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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顿时咧嘴一笑,摸了摸脑袋,显得颇是憨厚。
但帝君知道,这头神魔是何等凶悍霸道,所谓憨厚,也只是在自己面前罢了。
“走罢,先将这头麒麟安顿好了,再随我走一遭。”
“公子,那现在咱们要去哪里?”
“去寻一个人。”
“寻人?”
“寻一个叫作玄松子的人。”
帝君露出笑意,道:“在他的身上,有守正道门机缘巧合传下的打神鞭。”
九黎讶然道:“那个玄松子有打神鞭?”
“此玄松子非彼玄松子。”帝君略微摆手,笑道:“这人乃是葛氏后人,姜伯鉴一直命人关照着他。若无清原此人下界,混乱了世间,那么今后姜柏鉴便会在他身上,获得这一根打神鞭。”
章八二一 源镜城,白继业
源镜城。
战火燃烧至此。
这座城池早被梁国所取,但因为文先生献策,这些年来梁国已无屠城之举,且治军严明,在入得源镜城以来,军中将士都不曾肆意妄为。
只因梁**纪严明,这些时日以来,倒也颇得人心。
而源镜城第一家的白家,也颇受梁国重视。
但真正有心人才知,源镜城白家,绝非表面上这般简单。
……
后院之中。
白继业仰躺在藤椅之上,闭上了双目。
此时正是下午,但云层遮掩,未见阳光,显得极为沉闷。
天色白亮,甚是迫人。
他闭上双目,也觉眼皮上满是红光。
“家主。”
“扶我进去罢……”
白继业缓缓伸手,搭在眼睛上,避免光芒刺眼,“后院的花花草草,我也打理了这么些年,今后怕是动不了了,从明日起,让花匠过来罢。”
“是。”那婢女眉眼如画,只是神色黯然许多。
“这些年来,你修行有成,倒是美貌依旧。”
白继业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这婢女服侍了他,已有多年,但已有上人的修为,阴神凝成,倒也青春常驻。
倒是白继业,因道行浅薄,至今未能凝就阴神,踏破上人,且身虚体弱,如今比之当年,也有几分老态……他白家有着许多灵药,从面貌上看,倒是依然皮肤白皙,光洁如旧,只是显得苍白如纸。
真正苍老的,是他的眼神。
白继业眼睛当中,已是有着许多沧桑之意。
这些年的失意,这些年的郁志,也让他两鬓斑白。
这位面貌看似年轻的白氏家主,已显得气态萎靡。
“家主……”
“先进去罢。”
白继业略微摆手,自幼病弱之躯,在修行入门以来,有所减缓,才让他活到今日,但也因为病弱之躯,让他修行之路,十分坎坷。
他悟性非凡,可偏偏体质虚弱,运功不畅,气血不实,从而让本身修行不能尽功,只停在了这一步。
若不是他身为白氏家主,兴许就连修行入门,都是难成。
那婢女看着他的模样,心中忽有些许酸涩。
……
房中比之外边天色,稍暗了两分。
白继业坐在那里,略微点头,说道:“你去把阁中剩下的这点茶取过来罢,待会儿有贵客过来。”
婢女怔了一下,道:“那茶……只剩二两了。”
白继业点头道:“都取过来罢,以后兴许喝不到了。”
婢女闻言,心中忽生不安。
白继业挥手道:“快去。”
婢女匆匆离去。
白继业深深吸气,仰头望天,徐徐吐出,他双眼闭上,似乎闭目养神。
或者……也在出神。
过了片刻,那婢女才匆匆过来。
“放着罢。”
白继业这般说着。
那婢女备好了火炉,备好了水壶,才深施一礼,朝着那茶看了一眼。
她伺候家主多年,自然明白,这二两茶叶,是家主何等重视的珍宝……本来也才半斤,家主若非必要,绝不多饮,时隔多年,仍存二两。
白继业轻声道:“下去罢。”
婢女施一礼,旋即匆匆退去。
就在这时,又听白继业道了一声:“美貌女子,才真赏心悦目。”
婢女震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家主笑意吟吟,含笑点头。
她心中顿生莫名感触,眼圈儿一红,拜了一礼,旋即退去。
……
天色稍暗。
水恰好烧开。
白继业提过水壶,轻轻倒入茶壶当中。
烟雾袅袅,茶香扑鼻。
但他下一刻,便又把茶壶之中的茶水,全数倒掉了。
“这茶虽然不凡,但放置多年,难免陈旧,初时二泡,洗去古旧之味。”
白继业再度添水,又一次重新倒掉,待第三次之后,才倒出淳朴味道,少了陈年旧物的浊气。
他将眼前茶杯往前推去,道:“可以了。”
一只纤细洁白的手掌,取过那茶杯。
不知何时,在白继业面前,已是多出一人,无声无息,轻如无物。
清原轻抿一口,只觉茶水之中,少了些清新味道,反而有些淳朴沉重之意,道了声:“很好。”
白继业笑道:“我幼时饮过一回,乃是祖辈留下的,据说是临东特有,但数量不多,被我父亲喝光了。前些年我去临东,从白势至手中取了半斤,珍藏至今,也有不短的年月了。”
说着,他手上不停,又朝着茶壶中倾注热水,口中说道:“我对栽种花草之类,也有些许心得,想要从临东取过茶树,栽种在这里,但还是失败……这种茶不大简单,对于气候,土壤,养分,栽种方法等等,都有太多讲究。”
清原平淡道:“这茶内蕴几分灵韵之意,想来是受临东阵法温养而成,已属灵茶一类,对于修道人而言,都属难得,若得常年饮用,甚至可以增益道行,自然不是简单物事。”
“可惜源镜城不如临东,我这家主也跟白势至不好比,只能视若珍宝,更难说常年饮用。这半斤茶叶,从临东取来,我也只饮过几回,直至如今,也还剩二两,今日你我便都用上罢,免得浪费了。”
白继业笑道:“招待人仙之辈,放眼整座源镜城,也只有这二两茶叶,才能上得台面。”
清原一口将茶水饮尽,将茶杯放下。
白继业继续倒茶,口中说道:“临东白氏珍藏的茶,算是世间绝顶了……这茶比世间俗类不同,初时采摘,以清香为盛,令人心旷神怡,待得放置长久,虽说失了清香,却多了醇厚,也是令人回味。”
清原看了看茶水,淡淡道:“不算绝顶。”
白继业露出讶然之色,充满了兴趣。
清原说道:“黎山之中,草屋之下,当年我饮过一杯茶,从而踏上修行之路……那杯茶已有数百年,清新依旧,分毫不改,纵是岁月悠长,也不能侵蚀其中真意。”
顿了一下,清原才道:“黎山是我修行的开始,也是在那里,我发现了源镜城白家的痕迹,才找到了你的身上。”
“当年初见,直至如今再见,当真是恍然如梦。”白继业微笑道:“当年一个看似初入修行门的年轻人,仿佛道行还不如我,现如今,我还未成阴神,但你已是当世人仙……回想当日,我甚至还曾想过,是否要从你身上,夺得那一番机缘,但没有把握,又不敢弃了谋划,这才作罢,只是未有想到,到头来,还是被你搅乱了一切。”
清原没有理会他的遗憾,只是叹了声,道:“我今日前来,你似乎早有所料?”
白继业饮了一口茶,笑意吟吟,说道:“我观测天下,虽不如你,但却也能知各方动静,当你出现在剑门关,我便知道你要来了……在你与姜柏鉴谈话的功夫,那白鹰正好传回消息,我刚有些感慨,你便从剑门关来到了这里。”
他放下茶杯,深深感慨道:“这人仙的本事,当真是神鬼莫测。”
清原神色不改,说道:“既然知道我来,你便也知道,我来此为何?”
白继业倾倒茶水,接着轻抿一口,才悠悠道:“杀我。”
他声音平淡,语气轻描淡写。
他放下茶杯,提起茶壶,倾倒茶水。
一举一动,平淡如旧,没有半点局促,没有半点紧张,没有半点惊惧之色。
章八二二 了断!
昏暗的内景。
昏黄的烛光。
清原看着悠闲自得,笑意吟吟的白继业,缓缓说道:“你知道我来杀你,人之将死,还这般平静,倒也不像是真要赴死的模样。”
白继业笑道:“白某若是痛哭流涕,真君能放我么?”
清原说道:“不会。”
白继业哈哈一笑,笑岔了气,便开始咳嗽。
他咳了好久,才停歇下来,指缝之间已是嫣红。
“当年一事,白势至命白孤魂来取令牌,并言明乃是白氏先祖之命,我作为白氏弟子,不得不从。”
他看向清原,笑道:“当然,最重要的是,我还不想被白孤魂所杀。”
清原将茶杯凑到嘴边,饮了一口,才道:“这并不能成为我放你一命的理由。”
白继业道:“你来之前,我便心知肚明这次会面的结果,毕竟那咒杀之术,几乎是取了你的性命,最后还是被葛氏那个小姑娘挡下了,害了她一条性命……当初滴上你那血液的令牌,几乎也成了临东一战的引子。”
清原说道:“你既然能够明白,自是最好。”
白继业叹息一声,道:“临死之前,有些话我倒想问你。”
清原将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没有回话,也便是默认。
“蜀国一灭,你便现世,我想这不是巧合。”
白继业说道:“据传洞天福地当中,隔绝完结,但为何你还能知晓这外边变化?是因为早有布置?”
清原平淡道:“雕虫小技……只是用了些剪纸为马的把戏而已。”
白继业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本领不凡,且出身天宫之上,所学高深莫测,但当世的各方道门弟子,可一样非同小可,你手中的符纸不会被人查到察觉?”
清原缓缓说道:“符纸显化,自然会被人察觉,但我寻得几个替身,以他们原身气息遮掩在外,再以我如今的道行,足以瞒天过海。”
白继业闻言,道了声佩服,旋即问道:“在小白那边,也是这样?”
小白!
当年初至源镜城,白晓就在白家门前等候,清原听过白继业对他的称呼……小白。
这个小白,指的便是白晓。
清原眉宇一挑,说道:“我在洞天福地当中,稍微布置一番,本以为能瞒得过你,看来我当时还是轻视了你。”
白继业笑了声,倾倒茶水,说道:“只是真君没有真正在意过白某罢了,否则以人仙的手段,真正有意隐瞒,白某又怎能发觉?”
“不,对于你这位源镜城白氏分家的家主,我从来没有轻视过。”清原摇头说道:“你虽只初入修行之门,道行不高,但你这种人,不能以常人而论之,虽未凝成阴神,虽未成就阳神,但你的聪慧之处,绝非寻常,当世之中,真正能跟你在谋划上比较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已……只不过,相较之下,你隐于这小小源镜城,也算一方隐士,潜龙在野。”
“过奖了。”白继业笑得颇为开怀,道:“能得真君这等赞赏,真是教人万分欢喜,若有仙酒,便该痛饮三杯。”
清原看着茶几上的茶杯,说道:“以茶代酒,也不错了。”
白继业微微摆手,示意清原饮茶,而自己也便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旋即才道:“潜龙在野,一方隐士,白某当真还是当不得这等称赞,我之所以没有插手世间,而是独坐这小小源镜城之中,也只是有着几分自知之明罢了。”
清原说道:“你不必妄自菲薄,你这样的人,也亏得不能修行有成……倘如你能修成道行,那么这方天地,兴许会更为精彩。”
这个精彩,绝对谈不上什么称赞。
白继业微微一笑,说道:“或许吧,不过那也仅是想一想罢了,如今我还是修行不成,只能借着小白等等几人,稍微在世间沾染几分气运,试图求得微末功德罢了。”
说着,他微微仰首,竟然露出了几分涩然之意,道:“当年我也算是雄心壮志,满腔傲气,试图在这封神之局当中占得极大的位置,为我今后修行,或是死后封神,谋求一份旷世机缘,怎奈何受限于本身,实则也是屡屡受挫。”
说到这里,他又看着清原,说道:“不知从何时起,我那满腔雄心,也化作了一点小念,只想在这封神的大局上面,求得一点小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