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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梦归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鬼就是无处附身游离的气息，一切的轮回都由此开始。
人死后气息脱离肉体游荡在逆世，有一部分气息幸运地附身在有灵气的躯体获得重生，而大部分没有这样的机遇永远永远游离在逆世中。
轸鬼曾经说过她是星脊山的弟子，看刚才出手的样子修为一定很高，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让气息脱离了肉体，如此强大的气息，恐怕很难才能找到合适的躯体再生。
沦为鬼魂被遗忘，年年岁岁的寂寞，轸鬼，蛮荒可好？
还是一望无际相同的景致，雨轩御剑上空却分明感受到生命的气息，体内的仙气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在不断地恢复。
小灰自然是不会留在东井身边的，趴在雨轩的肩膀上和一缕头发玩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小肚子一起一伏，想必蛮荒将它的灵气也反噬了。
在接近午时的时候，脚下海水的颜色开始变浅，越往前越透澈，渐渐能看到水面下的游鱼和海草。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海水又将光亮谱成一道道细细的金线。
雨轩沉醉地看着海底的景色，默然抬头，亭台楼阁、石桥瀑布，分不清是依海而建还是依云而建，淡淡的云气缭绕远近高低。
“小灰快看，仙境……”
雨轩伸手捏了一把小灰，害它顿时睡意全无。
毛绒绒的感觉突然从耳边消失，绿色人影闪过。
“小灰！”
不大的阵法图罩在小灰上方，小灰在里面横冲直撞怎么也出不来。
反应慢半拍，雨轩才发现上空站着个绿衣女孩，浓眉，透亮的眼睛，扎着两个小小的发髻，绿色的长条发带和她的衣服呼应，样子甚是水灵，却充满杀气，“你害我宝贝，我要惩罚你的灵兽！”
“放了它！”这女孩肯定不是妖魔，不能随便出手伤人，素未谋面怎么可能害她的宝贝，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只是路过这里，没见过你的什么宝贝。”
女孩并不领情念起仙咒，阵法上的图案跟着滋滋作响，小灰全身绒毛根根竖起。
雨轩急了，红木拐杖在手上却不知道怎么用，拿着它临空顿下，一道红色的光圈从拐杖底下扩散开来，震动空气。
“你……”
女孩一个踉跄，阵法图停止了作响。她显然并不甘心，双手在身前结印。
顿时雨轩上方出现了数十把各色各样的佩剑，剑刃齐刷刷指向她——
眼看就要落下——
一片叶子迅速滑过每一把剑的剑峰——
佩剑纷纷四散倒下。
悠远的声音响起，“洛昔，不得无礼，方丈无天欢迎星脊山贵客。”
云雾散开，白色石阶延伸入仙境深处。
***
洛昔在前面很不情愿地领着路，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石阶上。
雨轩怀中抱着撒娇的小灰，脑袋不停地转来转去欣赏周围的美景，柳暗花明，远离尘嚣，难怪元德爷爷会喜欢这里。
石阶入云海，一步一步。突然间，雨轩觉得身上一阵舒爽，仿佛穿过了无形的结界，眼前赫然出现众多弟子，很大的平台上，有的在习剑有的在读书。
仙妖魔的混战竟对这里一点影响都没有，如果六界都能像方丈一样与世无争那该多好。
天门惊开，众弟子齐刷刷跪下，“无天仙尊。”
雨轩望着前方，只看到一团纯白色的仙气，不解之下还是恭敬地跪下，“星脊山雨轩拜见仙尊。”
话一出，又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原来她就是曼兰鸢转世。
雨轩对这样的话已经麻木了，但看到跪在身旁的洛昔吓青了脸，心中还是很难受，自己的身份竟然让她的愤怒变为恐惧。
白色仙气消失，后方出现一个俊朗的男子，墨青色的短袍仙气逼人。
弟子们散开各自忙各自的事，洛昔起身跑向男子，“呜，洛影哥哥，那个雨轩欺负我，她把我宝贝的气息打散了，呜呜……”
尴尬的气氛中三人继续沿着石阶往云海深处走去。雨轩这才知道昨天在蛮荒边上攻击自己的就是洛昔口中的宝贝，那是从小陪伴着她的灵兽，灵兽已经在海底生活了几千年，性格温顺，却被轸鬼一招散了气息。
雨轩脑海中想象着灵兽气息被撕扯咬烂的画面，紧紧地抱住了手中的小灰。
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台阶，洛影终于停下脚步，围着雨轩和洛昔前前后后走着奇怪的步法，然后右脚踩下遁地，三个人瞬间往下坠。
因为不是一个人雨轩倒也不害怕，瞬间的功夫就安全落地，环顾四周——
珊瑚，海底？
“这儿说话方便，无天仙尊交代过我了，你是来这里找那个的吧。”洛影神色有些沉重，“说实话没人知道它在哪，但它就在方丈，刚才我放出仙尊的气息就是告诉弟子们你是贵客，剩下的你只能靠自己了。”
“仙尊怎么会同意！”洛昔原本就对雨轩不爽，狠狠瞪着她，“哼，反正也是自讨苦吃。”
雨轩听得一头雾水，仙上要她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所有人都神神秘秘的，“雨轩能否见一下无天仙尊？”
洛昔眼中滑过深深的忧伤，“仙尊有着上古的仙气，数千年前经历第二次涅槃化羽失去仙体，只剩一丝气息留在方丈。”
第二次涅槃，从来没听过的说法。雨轩脑中想到了仙上，挥舞着上古仙气凝聚成的“空”，慢慢慢慢消失在白色之中。
眼泪不自觉地滑下，仙上，千万不要再涅槃，不要丢下雨轩。
***
东井坐在蛮荒边的沙地上，慢慢运着自己体内仙气。
“不赶紧去追？”轸鬼站在身后，看着他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轸师姐，没想到我们都变成了不老之人，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呆在蛮荒不肯出来。”
轸鬼冷冷一笑，朱红色的唇，胭脂粉黛也隐藏不了她苍白的脸。不老之人，是啊，她终于如愿以偿了。不仙不人不妖不魔，无处可去，无人疼爱。女人真傻，可以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一切，到头来换到了什么，永远的寂寞而已。
“如果你是为了琉璃石，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东井依然背对着她运气。
呵，无所不知的东井，你真以为她的目的是琉璃石？你太小看女人了，爱够了也痛够了，现在只剩恨。痛到心骨的恨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做什么。
“对，总有一天，琉璃石是我的。”
东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封了自己的双耳，继续调息。
梦醒生两端、尘事清浊、曲终人散轮回甘堕。
☆、第二十章 如影相随
从未想过有一天也能这样声名远扬，雨轩走到哪，周围的人就会避她十步之外。方丈终究是好的，至少不会当面骂你或者背后暗算你。
自从无意害死了洛昔的灵兽之后雨轩就一直把小灰抱在怀里。整晚无处可去，雨轩听了整晚的瀑布声，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明明已经远远离开瀑布，耳边还是哗哗哗的声音。
方丈没有蛮荒大，快到中午的时候雨轩差不多把这里来来回回走了个遍，胸口的琉璃石却没有任何反应，原以为这块石头会在接近那样东西的时候发光或者发热，看来完全是毫无根据的想象。算算东井师兄差不多也该醒了，怎么还没来找她，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呸呸，雨轩你在想什么。
前方两个年轻的弟子拿着扫把，正沿着石阶一步又一步地扫着。
“让你帮你的小情人出头，洛影仙尊最忌讳这些。”
“还不你出的馊主意，慢慢扫吧，这次又不知道要扫几天。”
无意间听到这两个弟子的交谈，雨轩才总结出这个洛影仙尊应该就是方丈的岛主了。倒是眼前这两个人，一胖一瘦长得特别好玩，完全没个仙灵的样子。
“小灰，去捉弄一下他们。”雨轩轻声说。
小灰最擅长的就是移动物体，调皮地从白白的长毛中伸出两只小爪子，比成“丫”字形，没看到有任何仙气的凝聚，周围的落叶就开始打转，小爪子上下舞动，树叶就开始乱飞，扫好的和刚落下的叶子乱作一团，跳起了舞。
两个弟子大惊，瘦小的首先发现不远处的雨轩，她正捂着肚子强忍住笑意。
“你，你，你别以为你是客人，我就不敢打你。”说着挥起扫把准备攻击。
很久没有这么无厘头地取闹，十五岁少女该有的快乐。雨轩压回笑意摆出大义凌然的样子，“不就扫个落叶嘛，我来帮你们。”
得意的眼神示意脚下的小灰，小灰应和着鼓起自己圆圆的肚子骄傲地“唔”一声，有节奏地比划着自己的小爪子，落叶听话地排起队聚到一起，片刻功夫，附近的石阶已经干干净净。
两个弟子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身形较大的无奈开口，“多谢姑娘好意了，只可惜这是轮回阶走不到头，它横穿方丈却首尾相衔，我们只能一遍一遍地扫到仙尊说停为止。”
轮回阶，经他这么一说，想想自己在方丈也走一天了，还真没有发现这白色石阶的起在哪尾在哪。
***
六道轮回，一道天、威德特尊，二道人、于世违顺，三道修罗、天福无德，四道畜生、愚痴贪欲，五道恶鬼、谄诳心意，六道地狱、十恶不赦。
数千年前，六界分为两世，总有那么一些上古的东西遗留了下来，比如说这白色的石阶，只是如今已无六道，这石阶也只是美丽的装饰。
雨轩不懂什么六道，单纯觉得这石阶很是神奇，收尾相衔，那若是一直走是不是就能回到原点，好奇心驱使之下，竟开始沿着石阶走了起来——
果不其然，两个时辰之后，她又遇到了这两个正在扫地的弟子。尴尬一笑，怕他们发现自己愚蠢的举动，快速离开。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眼看一天又要过去，寻找这东西还是毫无进展，雨轩心中越来越焦急，回过神发现自己还走在石阶上。
雨轩，你这是有多傻，洛影仙尊在方丈呆了几百数千年都不知道这东西在哪，她一个外人又何处去寻，琉璃石会告诉她，那快让它开口啊。仙上你这是在支开雨轩吗？雨轩是不是太打扰到您修心了？
无助地看着周围如仙境般的景色，没人会来帮她——
脑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现在教你一个方法你可以逃出这里，听着，三阵七步十二障。
犹如鬼使神差，雨轩比划着，开始布起奇门阵，金色的光圈再次亮起，阵门打开……
顷刻间，地动山摇、海浪滔天，周围的一切开始坍塌。溪水逆流，假山倒下压垮木桥。
剧烈的晃动让雨轩无法站立，惊恐地跪趴在地上看着四周慢慢沦为混沌——
残渣四散乱落，无处躲藏，黑暗慢慢笼下……
洛昔受到洛影的委命，一万个不情愿地暗中跟着雨轩。她要是一天不走，难道还要一天跟着她？居然还陪她绕着石阶走了一圈！
脑中抱怨着，突然看到雨轩布起了奇怪的阵法，虽然简单但从来没有人将这几个合起来使用过。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看到她的身影开始剧烈的晃动，猛地跪倒在地后晃动更加剧烈……人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了石阶上……
不得了了，赶紧去告诉洛影哥哥！
***
黑暗笼下，雨轩紧紧闭着双眼，这次闯下大祸了。
半饷，晃动停止。眼皮感受到了光亮，雨轩慢慢睁眼，竟发现自己在一个海岛上，小灰不在她怀里也不在身旁，闪电般地起身在岛上来来回回跑了几圈。
“请问有人吗？有人在吗？这是哪里？”
百丈的海岛，空无一人。
神经紧绷，雨轩再起布起阵法，却发现除了仙术，什么阵法都没法施展。“化尘”飞入手中，剑身泛着绿油油的光。
被困在这里了？先御剑起来看看，说不定只是方丈不远处的一个海岛。
“好怀念的味道……”
沧桑雄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响彻上空却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
巨大的尾巴悠悠延伸进雨轩的视线，黄色的鳞片犹如铠甲，鳞片锋利无比，尾尖如剑能把人一招刺穿。
“化尘”剧烈地颤动着，似乎要夺手而出。
“不可以！”
雨轩一声尖叫，手握在“化尘”上，它已经带着她转身直刺身后的巨龙。
刚才的尾巴只是冰山一角，巨龙的身躯盖过整个海岛的天空，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嘴边的须冉和巨蟒般在空中游动着……
绿光闪烁，雨轩握着仅仅只有它一个鳞片大的“化尘”冲去。
巨龙微微扭头，其中一条须冉恰巧打在雨轩身上。
受到巨大的冲击，雨轩被打回了海岛上。“化尘”夺手而出再次冲向巨龙，巨龙一个摆尾把“化尘”远远打出，绿光消失在了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