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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连心,指甲被木块啃坏,挑起的木刺扎入指尖,鲜血顺着细细的手指流下,起初的疼痛让她不住地流眼泪,之后便麻木了,几乎于出自求生本能在不停地重复抠挖。
力量全部用在手上,一个不当心,突起来的铁针在她的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扣子,血流不止……
求生的意识终究败给了不支的体力,雨轩慢慢失去意识,两只手还死死地抓着木块……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她穿了件桃粉色的细麻长裙,外面披着略微有些透的丝质长纱外套,裙上绣着精美的祥云图案,远远看上去像一重又一重的桃花。她站在桥的正中间,旁边还站着高过她半个身子的男子,一袭白衣胜似雪、傲然节骨赛九重,纵然只有一个背影也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身周是仙气缭绕,脚下是银河万丈。
两人平行而立,没有半句言语。
神仙,你是来带她走了吗。
***
“两仪、三才、四相、六合、七曜、八门、九宫、十方。你可道得清其中关系?”
“两仪生三才,四相护两仪,六合卜天时,七曜定命数,八门……八门……”
“劣儿,这番不长进。”
“哎呀,父亲大人我这几天都花在背四相上了。”
“道来。”
“四相是说,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位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镇守天门,也称四神、四灵。东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茸。北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七宿:奎、娄、胃、昂、毕、觜、叁。南方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但是四灵和四神并不一样……父亲,那个野丫头醒了。”
雨轩以为自己死了,先是梦到白衣神仙,然后又听到和尚念经的超度声。许久缓过神来睁开眼睛,却发现躺在榻上,身上盖着条薄棉被。下意识想用手撑着坐起来,手臂却阵阵酥麻,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她的动静被在前厅默书的小男孩察觉。
小男孩第一个冲进来,用看流浪小猫般的眼神看着她,同情中泛着丝唾弃。
十二来岁的样子,浓眉、高鼻梁,不及平常人家孩子那般圆润,小小年纪轮廓分明,稚气未脱的长相中透露出几分成熟。衣服里里外外穿得仅仅有条,领口该露出来多少就露出来多少,腰间的封带平平整整,在靠左几分处该挂着玉佩也丝毫不差,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衣服下摆尚未风干的泥巴渍和右腿后方的裤脚处划了几道口子。
随后跟进来的是个中年男子,他似乎看到了前面男孩的衣服,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快步走到雨轩榻边坐下。
“别动,你手指伤得太重,方才给你敷了麻药、重新接合上甲盖,需要静养几日。”
男子慢慢将雨轩扶起,让她依着墙。
温暖宽厚的手掌贴着雨轩的背,一阵暖流涌上原本冰冷的身躯。
雨轩看着他,一副书生打扮。
“我叫书澈。”眼神中的唾弃一会功夫已经消失,小男孩兴奋地和雨轩打招呼。
一时之间、恍如隔世、物是人非,雨轩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怯怯地问,“家父在哪?家母在哪?”
“你们家人已经死光了,衙门的人追查好几天也没查出个什么,前几天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你的父母已经安葬入土。”书澈很小心地说着怕吓到她,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说话这么直接,不伤人是不可能的。
“家父在哪。家母在哪。”已经不是追问,雨轩还是用惊恐又恍惚的眼神盯着眼前的男子。小小的脸蛋几乎苍白,干裂的双唇颤抖地一开一合。
男子叹了口气,避开雨轩的眼神。
“你家父雨笙珩多年前曾救我于危难之中,现在他走了,我定会好好照顾你。”
雨轩默然。
“我姓书,单名一个桉,与你母亲轩天瑜是多年至交,这是犬子书澈。”男子说着端起榻边一碗乌黑的水,散发着难闻的中药味,“喝了吧。”
雨轩看着眼前这碗药水,乌油油的水面映着自己苍白的脸,半饷,慢慢凑上干枯的小嘴。
药水首先碰到嘴唇,干枯已久的双唇瞬间遭到药水的湿润,刺痛难忍。
一口药水下肚,苦涩感顺着舌头流入喉道流过胸口流到腹中,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中夺出。
活下去,脑中仅剩的念想。
***
这是一间竹子盖成的小屋,处在闹市十里开外的竹林里。人迹罕至,颇有几分避世的味道。屋虽小却布置得很温馨,生活必需品一样不少。
屋子的主人便是书桉。桉乃常绿乔木,树干高而直,木质致密,树干可供建筑,树叶可入药,也称作玉树。
母亲何时有这么一个至交,父亲何时救过这样一个人,雨轩的记忆中没有这一段,推测是她还未出生时候的事,看来他们也不是坏人,无处可去,于是就这么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六年。
六年间,书桉也如当初答应她的一样,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给她添置新衣、教她识字书画,雨轩对他满心感激,犹如再生父母,然而自始至终只喊他,大叔。
大叔长得不算出众,一张脸却让人看着非常舒心。他一年到头都穿着素色的衣服,天热了就穿一件单衣,天冷了就多套几件。做事仅仅有条,东西该放哪的就始终放在那。
大叔对书澈要求很高,希望他博古通今,而书澈却是个调皮的种,大叔在的时候看书,大叔一走就拖着雨轩去竹林玩,挖挖笋、捉捉鱼,成果大了还偷偷拿去集市上卖。事情败露被大叔发现,大叔再生气也不会动手打书澈,只是言语上的教训。
文人就是文人。
书澈也是非常欢喜雨轩,因为自从她来之后,他就有了个伴,无论是学书还是玩耍,两个人的动力总比一个人强,何况闯出什么祸事,只要一说是和雨轩一起的,那么父亲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雨轩的手艺非常好,他吃了十二年父亲做的菜,年年单一的花样,吃得他都快哭了,终于雨轩来了,每天的菜都换着花样来,而且个个好吃。
六年的时光,雨轩从一个每到夜晚就偷偷哭泣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小姑娘,肤色愈发得雪嫩,经历过如此大的灾难,脸上却没有一丝嫉世的沧桑,两只眼睛清澈透亮,睫毛长长的,遮着这两汪清水,下巴尖尖小小,嘴唇微薄红润润。
唯一的缺憾就是芊芊玉手上的指甲盖不是非常规整,雨轩每次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心中的伤口就隐隐作痛。
六年的时光,书澈也长大了,最近几年已经很少和雨轩单独出去玩耍。书澈的样子和小时候差不多,眼睛鼻子下巴轮廓明显,皮肤比小时候稍微黑了一点,褪去了儿时的稚气,长成了一位外表刚毅,内心却洒脱温柔的美男子。
当然最后一句是他自己的话。
书澈还说,天下无论哪个美女看到了他深邃忧郁的双眸都会情不自禁爱上他,雨轩每次都当听笑话一样。
最近这一年,书澈对雨轩的话渐渐变少,偶尔出门一趟也不像以前一样带着她,就以男女授受不亲之类不像他说的话来当借口。但每次出门都会带给雨轩一样礼物。
雨轩笑话他,“澈哥哥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谁知书澈一脸通红,大叫,“瞎说,再说有了也不告诉你,我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纯纯的赶脚。
☆、第三章 七窍流血
作者有话要说:
胭脂泪、相留醉,一往情深与谁共?
奈河桥、三生石,便纵有万种风情、埋骨桑梓地。
最近这几年,天下不大太平,总是有人遇到怪事,原本只存在于书中的妖魔鬼怪如今活生生出现在身边。前些天开始就不停有年幼的孩子失踪,弄得整个小城人心惶惶。
寺庙香火鼎盛,和尚们一天出经七八次,江湖上的术士和道士生意格外火热,诡异的气氛弥漫着。
外来的的过客也纷纷说着家乡的怪事,有的还说曾亲眼看到妖魔,铁青的肤色、满脸刀刻般的皱纹淌着墨绿色的汁液,一声狂笑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样子非常渗人,自己死里逃生,听得周围的人一愣一惊。
天地之间变得乱糟糟,似乎有什么不该被打破的东西被破坏了。
已经好几日没看见太阳,今天又是个阴天。书澈抬头望着天空越发觉得不妥,回过头对雨轩说,“轩妹妹,你还是留在家里等我回来吧,父亲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我一人去医馆扶他回来反倒快些,拖着你这个短腿,说不定我们还没回来,雨就下来了。”
书澈和以前不一样了,换作小时候这些受累的事肯定是让雨轩打头阵,每次看见雨轩笨手笨脚爬树或者提着重东西被绊一跤,他会在旁边大笑很久。
可是现在书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忍心看见雨轩受一点点罪,或许已经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保护弱小的妹妹是理所当然。
她是他最宝贝的妹妹,他一定要好好守护她,书澈心中狠狠下定决心。
然后还没等雨轩回应,书澈就掉过头大步走出竹林。
做事风风火火、思想又非常单纯,怎么就一点都不像他的父亲呢。
雨轩还未来得及反应,书澈就已经走远,然后愣愣地冒了一句,“伞……”
到底要不要送过去呢,自己的速度肯定是追不上澈哥哥的,不送过去一会下雨了怎么办,送过去路上走岔了怎么办。
雨轩脑中不停地纠结,最终决定在竹林的入口处等着他们回来,能少淋一会是一会。
空中飘起毛毛细雨,视野渐渐模糊。
远处,隐隐约约有人影在靠近竹林,雨轩一阵欢喜,大喊,“澈哥哥,大叔,这里!”
身形窈窕,十四岁的雨轩胸腰分明,少女的特征日益明显,提起自己淡青色的裙摆迎风跑去,发丝在空中飘散,拂过晶莹的脸颊,滑下几滴雨水,出水芙蓉也为之逊色。
油纸伞蓦地从手中掉落,雨轩停住了脚步。她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澈哥哥也不是大叔,而是苏妙弋!
六年的时光,她却像经历过半世沧桑,原先的生活虽然苦,却也没把她折磨成这模样。
苏妙弋没有打伞,一方很大的布巾包住她的头和半个身子,背有点佝偻,整个人埋在布中,犹如惊弓之鸟,枯瘦苍老。
她看见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小女孩傻了眼。
两人就这么互相站在雨中对视,彼此觉得眼前的人仿佛是她却又不是她。
好一会儿,苏妙弋开了口,“轩儿,对不起……”说着扑通一下跪在了雨中。
雨轩不知所措,也跟着跪下抱住她,“奶娘你去哪儿了,你怎么才来找我,我很想你……我有好多话想问你……”
心中五味夹杂,多年前的伤疤犹如得到新的力量,剥落外面的痂疤,越发得红熠熠。
雨轩用手去抚摸苏妙弋的脸蛋,想为她擦去泪水,却看见她的眼角流下滚滚血泪,接着,鼻孔、嘴角、耳洞中也开始流下鲜血……
“快走,我带你去看大夫!”意识猛然清醒。
“没用的……”声音悠悠,枯木一样空洞,我强撑着这口气就是来赎罪的,轩儿你记着……执念太深定会害了你,命里无时莫强求……”
“奶娘你在说什么,轩儿听不懂,你不要离开轩儿,轩儿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苏妙弋没有回应,慢慢地闭上双眼,含着两道血泪,留下最后一丝安然。
***
又是这样,她所爱的人都弃她而去。
雨轩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午时,睁开眼就看到书澈满脸焦虑地望着她。眼圈微微发黑,应该是熬夜了。
书澈走在前面,雨轩默默地跟在后面,走到竹林深处的一座坟前。
雨轩安静地跪下拜了三拜,书澈递过来支毛笔,雨轩小心地在木条上写下,“至亲苏妙弋”五个字。
一整天,雨轩异常得安静。
夜幕降临,书桉、书澈、雨轩三个人围着小桌子吃饭,雨轩淡淡来了一句,“大叔,六年前三堂街上惨死的女人,你知道吗?”
书桉停下筷子,一阵犹豫,显然是在纠结该不该说这件事。这六年间,雨轩不曾询问过双亲的事,更别说他人,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今她突然这么一问,是何用意。不是逃避又是什么,逃避又有何不好,让自己的负担轻一点,她这样问起往事,究竟该不该开这个先例。
“犯人到现在也没有抓到,就是那个女人死得极惨,不光是面部七窍流血、眼珠被挖,她身子里面的五脏六腑都似被什么巨大的力量腐蚀,外表看起来没什么,里面却是血肉模糊,也难怪引来那么多苍蝇。后来雨停了衙门的人想去把尸体清理,可怎么也找不到,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