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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大国体面
任小蝶问，“十哥，你说要把赵大人送到乡村庄园静养，具体是什么去处？”
“伦敦附近哪个郡都可以，你去买个庄子就是。”
“但是，我没有钱啊。”
“这又不用你出钱，从使馆公费上划拨。”
任小蝶算了算，说，“朝廷给的经费有限，只怕买不起庄园。”
“那就向朝廷继续申请经费。”姬傲剑道，“赵大人在海外为国尽忠，总应该享受公费医疗吧？大明能让自己的外交官活活病死吗，那肯定是不行的。”
“可是，为了养病要专门买个庄园，朝廷未必会答应吧？”
“你究竟会不会当官？”姬傲剑叹道，“虚编名目，巧设开支，是向上申领经费的基本功。难道你还真的告诉朝廷是要买个庄子吗？”
“那我应该怎么说？”
“你就告诉朝廷，英国物价畸高，医疗费用更是高中之高，平时随便看个病，出诊费、手术费、汤药费、医护器材费、人工护理费等等，就有数十上百项。赵大人这个瘟疫，又是个慢性病，需得慢慢调养，每天都要耗费大量的钱财，相关花费自然极其高昂。”
“呃。”任小蝶托着腮，又想了想，“若是朝廷觉得费用太高，舍不得报销怎么办？”
“你可以在上表中提一句，若是朝廷放弃为赵大人治疗，那就只好把身染瘟病的赵大人送回国内了。”
“好主意啊。”任小蝶两眼放光，“看来赵大人这病，不仅能挣到一个庄园。再多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你终于开窍了。”
姬傲剑意犹未尽，“其实这里是中国第一个驻外领馆。乃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部门，自然也是一个大大的肥缺。你还没有充分明白其中的经济价值。”
任小蝶忙道，“请十哥教教我，还能怎么开发？”
“关键在于一点，中国自视天朝，自古以来和番邦交往，最讲究体面。”
“这怎么说？”
“比如，照天朝的做法，外邦只要向我朝上贡一点点土产，就会得到价值数倍乃至数十倍的赏赐。”
“……”任小蝶疑惑着说。“十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姬傲剑转头望着自己的副官，“古塔，有带羽毛出来么？”
古塔就在身上摸了摸，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
姬傲剑拿过羽毛，递给任小蝶，正色道，“这是国际友人送你的礼物。”
任小蝶不明所以地接到手上，“然后呢？”
“你身上有玉佩么。拿出来给我看看。”
接下来，姬傲剑拈着一块微微透明的白玉交给了古塔，“这是大明高官送你的回礼，好像是昆仑玉。也算名贵。”
“等一下！”任小蝶急了，“为什么用一根不值分文的羽毛，就把我的玉佩给换走了？”
“什么不值分文。这可是中美洲神鹰身上的羽毛。”姬傲剑对她科普，“这种神鹰名为凤头卡拉鹰。是大墨西哥的国鸟。”
“不管是什么神鹰，那终究只是一根毛罢了。能和玉石相提并论吗？”
“小蝶，你现在可是代表大明朝廷的威仪，代表世界大国形象，”姬傲剑拉起了脸，“不用玉佩来换羽毛，那怎么体现中华的泱泱气度，怎么体现盛世的繁华景象？”
“可是……”
“如果你不这么做，那就是有辱国格，丢尽大明的体面。”
任小蝶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要是和外国友人经常来往，为了在各个层次上维护国家脸面，开销一定小不了。”
“作为一个外交官，你本来就需要勤快地和外国友人打交道。”
任小蝶叹了一声，“为了国家尊严，我果然需要申请和报销很多很多费用。”
姬傲剑颌首，“只要理解了这一点，你以后自然就会经费滚滚。”
“十哥，申请经费虽好，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任小蝶愁眉又皱，“买个庄园是眼下就要办成的事情，我从哪里能马上弄来现款呢？”
“这个好办。”姬傲剑不假思索地说，“墨西哥国民银行在伦敦刚开了分支机构，可以贷款给你。”
“贷款？”
“不错，本着两国人民的良好友谊，年息就给你算百分之三十好了。”
任小蝶吓了一跳，“年息百分之三十，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一点也不高。”姬傲剑道，“银行短期贷款，隔夜就有利息。百分之三十的年息，是个非常有良心的价码。”
“既然这么有良心，能不能再优惠一点？”
“小蝶，领馆贷款是国家行为，又不是你欠债。”姬傲剑叹了口气，“你计较利率高低，有必要吗？”
“也对啊，欠钱的又不是我。”任小蝶立刻想通了，“那我就找墨西哥什么国民银行贷款吧。”
“这样就是最好的选择，大家都有好处。”姬傲剑道，“只要你欠下这个贷款合同，根据国际惯例，墨西哥国民银行会照常给你一部分回扣。”
“回扣，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行贿受贿。”
“哇哦！”任小蝶惊叹一声，“十哥，你说领馆是个肥缺，我终于理解你的真意了。”
“你真的理解了？”
“是啊，能不能把年率再提高一些，然后多给我一部分回扣？”
“小蝶，做人不能太贪心了。”姬傲剑严肃地说，“损公肥私，也要有一定的底线。”
“没关系，没关系。”任小蝶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我可以再找其他银行去高息贷款嘛……”
“你说什么？”
“我刚才什么也没说。”任小蝶赶紧摇头，“十哥，既然已定下了计较，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首先要在伦敦找个正规的医生，给赵大人开个瘟疫证明，然后今天就把他转移出去。”
任小蝶有点担忧，“既然是要找正规大夫，如果他恪守医德，不愿意开虚假证明呢？”
“小蝶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姬傲剑说道，“伦敦是西方国家的核心之都，这里自然也是各国情报人员、间谍人员云集的地方。”
任小蝶听了云里雾里，“十哥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座城市的各行各业，都一定有其他国家的特工人员潜伏，或者有相关人员被收买了，你能想得通吗？”
“哦，这个明白。”
“所以，我们只要去找一个比较强大国家的使馆，利用他们的间谍网，介绍到一个他们能控制的医生，帮忙开个证明，这就行了。”
“可是别国使馆，为什么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呢？”
“这就是平时发展对外友好关系的重要性。”姬傲剑道，“我们外交官，手上各有各的资源，有事互相帮点小忙，也是应有之情。再说，也不是要人白白帮忙，可以给他们回扣嘛。”（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鼓励上学
到了下午，中国大使馆来了几个看上去非常正规的医生，鉴定大使先生得了伤寒之症，需要隔离治疗。随后，就把他带上了马车，离开了使馆。
姬傲剑出门时，只听得门卫在窃窃私语，“难怪我这些天一直腹胀疼痛，原来病根都在赵大人身上。”
“可不就是如此？现下赵大人一离开，想来我们很快就没事了。”
于是大家一起放心地松了口气。
任小蝶在马车上对姬傲剑说道，“十哥，到城外买庄园安置赵大人的事情，就全拜托你了。”
姬傲剑不由诧异，“这是照顾中国大使，你身为副使，怎么可以推托？”
“我在英国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去哪买宅邸。”任小蝶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你已经有了广阔的人脉资源，就是贷款给我，我还是要把钱交给你，请你帮忙去找庄园，所以就不必再中转了，全部由你一起办了。
姬傲剑想了想，“你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
“天时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嗯？”姬傲剑闻言又有些奇怪，“你就算不出面买庄子，也用不着中途溜号吧？”
“十哥，我有要事在身……”
“什么要事，难道还有比照顾你的上司更重要的事情？”
“我要去接一群孩子，他们就快下课了。”
姬傲剑问，“什么孩子，难道你们使馆的工作人员还带了家属过来？”
“不是家属啊。”任小蝶解释说。“我朝这次在伦敦设立使馆，同时还有一件要事。就是和英国政府商定了，送一批学生在这里交流学习。”
“原来是派遣留学生。”姬傲剑道。“他们上的是哪所大学？”
“是在牛津。”
“这可是顶级学府啊，放到世界上也是。”姬傲剑赞了一声，旋即觉得不对，“等等，你难道要跑到牛津去接人下课？再说，既然是大学，应该让他们住校，用得着你费心吗？”
任小蝶叹了口气，“本来说好的是去牛津就读的。但是我带他们报道的时候，校方给他们安排了一次入学考试。”
“结果怎么样？”
“成绩不尽人意哪，特别是英文的读写能力相当糟糕。”任小蝶闷闷地说道，“牛津大学要他们先去补习中学课程，什么时候有把握过了入学考试，再来报道。”
“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在伦敦找了一所中学，让这些孩子先在这里学着。”任小蝶愁眉苦脸地说道，“每天我都要接送他们上学放学。还要监督考核他们的学习进度，还要为他们强化补习外语读写，还要为维护他们的权益随时进行交涉，还要给他们买菜做饭……”
姬傲剑叹道。“你成天就干这个？”
“赵大人说，这就是我的正职工作，专门负责他们的学业。”任小蝶摊开手。“十哥，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开展外交活动了吧。我成天就只是围着这些小鬼头转了。”
“这些留学生是怎么选出来的，有多少人？”
“当然都是在国子监里挑出来的。”任小蝶唉声叹气地说。“听说是要去蛮夷之邦求学，就没几个人愿意主动报名。本来朝廷和英国人商定了是二十个名额，结果有一半人是抓阄抓出来的。等到上船的时候，竟然又只有十七个，最终还是有三个人逃了没来。”
“朝廷这选人的方法明显不对啊”姬傲剑喟叹道，“国子监里都是背景深厚的子弟，都能自谋前程，谁愿意留学吃苦呢？应该在贫寒人家中选拔，那才有认真读书的上进动力。”
任小蝶道，“这十七个人里，还真有九个人出身贫家。”
“这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有九个被抽中的世家少爷，他们的家族买了平民子弟捐了监生资格，用这些人当了替代品。”
“我去……”姬傲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家族以后一定会后悔死了。”
“为什么？”
“这是留洋的第一批人才，学的是当代最先进你的学问，将来非常有希望都成为国家栋梁。”姬傲剑摇头叹息，“再过十数年，如此公费留洋的好事，就是挤破头也抢不到啊。”
“十哥你说的是。”任小蝶道，“其实洋人船坚炮利，科技还是很发达的，我们在器物方面应当向他们学习。”
姬傲剑看了她一眼，“你莫非觉得，只要在器物层面上学习就可以了？”
“是啊，是啊。”任小蝶连连点头，“只要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我天朝养精蓄锐几十载后，还会是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国度。”
“那些学生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大多数是这样，不过有些人的思想已经很危险了。”
“哦，是如何危险？”
任小蝶道，“有几个孩子，竟说中国是全面落后，不仅要学习洋人的科技学问，还要学习他们的制度文化。这种想法实在是太极端了，太可怕了。”
“如此想法确实离经叛道。”姬傲剑正色道，“小蝶，我有一副对联送给你，你可以挂在使馆门口，让学生们进出之时看到，从而领会传统国学的至理，不至于走上邪路。”
任小蝶目光一亮，忙道，“请十哥教我。”
姬傲剑清清嗓子，念道，“立国之道，尚礼仪不尚权谋。根本之图，在人心不在技艺。”
“说的太好了！真是发人深省，境界高妙。”任小蝶击节赞赏，“十哥，我马上就找人装裱成牌匾，高高挂起来。”
“好说，好说。”姬傲剑指着古塔说，“明天清晨，我的武官就到中国使馆找你，你带上他一起去上课。”
任小蝶愣了一下，“我带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