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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放心吧。
我的身上虽然满是泥土和鲜血,可是,手上已经没有枪了。我们可以互相理解了。
你流下的眼泪一一还没有被污染吧?
我朝孩子笑了一下。
孩子的手动了一下。
***
还是从通过采访获得的结论说起吧。
——士兵A从未婚妻那儿得到的信,是由死者写的。
看吧,到这儿就变成怪谈了。我早已经放弃这个稿子会畅销的念头了,所以没有进行润色和加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一直以来的采访激怒了上司,所以根本不可能从他本人口中得到什么证言。可是,遗体身份确认是当地时间三点左右,在士兵A接受出动命令之前,那个上司已经知道了士兵A的未婚妻死亡的事实。
那个上司虽然不擅于撒谎,不过倒是个很有才干的人。在那个时间点,他已经推想到这是由死者所写信了吧。
然后。以下根据和上司一起行动的士兵们的证言进行叙述吧。因为已经很了解那个上司的人品,所以这应该跟事实没什么区别。
我不是什么审判官。所以我没有义务和权利来判断死者所写来的信到底是善还是恶。可是,那个接触到这个国家的死者所传来的信的上司,得出了某个结论,对于他的结论,我不由得表示某种程度的理解。
8
上司已经开始搜查。把那个家里的所有一切都翻个遍,试图找出跟破坏计划有关的东西。
上司没有抱多大期望地随手拉开手边的抽屉。在下一个瞬间,上司瞪大了眼睛。
那儿有一封信。
贴着黑色邮票的,似曾相识的信。
上司立刻叫来懂本地语言的士兵,让他看了一遍信。默读了一遍信的部下觉得有些惊讶,皱起了眉头。
怎么啦?
上司问道,部下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不知道是文法,还是文章本身有些奇怪。看起来寄信人好像是以自己已经死亡为前提写的这封信。
上司脸上浮现出严峻的表情,催促部下简短地说明信的内容。
部下开始读信。
我被其它国家的军人杀死了。
我考虑到家里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藏了一只你也能用的手枪。
等到有一天,你一定要用那只枪为我报仇。
用你的双手把那些蹂躏我们国家和平的家伙们杀死。
——沉默。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互相看着对方。
上司突然低低地叫了一声。
有种预感。
现在预感变成了确信。
那封信确实是由死者寄来的。
上司回想起昨天晚上跟部下的对话,咬紧牙关。
开什么玩笑。
这就是所谓的奇迹?
那个家伙的未婚妻希望他能活着回家。
可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却希望孩子变成杀人犯。
自己并不是圣人君子,可也不是什么笨蛋。知道自己的活动确实更加加剧了这个国家的混乱,也承认这两封信里所隐藏的思念各自都很纯真坚强有力。
可是。
让奇迹随意出现,这就是神做的事吗?
这样的话和随意乱用手中权力的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个家伙的未婚妻的话。
那个孩子的父亲的话。
根本不考虑随后会带来什么影响,仅仅如此就让奇迹出现,把信寄出去。你是不是陷入了一种自我满足的情绪中了?
上司瞪视着死者的信。
这就是所谓的奇迹?
开什么玩笑!
那个家伙的未婚妻所写的信。
那个孩子的父亲所写的信。
你难道能够说这两者是等价的吗?
——神啊,你是不是疯了!!
上司从部下手里夺过信,一把揉成一团,用力扔在了地板上。部下们看着上司,露出困惑的表情互相对望着。
肩膀不停地颤抖陷入沉默的上司,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那个孩子偷偷地藏着一把枪。
上司叫道。
快阻止那个家伙!
快把那个家伙叫回来!
那个家伙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再伤害孩子了¨
——正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一声枪声。
***
至此我的采访活动就告一段落了。因为那个作为被采访对象的士兵A已经中弹身亡。
为了恋人奔赴战场的年轻士兵被纯真无邪的孩子杀死了。
……果然是个好题材。
让人可以把感情移入到士兵A身上。
让国人更加仇视这个连小孩子都会杀人的国家。
无论发展到什么地步,都很适合在本国作宣传用。可是,没想到这个士兵A到最后仍然是那么天真,甚至最终还出现了类似怪谈的死者之信这样的东西。我作为记者的好运气说不准很早以前就已经用光了。
不行。感觉话题越来越暗淡了。这是我写的最后的原稿。我决定一点抱怨的东西也不写。
接着还是从通过追踪采访明白的事情开始写起吧。作为采访对象的士兵A已经死了,至此为止我不得不改变采访对象。这之后笔记上所写的信息都是由新的采访对象提供的消息。
作为不可动摇的事实,首先必须确认的是死者的来信在这个世界上是确实存在的。
那个死者所写的信被称为“死后文”。
管辖死后文的机关被称为“福音局”。
福音局的所在地并不明了,我们所卒想的场所被大家公认的天国倒是跟这个很接近。
构成福音局的人员数目以及来历都不明朗。可是,唯一问清楚的是位于上层的人物被称为“冈德路菲”。当然,关于这个冈德路菲的情况是一点也不清楚的。
关于死后文还是继续挖掘一下吧。死后文的寄信人也就是死者是通过福音局选定的。被选定的死者把自己的“愿望”写进死后文里,并把信交给死者的家人。
死后文最重要的好像是那个黑色的邮票,这点在采访中已经弄清楚了。只要贴了那张邮票就可以作为死后文得到承认,即使采取的不是信的形状,只要贴了邮票,哪怕是布偶也没有关系。
在死后文的传递方面,由福音局派遣的邮递员负责这个任务。关于邮递员的来历已经弄清楚了。就是由福音局选定的死者——也就是说本来是人类,作为死后文的邮递员在各地活动。
被选为邮快递员的人由福音局颁发拥有自我意识的魔杖。这样的魔杖被称为“阿龙兹”,任务是作为邮递员的助手安排日程并给死后文邮递员提供建议。阿龙兹具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但是关于它们的魔力、种类等等都是秘不相传的。
看到这么多根据荒唐无稽的采访记录写出来的稿子,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可是,这并不是一个笑话。我好歹也是一个新闻工作者。我具有辨别信息真伪的能力,而且这个采访记录上所写的是毫无疑问的事实,我可以毫不怀疑地相信。
——因为,现在所写的稿子就是我的死后文。
我只想传达事实。我在采访士兵A结束的第二天死了。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所以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附近停的那辆车中了地雷之类的东西。
真是无聊的人生。
正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有个少女来到我身边。那个少女告诉了我关于死后文的事。
我本来以为自己早已经失去了作为记者的职业自豪感,但是好像还残存着一点。所以我才决定认真地述说最后的采访对象士兵A的生存现状。通过死后文的规定,这个原稿通过那位少女被转交给我所在的出版社的总编辑手里。总编辑是把我养大成人的人,他最近一直在为我随意篡改修饰报道而叹气。总编辑读了我这篇文章也许只是付之一笑吧。也许会夸赞我终于写出了一点像样的东西吧。
不管怎么说,这部稿子都不可能被出版。可是,我并不后悔。我甚至感到一种“最后终于写出来一部好东西”的满足感。
我不得不由衷地在心里对那个答应追踪采访的少女表示感谢。如果没有她的话,我肯定什么事也没有做成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正是因为出于这种感激的心情,我不得不担心。
那个少女在深深地悲伤着。
痛苦得令人不忍直视。
那个理由很容易就可以猜测出来。因为自己传递的死后文的缘故,孩子杀了一个人。虽说那只是自己的工作,可是那个纯洁的少女不可能不伤心。这里是仇恨招致仇恨的战场。我虽然不清楚,可是她传递死后文的工作也许会永远持续下去吧。
她在采访中说死后文是这个世界上必要的奇迹。她坚定地这样说道,简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是个卑劣的成年人,所以对于她的话我只能含混地回答。可是,在我心中的答案是确定的。死后文能够带来温柔奇迹的只有在她曾经担当任务的和平的国家——用个比喻来说,就是像那个士兵的未婚妻所在的故乡那样的地方。在像这个杀人已经是家常便饭的国家,死后文传递的信息也只是连接仇恨这个锁链的一环而已。
即便如此,她还是相信死后文的存在价值,而传递的吧。即便被迫行走在荆棘的路上,那个纯洁的少女依然坚定地走着,不会停下来。
我是个微不足道的记者。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很遗憾我无法愈合她的痛苦。
正因为如此,我才在这儿祈祷。
当她筋疲力尽,连再踏出去一步的力气也失去的时候。
在她身边能够有一个扶持她、救助她的人出现——
……已经快到时间了。还是写文章的最后一部分吧。没有预期就从序章开始写起的原稿。用终章来结束是比较妥当的吧。
据说那个少女亲眼看着采访对象士兵A离开了人世。一直看着死后文所带来的结果好像也是邮递员的工作之一。少女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我确实不敢问她这个问题,最终我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我希望那个士兵A最后的死很安详,同时那个少女的心中也会展现一片蓝天。以此作为“Rainy day”的结尾吧。
终章~下雨的日子~
在那个已经僵硬的士兵尸体旁边,伫立着一个少女。
那个少女的穿着有些奇怪。头上带着平檐帽,肩上挎着蛙嘴式的书包。衣服让人联想起老电影里面出现的那种旧式邮递员制服。可是,手里却拿着比她身高要长很多的手杖,这是证明她不仅仅是个普通邮递员的有力证据。
过了一会儿,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少女手里拿着的手杖突然说话了。那个声音有点成熟,而且充满了对少女温柔的宽慰。
“沙音,别再伤心了。你只是按照福音局的指示把死后文交给他而已。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后果,都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话说到半途突然停住了。接着手杖立刻带着一丝狼狈说道。
“……你,在哭吗?”
被叫做沙音的那个少女摇了摇头。沿着脸颊,透明的泪水随着摇头的震动滴落下来。
被干燥的茶色土地吸收了。
沙音静静地开口说道:
“没有。我没有在哭。”
接着沙音慢慢地抬头看向天空,用非常悲伤的声音,好像独白一样低声说道。
这个国家也会下雨
仅仅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后记
每次到了截稿日期都没有完成稿子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一点空闲和余裕也没有,印刷厂要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弄好的话就糟了,每次到了这样的时刻催稿人都会给我发邮件下最后通牒。在这儿我只引用其中的一小部分。
并不是“一直到这天为止都可以”——
而是“到了这个时候的话就要死了!”的时刻。
截稿日期这种东西真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像是活着的东西一样。也许只不过是从文字表面联想的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来说感觉像条蛇一样。还不到最后日期的时候,它就在那儿随意地扭动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家伙就开始扬起头张开大嘴。然后截稿日期的那个“メ”字简直像是一个空洞要把作者什么的吞噬进去一样,慢慢地缩紧,有时候简直要发出让人忍不住想堵住耳朵的噪音。
可是,不管怎么样,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截稿日期确实是个不可思议的生物。它也有生长期,有时候身体的关节什么的还会突出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截稿日期有时候会意外地延长。
……在写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背后毫无疑问是一股恶寒!为什么起了鸡皮疙瘩?!为什么颤抖老是停不下来呢。
啊,太恐怖了。太恐怖了。虽然说是后记不过只是稿子的一部分。责任编辑以及校阅的人也会自已检查的。也就是说会被那些“作者要是不严守时间的话就会受到损失”的人看到。尽管如此却写出了轻视截稿日期的发言的话,肯定需要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