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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只是一抬手,那双手上传来的无双巨力,传递而来的元力,已经远超自己,距离宗师地步也只差一步。
这股元力。。。。。。从何而来?
钟家男人轻声笑了笑。
“老佛爷。。。。。。在地下等您。”
唐老太爷瞪大双眼。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此刻,这位八大国期间曾经踏入宗师之境,最终跌境而下的老人家,修为已经被北魏新一代的吞噬相主人全部吸食殆尽。
段无胤深呼吸一口气。
眉心一缕妖异墨色。
那里蕴养着唐门最强者的几乎所有元力!
吞噬相之恐怖之处在于,在宿主能力范围之内,吞噬相可以无限吞噬,元力、气血、魂力,全部都是吞噬相的食物!
在人族八大天相之中,吞噬相无疑是最诡异难测的一道!
历代吞噬相主人,论修行岁月,都极为短暂,而修行根基,则极为牢靠。他们的积累底蕴,比之那些功参造化的老古董也丝毫不让。
为何?
吞噬相成长起来太过逆天,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吞噬,便不存在瓶颈一次。
水滴石穿,积沙成塔!
可吞噬相的成长之路,却更为艰难。
几乎没有意外的,历任吞噬相主人在成为真正一代霸主之前,就已经陨落。
这样一道极为霸道的天相,靠着吞噬他人修为而增进自己修行,与魔道无异,往往吞噬相主人的身份一但暴露,便遭人围攻。
这便是段无胤拼命隐藏自己的原因。
而此刻段无胤迈出的第一步,在钟家男人的帮助之下,直接吞噬了北唐门老太爷近乎全部的修为。
除此以外,更加不容忽视的一点,是如今整个五大家的精锐子弟,被钟家男人拦在于此。
要助吞噬相的新主人一朝登天!
段无胤吞噬完老爷子的全部修为,此刻来不及细细咀嚼,就将目光投向了前方的人群。
苏家家主深呼吸一口气,已经笑不出来。
钟玉圣亲自出手,助那个黑袍吞噬相年轻人吸干了那位唐老太爷的全部修为,已经打破了世家之间的规则。
那位向来不让钟家入世的老佛爷。。。。。。多半也是不在了。
苏红叶深深望向那个盛红色唐装笑容浅淡的男人。
隐藏在他笑容之下的,是四个再恰当不过的字。
狼子野心。
苏红叶面色严肃道:“钟家想做天下的扛鼎人?”
推一座枯槁轮椅的钟玉圣双手轻叩椅背,直截了当笑道:“是。”
他站在洛阳皇都城头,伏圣戒取下之后,那位老佛爷积攒的毕生修为尽数绽放。
在洛阳上空卷起一道元力风暴。
这个盛红色唐装的男人笑得灿烂。
他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势不可挡。
九品之后一步一登天。
钟玉圣一步登天。
域意与源意相互触碰,试探,撕扯,最终消融。
圆融如意。
合而为一。
这位八大国期间开始隐忍的钟家男人一步踏入宗师境界!
于是洛阳天地震颤!
。。。。。。
。。。。。。
苏红叶眯起眼。
他已经打消了以手中那颗魂守丹唤醒红棺龙血的念头。
因为这个站在天地之间便是唯一的钟家男人此刻给自己的感觉,比风雨雷电四大供奉加在一起还要强上数倍。
恐怕。。。。。。已经踏出了那一步!
不可敌。
“八大世家。。。。。。”苏红叶缓缓抚摸着那口红棺,喃喃道:“难不成真要覆灭在今天?”
然而,在一刹那——
钟家男人缓缓眯起眼,抬头望天。
洛阳皇都上空的元力风暴依旧肆虐。
只是极为狂暴的元力风暴之中,落下了一样物事。
一朵梨花。
钟玉圣死死盯住头顶苍穹。
第一朵梨花出现在洛阳上空。
夹杂着从南方带来,穿越数千里的悠悠香气。
钟玉圣想不明白。
这朵梨花从何而来?
头顶之上宗师境界的元力风暴,能够将九品修行者肉身撕裂的那股力量,居然没有将这朵花瓣摧残而去?
接着是第二朵。
花瓣晶莹剔透,纯白无暇。
犹如梦幻。
跨越淇江携带的湿润气息亲吻着洛阳上空的每一寸空气。
苏红叶微惘抬起头,接着神情恍惚。
天下第一家家主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场景:
洛阳上空那道撕裂苍穹的元力风暴微微停滞。
接着无数梨花大雪磅礴而下!
不知从何而起。
却在洛阳而止。
那道宗师之境的元力风暴便烟消云散。
纯白如雪的梨花倾覆在皇都上空,花瓣穿透阳光,柔和遮住所有人的视线。
有一声遥远的钟吕之音颤动——
“这是。。。。。。”
先鼓后钟,晨鼓暮钟。
北魏灭佛,立国都于佛骸,踏破佛宗无数山门,十万里版图之上只有修佛人的骸骨,没有修佛人的庙宇。
而世上修行佛法,能敲出晨鼓暮钟的地方。
只有一个。
齐梁阳关谷大榕寺。
苏家家主看着这千年不出的奇景,无比虔诚闭眼轻声赞叹。
齐梁的梨花雨落在北魏国都。
这片立在佛骸之上的大地迎来了有史以来最为波澜壮阔的一幅画面。
焚城的朱雀虚炎赤红吞噬着这座古都。
烈焰之下一切都被扭曲。
而一片梨花从洛阳上空,逆着热浪,缓缓飘落而下。
也许是一炷香的时间。
也许是一眨眼的时间。
那焚天势头的虚炎,便消融了一份。
接着是第二片梨花。
漫天梨花如雨。
浇灭这场焚世大火。
有佛音轻颤。
直抵人心。
北魏的子民在大火焚城之中濒临绝望。
哭喊声音戛然而止——
漫天赤红之色多出一抹白。
接着红白掺夹。
最后红色覆灭。
漫天梨花如雪。
熄灭朱雀虚炎之后,接着倾覆而下,落在每一人头顶,足下,身上。
这是一场人为的灾难。
也是一场天赐的神迹。
有一人跪下。
接着是第二个人。
跪在漫天纷飞,覆盖在洛阳青石大街小巷,宛若大雪一般纯洁无暇的梨花之上。
洛阳梨花雨下,皇都城头之上。
有一袭青衫落在城头,他虔诚露齿而笑,漫天梨花雨追随而来,映照得他琉璃无暇。
第九十九章 替北魏行棋
佛骸篇(三十)
时间倒转一炷香——
地点是北魏牡丹园。
青帷莲花台上的一出戏终于落幕。
凤仙宫主人声音颤抖道:“你要。。。。。。焚了整片洛阳?”
而曹之轩只是淡淡一笑,声音平静道:“是。”
怀中一枚玺印不安分震动,而他表面风轻云淡,内心却已经有了些许不安。
浮世印之中的佛骸世界,此刻混沌一片,自己已经无法与那位大国师联系。
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十六年前布下的局。
佛骸之上,洛阳浴火重生。
一切劫数,由那只白袍老狐狸和玄上宇的分身来承担。
等到紫袍大国师本尊出世,第十境魂力为洛阳开辟新世界,届时北魏气运昌盛创千年魁首,当为天下之最,之后无论南下亦或是西伐,都将定上议程,举眉齐案,不过是抬指松弦,便可箭发昆仑。
“曹之轩。。。。。。你,”黎雨已经不知如何言语,颤声道:“为何如此疯狂?”
疯狂。
曹之轩默然。
疯狂?
他哑然失笑。
“置之死地而后生,算是疯狂吗?”
这位北魏皇帝看到的,不是眼下与齐梁彼此相安无事的十六年。
更多的,是齐梁文评独占天下前十的妖孽盛世。
更多的,是齐梁天阙真正踩踏中原的十八神将。
北魏如今看似与齐梁平起平坐,可早已经落入下乘,暗地里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局面。一朝战势燃起,北魏便只能一步退步步退,面对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齐梁,真打起来,再是不甘,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最后说不得要退回北地,与北原五大王庭的草原蛮子去争抢生存资源。
曹之轩看到的,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是北魏铁骑踏破棋宫八尺山后,中原两国不再隐忍,彼此缓缓站起之后,终难避免的最终一战。
而如今的北魏,哪里有一丝胜面?
“凤仙。”曹之轩柔声笑道:“我没有选择的。”
“你说这是疯狂?”
曹家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微笑道:“其实这不是疯狂,这是北魏唯一的活路。”
若是北魏有朝一日注定要落幕,那么他曹之轩也不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十万里浮土以这么一种窝囊的姿态退出历史舞台。
大世之争,气运之争。
齐梁的气运好到令人发指。
萧家三条幼蟒已经展露出峥嵘头角,而世俗之巅的八大世家,绝大多数也安根在江南道。
所以北魏要焚城,试着把那两条幼蟒扼死在北魏,将八大家都留在这片旧城,随着朱雀虚炎,一同烟消云散。
真正的绝户计。
绝户,绝北魏的户,浴火涅槃。
绝户,绝齐梁的户,赶尽杀绝。
凤仙宫主人怔怔看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男人站起身子,最终在木门前微微停顿。
曹家男人笑了笑,背对黎凤仙笑道。
“保下北魏的龙种,朕出去一趟。”
这位北魏后宫之主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念头浮现。
咿呀一声——
牡丹园的那扇木门已经合上。
曹之轩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不出意料的滔天火焰。
漫天火海之中,这个身着宽松皇袍的曹家男人微微抬臂,滔天红炎不得近身三尺之内。
北魏皇袍落地。
他卸下一身龙袍,露出一身白衣。
一枚呈金黄色宛若琉璃的玉玺被他从怀中取出。
曹之轩笑了笑,将这枚玉玺托在手上,轻声道:“火散。”
漫天火海为之让道。
牡丹园上空倒扣一只大碗,将朱雀虚炎格挡在外。
接着这个男人托印而行,一路笔直。
漫天火海之中,北魏年轻皇帝一个人轻声自言自语。
“古人云行棋一百步,终得一长生。”
“第一步从布衣起始,草庐之间,俯首隐忍,不敢展露锋芒,落子在凤毛麟角之处,只求平稳开局。”
“第二步从乱世出名,重胄加身,血战沙场,世人逆行倒施,朕奉行王道,称霸天下,逐鹿群雄。”
“之后棋数如何去算,去计,去量?”
“八国厮杀,深浅难测,江湖庙堂折煞神仙,何况一介凡夫俗子?”他笑了笑,道:“谁能想过朕能走到这一步?算一算,勉强就算是走了九十步,临近终场。。。。。。不为过吧?”
“第九十一步,春秋十六年六月初九,为北魏扶直脊梁。”他轻声笑道:“自此一招翻转局面,与天人交战。”
接着那份笑容停顿。
曹家男人的笑面极为难看,火星在他眼前扑散开来,席卷成一个高大男人形象。
他无比落寞道:“付出的代价是。。。。。。北魏十年内再无举旗人。”
“后来再行棋,便多了一些杀伐气息,想的便是你死了,这些人又何必苟活着,不如为北魏去赴死好了。”曹家男人哑然失笑道:“洛阳七月七,被那只老狐狸射杀的权贵,与他全是私人恩怨,他们死了,便为柳禅七今日的血孽,造下一层不可饶恕的罪过。”
话语微微停顿。
“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说给你听。”
曹家男人托着浮世印,望着火海之中翻滚不息的高大男人身影,轻声道:“朕走了那么多步,为北魏行了这么多手棋,到如今,冒着生死禁忌,将浮世印留在洛阳。朕不求古人说的长生,只求北魏对上齐梁,能赢得最终的胜场。”
那个火海之中白袍猎猎作响的男人面带微笑。
“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曹之轩轻轻道:“若是那个人入洛阳请朕赴死,朕不得不死。”
“可若是朕死了,那一百步棋呢,谁来下呢?”
那个火海之中的白袍男人轻轻摇了摇头。
“对。”曹家男人也笑了,柔声道:“这盘棋,她下不来的。”
这个已经有些神经质的男人一路前行。
浮世印在前,漫天火海开路。
一路上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