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爹的这心思一说出来,立刻被我母亲一顿臭骂,骂完之后又开导他,说人家未必就是像你想的一样,即使是,他总是比死了好吧?
那天夜里,我爹和我娘商量了一整夜,有时候哭,有时候又闹,不过那个时候我只是感觉眼皮子重得很,脑袋也沉,好像有人在头顶上坐着一样,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娘就已经开始张罗了,她去灶房的陶罐里掏出了一篮子的鸡蛋,梁上的两挂腊肉也带着,再拿上两只带毛的死兔子、一大袋子米,这些礼物备齐了之后,跟我爹在楼下商量了半天,接着就上了楼来,让我起床,梳洗了一番,接着我娘把所有东西都用了一个竹背篓背着,而我爹则带着两把磨得锋利的柴刀,一番准备之后,留我姐看家,而我们则趁着天蒙蒙亮,就朝着五姑娘山那边走去。
五姑娘山是麻栗山一带的主峰,顾名思义,有着五个山头,过了那儿再往里走,就进了老林子里,听说那里有好多野兽,还有那些不交粮、不纳税的生苗子。
我虽然只是脖子上面染了病,不过这几天折腾下来,也没有了什么力气,身体虚弱得很,远远没有先前进山玩耍时的那般轻松,不过我这个人有一点,那就是好胜心比较强,倔强,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愿意让我爹我娘背着,咬着牙包谷硬挺。
昨天夜里我爹和我娘的对话我已经听到了,晓得我身上的这病可能是那溪水里面的冤魂作的怪,普通的药是治不了的,只有那山顶上的一个老道士才有可能治得好,不过那老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人,想要跟我爹抢儿子——我是我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爹一口饭一口饭喂大的,这么可能又去给别人当儿子?
不知不觉间,我对那个还没有见面,不晓得找不找得到的老道士,在心里面就有一股子恶感。
我之前洗澡遇劫的那小溪在南边,而五姑娘山则在东边,不过要去那儿,都需要经过螺蛳林,这个村子是离深山最近的地方,过了这儿,就需要进入莽莽林原了,我爹虽然采药的时候来过这里,不过也不熟,反倒是我娘就在这麻栗山上长大的,所以还能够辨别方向,没有走错路去。
山间林密,人迹罕至,那路也不成路,都是一些猎户和采药的人踩出来的,有的甚至还是野兽走出来的,我们从清晨开始出发,一直走到了太阳正高,才将将看到那五姑娘山最高的那一座,远远地耸立在云层中。说实在的,我们那儿山峰的海拨一直都不高,不过密,放眼望去,哪儿哪儿都是山包子,连绵不绝,让人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不晓得走了多久,大家都累得不行了,我要不是我爹扶着,恐怕就已经倒在了那山路上,磨刀不误砍柴工,走累了就要休息,我爹找了一块林间的空地,帮我娘把东西卸下来,然后摸了几块蒸过的红薯和盛水的竹筒出来,分给我们吃。
这红薯香甜,却不扛饿,不过那个时候的条件就是这样,也没有啥子好抱怨的,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三两口一个,一下子吃了三个,噎得慌,正拿那竹筒喝水,突然听到远处有种奇怪的声音。一开始我还不觉得,后来听到又是吱吱叫,又是公鸡吵,就晓得真的有事了,赶紧跟我爹娘说。
我爹本来不想管这事儿的,不过耐不住我死磨硬泡,我娘也担心有啥子问题,去看看也好,这才同意了。不过这深山老林子里面,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也没有沿着路走,而是从树林子这边缓慢地摸过去,走到跟前一瞧,只看到有四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挤在林子里,前面还有一个枯瘦老头儿,也不晓得他们弄了什么手段,在他们的旁边竟然围满了整整一圈儿的野猴子。
我们麻栗山的猴子跟别地方的猴子不一样,老人们讲这些猴子以前跟人是一个祖宗,有灵性,脾气也坏,一般都不怎么出现在人前,野性得很,却不晓得怎么都围到了这儿来。
我爹不是这儿的老住户,他是解放前逃荒过来的,也见过一些世面,瞧见这些人身边带着竹笼子和铁锁链,就低声跟我娘说:“这些人是捉猴的,这些跑码头的人最是血勇,身上都带着家伙,小心一点,别出声。”我娘没说话,我却低声问了:“不出声,就让他们把猴子给捉走?”
我爹苦笑,说这些猴子又不是你家的,你管那么多干嘛,要是惹急了那些人,这深山老林子的,人家拿刀捅你怎么办?
我没有说话了,不过总感觉这样是不对的,而那边林子开始闹了起来,我瞧见那个瘦老头子提着一只芦花大公鸡,一刀杀了,把血洒在那些猴子的面前,而那些猴子平常看着凶得很,这会儿却全部都给那煞气吓到了,动也不敢动,就低着头,结果一个一个地被捆了走,不多时,这些人走搞完事了,离开了这里。
我爹看到那些人走远了,这才拉着我们小心地过去看,结果发现这伙人吝啬得很,不但把十来个猴子带走了,连那只死了的芦花大公鸡也给带走了。
看着地上只剩下这一摊子血,我爹只骂晦气,又舍不得地四处刨了一阵,突然旁边的草丛子一动,探出了一个脑袋来。
黎明年代 第二十六章 神秘的神池宫
瞧见这纸钱,我有些发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踩上的。
这边的纸钱跟我们那儿不一样,我们家的,黄色糙纸,方方正正,用印子印上三排,然后三张叠成一块儿,算是一套,而我脚跟的这纸钱,却是那种圆型的,跟铜钱一样。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纸钱是阴钱,死人用的,发送且不说,路上遇到了,最好绕开点,这是忌讳,免得被死人觉得你把它的钱带走了,到时候来缠你。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鬼可比人不讲究,到时候真缠上来,实在不好。
我也不知道荒郊野岭的,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一边小心地取下来,作了两回揖,然后开门,把这纸钱抛出去,一阵冷风吹来,那纸钱晃晃悠悠地飞走了,还迷了我一眼。
这边有动静,里屋的老奶奶问怎么了,我怕人家嫌晦气,没敢说实话,只是说风有些大,我把门锁好点儿。
里面没音了,我赶紧把衣服换上,没想到还挺合身,仿佛专门给我定制的一般。干衣服比起湿衣服来说,自然是舒爽很多,我抱着湿衣服走进里屋,瞧见老奶奶坐在床上,旁边有一个襁褓,裹得严严实实,她一边摇一边哄,唱着当地的小歌。
我望了那襁褓一眼,没敢细看,只是在旁边赔笑道:“奶奶,这儿是哪里了啊?”
老奶奶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了浓浓的狐疑,过了一会儿,她才缓声回答道:“我们这里啊,是神农架啊。”我点头,说我知道这里是神农架,但是我想知道这里具体是那,我往哪儿走,能够走出去,到附近的公社,或者县城……
她点了点头,说:“哦,这样啊,我们这里是下谷坪,公社往东走二十多里山路就到,至于大的,老婆子我也不太晓得,上次听宣传的干部讲,我们这里划归了郧阳地区革命委员会管理。”
她说完这话,我就放心了,还有二十里,我就能够出山了,到了公社,我把情况讲一下,到时候自然有公家人送我回去的。心中的担忧少了,但是那疲倦却涌上了心头,我跟这老奶奶寒暄了几句话,她瞧见我这般困,指着另一边的一铺床,对我说道:“我儿子儿媳,他们去修水库去了,这里空着一铺床,我看你这么累,天黑又不好赶路,要是不嫌弃,先在我家里歇一会,到了早晨,吃点东西再上路……”
不知道是不是太困了,我的思绪都有些飘忽,听到老奶奶这么热情,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朝着她鞠躬道:“奶奶,谢谢你,我躺一会儿,天一亮就走。”
老奶奶摆了摆手,露出了慈祥地微笑:“你莫客气,出门在外,哪里有什么好讲究的,有瞌睡就睡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把湿衣服晾起来,天亮的时候,差不多就干了。我哄一下孩子,你自己忙哈……”
老奶奶说得随便,我便将还有些湿气的衣服拧了拧,然后挂在屋子里的麻绳上,忙完之后,也没有再跟那老奶奶寒暄,而是躺在了旁边的床上,和衣而睡,老奶奶十分贴心,等我躺下了之后,这才将灯给吹熄了,轻轻哄着孩子睡觉。
说是哄孩子,但是从我进到这屋子里面来,那孩子都没有哭一声,实在是太乖了,弄得那襁褓里面包着个假人儿一样。
一夜奔走,摸爬滚打,我疲倦欲死,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的了,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当我就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刚才被风吹走的那纸钱,晃晃悠悠,一直都在黑暗中飘荡。我一开始还并不在意,只是搂着胳膊,感觉到越来越冷,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可能是我太累了,心神不宁,于是在脑海里面念起了清心宁神的咒诀,这才将那不断跳动的小心脏给抚平了一些。
没过一会儿,困意席上心头,我便顾不得许多,长长伸了一个懒腰,睡了过去。
按理说我疲倦欲死,眼睛一闭,应该就是白天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做着各种的噩梦,翻来覆去,一会儿出汗,一会儿呼吸急促,总是不安稳,如此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全身冰冷,下意识地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瞧见黑暗中那老奶奶正站在我的床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我呢。
我被噩梦吓醒了,心砰砰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她道:“奶奶,你怎么了?”
老奶奶没有回话,而是认真地看着我,我被看得发毛,突然感觉到浑身发冷,原本封闭的小屋变得无比宽敞,四处都是风,而还没有等我往四周打量,突然瞧见面前的这个老奶奶,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开始变得扭曲,一双眼睛里,流出了两行血色泪水来。
平白无故的,两行泛着亮光的血泪突然就流了出来,当时那场面简直就是让人崩溃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的一声大叫,想要从床上蹦起来,然而我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老奶奶原先给我换上的那件白色长衫将我死死地绑在了床上,让我根本就动不得,无论怎么用力,除了那床脚咯吱咯吱地摇晃着,一点用都没有。
我定是心慌意乱,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就只有看着那老奶奶缓步走到我面前来,一蹲,那张麻木的脸就凑到了我的面前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都能够凸出来一般,而我们就这么面对着面,我却感受不到一点呼气,也没有一点儿温度。
过了好一会儿,我以为自己快要吓断过气去的时候,那老奶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然后她突然说话了:“你知道我儿子和儿媳,到哪儿去了么?”
我拼命摇头,哭着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奶奶,你放过我吧,我好久没有回家了,我想我爹,也想我娘和我姐姐……”
“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们呢?”老奶奶幽幽地说道:“我儿子儿媳,年纪轻轻,被他们拉去修水库,结果他们触动了水王爷,哑炮炸了,两个人都被压在了岩石块里,粉身碎骨,连尸体都找不回来;我有三个儿子,大子被拉去打小日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二子被拉了壮丁,跑到了台湾,人倒没死,我们家倒是变成了刮民党家属,三子又死了,连魂都没有回来……他回不来,我只有把你的魂点燃,引他前来,只有这样,我们一家人,才好一起上路啊……”
神经病啊!
我顿时就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气得要死,破口大骂:“滚蛋,想拿你二蛋哥的命,去换你那死鬼儿子?没门!你有儿子,我就没有父母么?这么大的人了,该上路就上路呗,一个人害怕么?”
我一边骂,一边拼命扭动着身子,那老奶奶的脸也变得越发的恐怖起来,一对眼珠子凸出来,牙齿白森森,一双手伸过来掐我的脖子,厉声喊道:“我说行就行,杀了你,我点燃你的魂,我儿子就可以回家了!”
脖子被掐,我顿时感觉头晕目眩,浑身冰寒,那气息一点比一点少,而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就要死去的时候,突然怀里面有一道金光迸射出来。
这金光充斥在了我所有的视线之中,而我也仿佛被一个大锤击中了胸口一般,两眼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黎明年代 第二十七章 宫中景色如画
小孩子瞌睡重,一夜翻来覆去地挠,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等到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枕头的血,就吓得哭了起来。
我爹在我之前还生了一个女孩儿,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