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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发散而想,只怕当初张知青家的那小孩儿,恐怕也是如此一般景象。
我们四人围在院子里商议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可了这么一个说法,那就是此间异象,不过都是那魔胎降临的种种先兆。
按理说,生命的缔结是在孕育而起的那一刻诞生的,但是这三位孕妇之中,恐怕就有一个并非如此,直到此刻,也依然只是一片空白,就在即将降临的那一刻,方才会有某物跨空而来,投入新生的婴孩之上。
一王两将,谁是正主,谁是副车,不到最后一刻,是无从揭晓的,这个需要彻夜蹲守,我们的本意,是想将三位孕妇集中在一起来看护,最好是送到附近的卫生站去,这样也好有所防范。
然而当我们将此事给几家提出来的时候,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反对,原因在于此处的风俗,就是孕妇不能睡别家,不然那就是别家的种了。
集中可以,那得在我家,不然不干。
这陋俗说起来十分可笑,然而他们却十分坚持,刘老三这般能说的人,磨破了嘴皮子,连恐带吓,都没有能够完成任务,至于说是去乡场上的卫生站,更是没人应和……这生孩子嘛,有接生婆就好,去医院干嘛?
乡下人,才没有这么金贵呢。
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当真也是没有了办法,不过好在大家并非单独而战,加上刘老三,我们有四个人,我和徐淡定都能够独当一面,那刘老三虽然是文夫子,但是萧老三却能够撑起点场面来,所以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兵分三路,各镇守一方。至于谁去哪儿,这个就没有什么好挑选的了,刘老三一番分配,结果我就原地不动,就待在了这一家。
一番周折,此时已是夜间时分,老太太和儿媳都困倦得去睡了,就他们家儿子陪着我在院子里面聊天说话,我心情并不是很好,因为刚才村民盲目的坚持,所以多少也有些气恼,无论他怎么搭话,我都有些不爱理睬。
许是感觉到了我心中的不快,这个老实巴交的田里汉子搓着手,一脸苦相地说道:〃这事儿真的不赖我,乡里的老人都这么说,怕名声不好……〃
我闭目养神,心中冷笑,想着这人都要死了,还管这么多事情干嘛,搞得现在大家的力量分散了,到时候万一发生什么情况,一时间很难应付,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村民对我们的信任不够。
事情就是这般郁闷,我们有慈悲心,也有救人的手段,但是却得不到充分的信任,然而为了这六条人命,也不能撒手不管。
更重要的事情是,刘老三临走之前,告诉我,说一旦将那越界而来的魔灵赶走,白合就得立刻投身,要是误了时辰,只怕就算是天王老子过来,都不赶趟了。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那汉子大概也明白了我不太喜欢他,搓着手离开了,回房歇息。
我没有理会,继续在院子里打坐守夜,虽然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但是这夜漫漫,倒也难熬,更何况还得时刻注意周边的情况,所以我也没有入定,没一会儿,白合出来了,脸色越加虚弱,我看着她,她看着我,犹豫了很久,突然说道:〃倘若我死了,烟消云散,你也不要在意,毕竟路是我自己选的……〃
这话语充满了悲观和决绝,我心中也感觉有些无奈,倘若徐淡定说得没错,只怕白合能够存于世间的时间,也就这么几天了。
我没有安慰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沉默,过了好久,我方才摇头说道:〃不会的,你放心。〃
白合淡然一笑,还准备说些什么,而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她的脸色立刻变得一阵苍白,清澈的眼眸子也有些浑浊起来,环手抱住胸口,仿佛很冷一般,我站起来,问她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白合摇头说没事,而就在此时,屋子里面突然传来一点儿动静,一开始我还没有注意,然而当白合也扭头看过去的时候,我侧耳倾听,发现是鞋子与地下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沙、沙、沙……
我此番下山,饮血寒光剑和辟邪小剑都随身而带,听到这动静,我下意识地反手摸在了饮血寒光剑的剑柄上面,随着那声音越来越靠近门,手便越来越紧。
吱呀!
门被推开了,我瞧见刚才正磕磕巴巴跟我套近乎的那个老奶奶儿子走了出来,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没有焦点,脚步一点一点儿地往外移动。
他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却晓得院门在哪儿,虽然是拖着鞋子,不过速度却不慢。
瞧见此景,我将放在剑上面的手给松了下来,跟在了他的旁边,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径直往前走。
〃老白?〃
我轻轻叫了一声,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推开院门走出去,我没有敢叫醒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子,想着我也不能离开这儿,倘若是走了,要是里面的孕妇生产了,那该怎么办呢?
可是这农家汉子此刻的模样,却是在梦游走魂,倘若贸然打搅,只怕惊扰了他,丢了魂魄可就真的不好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我看向了白合。
白合会意,双手化作剑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秀目一凝,便准备将梦游的老奶奶儿子给叫住,然而还没有怎么着,她突然一声尖叫,仿佛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而就在此时,那汉子突然扭过头来,满脸狰狞,一双眼睛之中充满了怨毒。
花样年代 第二十五章 半夜惊魂
瞧见老奶奶儿子的这副模样,我便知道他不仅仅是梦游走魂,而且还中了邪。
所谓中邪,也就是言谈举止极为反常,原本憨厚朴实的一个农家汉子,此刻双目流露出来的凶光,就连我这般久经世事的〃老江湖〃,也感觉到心中一阵跳动。
中邪有很多种,有的是被附身,有的是被附灵,有的则是被诅咒了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不过我学道多年,这种小场面倒也没有太多的害怕,只是瞧见白合摇摇欲坠之势,心中有些担忧,不管那汉子,而是回头过来问白合。白合贝齿咬着红唇,轻声呢喃道:〃这家伙身上的东西,很强,你小心了。〃
这话儿说完,她颓然无力地朝着我怀中的辟邪小剑里飘去。
白合曾经吞服过未成年小蛟的内丹,本来也是有一定的修为,不过大限将至,在那阴风洗涤之下,缓慢消亡,此刻倒也强硬不起来。
而就在我和白合交谈的过程里,那汉子已经走上了前面来,二话不说,一拳朝着我的脸上打来。
这拳风呼啸,感觉还是蛮重的,不过我要倘若被打中,也算是白在茅山上面待这么许久了,当下也是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伸手过去,一阵缠绕,将其直接擒拿下来。
两人一阵较力,结果这中邪了的汉子终究不如修习魔功的我那般强势,一下就给我撅翻在了地,双眼翻白,口中赫赫而喊,白沫横飞了起来。
我生怕太用劲儿了,把他的魂魄惊走,稍微松开了一点儿手,然而就在此时,他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仿佛受惊的烈马,朝着门外狂奔而走,我犹豫地看了屋子一眼,决定将其拿下,免得多生事端。
然而就在我回头瞧了那一眼的时间里,那汉子竟然如同兔子一般,蹿遛得就剩下一个身影了,这让我突然一阵气闷,当下也是踏着疾步,快速跟上。
山村农夫,即便是体内邪物凶猛,却也不能与我相比,我几步追上,右手一扬,立刻有一道雷鸣真义凝聚于上,一掌心雷拍在了后背。
他浑身一震,朝着前方的泥地扑倒,而就在此时,我能够感受到一阵阴滑黏稠的透明之物从他体内震荡而出。
就是这玩意!
我一阵激动,学艺多年,降妖除魔这事儿我做得并不算多,此刻也算是派上了用场,一步上前,一把抓住陡然陷入昏迷的老奶奶儿子身体,接着右手出剑,疾刺如暴雨。
那东西滑溜得很,左闪右避,却终究不敌我这骤然而出的十几剑,最终被那剑尖挑中,呜咽一声消亡。
我将剑尖收到面前观察,瞧见那儿有冉冉黑雾挥发。
这不是鬼灵,也不是阴魂。
不是妖物。
不是魇。
……
我脑子里面一阵空白,不过瞧见旁边昏迷不醒的老奶奶儿子,也不想在这外面耽搁,将他往回扶走,然而刚刚扶到院子那儿,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尖厉到极致的叫声。
这声音……是刘老三?
我的背脊就是一挺,当时就没有再多想,将这汉子放在了房门口,然后折身朝着声源处快速跑去。
刘老三平日里不是挺淡定的么,怎么会叫得这么凄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心中焦急,然而冲到半途,却瞧见前方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正在追逐着朝我这里靠近。
山村里面黑乎乎的,只有天上的月光能够照亮,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然而却听到后面那个人出言喊道:〃陈兄,将那人拦下!〃
说话的是萧老三,跟刘老三在一起的正是他,听到他这话儿,我下意识地拦在路上,朝着前面的那个人扑去。
那人闪身朝着旁边躲开,然而这行动却已经被我给预料到了,以左脚为重心,侧向偏了过去,伸手去抓住那人的胳膊。然而对手却并不是什么小角色,瞧见我反应如此迅速,嘿然一笑,突然手上一翻,竟有寒光亮起,朝着我的手掌划来。
若说应变能力,两年前的我或许还有所欠缺,而在茅山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一切修行都有一个系统化的改造,反应几乎都是下意识的,我与他在短暂的几秒钟内,交手十几招,彼此都没有占到好处。
当两人分离的时候,我才瞧见这人竟然是个脸上有一道巨大疤痕的年轻汉子,喘着粗气,在离我四五米的距离之外,虎视眈眈地瞧着我。
他的手上有两把利刃,一长一短,身子伏得很低,摇摇晃晃,就像螳螂一般。
萧老三这时也跟上了前来,我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刀疤汉子,口中却问询道:〃刘老三怎么回事,叫得跟杀猪一样?〃
萧老三喘着粗气说道:〃别说了,刚才我们守的那家,她男人中邪了,往外闯,我们拦住了,结果刘老三发现了藏在暗处的他,刚一叫,一大泡牛粪就飞进了嘴里面来,你说这事儿搁谁受得了?〃
原来如此,刘老三这人是贪吃,但是牛粪的味道差了一点,我心中暗笑,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肃声问那刀疤汉子道:〃你是何人,做什么的,赶快说来!〃
那人刚才与我交手之后,也有些肃然起敬了,不过却反应过来:〃你们又是什么人?〃
我心中堂堂,倒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抱拳说道:〃茅山门下陈志程,这位是我的好友,句容萧应文。〃
那人眼珠子一转,有些意外的说道:〃怎么,茅山现在居然也学龙虎山一样,下山行走,多管闲事了么?〃他的脸上平平淡淡,没有太多的表情,我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别的,于是接口说道:〃茅山向来都在弘扬道学,除魔卫道,做这些都是本分,而你出现在这里,鬼鬼祟祟,又是为了哪般?〃
刀疤汉子眼珠子一转,嘿然一笑道:〃天魔降世,机会处处,你茅山也不能凭着这名头,将来跟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抢食,自己小心点,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呢,别当我们好欺负。〃
那人愤愤不平地说着,一个鹞子翻身,朝着后面的土墙跳了过去。
我一直都在注意着他,这人一动,我也跟着冲了过去,两米多高的土墙,我一跃而过,然而落到那农家小院的时候,却发现下面一股黑烟,人却早已没有踪影了。
我将手贴在了那泥地里,静静一感受,发现此人却是采用了旁门中的五行遁术,事先挖好了地道,使用了障眼法遁走。
我晓得通道的所在,但是却也不想穷追猛打,而是回过来,将情况通报给了萧老三之后,建议他们将孕妇家人叫醒,把情况说明清楚,然后看看能不能转移到我那儿去。
至于我,则先返回那农家小院,免得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又出现什么幺蛾子。
果然,当我匆匆赶往那老奶奶家里的时候,发现我扔在了屋子门口的那汉子竟然不见了踪影,顺着痕迹,我一路寻到了院子角落的牛棚里。
这儿左边是牛棚,养着一头老牛,右边是厕所,臭气熏天,我瞧见一双脚横陈在外面,走过去一瞧,只见这人直挺挺地栽倒在粪坑里面,一双手无力地挥动着,仿佛是在挣扎。
哎呀,那场面当真是腌臜极了,不过我却也不能见死不救吧,一把抓住这一双脚就朝着外面拽。
我将这汉子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