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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眉尖一挑,“小光头,你怎知它三日未食,莫不是念佛无聊到了日日盯着蜘蛛的地步?”
笠帽客段明胜忍不住笑了,这小皇子殿下从未出过皇宫,原本以为整日看书是个儒雅性格,不曾想句句带着凌冽气息。
小和尚双手合十,环抱扫帚施了一礼,“小施主,在下并非名小字光头,师父赐号青石。”
小皇子萧易嗤笑一声,顺着青石的手指看了过去,一位老僧盘坐在那棵大榕树下。
大榕寺下大榕树,榕树有十数人环抱般粗,树干上悬挂无数青囊香囊。有天南海北游客的寄愿,还有佛门警示偈语。
那老僧枯坐榕树下,手托铜钵,双目紧闭,却是含笑面朝小和尚与小皇子。
他单手轻挥,便招那小皇子和自己那笨徒弟来。
嘴里念念有词,“十六年阳关初逢,九千层佛塔普度。”
“善缘。”
……
……
齐梁皇都,兰陵城。
齐梁陛下宫殿恢宏无比,兰陵城有座空中楼阁。
悬空楼阁,顶上绿意盎然,有位少年模样的文士在阁顶俯视城下。
少年文士白衣黑巾,一手墨色羽扇,一手黑白棋子。面前是一十九道沟壑纵横的棋盘。
棋盘黑白分明,犹如烽火狼烟在墨玉面上翻滚,少年文士沉默落下黑子,复又捻起白子,正在思踌之际,楼阁微震。
墨玉棋盘两侧的棋篓不巧倾倒,黑白混淆,一片狼藉。
正登上阁顶的中年男人正好瞥见这一幕。
“国师,何解。”中年男子见少年文士沉默不语,低声开口。
“天人八相,得一者可平步青云。小皇子生有双相,命格已经超脱奇人之道所能推演的范畴。”而立之年却生的一副少年模样的源天罡摇了摇头,不去看那一片狼藉的墨玉棋盘。
“小皇子卦相不属于六十四个卦字之中,故而取名含有易字,便是取六十四卦之和,求一个化难为易。”源天罡喃喃自语,“此行逆天改命虽不易,陛下却无需过多劳心。”
“淇江有难,当渡之。”源天罡笑着摇了摇羽扇,“签了淇江之约,又有那位保驾护航,陛下若还是放不下心,大可以再让老瞎子破例一次,必可保小皇子无忧。”
……
……
说回那闭目老僧招手之时,萧易仿佛听见了缥缈的佛音从苍宇中旋转传来。
“你从何处而来?”
“你向何处而去?”
恍恍惚惚,居然已经来到了老僧面前。
老和尚一身泛黄袈裟,慈眉善目,缓缓开口。
“你来寻何物。”
几乎是下意识的,小皇子殿下微怔开口,“我来寻梨花。”
一语初落,时间仿佛停滞。
老僧微微一笑,空出的那只手点向小皇子殿下的眉间。
那一刹,两位笠帽客有心阻碍,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
一指落下,小皇子殿下眉心多了一片淡白梨花。
老和尚缓缓张开了眼睛,与小皇子对视。
“老衲知晓小施主真正要寻何物。并非梨花,乃是。。。。。。”
“长生!”
那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包罗万象,有如浩瀚星空,无尽之玄妙,无尽之不可思议,虽然只是一眼,却让人脑海轰鸣。
年幼小皇子慌忙移开视线,不敢继续看下去,深深一揖,由衷敬佩,“大师真乃得道高僧。”
老和尚微笑,“殿下要寻长生,老衲给不了;但老衲能给殿下另外一物,愿能结下善缘,让我这不成器的徒弟进这佛塔见识一下。”
说着递过铜钵,小皇子不由自主接了过去。
钵内一方清水,碧波万顷,种有一株青莲。
伴着老和尚渐小的笑声,“老衲送小皇子你一株青莲。”
第三章 观自在
小皇子殿下接过铜钵,钵内海天幻影,一株青莲。那老和尚一弹指,一滴水珠儿应声而出,不过是一眨眼,萧易便觉得眉心一股湿润凉意,再望向钵中,已经是空无一物。
好一个须臾纳于芥子的手段。
萧易眉间带着不可思议,再次深深一揖。
“敢问大师名号?”齐梁子民不好佛门好道教,境内佛寺少道观多,小皇子萧易初次行走游历,路上也是见那长须道袍的道士比秃头黄袍的和尚多。不曾想自己第一次出行,便是遇到了真正的高僧。
那老和尚却是不答,只留一双眼眸依旧望向萧易。
萧易有些无可奈何,一揖之后,郑重开口,“大师手段高绝,本皇子无以回报。自会遵守承诺,送大师弟子入这大榕寺佛塔。”
老和尚这才笑着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
……
“殿下!”段明胜慌忙开口,叫醒昏昏欲睡的小皇子。
这一声喊不打紧,不仅仅叫醒了小皇子,也惊扰了周围的人。
“殿下?”有眼尖的人仔细看去,小皇子腰环紫青玉牌,一个墨意酣畅的“萧”字力透三寸。
居然是小皇子殿下微服至此,大榕寺众人反应过来,齐梁子民一律叩首。
小皇子才名远扬,境内无有不服。今日一见,虽是裹着厚衣身体羸弱,却是玉面清秀,端得一副儒雅模样,不负其名。
寺内的住持慌忙赶到,带着一众僧人叩首不起。
只等小皇子一声起。
懵懵懂懂初醒来的萧易见着周围众人跪拜,却是面无表情,裹了裹衣裳,面目凝重的望向大榕树下那道身影。
只有一道身影没有跪自己,那个小和尚压抑着声音摇晃着老僧的身体,却得不到一声回应。
萧易沉默良久,一只手下意识摸往眉心,只觉得一股凉意湿润,由此通向心肺,连气息都顺畅许多,不由去掉了几丝烦躁,下意识地开口,“可有人知他名号?”
此话算是有心无意,在座却是四下无声。
无人知其名讳。
萧易沉默着,看小和尚强忍哭意想要唤醒老僧,满地跪倒一片,无人知晓发生何事,唯他一人独自悲凉,最终忍不住还是哭出声来。
“青石和尚。”萧易是实实在在的帝王子嗣,从小不擅与人交际,此刻走上前去,安慰性的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你师父生前可有遗愿。”
小和尚一脸鼻涕眼泪,也不管萧易身份尊贵,一股脑往貂绒大衣上蹭,带着哭腔,只是重复道,“师父他不想死的,师父那么怕死,他怎么就死了呢。”
这么多年,师父带着他走南闯北,跟他说了那么多话。
师父说要做个好人,又说好人不长命。
师父说乱世和尚最难当,可是现在太平盛世,和尚也很难当啊。
师父说佛有大善,要爱惜生命,结果自己就这么死了。
师父要看着自己上佛塔,砸了那钟那鼓。
师父说,最大的烦恼就是收了自己当徒弟。
师父说,最得意的事情也是收了自己当徒弟。
他很久以前问过师父的名号,师父无心回了一首诗。
他用心记下:
莲生混沌海,青意燃灯霭。闭目忘三界,开眼观自在。
……
……
大榕寺新添一碑,与历代住持平齐。
“莲生大师,极乐于春秋阳关十六年。”
那一日,莲生大师火化,烧出一颗佛骨莲花舍利。
那一日,小皇子殿下沐浴清香,以指尖血开门,以舍利开塔,引青石和尚上塔。
大榕寺佛塔即将关闭之时。
青石小和尚看着小皇子揖礼,双手合十还礼。
萧易面色平静,眉头微皱,似乎在等青石和尚开口。
两人各有一语。
却终归沉默。
良久,萧易微微颔首还礼。
大门缓缓落下,眉眼清稚的青石转过身来,不去看红尘世俗,却留下一句话。
“阳关出行,殿下多加小心。”
萧易微微一怔,却是吃了个闭门羹,佛塔已闭。
青石望向佛塔第一层,数之不尽的经书卷文。
他犹记得当年答应师父的三个要求。
他已经食言一次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对着大殿四周施礼,念念有词。
“得罪了,小僧要上那最高层,去砸那暮钟晨鼓。”
……
……
阳关谷外,三辆马车如烟。
有人相送数里,小皇子儿却安安心心在车内捧着本书。
千万般惜惜相送,不如一书膝前作伴。
“善男子,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
清脆声音读了一段,由衷赞道,“观自在。”
“好一个开眼观自在。”
小皇子儿殿下微微合眸,揉了揉清凉眉心,合上了腿上的书籍。
脑海内一株青色莲花儿摇晃。是为株莲相。
第四章 江湖儿
齐梁皇帝麾下十八神将,百万精兵,雄踞半壁江山。
春秋十国,对手只剩下北魏。
异人奇客行走天下,却多聚在齐梁。不为其他,单单论国师源天罡大人,童颜不老,精通六爻,卜卦,天文,地理,奇门遁甲……
国师大人虽然不会武功,却是当之无愧的国士无双!
自此一条,齐梁权贵对奇人的印象就要好上许多,门客不仅仅招揽舞刀弄枪的侠客,也收纳真才实学的奇人异客。
源天罡为三位皇子的老师,对三人要求各不相同。
小皇子殿下,从小被勒令三不许。
前两条为:一不许以自身才学与他人辩论,二不许一日阅书超过三个时辰。
第三个不许:不许习剑。
齐梁尚武,十八神将入宫允许佩剑,但小皇子的经韬殿,却严禁佩剑入内。怕得就是殿下见剑好学,触了第三条铁律。
此次出行,萧易自然是见到了佩剑的士子,却是丝毫不起习剑之心。不许习剑而已,他时而无聊的拈下帘旁飞舞渐少的梨花,痴痴想道:习剑有什么稀罕?文治天下,足以。
一行北上,已出了阳关谷,再不远处,便是淇江。
淇江处有洪流城,船舶城市,南北人流量最大的城市。到了此处,便可以稍作休整,租下一辆船,北渡而去,便到了淇江北岸。
早在小皇子出生前,淇江两岸便是以两位霸主的意志达成了共识。
两国争端,不以淇江为引,两国来往,当以淇江共荣。
潇潇淇江,纵横南北,不知其几千万里。
再加上身边两位叔叔都是天下有数的高手,到洪流城之前,自然是不需要担心任何问题。
小皇子殿下合上书,今日差不多阅书已经达到了三个时辰,他探出头来,前方段明胜恰好收回隐晦的手势。
这已经是第十六波刺杀了,刺客数量始终只是三位,始终埋伏在自己前行的路上。出了阳关谷,越是变道,越是遭遇刺客。
段明胜怎会如小皇子那般天真,心中早有算盘,却是面无表情,腰间的花酒叮当摇晃。他不得不怀疑身边的人,缪降鸿与自己都是皇宫死士,不可能出问题。
陡然间,官道边冲出一道身影。
此人身披蓑衣,看不清面容,腰间挎了柄素白细剑,身子伏地,犹如猎豹扑袭!
已远离阳关谷,早已经看不到稀稀疏疏的梨花。
那剑客从官道侧冲来,身后居然卷携无数梨花残叶,一剑出鞘,随身形划出一道半圆,那无数梨花化为残影,每一道都似剑意出鞘,锋锐无双!
刹那间,一直低头沉默的笠帽客缪降鸿抬起了头,一双眸子亮了又暗,一拍马头,面无表情地腾空三丈,一掌拍落漫天梨花雨,随即俯冲而下,后取剑客性命。
那剑客见一击失手,嗤笑一身,身形后掠,单脚点地,作势要后退。
缪降鸿去势更凶,只怕剑客逃脱,却不料那剑客去势陡然停住,一剑刺中缪降鸿,剑意如同水银泄地!
缪降鸿化掌为指,硬接一剑,纵然那剑意凌冽无匹,居然也被硬生生从中折断,继又一掌,直中剑客心窝。
那剑客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喷出一口鲜血,却是接力后掠数十丈,连骂的力气都没有,匆匆隐去在官道中。
小皇子殿下刚刚探出头,就看到了这惊魂一幕,立马明白了这趟北行怕是并不如同自己刚刚所想的那般简单。
只是那剑客出手着实凌厉无双,一道剑出,无数梨花相随。
不过笠帽客缪降鸿显然比这剑客强上一筹,不愧是“怒目金刚”,硬抗一剑,反占上风。
段明胜眯起了眼睛,停住了嚼草根的动作。他看到缪降鸿把右手缩进袖子里面的动作。
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