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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将人变成白骨烂肉的,却绝不敢小觑。
角斗士都是亡命之徒,极为高傲之辈。他们往往无视敌人的身份地位,就算是魔皇亲临,也一样疯狂应战,毫无惧怕。因为他们的生活,只游走于生与死的一刻之间,从不在乎其他。
当云雁亮出了最强斗者才能佩戴的专用虎铠时,几乎所有在场魔都沸腾了。有围聚到她身边观察的,有不怕死跳脚要签名的,有高声呼朋引伴,叫人来欣赏英雄的……场面极其混乱热烈。
先前推开她,呵斥插队的牛金牛,竟飞奔几步,“哧啦”一声从山腰跳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肥头大耳的皇族高格殿下,则在左顾右盼,十分慌张。至于他手下的魔武士,齐齐全体跪地,对云雁伏趴下去,不敢抬头。
魔武士这个阶层,虽然充斥着中低阶魔族,算是接近奴隶的兵士。但是却有着最狂热的斗士之心,他们对于竞技场英雄,有着天然的畏惧膜拜心理。
在他们眼中,跟随一名游手好闲的皇族,远不及臣服在最强斗者脚下舒畅。所以高格阵营几乎全体倒戈,情势十分尴尬。这种场景只会发生在规则混乱,崇尚暴力,缺乏信诺忠诚的酆州。
在历史上的部族大战与城镇交兵中,就曾有多次发生:当一方请来威名赫赫的角斗士驻场时,另外一方的魔武士大军及部分中高阶,齐齐溃散,或倒戈投降,搞得不战而败。
高级角斗士的影响力无所不在,所以当一名斗师诞生时,魔皇和大司祭都要以礼接见,表示祝贺,顺便收买人心。而酆州历史上的许多代魔皇,都有高阶角斗士的出身。
这种颇具纪念与荣耀的身份,在他们即位以后,会大肆宣扬。神皇殿里有专门的勇士堂,皇城中自上而下竖立着各式斗士雕像,酆州之地极其珍贵的香精与鲜花,源源不断从四方收罗,消耗在这些纪念装饰上。
但没有一名魔族,会觉得是劳民伤财,因为这种对英雄勇士的膜拜,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被洗脑一样灌输。再大一点的时,家里人就算砸锅卖铁,也会去凑一张精彩的竞技场门票……
魔族都有着竞技场情怀,赌博与明星效应,也应运而生。所以立刻有不少魔,开始偷偷摸摸窥视云雁,期待弄清她的身份。因为角斗士作战之时,都会全副武装到牙齿。只有失败死亡的人,才会被对手挑起头盔,将真容展露在众人面前。
而云雁虽有最强斗者的标识,却无人能肯定,她是哪一组的领先者。一想到明日就要开启的斗师循环赛,众魔族更加兴奋。
一名还拖着绚丽尾羽,没有到炼体期的胃土雉少女,第一个不畏死地发出询问,努力贴向云雁:“最强斗者,你的名号是什么呀!好不容易在这里看见真身……哇哇!原来长得这么温柔!”
“吾名承影。”云雁被兴奋的众人包围,却没有半点兴奋感。
在进入苍龙城前,她将外貌通过法器,修饰成了怜生水的模样。为的是万一遇见了怜生月,能够使他迅速回忆起,世间曾有一位,始终思念他的姐姐。
而在取名方面,则是在竞技场报道时。
云雁这个名字,在神州也算有些名气,酆州知晓的人也不少。所以角斗士身份,她便随意用上自己的宝剑名字。年复一年的斗者生涯中,承影这个名字,也频频在魔族心底,加深了记忆。
当她报出这个名号时,现场的热烈顿时化为寂静。
围聚她的魔们,再次开始后退,神色极其复杂。
谁都知道,那位名叫承影的最强斗者,是一名堕天人族。堕天人族在酆州,地位永远比较尴尬。因为在此之前,他们是酆州恨之入骨的仇家。
他们缺乏血脉魔化能力,又不大适应这里的灵压与气候,为了生存下来,许多人惹出了不少麻烦。在魔族心底,堕天人族是一帮软弱、靠着攀上大能,拍马逢迎才能生存的家伙。
他们中有的人会出人头地,但大部分并没有好的结果。甚至曾经在神州的修行经历,会遭来本土魔族的厌恶与警惕。
承影是很强的,但她是名堕天人族,所以在苍龙城的民众心底,并不希望她能进阶斗师。她以前在竞技场里的表现,也诡异难测,经常会出现奇怪的举动,导致险胜的记录过多。
这次初一夜的循环赛押注,她是最不被看好的参赛者。
虽然走到了这一步,但在明天,或许就会是一具尸首了。
不少人一面思考,一面默默退去。就算很不看好她,但她的实力依然是最强斗者,不能在她面前流露不快,绝对不能招惹……
在短短时间内,汹涌的人流挤在了一个角落,云雁身前的那道传送门队伍,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云雁心底没有起半点波澜。
什么名声荣耀,英雄勇士的称号,魔的关注评价……都与自己无关。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循环赛一路杀进去,取得斗师称号,探进水月宫。
1036。第1036章 惹来的麻烦
云雁一觉醒来,抱剑坐在石床上,从身侧窗口朝外眺望。此刻已到了苍龙城的清晨时分,却见不到记忆中,神州的薄雾朝阳,灿烂天光。
作为一名最强斗者,她已是蓝披风的身份,府邸位于这山城较高处。在苍龙城中,身份越高则住的洞府位置越高。在酆州潜伏的这些年来,云雁从山脚一路搬家朝上。
现在这座崖间阔屋,是进阶最强斗者后,竞技场官方颁发的奖励其一。众多赏赐物和礼单中,云雁也只选择了这个东西,因为其余的所谓珍宝,对她而言,没有太大用处。
苍龙城的时间,是依照天幕中的红月光照而定。在危峰环绕的中心,耸立着一个大大的石晷。每到重要的时间节点,便会由那里发出巨大悠扬的钟声,长短不一,绵长传递。
“鹏圣!”云雁一骨碌从跳下石床,在宽阔的殿堂里朗声呼唤,如陀螺一样乱转:“鲲吾!你们知道晷钟已响过几声了吗?”
“两声两声!离午时尚早!”鹏圣嘴里叼着一个巨大的衣饰盒,扑着翅膀,从拱门里折入。他将盒子丢到寝室的熊皮毯上,又吹气点燃壁炉,跳到炉前摇椅上暖和身子。
“真该死,这酆州的气候我到现在也没法适应。”他开始了日常抱怨,埋头梳理羽毛:“一天之内,温度差异就像帝释天的四季变化。从冷到暖,从暖到凉,又回到寒冷……”
“等我们查探水月宫后,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云雁开始日常安慰,抬手摸摸他的翎毛:“不会等多久了。”
“云雁你怎么从昨夜一直睡到现在?”那黑鹰抬起大眼,仔细打量她:“莫非被山腰的寒冷魔气侵蚀,又像前年一样,经脉有些堵塞?”
云雁摇摇头,叹道:“不知为何,老听见神魂里传出的古怪声音,它的意志更加独立,最近也愈发大声,搅得我疲惫不堪。”
“那个声音吗……”鹏圣缩了缩脑袋,流露出强烈的不安:“所以你昨天又突然暴走,我和鲲吾见你杀气不受控制地乱窜,连忙上来阻止你。”
云雁苦笑着拍拍他:“说来惭愧,一觉醒来后,对昨日之事,记得不太清楚了……”
“不仅情绪难以控制,连记忆都开始紊乱了吗?”鹏圣跳到她肩头,急急打量她:“云雁,咱们回去吧……不要再呆在这里了。你如果继续在竞技场中整天杀人,我怕……”
“都走到这一步了。”云雁沉下脸色,紧紧抱着剑鞘:“我不会放弃。”
“那我放弃劝你。”鹏圣立刻打住,微微跳开远离她,显得有些紧张。过了片刻,那黑鹰歪过脑袋,缓缓道:“你说记忆紊乱,昨天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云雁坐到摇椅里大幅度晃荡,盯着高高的黑曜石穹顶:“我记得与一个叫高格的皇族起了点冲突,然后就回家了。”
“那你还记得他吗?”鲲吾的声音从拱门外响起,但见长长的鱼尾一闪而过,拍进来个踉踉跄跄的身影。
云雁立刻止住摇晃动作,惊讶地从椅上站起,打量那人。
因沉睡而有些混乱的思维,在这瞬间清晰起来,她讶然对眼前的少年道:“你跟着我回来了?”
“不是废话吗?”鲲吾探进鲇鱼头,对鬼金羊少年努嘴:“你从高格手里抢了这人,现在全苍龙城都知道,他是你的了。”
他又甩鱼尾拍到少年后背,对云雁严肃道:“我盘问过这小子,他原本属于南极的一只流浪鬼金羊部落。南极的中心彤雀城,不是被天枢持剑带着一帮北斗剑修给灭了吗?”
大鱼瞪着眼睛,摊开鱼鳍:“他说他周围的人,在混战中全死光了,自己糊里糊涂跟着难民潮,想到苍龙这个最安全的地方,找找活路。”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战争,就会有受害者与流浪人群无论这战争的意义何在,但结局中都会饱含毁灭与废墟。
云雁点点头,有些尴尬。
这里是自己的私人洞府,向来只有鹏圣和鲲吾出入。现在突然多了个魔族少年,一切都会与往日不同。一时冲动,终于惹来了麻烦事。她暗暗后悔,目光落在少年紧裹的披风上,微微皱眉。
在这个自家大堂中,看着鬼鬼索索,遮遮掩掩的陌生人,果然很不舒服。云雁来回踱步,有些烦躁。她走了几圈立定,对那少年道:“我要如何处置你才好,你有什么计划,可以给我说。”
“你……不要我了吗?”那少年在暗褐色斗篷中,只露出几缕黑发和秀美绝伦的凤眼。他的瞳仁好似两颗水晶葡萄,里面映出云雁身着白色单衣的身影。
从惊恐里恢复后,他平静的声音倒很悦耳,好似清泉细细流过山涧。云雁对这美妙的声音无心欣赏,只纠结在他的话中:开什么玩笑,绝不能留个魔族在身边!
但要怎么办才好?
她急速思索:这人修为不高,又被高格盯上。昨天传送门前非常拥挤,见过这鬼金羊少年的,有不少魔族。一旦自己将他赶出去,就等于将他送入了屠宰场。
回忆起那个氐土貉皇族的猥琐形貌,云雁暗暗皱眉。
此人虽然一时被自己的身份震慑,没有再当街闹事,但从他手里抢人,他一定怀恨在心。高格无法明目张胆对自己报复,却可以在自己驱逐这位少年后,将他重新捉回府里,连番折辱。
甚至会杀害以泄愤吧……
这个可能行极大。
云雁愣了片刻,重坐回椅中,扫视那少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收仆侍或者奴隶之类。你可以留在这里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后,我想办法送你回去家乡。”
“我没有家。”少年低下头去,语气平静:“也不想再去任何地方。”
云雁有些不耐地敲敲椅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对未来的规划?”
“有。”少年急切地上前,目光炯炯注视云雁:“我想跟着你,永远伴在你身边。”
1037。第1037章 枢夜
云雁立刻大大摇头,严肃道:“原本我想杀掉你,免却后患。”她微眯双眼,牢牢盯住少年:“那时候的杀气,你难道一点也没有察觉?”
鬼金羊少年微微点头,没有回答。
“就算是这样,你还想跟着我?”云雁笑了:“你就不怕某天我心情不好,又想将你一剑穿心?”
“你不会杀我的。”少年这次立即回应,语气坚决:“我保留自己的看法,你是个好人。”
这人修为低微,倒也是个硬骨头。云雁望着他不亢不卑的形貌,回忆他撞向自己剑锋的一幕,暗自叹息,缓下语气:“罢了,当时没有刺中,还一时冲动从高格手里抢人,以后我也不会杀你。”
“我不喜欢陌生人在身边,你最好在这几日,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站起身来,打开厅堂挂画旁侧的石门,侧身对少年道:“现在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靠近。”
想不到那少年却趋步上前,走近她身旁:“你说不喜欢陌生人在身边,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尽力亲近你,做你的熟人。”
“哈哈哈!”鲲吾大笑出声,对鹏圣眨眨眼,欢呼道:“这小子有点意思,云雁现在有麻烦了!”
“幸灾乐祸。”云雁反手从石门里抛出一物,原来里面是个内嵌衣橱。她扔出的是一件斗铠头盔,质地沉重,当场把大鱼的脑袋砸出个大包。
接着她拔出止水,横出剑刃割向少年脖颈,凉凉道:“走开,否则剑下不留情。”
想不到那少年竟然半步都不退却,直视她眼睛:“你方才还说过,以后不会杀我。”
云雁有些恼怒:“可我没有说过不会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