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四十天左右。”查尔斯答道。特蕾西对他的回答感到非常满意。
晚饭后,他们来到书房喝白兰地。特蕾西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间书房是用非常漂亮
的栎木板镶嵌成的,书架上摆满了皮革封面的书籍。即使查尔斯没有什么钱,特蕾西也不会
嫌弃,但是她承认,查尔斯的富有将使生活变得非常意。
当查尔斯开车把她送回她那套位于费尔蒙德公园附近的小公寓时,已经接近午夜时分了。
“特蕾西,今晚的事情你不要太往心里去。爸爸、妈妈有时是有些厉害。”
“噢,不,他们非常可爱。”特蕾西撒谎说。
她由于一晚上都处于紧张状态,已经感到精疲力尽,但是当他们来到公寓的门前时,她
依然问道:“你进来吗,查尔斯?”她需要他的拥抱。她想让他说:“我爱你,亲爱的。在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他说:“很抱歉,今天晚上我想好好睡上一觉。”
特蕾西掩饰住自己的不快:“当然,我懂了,亲爱的。”
“明天见!”他轻轻吻了她。她看着他消失在夜幕中。
公寓失火了,持久而又响亮的火警铃声突然打破了沉寂。特蕾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困
得头昏眼花,在漆黑的屋子了嗅着是否有烟味。铃声继续响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
是电话铃声。床边闹钟的时针指着凌晨两点三十分。她心里一惊,首先想到的是查尔斯可能
发生了什么意外。她一把抓过电话:“喂?”
一个遥远的男人的声音问道:“特蕾西·惠特里吗?”
她迟疑了一下。如果这是一个下流的电话……“你是谁?”
“我是新奥尔良警察局的米勒警长。您是特蕾西·惠特里吗?”
“是的。”她的心开始狂跳。
“很抱歉,我得告诉您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紧紧地握着电话听筒。
“是关于您母亲的事情。”
“是——是妈妈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她死了,惠特里小姐。”
“不!”她发出一声尖叫。这一定是个下流的电话,一定是某个坏蛋想吓唬她。她妈妈
没出事。她妈妈还活着。她昨天还说:“特蕾西,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我很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通知您。”那个声音说。
看来是真的了。这是一场恶梦,但确实发生了。她说不出话来。她的脑子和舌头都僵住
了。
警长的声音还在说:“喂!……惠特里小姐?喂!”
“我乘下一班飞机赶去。”
※ ※ ※
她坐在公寓窄小的厨房里想着她的妈妈。她是不可能死的。她总是那么充满活力,那么
生气勃勃。她们一直那么相亲相爱。当特蕾西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她就能向妈妈提出许
多问题,和她一起谈论学校、男生,后来还谈论男人。特蕾西的爸爸去世以后,那些想买下
她们的生意的人提出过许多建议。他们给了多立丝·惠特里一大笔钱,足够她舒舒服服地过
上一辈子,但他坚决不肯出让。“这个公司是你爸爸一手创办的,我不能丢掉他辛辛苦苦挣
来的东西。”而且她也真地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兴隆。
啊,妈妈,特蕾西想,我是多么爱您呀。您永远也看不到查尔斯了,永远也见不到您的
孙儿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她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黑暗中,让它慢慢冷却。她很想给查尔斯挂个电话,告诉他
出了什么事,让他陪伴着她。她看了一眼厨房里的钟,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她不想叫醒
他;她打算从新奥尔良给他挂电话。她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影响他们的结婚计划,但是这个
念头刚一闪现,她立刻又感到非常内疚。到了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考虑自己?米勒警长说
过:“您感到这儿以后,请立刻乘出租汽车赶到警察局。”她想,为什么要到警察局去?为
什么?出了什么事?
※ ※ ※
特蕾西站在拥挤的新奥尔良机场等着取她的手提箱。她被熙熙攘攘、焦虑不安的旅客围
在中间,感到透不过气来。她想走到行李托运站跟前去,但谁也不肯给她让路。她的心情越
发紧张起来,一会儿就要面临的情景使她不寒而栗。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误会,但
那电话里的声音也不停地在她耳边回响:“很抱歉,我得告诉您一个不好的消息……她死
了,惠特里小姐……我很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通知您……”
特蕾西终于取回了手提箱。她坐进一辆出租汽车,重复着那位警长告诉她的地址:“南
布罗德大街七百一十五号。”
司机通过车内的反光镜朝她咧嘴笑着:“嘿,唠叨什么呢!”
不能交谈。现在不能。特蕾西的脑子里没有一点头绪。
出租汽车向东径直朝庞查特里恩湖路驶去。司机仍然喋喋不休:“小姐,来这儿观光
吗?”
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她想,不,我是来这儿奔丧的。她只知道司机的嗓子在嗡
嗡做响,但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她呆呆地坐在车座上,无心观看窗外掠过的那熟悉
的景色。只是当驶临法国居民区时,特蕾西才注意到外面不断增大的嘈杂声。这是一大群着
了魔似的人发出的声响,他们在轮流高声应答着一些古老的祷文。
“我只能把您拉到这儿了。”司机对他说。
特蕾西抬头望去,一幅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展现在眼前。成千上万的人一齐高声叫喊,
他们戴着假面具,扮成龙、鳄鱼和异教诸神的模样,把前面的各条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音
乐、彩车和载歌载舞的人流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您最好在他们把我的汽车推翻以前下去,”司机说,该死的狂欢节!“
那是当然的。现在正值二月,是全市居民庆祝四旬斋到来的日子。特蕾西从出租汽车上
下来,提着手提箱站在路边,接着就被那高声叫喊、载歌载舞的人群拥着朝前走去。真是可
憎,在这传说中妖魔鬼怪每年聚会一次的该死的日子里,上百万的鬼魅都在欢庆她妈妈的死
亡。特蕾西手中的手提箱被人夺走,弄得不知去向。她被化装成魔鬼的胖男人一把揪过去吻
了一下。一只鹿使劲抓着她的双乳,接着一只大熊猫从后面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她极力挣
脱,打算跑开,但这是不可能的。她被团团围住,被迫成为这支歌舞大军的一员。她随着欢
乐的人群朝前走,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流。无路可逃。当她终于瞅了个机会,猛地冲出人群,
躲进一条僻静的马路时,她几乎要歇斯底里了。她靠在一根路灯柱上,大口喘着粗气,一动
也不动地站了很长时间,慢慢地,终于恢复了平静。她径直朝警察局走去。
米勒警长已到不惑之年,总是耷拉着脸,一副饱经风霜的面孔似乎对他所担负的角色由
衷地感到不舒服。“很抱歉,我没能到机场去接您,”他对特蕾西说,“整个城市都疯了。
我们翻阅了您母亲的材料,您是我们唯一能够找来的人。”
“警长,请您告诉我,我妈妈到底出——出了什么事。”
“她自杀了。”
一股凉气流遍她的全身:“这——这不可能!她为什么要自杀?她没有任何理由要自
杀。”她的声音很刺耳。
“她给您留了一张字条。”
※ ※ ※
停尸房冰冷、阴森、可怕。特蕾西跟在别人后边,沿着一个长长的、涂成白颜色的走廊
进入一间宽大、消过毒、空荡荡的房间。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间空房子:里面放满了尸
体,其中还有她的尸体,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慢慢走到墙跟前,伸手抓住一个把手,拉出一个特大号的抽
屉:“要看看吗?”
不!我不想看躺在大盒子里的这具冷冰冰、一动不动的尸体。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她想
回到火警铃声响起来之前的那几个小时去。让它是真正的火警铃声,而不是通知我妈妈死讯
的电话铃声吧!特蕾西朝前慢慢地挪动着脚步,每挪一步,她的内心深处都发出一声尖叫。
接着,她低头凝视着那个生她、养她、逗她、爱她的人失去生命的身体。她弯下腰在她妈妈
的面颊上吻了一下。那面颊冷冰冰的,象一块橡胶。“啊,妈妈,”特蕾西低声说,“为什
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们必须对尸体解剖,”那医务人员说,“这是国家对自杀者做出的法律规定。”
多里丝·惠特里留下的字条没有提供任何答案。
我亲爱的特蕾西:
请原谅我。我失败了,要我成为你的负担,我可忍受不了。还是这样最好。我多么爱你啊。
妈妈
这张字条就象那个抽屉的尸体一样,是毫无意义的。
那天下午,特蕾西按排好葬礼事宜,然后乘一辆出租汽车回家。远处,狂欢者们的叫嚷
声依稀可辩,对她来说,那声音是那样的可怕。
惠特里的住宅是一幢维多利亚式的房子,坐落在域北住宅区的花园街。象新奥尔良的大
多数房子一样,它是木质结构的,没有地下室,因为这个地区在海平线以下。
特蕾西是在这幢房子里长大的,它充满了温馨而又欢愉的回忆。她已经一年没回家了。
当出租汽车减慢速度在房前停下时,她惊奇地发现草坪上竖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待
售——新奥尔良房地产公司。这是不可能的。妈妈常对她说,我决不会卖掉这座老房子。我
们全家在这里声活得非常幸福。
怀着一股奇怪的无名之火,特蕾西经过一棵高大的木兰,径直朝大门走去。早在上七年
级时,她就得到了一把房门钥匙,从此象护身符一样把它带在身边,一看到它,就觉得有一
个避难所在时刻恭候着她。
她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家具全被搬走,美丽的古玩也都不见了。
房子只剩下一个空壳,就象主人把它抛弃了一样。特蕾西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越来
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有什么灾难突然从天而降。她跑到楼上,站在那间曾经伴随她
渡过生活中大部分光阴的寝室门口。那寝室似乎在凝视着她,寒冷、空旷。噢,上帝,究竟
出了什么事?特蕾西听到大门的门铃在响,便象梦游似的走下楼去开门。
奥托·施米特站在门道里,这位惠特里汽车零件公司的工长是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
头,除了由于常喝啤酒肚子挺大,其他部位则骨瘦如柴。几根凌乱的灰发装点着头顶。
“特蕾西,”他操着浓重的德国口音说,“我刚刚听到消息。我——我无法向您表达我
的悲痛。”
特蕾西紧握着他的两只手。“噢,奥托,看到您我真高兴。请进。”她把他领到空无一
物的起居室,“很抱歉,没有地方让您坐,”她抱歉地说,“坐在地上您不会介意吧?”
“不,没关系。”
他们在地上相对而坐,两个人的目光都由于悲伤显得有些呆滞。从特蕾西记事以来,奥
托·施米特就是公司的雇员。她知道她父亲对他是非常信任的。当她母亲接管了公司以后,
施米特仍然帮她经营。
“奥托,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警方说妈妈是自杀,但您知道,她没有理由要这样
做。”突然一个念头刺痛了她,“她是不是病了?她是不是得了某种可怕的——”
“不,没有。没有那回事儿。”他把目光移到别处去,显得很难受,好象有什么话不好
讲。
特蕾西慢慢地说:“您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用他那双粘门眼屎的蓝眼睛凝视着她:“您的妈妈没有吧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您。她
不想让您担心。”
特蕾西皱了皱眉:“不想让我担心什么?请……请您说下去。”
他那双长满茧子的手张开又合上:“您听说过乔·罗马诺这个人吗?”
“乔·罗马诺?没有。怎么了?”
奥托·施米特垂下眼皮:“六个月前,罗马诺跟您妈妈接洽说他想买下公司。她对他
说,她不想出让,但他支付的价钱超过公司价值的九倍,于是她就没有拒绝。她兴奋极了,
她打算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债券,这样就可以有足够的收入使您俩以后的日子过得舒舒服
服。她想给您来个意想不到。我也为她感到非常高兴。最近三年来,我一直准备退休,特蕾
西,可我不能离开多里丝太太,我怎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