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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出悲剧在自己眼前上演。
萧布衣靠在易潇肩膀,笑骂道:“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
小殿下吸了吸鼻子,注意力依旧放在周遭环境。
他笑道:“你说,我听着呢。”
萧布衣知道背着自己的那人不想错过一丝风吹草动。
小殿下的步伐很平稳:“最后一段路了,其实有什么话,你可以等回家了再说。”
萧布衣笑了笑说道:“累,待会想睡一觉,现在就说好了。”
易潇沉默了。
“榆木脑袋其实聪明的很,他不是傻子,肯定会来接我们。”萧布衣轻微咳嗽,笑道:“说不定齐梁的龙船已经在西关渡口靠岸了。”
小殿下轻轻嗯了一声。
二殿下垂下眼帘,又道:“凉甲城里,你说出了我想说的话。不单单是你,我也不希望齐梁和北魏就这么开战。”
小殿下又轻轻嗯了一声。
“现在局势处在一触即发的状态。”萧布衣声音有些虚弱说道:“我担心那个榆木脑袋就这么来西关,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易潇默然不语。
萧布衣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他低声说道:“你知道吗。。。。。。。”
“我有一种预感。”
二殿下轻声说道:“她来了。”
易潇脚步微微停顿了那么一秒,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接着继续前进。
萧布衣笑着说道:“很快就要出西关了,我不希望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你自己说,一个男人让别人背着走出西关,是不是丢死人了?”
小殿下平静说道:“我不会放你下来的。”
萧布衣无奈苦笑说道:“喂。。。。。。不至于这样吧,我还是有力气自己走路的。”
易潇面无表情说道:“安全为大,活命要紧。”
萧布衣拍了拍易潇肩膀,得到的回应只是沉默,无奈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二殿下又幽幽说道:“我们修行儒术的人,专修心境,单论直觉,要强过其他修行者。”
小殿下摇了摇头,不吃这一套:“别想着拿什么歪门邪道说服我,没有用的。”
萧布衣呸了一声,笑骂道:“你爱背就背着吧,我拗不过你。”
两个人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
。。。。。。
萧布衣想了很久。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说了很长的一段话。
“在齐梁兰陵城的时候,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我梦见我一个人孤独的北上,直到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我和她一起将整个世界都看遍。”
“那个梦里的世界,实在是太美了。”
“有一望无垠的紫竹海洋。”
“有浩瀚广袤的北原大地。”
“连绵数里的高原雪山——”
“还有潮起潮落的琉璃大海。”
“之后我睁开眼的每个白天和夜晚,那副场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想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忘不掉这样的景象。”
二殿下开心笑了笑,“而那时候的我和你是一样的,在兰陵城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门。”
“但是我觉得这不是梦。这是一种预感,将来有一天会成真的。”
小殿下抿了抿有些干枯的嘴唇,仔细在听。
萧布衣认真说道:“后来我真的一个人北上了,我遇到了唐小蛮。”
“洛阳门开的那一刻,我觉得我踏进了梦里。”
“梦里那个陪我走过全世界的人,当她的面容在我眼前逐渐具象起来,当她骑上了我的马,我才敢相信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二殿下摇了摇头,笑着问易潇:“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易潇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萧布衣继续笑着说道:“当时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狂呼呐喊一般对我说——”
“是她了!”
“就是她了!”
“后来我陪她走过了洛阳的紫竹,走到了北原的雪地,翻山越岭,亡命天涯。”
“我从来没有觉得后悔,我只觉得幸运。”
“真的很幸运啊。”
二殿下叹了一口气。
小殿下平静说道:“听出来了,你说了很多话。”
二殿下笑着说道:“说了这么多,是因为我真的很累。”
易潇突然有些微怔。
萧布衣的声音有些虚弱,依旧在笑:“如果我待会睡了,睡着了,这些话。。。。。。可能就说不出来了。那时候你背着我出去也好,怎么样出去都好,等到见到了她,一定要把我刚刚的那些话。。。。。。说给她听。”
小殿下心底浮现一丝不详的预感。
身后的那个男人闭上了眼睛。
萧布衣的魂力在一瞬之间开始燃烧,元力同时开始沸腾。
双手一直按在易潇肩膀,此刻化拉力为推力。
猛然一推,把小殿下与自己推离了出去。
易潇愕然回过头来。
半空中后撤之势的萧布衣笑着说道:“跟她说。。。。。。”
“如果能活着出去,江河湖海,我陪她一起看尽!”
漫天的雨珠,在这一刻恍若凝结。
有一道身影在萧布衣头顶降落,如从虚无之中超脱,浮现。
萧布衣笑着抬起双手,施法结印,儒术浩瀚元力拔地而起。
那人蓄势已久的术法从天而降,携带着磅礴雨气轰然砸下。
两个人儒术对轰。
那一刻变得极为缓慢——
小殿下愕然望着这一幕,想不通那道身影究竟是怎么样出现的。
株莲相和龙蛇相自始至终没有发现一丝异常。
那个身影从漫天雨幕之中穿透而出。
陈万卷!
易潇陡然间在他身上感应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那是一股极浅极浅的天相气息。
在洛阳的天酥楼前曾经见过。
太虚相!!!
小殿下刹那红了双眼,左手元力右手魂力,两股截然相悖的力量被强行按压融合在一起。
下一瞬间,易潇冲向了那道从空中落下的虚无缥缈身影。
九天雷落。
第八十一章 吞衣(上)
吞衣峡口。
除了那道突兀出现的陈万卷身影,在峡口里,还有另外一股极淡极淡的波动。
像是藏匿在空间之中。
太虚相是位列八大天相第一的未知天相,能够在易潇株莲相下隐匿身形还算情有可原。
而这道波动不蕴含任何天相。
能够藏匿在株莲相的洞察之下,便成了一件很可怖的事情。
顾胜城默默站在被誉为“西妖”的女子身后。
他从来没想过朱雀虚炎还有这种妙用,焚烧虚空,藏匿身形。
顾胜城与秋水目光对视。
他思忖片刻,轻声问道:“我们要出手吗?”
西妖摇了摇头。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吞衣峡口雷光落下的那个方向。
顾胜城不知道这个妖孽心底在想什么。
所以他不知道这个西域之主,以朱雀虚炎包裹身形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给某个艰难行路的人捅上一刀,而是为了防止有人对她的“哥哥”图谋不轨。
顾胜城只知道,这个风平浪静的吞衣峡口,真的不算太平。
自己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隐晦难料的杀意。
这股杀意来自哪里,出自何处,却是无从察觉。
西妖默默俯瞰整片吞衣峡,面色漠然而无情,山海经在脑海里翻阅而过,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些藏匿的杀机,每一处都被她寻了出来。
一处两处三处。。。。。。
这吞衣峡虽是平静,却真正的波涛汹涌。
藏了极多的杀机。
西妖背负双手,虽是一介女子身,却端的是气势恢宏,睥睨山河,真正有一域之主的气场。
西妖自然不会出手。
因为那些杀机不是针对她的“哥哥”。
将世间一切都看得漠然的西妖,将生死看得极淡,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只有一个人除外。
除了他。
她在雷霆城外死了一次,若非易潇捅进心府里的那一把剑,也许自己就不会浪费一次极为可贵的涅槃的机会。
可她的面上依旧看不出丝毫的恨意。
她虽然没有去看易潇,可眼眸深处,藏在漠然里的,是一股很深很深的悲哀。
她在想,多少年过去了。。。。。。这些年来的生死别离,他又经历了多少次?
西妖静静看着远方。
她看到了结局。
这是一场悲剧。
她仿佛看到了不久后那个人声嘶力竭的哭吼和愤怒。
而她只是悲哀。
替哥哥悲哀啊。
命运,最终仍是不可为,不可抗。
不可言说。
。。。。。。
。。。。。。
如果易潇能够冲到那团雷光之中,双手元力魂力交融。
九品境界的元力和莲阁篆养一年的魂力,真正今非昔比。
在洛阳紫竹林之时就能重伤的这一式禁忌起手,只需要一秒钟,就可以将陈万卷打得神魂湮灭。
意外见到太虚相的易潇,此刻已经彻底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如果他真的冲到了雷光之中。
那一手禁忌起手毫无顾忌打出。
以能够掀起空间波动,造出时空裂纹的毁坏力度,很有可能会在同时重伤自己。
甚至波及到周遭数里的所有生物。
这将会是一场灾难!
只可惜易潇没有冲进雷光之中。
他在起手的一刹那,双手魂力元力出现的一刹那,面前就多出了一道大袖飘摇的高大身影。
于是这一切,都湮灭在了开头的“如果”里,消散在了那未知的可能性之中。
那血红的大袖飘摇之中探出一只带着玉扳指的纤白之手,那双手养尊处优,犹如羊脂玉,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个男人的手。
钟家男人面色平静,轻描淡写一手拍出。
小殿下双目睚呲欲裂。
株莲相一路上没有发现丝毫的风吹草动。
而这个男人分明是一路跟来,窥伺了良久。
只等着这么一刻——
钟玉圣甚至这一手没有生出杀机,只是想将易潇拦开。
只需要拦开易潇,本已经身负重伤的萧布衣,对上蓄势已久,有太虚相短暂加持的陈万卷,便是一件毫无悬念的战事。
钟家依附北魏而生,钟玉圣踏入宗师之境之后,这算是第一次堂堂正正出手。
那一掌拍来,跨越九品的力量便犹如飓风过境,将易潇两只手上燃起的元力和魂力硬生生吹散开来!
小殿下赤红双目,双手叠掌,印在了钟家男人大袖之中挺直伸出的那只手上。
以掌对掌。
钟玉圣大袖飘摇,巍然不动。
小殿下的身形微微停顿,卡在半空之中。
气血逆着上涌的滋味极为难受。
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易潇刹那落地,落地之后疯了一般,袖里滑出一柄妖剑,杀戮剑域顺延剑气递出,一剑两剑三剑四剑无数剑疯狂挥斩而出。
剑者癫狂,此刻挥剑如挥刀,刀出人不还,一往无前,不求活路。
只求能破开那个拦路的红袖男人。
只求能破开挡在面前的命运。
只可惜“叮”的一声——
像是时间都静止。
剑身刹那停止了所有颤动。
那个紧紧攥住芙蕖剑身的钟家男人沉默不语。
如山一般拦在了易潇的面前。
他轻声说道:“我不杀你,我只拦你十息。”
小殿下有些绝望抬起头。
十息。
一柄剑出鞘只需要一息。
杀一个人,只在一瞬间。
一道雷光落下只需要一秒。
分出胜负,其实也只需要一秒。
当你拼尽全力,亦不能斩开拦在你面前的那座山,你该如何?
你一剑一剑砍下去,总有一天能将山砍去。
可你只有十息。
所以你只会觉得绝望。
这就是世间最绝望的事情了。
。。。。。。
。。。。。。
雷光里的世界,与外面不太一样。
极致的高温,将所有靠近这道雷光的雨珠全都灼烫成为雾气。
这道雷着实太快太快。
而迎着雷光的那个布衣男人,和顺着雷光下沉的文弱书生,两个人眼里的目光,却显得漫长而耐人寻味。
这是一场劫。
乘着雷光而来,乘着雷光而去。
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从十六年前,儒术传承被隐谷的那位老人分出两半,分别赠送给了齐梁和北魏的两个年轻天才的时候,就注定会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