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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几乎都有伤,跟着张队长出击的几名成员也各有损伤,经此一役,工作队折损小半,实力大打折扣,实在是有些让人窝火。
我虽然并不是工作队的成员,但是死去战友的那种沉重心情,却也能够感同身受,并没有因为麻衣老头的死去而欢欣鼓舞,反而一起陷入了沉默中,静静地听着张队长分配任务。
烛火跳跃,空气像死一样的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僵直的,我想他们心中估计也和我一样,充满了懊悔。
今天晚上大伙儿的表现十分糟糕,如果能够再仔细、再谨慎一点儿,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然而事实便是这样,无论有再多的后悔,都无法改变现在的结局。我拉着胖妞坐在旁边,心情沮丧无比,虽然这并不是我见过的第一次死亡,然而老鼠会的人跟老江、茂姐他们,根本就不能比,原本来一起嬉笑亲密的队友,此刻却成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实在是让人心中发堵。
我的眼中,无数次地浮现出了老江临死前的表现,虽然这个年纪比我大好几轮的男人并没有多么让我喜欢,甚至还一度让我讨厌,然而在他刚才舍身抱出杨二丑的一刹那,我却觉得他就是一个英雄。
当时的他,心里面到底在想着什么呢,他又是为了什么,会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明明知道差距这么大,还要舍命而为呢?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直到第二天启程的时候,都还没有走出来。
昨夜损兵折将,死的死伤的伤,大量减员,张队长也没有安排人员再次去搜寻神秘失踪的杨小懒,而是等到了天亮,然后背着同伴的尸体出山,这一路走得沉重,我落在后面,瞧见大伙儿都沉默不语,几乎没有人说话,偶尔因为路途的缘故而说两声,讨论完了之后,再次息声。从天刚亮,到中午时分,我们终于走到了下谷坪公社,张队长去公社里拨打了电话,然后没多久,区革委会便派了车子过来接我们。
坐上了解放牌卡车的后厢,便什么也不知道,昨天后半夜大家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接着又赶了一上午的路,我虽然修炼《种魔经注解》有了些底子,但到底还是十三岁的少年,吃了点干粮之后,扛不住困意,搂着胖妞就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车子到了地方,我们被安排在一处附近没有民居的院落里,张队长和王朋,还有两个负责人被人带走了,而我和哑巴,以及其他队员则被安排在一个小食堂里面就餐。没什么好菜,但是米饭管饱,而且汤里面也放够了味精,热乎乎的汤泡饭,让疲累一天的我胃口大开。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说的就是我这个年龄,胖妞因为昨晚的表现,在旁边荣幸地分到一碗,我们两个狼吞虎咽,吃得像上战场一般。
不过我们在这儿吃,旁边的人却没有什么胃口,有个矮个儿,叫做江霖的,在角落,正跟旁边小声议论道:“哎,你说这一次张队长会不会受到处分啊?”
听到的人看了我们一样,然后压低嗓子说道:“有可能,他最近风头太盛了,邪符王不管他现在实力如何,总归还是局里面在名册里面的要犯,如果办得漂亮,说不定就有可能扶摇直上了,但是张队没有后台,根基又不牢,很有可能被一些人借题发挥,打压下去。黑白两边事,上下一片嘴,如果是这样,我们这个工作队就有可能解散了,大家以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吉农有。
江霖又问:“那王朋呢,这一次事故,他也逃脱不了责任啊?”
他似乎不理解这事儿,然而另外的人却是门儿清,看了旁边的我一样,也没有防备,接着说道:“王朋啊,他是青城山太清宫梦回真人的弟子,当下茅山封了山门,悬空寺避世不出,崂山、蜀山、百里窟,都禁止门人下山行走,在朝的除了开国元勋,就那么几家,还都以龙虎山为首,凡事皆需平衡,所以上面肯定希望青城山的人出来做事,自然不会为难他不但不会为难,而且还会大肆提拔,千金买马骨,这个你应该晓得的……”
我是小孩子,两人对我也没有什么防范之心,低声说了一会儿,一直到有人过来安排住宿,方才罢休。
第二天,果然如这两人所说,张队长不见了人影,听说是被叫去调查去了,接着这些人也陆续接到一纸调令,各自返回了自己的驻地他们是从各地抽调过来办理此案的,现在杨二丑身死,也算是归了案。
他们都有去处,而我和哑巴却只有待在这大院里面,几乎没有人理睬,哑巴是个恬静的性子,只要有吃有穿,他也不闹,盘腿修行,而我呢,到现在也没有人给我一个说法,心中忐忑得很,工作队里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王朋,也是找不到人,急也没用,于是便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也和哑巴一样,修炼起了我的《种魔经注解》来。
如此过了一个星期,大院的工作队人员走尽,就剩我和哑巴,像两个被遗弃的人,不过终于在一天中午,王朋风尘仆仆地找了过来,告诉我们,这些天他都在忙着跑手续,现在政审通过,他已经帮忙联系好了,带我们到附近的一处提高班里集训。
争锋年代 第六十三章 如血残阳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着这样恶声恶气的威胁。我知道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用沉默来应对,于是闭着眼睛,默然无语。
杨小懒?哼。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鸟,虽然你长得漂亮,但是在我的心中,却跟那长着白毛的僵尸,没有什么区别。
无他,恶毒的女人讨人嫌。
然而我这一闭眼,肚子又挨了几脚这少女也忒狠毒了,每一脚都仿佛使上了全力。我直感觉自己的肚子翻江倒海,仿佛里面的肠子全部都打了结,使劲儿拧巴呢。难受得哇哇大叫,不过这麻衣老头在旁边。我也不敢反抗。再说了,即使我奋起反击,全身物件被缴的我,估计也抵不过这个自小就凶悍如狮的小娘子,于是只有在草地上翻滚,尽量避开这拳脚。
这一阵胖揍以麻衣老头的喝止为结束,也仿佛是那“杀威棒”一般,让我深深记住了这三个字:“杨小懒!”
自此以后,我一想到“母老虎”三个字,脑子里便自动浮现出这个绿衣少女的名字来。
杨小懒揍我走得欢畅,凶恶得紧,然而在他爹面前,却是无比的娇憨,抱着麻衣老头的胳膊,一边晃,一边撒娇:“爹,我们为什么要走啊,凭你的手段,将那几个逃走的山民给办了,谁能够晓得我们住在这儿?”
麻衣老头手中忙着活计,不过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年幼的女儿十分喜爱,细心解释道:“那几个村民倒是小事,主要是老鼠会那个姓马的家伙从溪水里跑了,他一走,我们就暴露了;还有,那天来的人里面,有一个人跑了,不过却被我认了出来,是凤凰王家的,想来他们的目的,是又在找白莲教的那个墓地,王家跟邪教扯得上关系,这里必定会是风口浪尖,我们还是躲开的好一点。”
杨小懒有些奇怪,问:“怕什么啊,爹你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邪符王,无论是老鼠会的俞麟,还是凤凰王家,哪里比得上你?再有了,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哥么?”
说到这儿,麻衣老头就变得有些严肃了,停下手上的活计,看了我一眼,肃声说道:“胡扯什么?我告诉你,以后少提你哥,知道没?他是有大前途的人,没我们这号亲戚。再说了,你没听这小子说李道子出现在这附近么?李道子自上次从两弹一星的实验基地回来,就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你难道想我们撞到他枪口上啊?”
杨小懒更加不乐意了,指着我,说:“要不然,我们把这小子种荷花算了,神不知鬼不觉,不然带着他在路上,多不方便啊?”
我感受到了杨小懒最深的恶意,心中忐忑,不过麻衣老头并没有同意,而是告诫她道:“不管怎么说,他跟李道子还是有些渊源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这道理你要记住,以后也不会吃亏……”
两人说完,麻衣老头递给我一副担子,平静地说道:“小子,你命好,本来我不准备带上你的,不过你说了实话,蛮对我的胃口,所以你这条命呢,暂时寄放在我这里,表现好了,就活着,表现不好呢,谁也救不了你自己,懂了没有?”我将那副担子接过来,扁担两头是一对沉甸甸的封闭式木桶,里面有液体晃动,我担着,好沉,不过还是装作无恙,腆着脸跟杨小懒套近乎:“小懒姐,这里面是什么啊,挺沉!”
杨小懒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一双眼睛在夜里面泛起了微微的光芒,平静地说:“这里面啊,是熬煮好的尸油啊,之所以沉,是因为有好多冤魂在里面作乱呢。”
她这话说得我一阵踉跄,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感觉一阵又一阵的阴寒从扁担那儿传递过来,身体冰凉凉的。
启程了,我听到麻衣老头一个唿哨,口中高喝道:“喂乎哟,开门行路,慢慢走,路在脚下,行程在心头,注意着呢。”他这话儿像山歌子,韵律古怪,又有些绵长,不过那话音一落,从黑暗中竟然走出了二十多黑影子,身上背着大包小包,脚步僵硬地朝着左边的一条小道走去。
而在末尾,有一个两米高的巨大黑影,一身的杂毛,有白有黑也有紫色,那脑袋像是猿猴一样,杨小懒足尖一蹬,竟然跳上了那个巨大黑影的肩上,坐着,喊道:“大个儿,我们走。”
她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皮鞭子,在空中一甩,啪的一声响,那巨大的黑影就缓步朝前走。
麻衣老头在最前面领路,而杨小懒则骑着大个儿僵尸押尾,好像是没有人管我,不过我知道,我只要是敢流露出一点儿跑的意思,恐怕就要跟我担着的这两桶尸油一样,怨魂不散了。
经过了先前跟青衣老道三年的经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这些有本事、有手段的人,大抵都是些疯子,脾气古怪、随性而为,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若是想要安安稳稳地活下来,那就必须表现得无比的顺从,并且没有半点儿威胁性。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我不是表现得太讨人厌,他们总不会无缘无故地下黑手的。
更何况,麻衣老头说了,留我一条性命,也是为了给青衣老道,也就是李道子结善缘。
在得知他们并没有谋害我父亲,而是让他们自行离开之后,我将受到的所有羞辱和打骂都收敛在了心里,一边咬牙挑着担子,一边跟绿衣少女杨小懒攀起关系来。
结果那女孩瞌睡得很,根本就没有跟我聊天的意思,噼里啪啦训了我一顿之后,行程陷入了沉默。
一路缓行,在前头领路的麻衣老头专挑那偏僻难行的路走,有的地方甚至根本没有路,走得十分艰辛。这样的路,空着手走都够呛,何况是担着一副架子,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我有多狼狈,然而这一切困难,在生死威胁的面前,都显得没有那么的严重。吉长反。
黑漆漆的夜里,其实视线也是有限的,不过我能够看天山的星斗,晓得大概是一直往西。
走到了下半夜,前面的僵尸群好像有一些躁动,麻衣老头便吩咐停歇下来,将尸体全部藏在了草丛中躺下,然后吩咐我去捡干柴来生火。我做这一切,都没有人监督,不过我知道这是在考验我,极尽谨慎,一点也不敢异动。
麻衣老头显然常年都在山林行走,火很快就生好了,上面驾着一口锅,咕嘟咕嘟煮着水,然后开始弄来了路上搞的野物,两只花羽毛的山鸡,一个肥硕的山鼠,还有一些野地里的蔬菜。这些我都熟门熟路,自告奋勇地上前帮忙,麻衣老头本来就不愿意做这事儿,瞧见我忙活得利索,便索性让我来做,而我也为了凸显出自己的价值,大展身手,一只荷叶叫花鸡,一锅浓浓的鸡鼠汤,绿油油的野菜在锅里飘荡,这味道香得在旁边睡觉的杨小懒都给馋醒了。
麻衣老头对我刮目相看,那张丑脸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朝我举起大拇指,而杨小懒则拍着手,欢快地喊道:“不错啊,好香呢。”
我发现这个时候的她,笑起来好漂亮。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终于将闷在心里面的话讲出来:“杨老爹,先前跟着我的那猴子,你有没有见着啊?”麻衣老头没说话,在旁边拿勺子往锅里舀肉的杨小懒接茬道:“死了,一掌拍死,利落得很。”
“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发凉,想起胖妞陪在我身边的这些岁月,眼泪水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争锋年代 第六十四章 踏破罗满屯
听到地包天这般解释,我们不由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