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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引华听着有些忿怒,索性懒得理她,扭头向华清又道一句“咱们走”抬脚便欲离去。
那女子还真是越缠越上瘾了,当即起身双手一伸,当面拦着不容他走,蛮不讲理道:“不许走要走也得告诉我你是谁”
“你简直不可理喻”引华又气又急,脸色有些变了。此时被她这么拦着,走也不是坐下也不是,落在旁人探究看戏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简直下不来台。于是,他更加气急败坏了
女子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咯咯笑了起来,居然还理直气壮轻哼了声,道:“我就是不可理喻,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算我倒霉”引华半响做声不得,看怪物一般瞅了她一眼,忍不住又道:“今儿出门真是晦气到家了”更不欲同她纠缠,后退、侧身,从她身旁夺路而出,简直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华清呆了一呆,便也急急跟上。
出了门,任身后嘈杂叫喊响成一片,引华头也不回急急而走,远远的转到街头拐角,才停了脚步回头一望,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
“少爷”华清气喘吁吁跟了上来,也舒了口气,笑道:“今儿真是邪门了,这姑娘真是比大小姐还要厉害”
引华听了瞪着他斥道:“瞎说八道她哪点能跟我姐姐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是,是,奴才多嘴”华清自悔失言,讪讪笑着轻轻扇了扇自己脸颊。引华也没理他,道:“咱们走吧最近我运气实在不佳,别又遇上什么莫名其妙的事了”
“是,少爷”华清悄悄吐了吐舌头,对引华这话他也颇以为然。
一连三天引华都在种植园那边忙碌着,一切正常,没再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引华悬着的心也回落了胸腔。
不料这日晚间,灯下看账册唤茶时,生生的被茶碗落桌“砰”一声重响吓了一跳,也不知是哪个混球这么笨手笨脚引华眉头轻蹙,很不痛快抬起头正欲训斥,映入眼帘却是位女子窈窕的身影,淡蓝长衫,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灵活黑亮的杏核眼正眨了眨望着他。引华一怔,揉了揉眼,惊讶道:“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那女子秀眉扬了扬,浅浅笑着,似是有几分得意,笑道:“你们家把我买了回来当丫环,所以我就在这儿了”
“简直荒唐”引华霍的站了起来,猛一抬头瞪着她,随即扬声叫华清。华清从外边奔进来之后,引华朝那女子努了努嘴,劈头盖脸训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弄个女人到我这儿伺候了?这是谁干的好事?我的规矩都忘了”
华清瞥了那女子一眼,忙道:“是,是小羽自己要来的,今儿张婶买了她,她说——”
“行了把她带到张婶那儿去,告诉张婶,明儿把卖身契还她,给她银子让她走再跟张婶说一遍,我的身边不需要丫头伺候”引华不耐烦打断他,眉头蹙得更紧了。张婶是安寄翠派在他身边安排食宿起居的,也不知是安寄翠说了什么还是张婶自己的意思,有意无意总想送年轻漂亮丫头在他身边,好笑,他骆引华是好色的人吗?
华清刚嚅嚅耶耶应了个“是”字,那叫小羽的女子却不干了,小嘴一撇,无比坚决道:“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
引华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还丫头呢?一点丫头的样都没有再看她通身气质、行事作风,他怎么都不信她是个当丫头的料“我说姑娘,”引华尽量使自己变得心平气和,缓缓道:“你这么跑出来胡闹家里父母得多着急啊?别闹了,赶紧回去吧”
小羽眼眶一红,带着哭腔低声道:“我娘死了,我——我爹要把我嫁给糟老头子,我带着贴身丫头好不容易逃出来,前儿又跟丫头失散了,我没有地方去了,人人都说骆家少爷是好人,为什么你不能帮帮我”
小羽双手轻轻摆弄揉搓衣角,粉颈低垂,一副娇娇怯怯、楚楚可怜的样子,华清看了都好生不忍,引华却不信她,眼底的狐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聚愈浓了。所以说女人就是无聊,喜欢装可怜,男人呢,大多自以为是,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不过,他骆引华可不是这种男人。
引华丝毫没被她打动,摇了摇头,冷冷道:“我家不缺丫头这样吧,你身世既这么可怜,又投身到我家,我也不好坐视不理,明儿我给你二百两银子,你带了银子另投明主吧华清,带她到张婶那儿去,把我的话传达给张婶。”
翠羽怒了这女子正是从京里偷跑出来的翠羽。
三天前在茶楼,偶然看到引华的脸,虽然他们兄妹的面貌越长大越不那么像了,但终究是双胞胎,还是很有几分形似的可叫人一眼便看出来的。翠羽见了顿时大奇,想到引章当初跟她说过自己有个弟弟的话,当时她便想上前问个清楚。不料引华竟跟她杠上了,后来又跑了,让她什么也没来得及问。后来一打听,引华果然是杭州骆家的少爷,翠羽越发觉得有趣,存心要逗一逗他,跟百灵一番计较,好不容易卖身进了骆家,哪知人家一见面就要轰她走?而且,还是在她说了那么悲惨可怜的遭遇之后?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当她是随便的人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越如此,她越非要留下不可
“我就是死也不走良禽择木而栖,我一个小小女子,万一落到什么黑心人手里,我想死都死不成,你一定要赶我走,我宁可死在这儿还能落个干净”翠羽又气又怒,索性豁出去的哭道,她偏就要赌一把,看看到底谁厉害。
引华也气坏了,除了引章,青鸾,他从没跟别的女子打过交道,还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无赖之人,他哆嗦着唇瞅着翠羽,半响说不出话来这算什么?死缠烂打?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引华一股气直冲上脑门,脱口道:“好啊那我成全你外头就有一口井,是出这个门还是跳这口井,你自己看着办吧”
翠羽吃惊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般难受,心头划过一道难以言喻的痛楚,那痛随着神经蔓延到嘴里,竟是一片苦涩原来,这世上不是人人都疼她、护她,没有格格的身份笼盖着,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她的命在人家眼中,跟一根草没什么两样一刹那间,她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掩面哭着一头奔了出去,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向那格外森森漆黑的井跳了下去
第二卷 拓野开荒 第307章 喝药
第307章 喝药
“少爷”华清唬得脸发白,引华也呆住了,忙奔了过去,扶着井沿冲下头气急败坏叫道:“你这是什么女人怎么气性这么大,要真死了,活该你”一时之间,引华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窝囊、气愤、一拳落空还有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混乱。这口井的深度他很清楚,但翠羽并不知晓,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她?不然她怎么会拿命来搏呢?
这口井并不深,齐眉而已。此刻水花喧哗,翠羽正浮浮沉沉狼狈万分在里头扑腾。
其实跳下去那一刹那,翠羽心里已经在后悔了,但箭一射出无法回头,井一跳下也同样没法回头,她心里正在惨呼,不料却发现想象中的惨事没有发生,她心头暗自一松,随即又是一紧。虽然没死,虽然井不深,问题是她也不高啊,又是黑灯瞎火,又是惊慌失措,又是冰凉浸体,加上她并不谙水性,在这么高的水中根本站也站不稳,随着水波来回晃荡踉跄,她能做的只是下意识扑腾挣扎着,叫都叫不出来
“把另一只手给我”混乱间,一只手被人紧紧握住,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可恶,就是这个声音,刚才在说她死了也活该还当她什么都没听到吗?
翠羽心一横,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在空中乱抓乱舞着,当那人握住她时,她狠劲一拽,愣是把个毫无防备的引华给拽了个倒栽葱,一头栽到了井里顿时水花飞溅,水声哗哗,一声惊叫刺破夜空,华清惊得张舞着手去拉,一边大声呼救。灯影摇晃,脚步纷沓,被惊动的人纷纷赶来,口内嘈嘈杂杂乱问着“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啊,少爷”
整个院内,顿时乱成一团
手忙脚乱间,两人被拉了上来,那个样子不用说也想得到有多么狼狈了。张婶等骆家众仆见到少爷这般,慌得不得了,擦拭的擦拭、打热水的打热水、备衣裳的备衣裳、熬姜汤的熬姜汤、请大夫的请大夫,或是四处奔散忙碌,或是围着他团团转,殷殷切切,问候关怀自不必提,忙忙簇拥着他要回屋。引华很不习惯如此,见张婶着急少不得反来安慰叫她宽心,执意不肯请大夫,说是三更半夜的彼此都麻烦,一点小问题不碍事,这架势去请大夫别人还以为怎么了呢
翠羽怔怔的站在一旁,早已被人遗忘了。她素来娇生惯养,在外边游玩也是仆从成群,哪受过这种苦?初夏时节南边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但这井水依然让她冻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直响,又受了惊,又呛了水,此刻站在那里腿脚酸软,头晕脑胀,抱着身子缩成一团,偏生众人没一个理会她的,任由她孤零零狼狈万分呆在一旁,都围着引华捧着引华关心着引华去了。他才是他们的天,他们的主子,她算什么?一个身份卑微的小丫头而已
翠羽心里又失落又难过,恨不得刚才死了才好,她咬着发白的唇,鼻子一酸,委屈得掉下泪来,一时满脸哪里是泪,哪里是水,分也分不清。
最后,还是引华想起了她,临走前转头望了她一眼,向张婶道:“找身干衣裳给她换了,熬了姜汤让人给她端一碗去”
“不用你假惺惺的”翠羽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带着浓浓的哭腔冲他大嚷,扭身跑了。
众人一怔,望着引华,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来。引华也是一讪,好生没趣,目光转向张婶。张婶会意,忙微笑道:“华清、华荣你们快扶少爷回去,少爷放心,我这就瞧瞧小羽去”说着便命众人都散了。
引华点点头,夜风一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吸了口气,自回屋换洗安歇去了。
引华自小得姐姐叮嘱教导“身体是事业的本钱”,身体力行坚持不懈十几年下来,体格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浸一浸凉水也不过打几个喷嚏了事,完全不影响次正常生活。翠羽就不一样了,又是气,又是急,又是吓,又是失落难过,又是寒凉浸体,又没看大夫,又没人贴心照料,哪里好转的来?她心里恼火,当晚换了衣裳连湿透的一头秀发也没怎么理会便躺下呜呜咽咽,仆妇端进来的姜汤也赌气没喝,睡到半夜,便已浑身火烫,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次日一早,还是张婶心里惦记着昨晚的事,欲唤她过来问个清楚,这才一大早打发人来叫她,不然,恐怕她躺到中午也没人发现。
小丫头见她一张俏丽的脸蛋烧得飞红,额上也是一片滚烫,双眸紧闭,人事不省,吓了一跳,慌忙回禀张婶。张婶一见也吓着了,忙忙打发人请大夫来看。
大夫说姑娘身体娇弱受了凉,又加上惊怒攻心,两下一激,身体不堪承受以致病倒,若是昨晚及时诊治服药恐怕更好,当然此刻速速煎药服下也不算晚开了药方,张婶便命人煎药,末了亲自端了药送到翠羽床前,望着这昏昏沉沉脸色苍白的小丫头直叹气,这么乖巧,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弄成这样,怎么不叫人心疼呢?
张婶轻轻唤醒翠羽,和小丫头合力扶她半坐起,翠羽一双大眼睛迷瞪瞪的望着她,眼光完全没有焦点。张婶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明白,只觉天旋地转,两耳轰鸣,浑身轻飘飘又重沉沉的,脑袋像浸在热水里胀热得难受,身子又像入了冰窖一阵一阵冷得直颤。
张婶苦笑,示意小丫头帮忙,扶着她的下巴,将一碗浓浓的药汁直灌下去。药至唇边,翠羽下意识张嘴喝咽,苦涩难耐的药味触动了她的神经,她本能反应过来,身子一扭,扶着床沿“哇”的一声吐了个干净星眸半启,皱着眉摇着头只是嚷着“苦,苦水,水呢”
她身份矜贵,身边素来宫女嬷嬷一大堆伺候的人,她的身体健康跟这些人的脑袋直接挂钩,众人谁不小心谨慎、细致入微?何曾让她发烧到过如此地步?而且即便偶感风寒,煎好呈上来的药也是宫中御医特配,绝不会如此难以入口。这一下,她算是什么没遭的罪都遭了,嘴里那一种又苦又涩又辛又呛的滋味让她恨不得把自个舌头也扔了
张婶和小丫头都是一呆,小丫头下意识端起一旁茶水递到她唇边,翠羽忙忙含了,漱漱口吐了出来,床榻上,张婶的衣裳上,一时水淋滴滴,好不狼狈,翠羽也无知觉,双眸合闭,又沉沉欲睡了。小丫头瞅着满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