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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唐肯原本就知道,事无善了,但却也料不到这狱中的一处,竟然有了三个以上武林间的出名头痛人物。
他立刻意识到此际扑上去是一件愚昧至极的行为,凭他的武功,这四人中随便一人,他都敌不过。
他留意一下后面,除了隆阎王之外,谁都没有跟进来。
隆阎王笔直而垂首的在那里,在犯人面前像头石狮子,而今却像头摇尾乞怜的看门狗。
那少年这时正在问他:“关飞渡被关在铁牢里,怎能伤及你?”
隆阎王可怜巴巴的说:“奴才走过,听他胡言疯语,辱及公子,所以就大声喝止,他一掌击在铁门上,震断铜锁,幸好我避得快,不然恐怕要射在脸上,那只怕奴才不能再向公子复命了。”
少年邪意的眼睛注向隆阎王:“哦?那实在是难为你了。”
唐肯再也按捺不住,大声道:“他胡说八道!关大哥根本就没骂什么人来,倒是你说出是什么李鳄泪还有李什么中的向他下的手,主使他挑断了关大哥的脚筋和阉割了他,就凭你,哪敢喝止关大哥!”
隆阎王变了脸色,虎跳到唐肯面前吼道:“你敢冤诬我?你是什么东西!我——”一掌往唐肯劈去。
少年忽叫:“隆自破——”
隆阎王的手半空僵住,返身扑地,跪下,哭也似的道:“公子,这人诬赖奴才,奴才对公子忠心耿耿,对外亦从无一言敢有不敬,怎敢如此放肆,公子明察,公子明察———”
唐肯看见这种情形,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唐肯这一笑,众人都向他望来。
唐肯因度必死,也没了顾忌,哈哈笑道:“看他那副奴才相,怕成这个样于,真把你当作皇上不成!”
他这句是冲着少年说的。
少年淡淡一笑。“我叫李惘中,不是李什么中。”少年居然没有生气。
这时,那“巨斧书生”易映溪忽道:“公子,关飞渡断腿仍有能力震断铜锁,伤了隆牢头,此人还是宜速速斩草除根的好。”李恫中沉吟了一下,道:“我本要好好用此人,为爹效力,不过,看来他是死性不改,留着也没用处——“说到这里,向隆阎王道:“你去把关飞渡请过来,记住,是请过来。”
隆阎王见李惘中并不责罚,反而命他做事,大喜过望,应道:“是!”匆匆行了出去。
这一来变成只有唐肯一人,面对五个脸色苍白的诡异人物。
第三章 关飞渡
李惘中斜起一对邪异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住他:“你叫唐肯,是不是?”
他笑了笑,道:“本来嘛,倒不会那么快轮到你,但你昨天在监房里一闹,只好先选用你这张皮了。”
唐肯心知无幸,但也听不懂李惘中何所指,便道:“我是冤枉的,我没有盗饷杀人。就算判罪,也得以国法行之,你们这般算什么?”
李惆中淡淡地道:“来到这里,不谈王法、国法,我说的话就是法。”
唐肯强抑激愤道:“好,我们‘神威镖局,的人没有监守自盗,我们是冤枉的。你还我们个公正。”
李惘中道:“人人都说他自己是冤枉的,一个人杀了人,也会说他因醉酒自卫错手;一个人奸污了人,也说那女子引诱他银子明明是在你们押解中失掉,不是你们是谁干?!”
唐肯怒道:“北旱砂坝那一役,我们‘神威镖局,四十一人拼死了的有二十七个,这还不是证明!”
李惘中一笑道:“那只是你们分赃不均,闹内哄自相残杀而已!”
唐肯忿然道:“你硬要诬陷我们‘神威镖局,是什么意思?!”
李惘中道:“意思就是:我要你活你才活,我要你死嘛——”
他用眼睛向场中的血尸瞄了瞄:“你就死定了!”
唐肯道:“好,要定我罪,把我送到衙里审判!”
李惘中乜着眼笑道:“我都说了,来到这儿,给你什么罪少爷高兴,用不着审来判去多费事!”
唐肯悲愤地道:“好!而今虎落平阳,大不了杀头罢了,多废话干什么!”
李惘中笑道:“我倒不想砍你的头。”
唐肯一怔,李惘中已接下去道:“我只是想剥你的皮,把你的皮,从发顶到脚趾,整张地,完好地剥出来你的皮虽然粗糙了一点,但是很有韧性,是块好材料。”
唐肯惊怒中一时没回过意识来:“你说什么?”
李惘中看了看他,忽然一笑,小心翼翼地把手中那张布缎似的东西扬了开来。
这一扬,足有数丈长数尺宽的是一幅画:这幅画刺绣得十分精美,唐肯瞥过一眼,只见里面绣的是亭台楼阁,豪华排场,像一个什么寿宴珠光宝气的祝贺场面。
唐肯只觉这画一展开,便有一种逼人的气氛,但却不知这画有什么特别。
李惘中笑道:“我是说,我要把你绣成画中人。”
唐肯更不明白。
在檀木椅上的言有信忽然说话了:“公子手上这张绝世奇画,是用人皮造的。”
言有义接道:“太老太嫩有疤纹不适用的不计,这幅画已用了三十四张人皮最精美部分接驳的。”
言有信笑道:“你应该觉得高兴,因为你是接下来的一个。”
言有义道:“所以公子不要你砍头,只要你一张皮囊,要是你被剥了皮而能不死,那么活着也无妨。”
唐肯几时听过这种可怖的手段,看到浴血中的老友,喉咙里挤出一声:“你们——!”
李惘中颔首笑道:“便是。那个姓蓝的原来身上有十七八道伤痕,可用的皮只有数寸,这姓张的好一些,大部能用,就不知你这张皮好不好用?”
唐肯怪叫一声,全身一挣,锁链虽然未脱,但头上木枷居然给他挣裂了。
“巨斧书生”易映溪立即摇头,道:“‘豹于胆,你也是武林中人,应该要自量力,凭你的武功,我们四个人里哪一个你有办法接上三招五招的?你还是免作无谓挣扎罢!”
唐肯知道易映溪说的是实话。
他曾经设想过自己各种死法:战死、暗杀死、甚至病死、失足跌死、砍头而死,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却遭受被剥皮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苦。
他外号“豹于胆”,自然胆大过人,但眼见地上血肉犹在抽搐的血人,使他无法不感惊惧。
这时,外面忽传来敲门声,一中年锦衣人随即匆匆走了进来,先向李惘中一揖,随后向那个不知名的人一抱拳,道:“聂爷,大老爷有请。”
那姓聂的白头人“哦”了一声,望向李惘中,李惘中对这人倒礼遇有加,礼仪周周地道:“爹想必有急事,聂爷就先去一趟。”
那姓聂的向众人点点头,算是告退,也不见他长身而起,那檀木椅竟离地而起,倒似地面上有一层无形的垫子,这人连人带椅,平平飞了出去,不徐不疾跟着锦衣人背后而去。
李惘中笑道:“聂爷的‘神龙见首,越练越见火候了,爹爹得此强助,何愁事不成!
哈,哈哈!”
李惘中这几句话和一笑,言氏兄弟和易映溪都陪着笑,言有义笑得特别大声,言有信只是轻微嗤地一声,算是笑了,易映溪则笑得很开心似的,不过是隔了一会才展现笑容。
唐肯当然没有心机去留意他们的笑容。
他只是从李惘中说话中,蓦想起武林中顶尖高手里一个也是姓聂的厉害人物对那一个人物,唐肯所知也不多,只知道局主高风亮老爷子提到这个人的名字,也都跌足叹息,说:“这魔头本在陕西一带扬名立万,而今名震天下,但愿咱们镖局里的人,谁也不要碰见这魔头才好!”
那姓聂的自发人走后,李惘中又望着他笑嘻嘻地道:“剥死人的皮,人一死皮就开始萎缩硬化,不宜刺绣;剥昏迷的人皮,皮肤松弛无力,也不适合下针,所以,只有活剥,人越痛,皮肤就越绷得紧,最适宜这幅绝世佳作你就忍痛一下吧。”
唐肯把心一横,决定豁出去拼一拼,死在这些人手里,也总比眼睁睁被人活剥皮的好。
——要死,也得在自己身上刺他个六七十刀,把皮肤割破,以免人死了身上皮囊还要受人整治!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的隆阎王叫道:“公子,犯人已经带来了。”
李惘中一扬眉,道:“带上。”
隆阎王答道:“是。”被推开,一人坐在木轮椅车上,推了进来。
这坐在木轮椅上的汉子,双腿松软无力,下盘虚空摆荡,生得两道浓眉,满腮虬髯,虽就这样坐着,但依然有一股迫人的气势。
唐肯一见此人,喜唤:“关大哥!”
这坐着的残废人正是关飞渡。关飞渡“晤”了一声,满眼血丝目光落处,瞥见地上的血尸,登时虬髯像刺猬般竖了起来,怒道:“姓李的,到如今你还在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言有信冷笑道:“关飞渡,你今日自身难保,还口出狂言,多管闲事!”
关飞渡道:“言有信,你们枉为武林中人,不知自重,为虎作伥,可恶已极!”
言有信还待说话,李惘中截道:“前日我跟你提的事,你考虑得怎样?”
关飞渡哈哈一笑,道:“我现在双腿已废,报效于你,又有何用?”
李惘中道:“坦白说,以关兄的身手,纵答允为我父子效力,也难保不有变卦,而今”看了看关飞渡一双废脚:“反而可以更信重关兄。”
关飞渡哈哈笑道:“我断了一双腿子,纵要窝里反,你们也无所畏惧了?”
言有信插口道:“其实这种人,也不希罕,江湖上乐意为大人、公子效忠的没一千也有八百。这人傲岸性大,不如杀掉算了。”
李惘中笑着斜睨关飞渡,道:“关兄,你可听见了?”
关飞渡道:“听见了。”
李惘中道:“要是你再执迷不误,我可不一定再保得住你。”
关飞渡道:“我关某素来就不要人保住才能活下去。”
唐肯挣动铁链,挪近关飞渡身前,大声道:“关大革谝和你一同死。”
没想到关飞渡低声的回了一句话:“小兄弟,能不死时,还是不死的好。”话一说完,双手抓住铁链发力一扯,崩崩数声,唐肯身上所系的铁链竟给他一扯而断!
这一个举动,使得言有信、言有义二人一齐望向李惘中。
李惘中也因关飞渡完全罔顾他颜面而勃然大怒,“杀了!”
李惘中才讲到“杀”字,言氏兄弟一左一右,形如迅枭飞掠而起,夹击而来,刹那之间,关飞渡所坐那张椅子,像给一种无形的压力澎湃激荡,“蓬”地砰裂成百片千点。但关飞渡也在这刹那间前离开了木轮椅!
关飞渡双掌一按椅沿,借力飞扑向李恫中。
他离开轮椅不过刹间,整张轮椅已经粉碎。
他的身形在言有信、言有义之间穿闪而去,十指箕张,眼看要扑到李惘中身上,突然,半空精光一闪,一斧迎空劈来!
这一斧威力之猛、速度之快,简直如同电闪,但却毫无声息,关飞渡沉喝一声,双掌一拍,己夹住斧面,两人都同时落了下来。
出手的人当然便是易映溪。
易映溪这一斧,居然被关飞渡双掌夹住,如嵌入巨岩里,挣动不出,心中惊怒,但两人同自半空落地,情势却自不同。
易映溪双足平平落地,立即扎马催力。
关飞渡却吃亏在没有腿。
所以他是平空跌下的。
这一跌只要他一失神,易映溪聚力劈下,足可把关飞渡劈成两半!
但关飞渡却没有跌倒,那是因为唐肯及时奔了过来,关飞渡是平平落在唐肯的肩膊上的。
唐肯在下面大叫道:“关大哥,你不要怕,我扛着你,我扛着你———”接下去他还想讲些什么,但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在他头上的关飞渡,已经和易映溪交起手来,交手的状况,他是看不见,但肩上的压力,重得直把他腰脊压断似的。
唐肯咬牙苦撑,忽见易映溪一抬足,向他小腰踢来。
这一脚要是踢个正中,不但自己要身受重伤,只怕连关飞渡也背不住。
可是唐肯却不敢闪躲。
因为他只要移转半步,不知对上面关飞渡交手的情形有什么影响,宁熬着身受重伤,也不要因自己的移动而使关大哥失了一招半着。
没料到的是易映溪那一脚,只踢了一半,便顿住,久久才收了回去。
这之后,易映溪有四次要向他顶膝,出脚,但都中途收回,易映溪每要出招伤他,事后必脚步凌乱了~阵子,几乎把桩不住。
唐肯的武功也很不错,在陕西一带,“神威镖局”可是大大有名的,而“豹于胆”唐肯在镖局里,也算是一员悍将,他的“少林神拳”底子极好,三十六路“锋头刀法”也使得出神入化,但这都比不卜他的见识好。
唐肯立时可以判断得出来:易映溪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