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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个棺材山里,怎么连一个当年进入地仙村的人都没见到?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Shirley杨说:“既然祖先堂和封宅之宝《观山盗骨图》都在楼中,这座楼必定是个极重要的所在,咱们再仔细找找,要留意楼中是否有夹层和暗阁子。”
这层楼中器物藏书众多,一是哪里看得过来,只得走马观花般的一排排搜寻,到了纵深之处,就见后壁之上另挂着四幅古画。Shirley杨借着灯光看了看,喜道:“像是棺材山里的详细地形图。”
孙九爷抢上前详细的辨认,指着上手第一画卷中的字迹念道:“《棺山相宅图》……这是封师古的亲笔真迹。”
我也凑过去细看,只见头一张画卷中,描绘的正是深藏地底的棺材山,四周是棺材板一样的绝壁围绕,地形狭长;棺中起伏的丘壑,则酷似一具无头尸体,整座地仙村依着山势而建,村中房舍宅院分布得很有规律,暗合九宫八卦之形。
画中精描细绘,各栋房屋的建筑特征巨细皆备。从这幅《观山相宅图》来看,我们进山的那条暗道入口,正是位于“无头尸体”的左肩处,经过了炮神庙,又沿街进入封家老宅的后院,至此已是到达了尸形山的心窝所在。
在无首尸形的丘壑尽头,绘有一座紧紧封闭的悬山顶大石门,其风骨近似于规模宏伟的乌羊王地宫,与地仙村整体风格迥然不同,应该是山中先民遗留下来的古迹。孙九爷说:“当年封师古可能就是通过那座石门进入棺材山,咱们走的暗道是后来才开通的。”
我点了点头,又去看第二幅画,一看却是一怔,竟与第一副画卷极为相似,但却不是地仙村,而是位于村庄地下的大片古墓群,几乎囊括了全部的墓室墓道,层叠交错,历历在目,规模格局与上边的宅院相当。
我说:“这两张画是阴阳二宅的图谱,会中所绘与咱们所见相同,并无出人意料之处,在纳闷认识不知道封师古究竟躲在了哪里。”Shirley杨说:“你们看尸形山的肚腹上是些什么?”
我和孙九爷忙按着Shirley杨所说的位置看去,棺材山里仰卧的巨人尸骸,仅具其形并非真是死尸,只不过是轮廓起伏及其酷似尸体。在尸形山的腹部,绘着一道伤口般的裂痕,就好像棺中这具尸体,生前是被人以利刃所杀,刀痕犹在,天地造化之奇,令人难以思量。
我看不出其中奥妙,只好再看第三幅画卷。这幅画却不是什么阴阳二宅的图形了,描绘的是一处狭窄的深壑,地势陡峭险恶,土层中露出不少古怪的青铜祭器,另有许多人打着灯笼火把,正排着长长的队伍,从壁上蜿蜒的鸟道经过,往地底最深处行走。进山的人见首不见尾,而且画中人物各个神态怪异,男女老少皆有,上边注着“秉烛夜行图”五字,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Shirley杨说:“这大概是随封师古在山中建造阴阳宅的那些人。《秉烛夜行图》里描绘的深壑,会不会正是尸形山腹部的裂谷?”
我说:“八九不离十了,看来封师古这个地主老头子,发动起群众来还是有一套的。但那些人走到尸形山的肚子里去做什么?真要去求个长生不死,还是另有所图?”说到这,我猛然想起一事,“对了,你们看山中这条深谷,岂不正是通往尸形山的丹田?”又念及这些画卷中的内容都有关联,说不订最后一张画中会藏有更重要的信息,当下就迫不及待地去看。
但最后一副画卷中,与前几幅描绘的场面截然不同,我看来却觉得十分眼熟:“这个……好像是咱们最初去过的那座古墓,被观山太保盗空了的乌羊王陵秦。”
孙教授点头道:“的确是乌羊王古墓,不过当时还没有被盗空,画中所绘,应当是封师古在地宫中盗墓开馆时的情形……画卷上有字写得明白,这是……《棺山遇仙图》。”
当年封师古违背祖训,盗掘了棺材山里最大的一座古墓,回来后性情大变,对在墓中的遭遇讳莫如深,只是称自己要成大道,以地仙自居,并用妖言蛊惑众人。包括日后他建造地仙村,要度尸炼药成仙的种种事端,都是从此而起。不仅是我和Shirley杨觉得好奇,孙九爷更是苦苦猜测了一辈子,此时乍见《棺山遇仙图》,激动之情实难自已,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劝孙九爷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只是封师古的自画像并非是地仙真身,还不是激动的时候。这是我们三人定睛细看,虽然先前做过种种猜想,可等真正看清楚《棺山遇仙图》中描绘的情形,还是惊得险些将下巴掉在地上。
第四十五章 奇遇
《棺山遇仙图》中所绘的场景,主题是乌羊王古墓的椁殿,画卷下方绘着殿前的墓道,许多身着戏装的盗墓贼,正在墓道内搬运堆积如山的明器。而在椁殿中,则完全是另一幕惊心动魄的场面。
椁殿中的石棺揭得大开,四周躺着6个盗墓贼。各个尸横血溅,死状极惨。其中有两个人身上带着观山腰牌,应该都是封古的同宗兄弟或门徒,只有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依然活着。看此人在画中的身形气质,真乃“一袭乌袍裹云锦,两点冷目射寒星,手提三尺青风剑,胜似洞宾上八仙”,比起那伙普通的盗墓贼来,实在是有几分野鹤在鸡群的卓然风姿。想必此人便是《棺山遇仙图》中的地仙封师古
那具被揭去命盖的石椁里,有一具金首僵尸从中探出半个个身子,一味画中描绘清晰,在古尸颈中有道勒痕。所以并不是带着黄金面具,而是僵尸无头。接了一颗面目狰狞的金头。又是在乌羊王古墓的椁殿中,所以可以肯定这具从棺椁中出来的无头僵尸,便是那位有首无身的巫陵王
金头乌羊王的尸身壮硕魁梧,远远超出常人,两只手的指甲长得奇长,上边鲜血淋漓,挂着碎肉,可能那些死在石棺前的盗墓贼,都是在揭开棺椁的时候遭其所害,当场毙命了。
幸存的封师古,并没有招呼墓道中的同伙,而是舍身上前,连石椁带死尸一并逮个正着。
我看了此图,心中惊异莫名,《棺山遇仙图》中描绘的场面,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僵尸扑人多为生物静电的作用。古僵为死而不化之物。在被活物接触的一瞬间,可能会产生剧烈的霉变,出现尸起之类的恐怖现象。可有一点,透露为四肢百脉之祖,普天下绝对不可能有无头之尸暴起伤人之事,途中的情形,可谓是古今罕有。
我祖父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物,常给我讲些早年间的奇闻异事,他也算是半个摸金传人,但我从没有在他口中听过有这种事情存在,也都不曾提及此事,这说明从古到今的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之辈,皆为撞上无头起尸的逸事。
再者说来,更令人费解之处在于,这《棺山遇仙图》名为“遇仙图”可纵观图中所绘,哪里有什么仙人?倒不如称作《棺山盗墓图》,或是《棺山降尸图》来得贴切。常言道“名之为名,必有其因”,但途中似是玄机暗藏,叫人完全无法正常以常理推测。《棺山遇仙图》与前面的《棺山相宅图》,《秉烛夜行图》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原来观山太保自封王礼开始;便世受皇恩;随驾听用。但世间万物,都有个兴衰起落的定数,到了万历皇帝当朝之时,已是内忧外患,关外有后金起兵攻明,各地贪官污吏们搜刮民财,使得民变不断;朝内又有党争,一时之间内忧外患全都来了,自太祖成祖传下来的基业,至此已出现了大厦将倾的迹象。
偏偏当朝的皇上心昏神庸,还特别喜好服药炼丹,招募了许多方外之士,专门给他调配各种养生秘药,也常以长生不死之事询问封师古。
当时封师古是观山太保的家主,对皇上也是忠心不二,但那时候封师古并不怎么相信炉火之道,他认为自古从无不死之人,世间也无不发之冢,是人就有生老病死,是陵墓就早晚有被人挖开盗掘的一天。既然没有不发之冢,那么古墓里的东西谁挖不是挖?所以他一面主持修造皇陵,一面在暗地里派人到各地盗墓,主要是为了寻求古墓里的经卷典籍,尤其喜欢收集奇门古术之类的骨甲、竹简,对此物求之不厌,这也是从他祖上继承下来的光荣传统。对于万历皇帝吞丹服药的爱好,封师古不以为然,炉火之术历来害人不浅,都说古时仙人留下度炼脱化之道,是为广济世间的,但试看从古到今,谁人亲眼得见?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说旁的,单是各个朝代的真龙天子,在此事上送命的也不算少数了,怎奈人心最易痴迷,不明白天遣造化之机。
shirly杨也觉不解,她问我和孙教授如何看待此图,隼九爷凝视着《棺山遇仙图》良久,脸色越来越是难看。他告诉我们说:“如果图中所绘的内容属实……恩看前三附图画的摸样想必这张遇仙图不会是凭空捏造的虚妄之事。但从途中看来,并无遇仙之事,除非带着颗黄金头颅的乌羊王不是僵尸。”
我奇道:“不是僵尸是什么?难道是仙家?他要是真仙,怎么还死了装棺椁里了?”孙九爷神色凝重,缓缓说道:“肯定不是僵尸,观山太保在椁殿中揭开命盖的时候,那乌羊王肯定还活着”
我对此论不以为然,怀疑孙九爷脑袋进水了,就对他说:“乌羊王连脑袋都没有,如何还能说他在开棺时依然活着?并且着巫陵王如果还活着在几千年前也不可能被装在石椁里看样子他并不像是因为暴虐无道,被活活钉死在棺中,因为那可黄金头颅奢华精美,绝不像是临时打造出来的”
孙九爷道:“你说的不错,可你仔细看这图在封师古下剑之处,巫陵王身上分明有鲜血淌出,顺着剑刃往下流淌。千年僵尸死而不化,自然不会流出鲜血,即便有血也必是乌黑的尸血,这个细节足能证明他从石椁中出来的时候还是和生人无异。”
为此他多次奏明万历皇帝,不死仙药之事终究虚幻渺茫,绝难强求,并劝皇上迁动安徽的祖陵。结果惹得龙颜不悦,认为观山封家没什么真本事,从此便将他看得轻了。此外还有件事,是由于封师古命人在京城附近,盗掘了一个刘氏贵族的墓穴,墓主是个女子。这刘氏的来头也不小,乃是数术奇人刘秉忠之后,墓中布置有许多机括销器,还有一些数术典籍,所以就被观山太保盯上了,偷着将这处墓葬挖了一空。但是天子脚下帝王之都,乃是五方杂聚的所在,观山太保行事虽然周密,也对华贸易有走漏风声之时。刘家的后人同样在朝中为官,听闻此事后大为恼火,但是苦于没有找到封师古盗墓的证据,只好暗中给观山太保栽赃陷害。
封师古是个极精明的人,又兼通晓玄学,自然洞悉保身之道,便萌生退意,择个日子,将同宗同族的弟兄们前来商议。他对众人说,自古常道是伴君如伴虎,如今眼看大明朝的气数就要尽了,世乱时危,田园将芜胡不归?我等不如趁着还能全身而退,一同回归故里,经营祖宗留下的盐矿产业,从此闭门清静度日,岂不强似整日陪王伴驾担惊受怕的。
由于封师古怀有异术,封家诸人历来对他仰若神明,无有不依,当即商量定了退路。封师古便告病还乡,举家离开京城回到祖籍青溪镇。
回了老家,封师古在家中闭门不出,专门研究各种奇诡无方的异术,这些本事大都得自于棺材峡中的悬棺,虽然其中有许多内容残缺不全,但是剩下的总价也足够他琢磨三五世了,越研究越觉得那些古老的方术深不可测,奥妙似乎无穷无尽。
封氏是家大业大,又得过御口亲封,虽然行事诡秘,在世上名声不扬,但在当地则是一呼百应,收罗了无数门人弟子,专做些画符吞水送平安的勾当,俨然是巴山蜀水的一大巫门。
封师古有几个兄弟野心不小,眼见自家势力越来越大,官府也拿他们无可奈何,就劝封师古聚众造反,可以效仿当年黄巾军的做法,自称“大德天师”,登高一呼,必定从者如云,即便不能做大,咱们割据一方,裂土分疆也是好的。
封师古不为所动,观山封家之所以有今天的气象,多是仗着擅使幻化之术—说好听是幻化之术,其实就是妖术,全是歪门邪道的东西,你们仔细琢磨琢磨,史书上的兴衰成败颇多,却有几个是凭着撒豆成兵、剪纸为马的障眼法得了天下?自古凡是以妖法蛊惑民众图谋造反的,从来没有一个能有好收场,绝难成事,只因叛逆之举,向来遭天道所忌,命中没有龙兴的福分,切莫痴心妄想,否则早晚惹下灭门之祸。
世人无非是争名逐利,谁能做到清静无为?封师古虽然没有图谋造反的野心,但他广收门徒,也自有他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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