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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完了……
她死定了……
雨轩一定会来揭穿她……一定会来杀了她……
步步后退，退出了悠然洞往诛仙台奔去。
不敢相信，除非她亲眼看到尸体！
说来也巧，室女半路遇到墨染，墨染看了眼室女，半句话没说就让她走了。
小弟子以为一时三刻不会再有人来诛仙台，突如其来的杀气让他脸色惨白，“雨轩师姐饶命啊……”
“抑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来的人是室女，小弟子大舒口气，如实答道，“是师父让我守在这里的。”
“真是辛苦你了。”虚女上前轻轻摸着小弟子的脑袋。
话音刚落，小弟子昏昏睡去。
……
金色光圈亮起在诛仙台，虚女消失。
……
不大的空间，少女被蓝色的妖气包裹着浮在空中。两只黑色窟窿盯着上方，双臂下垂。
死去多年，躯体不腐不化。
这都是真的，亲眼所见，仅存的侥幸也没了，恐惧让虚女身体和思维都不再听使唤。
她要逃走，离开这个逆世。
不知怎么回到的诛仙台，虚女跌跌撞撞走向被打破的壁障。
逃走，去正世。
***
虚女突然惊恐而逃的样子让斗胤迷茫，师妹这是怎么了，竟如此害怕雨轩。拾起地上的红木拐杖，更是不解，怎么这拐杖在师妹手中，还是明日去送还予东井吧。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来到星脊山，这拐杖的主人换了又换，起先是元德仙灵，然后是雨轩，接着东井，现在怎么又跑到虚女手上了。这普普通通的一根拐杖，怎么大家都舍不得丢掉的样子。
斗胤拿着这拐杖掂量，分量倒是不轻。就是不能伤人，也没多大灵力在里面。思来无趣，开始拿着拐杖当佩剑来比划。
临空跃起翻转身体，拐杖如剑疾刺，杖到中途，陡然转向，横扫后方树木。一道红光从拐杖里拨出，树叶哗哗落地，几棵古木瞬间秃枝。斗胤见状不妙赶紧收势，拐杖怎突然爆出这么大的灵力……这些可是仙尊花了百年才种成的古木。
感到背后升起的压抑，斗胤尴尬回头，“仙尊，您回来了啊……”
墨染皱眉，几缕发丝被风吹到脸上，仙上的事让他操了不少心，他的徒弟还在这里捣乱，这么重要的睡眠环境被他胡乱破坏。
斗胤识趣跪下，双头递上红木拐杖，“还请仙尊处置。”
“先把交予你的事完成了，再去面壁。”
都应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答道，“刚才符咒已化作实体。”
墨染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明天起不用再去布阵了，你去面壁吧。”
斗胤切换为一副苦瓜脸，早知道他就不说了。乖乖回了句“是”，把拐杖交给了墨染就往后方的石洞走去。
墨染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没白白浪费他的修为。子辰变为凡人落在茫茫人海，根本无处去寻。他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是用天机图算了一卦，于是就命令他的两个徒弟每天都在诛仙台上空布阵，守株待兔等雨轩前来，她的执念能引导阵图找到子辰。
符咒不出所料在雨轩出现的时候化作了实体，那么刚才雨轩在壁障上打的骷髅，通往的另一边就是子辰所在的地方……
剩下的他希望能够不按照天机图预示的发展，实在不行的时候只能由他来试着改变。
连连打着哈欠，墨染困得不行，只能暂时先睡一觉养精蓄锐。
作者有话要说： 墨染萌萌的。。
☆、第三十五章 三年之限（三）
入门相思，见之不忘。
不胜清怨，今夕何夕。
并不是每一个人生来就懂得如何去爱另外一个人的，历尽千辛饱尝万苦学会后，才发现那个人你不该爱。
早就忘却的尘缘，早就深锁的心门，在雨轩一次次用绝望的身躯撞击之下，还是裂开了细缝。是她勾起了他千年前的回忆，以为早就忘记，当心再次泛起波澜的时候，记忆却犹新。
论到底他才最不配为仙，害了缄锦害了雨轩，那句谢罪天下，根本就是给自己不堪重负的心找借口，根本就是谢罪自己。
埋酒桃林，来年便醇馥幽郁。
“这位公子，敢问这片桃林是您的吗？”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女子手挽竹篮，望着前面的曳地白袍。
子辰回头，皮肤白皙，一双仿佛可以看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望向女子。没有回话，径直走过女子，掠过一阵清香。
女子看痴，神仙吗？如此超脱尘世高高在上，如此冰冷充满诱惑。忘了出来采摘桃花瓣的事，呆呆地站在原地……
半空中突然想起刺耳的声音，地面晃动。女子没有稳住倒下，捂住双耳。
不一会，女子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深处有亮光。惊恐和好奇中，女子爬向黑窟窿往里面望去，一个少女站在另外一边，粉色的纱裙与这边的桃花相呼应。
生生世世妩媚、落花憔悴。
强烈的妖气从黑洞那边传过来，女子片刻便失去了意识。
“雨轩……”
白色身影凝固，风过吹起万千黑丝，带着桃花瓣旋转在身周。
以为一切都已结束，她可以和云轸生活在蛮荒，她也可以生活在逆世的人界，但她偏偏变为了花妖！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她这样就是万人诛之的目标。当年信誓旦旦向天下许诺三年内让她涅槃成仙。子辰，你是何德何能，妖始终就是妖，这是改变不了的命运，或许她体内的妖气根本不需要仙气引导，就能彻底苏醒。壁障如此不稳定，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挽救一切。
“仙上！”
室女从黑骷髅中爬出，远远看到白色的背影，孤高冷傲，即使没有仙气，仍旧散发着让人喘不过气的不敢侵犯感。
室女害怕中滚爬着上前，拽住子辰白色的长袍，声音充满恐惧，颤抖沙哑，“仙上，救救我，雨轩要杀了我……”
深痛的感觉到了脸上只是低下眼睑，子辰声音很清凉。
“妖孽。”
***
千年修为尽废，回到仙界又能怎样。
但，子辰还是回去了。
抛不下的使命，逃不掉的命运。
“星脊山众弟子恭迎仙上归来！”声音震耳欲聋，气势大振。
很多时候，统领者能力大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一个人去控制整盘散沙。
落寞孤高，百年千年的白色，慢慢慢慢走上乾坤殿，坐回了他的白玉椅上。
“朱雀弟子去寻找曼兰鸢，白虎与青龙弟子去极冥之地找另外两个花妖，将她们引来星脊山，玄武弟子留守布阵。仙界不出手不代表赢不了，这次要一网打尽。”
冰冷的声音，字字如刀落下。没有了噬鬼摩罗，花妖不堪一击。心累了，就想赶紧结束这场滑稽的乱斗。
没见过仙上发这么狠的命令，众弟子愣了好一会才回道，“是。”
……
子辰如往常一样独自先离开乾坤殿，只是这次没了仙术，是一步一步走出去的。
山高处，狂风吹乱他的黑发，深邃的眼眸流露从未有过的邪意和执迷，犹若妖魔，仙风道骨的他越来越接近凡人。
世上的人形形□□，狂热如魔，温柔如水，深沉难测，冰冷孤高，但当他们开始有了情肠，便都会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子辰，再不是那个犹如星辰般的存在了，他，已经有了致命伤。
墨色很淡，从子辰眼前摊开，墨染精致的脸上挂着笑容，“身体不适，未能来乾坤殿。仙上，你终于回来了。”
“带我回锁星阁。”
尴尬，子辰没了仙术连锁星阁都没法回去。
墨染早料到了这点，从衣袖中抽出红木拐杖，“我在这里施了仙咒，让它带你回去吧。”
骨若修竹，莹若白玉，子辰接过拐杖，没有道谢飞起离开。这三个月多究竟发生了什么，墨染身上的仙气如此微弱，是不是他再不回来，星脊山就要撑不下去了。他的身上背负太多东西，注定没法一走了之。
这算施舍吗？会痛苦吗？
他变成了没用的凡人，她变成了拥有恐怖力量的花妖。
就算这样，他也想力挽狂澜，想拯救她。
***
原本花妖并没有攻击仙界的意思，在被浮黎一群人一次次攻打极冥之地后，曼紫錵终于忍无可忍，“冥尊，噬鬼摩罗不在，仙界就这样欺负我们，再不反击，他们倒以为我们妖界好惹。”
曼芍药躺回了她的冰室，假寐着没有回话。
粉白色花瓣渐渐聚起在曼紫錵眼前，一个和曼芍药一模一样的身影从中出现，瞳孔不断变换着颜色，盈盈地笑着，“走吧，去星脊山玩玩。”
***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引诱，曼芍药和曼紫錵终于带领着无数小妖出现在星脊山上空。阵势不小，却没有噬鬼摩罗攻击星脊山时那么恐怖。
“仙界有错在先，还一次次攻打妖界，今天不把星脊山铲平绝不罢休！”
先发制人，紫色光柱如冰雹落下，曼紫錵腾在空中，纱裙全部飘起，露出两条大白腿。
好几个小弟子羞赧着不敢直接看她，一招下来，前排的小弟子倒了大片。
东井迎击而上，又和曼紫錵斗了起来。他的伤好后体内的仙气更加浓郁，两次重伤反而让他愈加厉害。
“曼芍药！”
浮黎瞪红双眼，为什么每次都杀不死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从后方冲了出去，“祀血”直刺向曼芍药，却被冲出来的一群小妖团团围住。
乱战打响，仙妖混作一片。
注意力在被混乱吸引过去的时候，几十个小弟子正隐着气息有条不紊地在混战外围布阵。墨染突然出现在子辰身旁，示意他阵型已经布好，等着他的一声令下。
混乱中不停搜寻雨轩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没有来，她到底消失去哪了，出动弥天阁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以为她会帮着妖界攻打星脊山，结果还是没有出现。曾经那个乖巧听话的雨轩去哪了，原来她早就脱离了他的控制。
子辰站在阵型的最后方，忘记了施令。
眼看受伤的弟子增多，浮黎大哄一声，“收！”
顿时一张墨色大网从天而降，妖怪们发现不妙立即四散，却已来不及。脚下不知何时也被布了阵法，逃不出墨网张开的范围。
曼紫錵根本没想到会是一个陷阱，没有了噬鬼摩罗，她们不堪一击。墨色大网收紧，她和所有的小妖都被收于其中。
……
浮黎惊愕地望着墨色大网，他看到曼芍药在网张开的一瞬间……就这么消失了。
***
除了曼芍药没有抓到，以为大获全胜的弟子们互相搀扶，互相议论了起来。
“放了他们。”
熟悉的声音，清新干净。
阵型不在，众人惊恐中看到雨轩踏着花瓣出现在了墨色大网旁边。黑发妖冶地披散，蓝色睫毛下的双眼透着杀意。小手一挥，打出的妖气直冲向子辰。
几个冲出来的弟子快速挡住妖气，受到冲击昏迷。
浮黎一阵懊恼，怪他过于冲动收网，现在没了阵型怎么制止雨轩。
“我说，放了他们。”
凭空落下，雨轩就这么站到了子辰面前。四目相视，一别经久，再次相遇是这样的画面，仙妖势不两立。
她真的变成花妖了，诡异浓郁的花香让子辰发晕。没有了仙术，他一直很辛苦地让自己在这么强大的仙气和妖气中保持清醒。是他错了，没有好好指引雨轩，一步一步把她逼上了妖化的路。
她一定也很痛苦，她只是个善良的孩子。如果当初不把她带来这个逆世，如果当初不把轩天瑜逼下诛仙台……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脑袋混乱，子辰稳不住身子，向后倒退一步，“雨轩，跟我回去。”
一阵冷笑，雨轩眼角似有泪滴，“回去？是被关冰莲池还是被吊诛仙台？”
抬手，蓝色花瓣飞舞在她右臂，临空把子辰举了起来。
“现在的我很好。子辰，我多么多么相见你啊，我多么多么想让你杀了我这个妖孽啊。”
“只要心存善念，一切都能改变……”
浮黎惊慌冲上前去，蓝色花瓣飞起困住了他。
众人皆惊，仙上千万别出事！
愤怒的眼神变得空洞，右臂周围的花瓣消失。
子辰落地，一把短剑掉到了他的面前……
“杀了我，我就相信一切都能改变。”
杀了她，只要那么一瞬间，一瞬间就可以抹去所有。雨轩，你怎么如此狠心。
……天昏地暗，子辰捡起了地上的短剑……刺入了雨轩的心脏……
既然逃不掉要被杀死的命运，那她只能被他杀死……
体内无法形容的绝望挤压着他的心脏，一阵腥味上涌，大股大股鲜血从口中涌出。
望着眼前的她，也绝望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