不饱肚子，但是那个时候干得有劲，一家人不用分别，守在一起，什么难关不能够度过？现在日子好了，反而是妻离子散，各奔一方。其实人生在世，不就求个日食三餐，夜宿三尺么？
罗天旺做了不少梦，却从来没做个读大学的梦。所以，作业能够逃得掉，他想方设法也要逃掉。既然程玉莲不为难他了，他自然也懒得去改变。
小麻雀依然会时不时地飞到罗天旺的课桌上来，它似乎变聪明了一些，不再给罗天旺送吃的过来了。也许它已经明白了罗天旺的口味跟它是不一样的。
罗天旺在教室里还能够看到五只小乌鸦的身影，不过好在有两只大乌鸦的约束，它们没到罗天旺教室里来调皮捣蛋。
“天旺，这几只乌鸦是不是你养的那几只？”罗生贵问道。
“关你什么事？”罗天旺不想理会罗生贵，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叛徒。
“你真的爬到槐树上去掏乌鸦窝了？”罗生贵才不在意罗天旺对他的嫌弃。
“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罗天旺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刚才蔡校长拿着棍子到处追着打乌鸦，他若是晓得乌鸦是你养的，肯定会找你算账的。”罗生贵警告道。
“我没养乌鸦。谁会去养乌鸦啊？我家水塘边的树上有个乌鸦窝就是我养的乌鸦了？”罗天旺自然不会承认。
罗生贵正跟罗天旺争论，罗泽军匆匆往教室外走去。
“不好了。泽军跑去告状去了。”罗生贵往教室后门看了一眼，只看到罗泽军的背影。
“还不都是你害的？赶紧滚蛋。再过来乱放屁，我揍你！”罗天旺扬起拳头威胁道。
罗泽军跑到蔡炳宏的办公室，蔡炳宏正在办公室里洗头。蔡炳宏已经洗了六七次了，头上珍稀的头发都已经被扯下来不少。怎么洗总觉得头上有股臭味。
蔡炳宏刚刚又洗了一遍，用手摸了一下，放在鼻子上闻，看有没有气味。罗泽军跑进来，吓了他一跳。
“干什么？进来也不晓得敲下门啊？”蔡炳宏很是不悦。
“校长，天旺带着他养的乌鸦到学校来了。”罗泽军说道。
“什么？”蔡炳宏一听到“乌鸦”两个字就跟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立即蹦了起来。
“学校来的那群乌鸦是天旺养的。院子里的人都晓得。天旺身上有邪气，他能够让乌鸦听他的话。学校里的乌鸦就是他带过来的。”罗泽军说道。
蔡炳宏刚刚听到罗泽军的话的时候，还真是想去找罗天旺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