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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现在的工作只剩下送出这封内容不明的死后文了。到底上面写了些什么,我还真有点在意。”
从真山与文伽长久的交往经验来看,文伽的“有点在意”其实就是代表了“非常在意”。
——她还是那样不坦诚。
文伽边想边说道。
“确实很在意呢,不过,送到了不就明白内容了吗?”
文伽简单地应了一声,戴上帽子,拉下帽檐深深地遮住双眼。随后她转过身,用清澈的声音宣布。
“出发了,真山。”
真山意气风发地做出了回应——
序
章
~奔赴战场的理由~
有一天,世界被恐怖和欢喜的漩涡笼罩了。
感到恐惧的是我们。
看到国际新闻上出现的那些连绵不断反复播放的画面,浓烟和惨痛的叫声,用平淡的口吻说出的犯罪声明。
和我们相反,在地球的另一端肯定有很多陷入狂喜的人吧。
也许是对压迫和屈辱的反抗吧。
又或者只是一番好意反而被怨恨。
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暴行,这对我来说是无法想像的。我们虽然已经富裕到可以伸手帮助需要救助的邻居的地步,取而代,之的是,对于遥远的地球另一端的陌生人,我们已经失去了去理解和关心他们的余裕了。那和我们人类罪孽深重的制度是相通的,比如我们明明饲养着依恋人类的狗啊猫之类的宠物,可是我们却理所当然似地杀掉同样依恋人类的猪和牛来吃它们的肉。
虽然自己没有意识到,可是我依然是生存在那个制度下的人吧?
看到爆炸并燃烧的建筑物,感到恐惧。
看到一边哭泣一边叫着某人名字的女性,我也感到很震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一点也不伤心。
简直就像看着电影的一个场景,一点也没有什么真切的实感。
让我重新恢复人类的悲悯感觉的是我的恋人——你的眼泪。
看到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流着大滴大滴泪水的你,我才第一次意识到现在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事是非常令人悲伤的。
我心里觉得很耻辱。
我开始认真地考虑有没有我力所能及的事。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答案。
我的家人们全都反对。
我的朋友们也都要阻止我。
连你也是如此。
所有的人都说这不适合我。
说实在是太危险。
可是,我的意志很坚定,无法动摇。
我决定参军——并最终接受命令,奔赴战场。
……喂,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会相信我吧?
我并不是因为爱国心觉醒了。也不是想让谁受伤。
我只是,想。
想看到你每天都能够露出笑脸的日常生活。
哪怕赌上我的性命。
赌上我的一切。
无论如何,都想守护这一切。
如此而已……
***
我的战地报道在本国颇受好评,那是因为我有才能——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我实在是不打算说。之所以受好评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煽情并具有煽动性的话!
让敌人变得明确化!!
让那些客观理性的报道去见鬼吧。对于习惯了和平所以现在渴望着鲜血,在本国磨着利齿的饿狼们,只要说些让他们嗅到血腥的野生气息的话就行了。这样的话,让人记忆犹新的那个大事件发生之后。
他们随意结群,齐心合力远远地叫嚣着要杀死敌人。真是一个容易操纵的集团。
当然,也有人指责我。特别是那些植根于本地的战地记者们,他们对于我随意歪曲润色战场的真相这件事不停地说教,我的耳朵都快磨出茧来了。
被派遣的士兵的苦恼。
生活困苦的当地人的惨状。
他们说如果不把这些战场上阴暗面也一同传达的话,战争永远也不会结束。
——开什么玩笑。
那些家伙们误解了。他们是战地记者,所以就误以为我也是其中的一员,这是_个完完全全的误解。我是广义上的记者。我既没有曾经自称是战地记者,今后也没打算说自己是战地记者。
基于公平公正的当地采访来写战地报道,那是他们的工作。可是,我是广义上的记者,我只是一个写手。我作为写手的出色之处就在于根据自己的判断进行润饰再加工和创作。让读者们高兴才是我的最高目的。
这也许和写小说很相似。由路上的一具尸体联想到很多背景,构造上百个故事,制作出上千上万甚至更多的眼泪和愤怒。这些最终都会转化为纸币,也许我应该称自己为炼金术师。
首先是创作。
在我的潜意识中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最近通过一个采访,被迫陷入了困窘的状态。如果把这次采访当作战地通讯报道的话,那就已经超越了创作的状态,变成了战场上不可思议的怪谈了。
那种公正公平的报道我虽然是个外行,可是对于那些可疑的花边新闻我同样也不擅长。即便如此我仍然继续进行采访,因为我不由得感到某种类似命运的东西。
采访的对象我们姑且称之为士兵A吧。之所以选他做采访对象,说实话是因为他是个特别爱撒娇的人。
士兵A来到战场上的原因,出于好玩的心理我在前面写成了自传体小说的形式。像这样的东西,我以前绝对不会写。不过还是算了吧。无所谓,因为这个东西是绝对不会发表的。
——为了恋人奔赴战场的年轻士兵。
这是个好题材啊。对用于本国的宣传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物了。可是,那个怪谈竟然也插了进来,就连我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也许反而是个好机会呢。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也有些昏了头吧。这次就不用历来的手法了。我才不管什么读者的需求呢。还是让我回到初衷,基于严谨的取材和采访的事实,而不是任意篡改修饰事实,这次就让我这样来写吧。
啊,对了。写稿的时候先定下题目这是我一贯的风格。这次起什么名字呢?
……对了。
根本不用考虑。
题目就是——
——『Rainy day』
1
狂风吹在干燥的大地上,茶褐色的砂砾在空中飞舞。旁边的同事皱起眉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也许是砂砾吹进嘴里了吧。远远地围成一圈观看的本地居民战战兢兢地向那个同事投去了夹杂着厌恶的视线。
和平常一样的光景。
不速之客的心境。
这个国家的旧体制已经崩溃瓦解,由联合国主导的新政府已经成立。可是治安方面还是残留了很多令人不安和动荡的因素,复兴状况也不尽如人意。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手里拿着枪,在这个小镇上巡逻,以维持治安。
同事咋了一下舌,小声说了一句平常的口头禅。
——真是让人不爽。
他好像讨厌这个国家所有的一切。
无论是气候。
还是人。
甚至包括本地语言的语调。
对他来说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头痛,好像为了消除内心的焦躁和厌恶,只要看到稍微有点可疑的人物他就用枪口对着别人,用恐吓的口吻破口大骂。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们伙伴中有好几个人都在这个异国的土地丧生了。我也赞同“这个国家所有的一切都让人讨厌”这一观点。
可是,我不像他们对任何人都无差别地仇恨。我知道这样的话倒是会比较轻松,可是我还是做不到。
那个原因是只属于我的秘密。如果跟同事们说了的话,我肯定会遭受私刑拷问的。
——事实上,我很喜欢这个国家。
我的这个发现已经通过书信传达给我的恋人了。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会相信吧。并且,会对此深有同感吧。
夕阳,即使在异国也是很美丽的。
夜空,跟灯光绚烂令人目眩的故国相比,更加澄澈美丽。
因为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些话,即使在信里我也没有写过。
我发现了那件事之后,不由得哭了起来。
就跟看到你流泪时一样。
现在世界上所发生的事,真的是非常令人悲伤的事,我切身地感受到了这一点,于是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家人朋友,还有你,肯定都会异口同声地说“这不像你的风格”来阻止我吧,我明白其中的原因。你们肯定认为我这种软弱的部分,不适合这个战场所以才会阻止我哭泣吧?
在旁边走着的同事,对着朝这边瞪视着的本地居民稍微举起了枪口,好像是为了恐吓他们。本地人脸色变得苍白移开了视线,快速消失于建筑物的背面。同事看到这一幕喉咙里发出了类似咳嗽的响声。
对于他来说,枪口所对准的那些人,在他眼中已经不是人了吧?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单纯的名为“敌人”的靶子了吧?
我朝四周看了一眼。
我看到的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我心里有些安心,可是同时,我又被一种非常悲伤的感情支配。
一到这个时候,我肯定会想起在故乡的你的脸庞。
我对自己说我是为了阻止你的眼泪才来到这里的,自从我把枪口对准不认识的人之后已经过了大概半年。
——我仍然还活着呢。
2
听说上司传唤我,回到大本营之后我立刻走向上司的帐篷。
那个上司一旦发起脾气就非常恐怖,可是平常倒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而且很坦率的好人。那个上司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面有难色。可是看起来又不像是在生气,看起来好像在为什么事深深地苦恼着。
我保持直立不动的站姿,等待上司先开口。于是上司张口就问,你是不是有个未婚妻啊。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上司在说正事之前先聊家常这是很少见的。肯定之后有很难说出口的话吧?
我感到了有点不安,不过还是必须回答刚才的问题。
我先是肯定了自己有未婚妻这件事,然后告诉上司说打算在这个国家的任期结束之后就回到故乡举行一个简朴的婚礼。我感到自己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不过那个上司是不会为这样的小事责备部下的。不仅如此,也许还会说两句祝福的话吧,我心里这样想着。
可是,上司脸上浮现出比之前更加冷峻的表情,一直保持沉默。
我感到有些危险的因素在内,正打算开口说“先不要聊家常了,您还是进入正题吧”的时候。
从帐篷外传来了说话声。
我们正在谈话。一般的上司都会说过会再来吧。可是这个上司却让刚才说话的人进来。这个行为更加加剧了我心中的疑惑和不安。
进入帐篷的人是个熟人。他担当着把从祖国寄来的信件包裹传递给士兵的任务,也就是军队里的邮递员。因为我频繁和恋人保持书信往来,所以理所当然地和这个邮递员很熟悉,有恋人书信的时候他还会取笑我两句。
他好像是来送写给上司的信件的。他用很干脆利索的动作把信交给上司之后,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用有些踌躇的眼光扫了我一眼。
等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在用有些兴奋的声音问那个军中邮递员,“有没有我女朋友写给我的信啊?”。
因为上司在面前,所以他只是苦笑了一下,拿出一封信。因为正在谈话,所以他好像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把信交给我,因为这个上司人很好,即使在谈话中把信交给我也应该没有关系吧,他好像在作出了这个判断之后才把信递给我。
我笑着接过信,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疑惑。
因为那封信有些奇怪。白色的简单信封上只写了寄信人和收信人的姓名,贴着的邮票周围镶了一圈白边,除此以外是纯黑色,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邮票。
我有些惊讶地皱起眉头,上司脸上的表情更加严峻,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朝来送信的部下问了一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问的竟然是我手里拿着的信是什么时候寄出来的。
不知为什么,信上没有盖邮戳。听到邮递员说可以根据写信的日期倒着推算一下,上司的眼里闪耀着光芒,好像找到了一线希望一样。命令我们离开帐篷。
还没有听到正题就被命令离开帐篷,实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送信的那个军中邮递员也不明所以,朝我耸了耸肩。他好像还有别的工作,所以立刻离开了。
我觉得上司的态度有些异样,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呆呆地伫立在帐篷外。正在此时,我听到帐篷内隐隐传来上司用无线打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的话语中,夹杂着飞机事故,遗体身份的再次确认之类的危险单词。
——到底在说什么事呢?
我虽然很想知道详情,可是偷听上司用无线电话对讲的内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