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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可以降低说话的声音，仿佛随口回答一般，陆重焕却顿时面如死灰！
对正道修士来说，“心术不正”算是一个很恶毒的评语了。偏偏他记起自己做了什么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于，还有些后怕！
他先前先入为主，以为她是参加十年大比被选上的，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修为。然而此时看去，他却根本看不透她，哪里还是那个将将筑基初期的女修？且蜀山剑派的另外两名修士，对她的态度很是平和，一点都不像是看晚辈的模样，他就自然知道，她至少也是金丹修士！以他在修真界晃荡那么多年的经验，普通的筑基修士想要瞒过他的眼睛根本不可能！
他竟然曾经想劫杀一个金丹真人！
想来那时他没有动手，还是给自己留下了余地的，否则当时他和魑黎都跑不了！
但，这也绝了他所有的道路。
被一个蜀山剑派的金丹修士下了心术不正这样的定语，恐怕没一会就会传出去，便是那些中小门派，都未必敢要他了！
他一时的后悔过后，却只剩下了浓浓的恨意！
垂下眼眸，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表现出来，老老实实的恍若未闻一般，好似她说的不是他一般！然而他也知道，这不过是徒劳。
他这般作态，在别的修士看来。就是实打实的心虚了！被人当面说成“心术不正”，还能隐忍至此，他们只会愈加提防自己！然而，他除了沉默以对，什么都做不了。
反问？试问众人是会相信一个名门正宗的金丹真人，还是他一介无名小卒？针锋相对？不用别人，只要她抬抬手。他就只有落得一个生死当场的下场！
他现在站在这里，就如同度日如年，只想着早些离开此地！
在场的几乎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此人滚动的眼珠中流淌的不安与怨毒？不过大部分人都不在意。一者针对的又不是他们，二来……一个寿元将近的筑基修士。有什么资格让他们在意？
便是长耀，都在宋雪晴说完话后安静了下来，不再开口，只是示意姜贤愚他们已经挑好了人。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黄元宝忽然皱着眉头站了出来。
“雪……长卿师妹。你说他心术不正，是怎么回事？”他黝黑的眸子望着她，眼中没有质疑，只有关心，他沉郁的目光落在陆重焕身上，森冷无比。
“退下，师弟！”姜贤愚怔了怔，面色有些不好的看向黄元宝，开口唤道。这修士无论好坏。只怕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以宋雪晴如今的声誉。他几乎就是声名扫地了，如果他们再这样苦苦相逼，反倒会落个欺凌散修的名声。
“可是师兄，此事可大可小，万一此人是魔道派来的探子呢？长卿师妹乃是蜀山剑派玄如镜真人座下高徒，又一向寡言少语，她既然如此说来，想必其中必有缘故。蜀山剑派远道而来，咱们总不好怠慢了贵客。”黄元宝只得移开目光，沉声说道。
姜贤愚微楞，他刚刚只想着息事宁人，左右此人也闹不出什么风波来。却一时忘了，宋雪晴可不是他们玄天宗的弟子，蜀山剑派若是因此而以为是玄天宗的纵容包庇，哪怕只是留下一个可能的话柄，也是极不好的影响。
青炽师叔看起来不靠谱，可教出来的弟子，也会有如此心细如发之人……
黄元宝入门多年，纵然不是同一位师尊门下，两人的交集却也颇多。姜贤愚知道他是青炽师叔座下的得意弟子，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奇怪，那位闲云野鹤一般不着道的师叔，是如何培养出这等冷面神一般的弟子的。不过刚入师叔门下时，这位师弟并不是现在这般模样，他犹记得当年他被人奄奄一息的找回来那时的模样，从那之后开始，他就渐渐沉默寡言起来。
他还以为他渐渐成了像青炽师叔那样的人，不再关心师门的事情，只专注于自己的修为，没想到，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他。
不由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却听一旁的宋雪晴率先开口了。
“此时等日后再说，还是因此耽误大比进行的好。”
黄元宝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还想开口，她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元宝师兄的手。她读懂他的关心，但眼下这个状况，可不是审问犯人的时候，对他摇摇头。
她知道，先前因为姜贤愚的话，令许多人都起了猜测。十多年前两宗骄子争一女的旧事虽然很多人都遗忘了，但别忘了，这是在玄天宗的地头上，已经有许多人被提醒之后又想了起来。免不了的，就以为是姜贤愚故意为她造势，说不定当年只是个烟雾弹之类的。
虽然多是说说酸话，但这种话说的多了，她身为女子，可就解释不清了。
元宝师兄只是正好借着这个事情，故意表现出自己对她的维护。她与元宝师兄的关系好，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这样一面倒的维护，故意引着旁人向另一个方向去想。
他的好意她心领，但总觉得别扭，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元宝师弟，既然宋师妹都如此说了，那便先搁下此事吧！你放心，师兄定然会将事情调查清楚，给你和宋师妹一个交代的。”姜贤愚略略松了口气，若是宋雪晴坚持，倒也不好办。眼下她松了口，给了他一个极好的理由，伸手拍了拍黄元宝的肩膀。
元宝纵然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点了点头。
而从头到尾都没敢说句话的陆重焕此时已然面无人色，他知道，他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离玄天宗，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他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被玄天宗弟子押送下去的时候，他表现的极为狼狈，脸上满是怨毒和绝望。
宋雪晴今日已然出了几次风头，之后她一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长耀也察觉到她的心思，让长罗帮着遮掩。好在陆重焕之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多数人都在议论姜贤愚和她，不过却不再将两人凑在一起，说例如“姜贤愚有意与宋雪晴结为道侣”之类的话了。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长耀马上带着长罗和宋雪晴离开了玄天宗，连新收入门的夜馨予也只得匆匆跟着他们离开。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宋雪晴说的话。
在玄天宗山下，宋雪晴找到了同样正准备离开此地的翰尘。
“是你？”陡然被人叫住，翰尘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慢慢回身之后，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虽然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可直到如今依旧记忆如新。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后，立刻收敛了起来，恭敬的道：“散修翰尘拜见前辈！”
宋雪晴的修为显然要比他高出一大截，他可不敢没大没小的。在凡人界的时候，他还可以说是不知情，可到了这修真界，明白其中差异之后，他可不敢犯了忌讳。
毕竟，这可是一抬手就能灭了他的人物啊！
“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真的成功了。”宋雪晴微微一笑，暂时将没有同元宝师兄道别的遗憾抛到脑后。虽然已经传讯给他，可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应该同他说一声。只是长耀师兄不想他和玄天宗弟子再过多的接触，走得匆忙之下，她也不好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翰尘顿时感激的道：“还要多谢前辈当年的提点……若非前辈，翰尘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翰尘一直想再见前辈一面……只是人还茫茫，也不知前辈身在何处，能够再这样遇到前辈，真是三生有幸……”
他并未进入最后的甄选，自然也没能在大殿上见到宋雪晴，是以他此刻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师妹。”眼见这个年过半百的炼气期修士对她如此客气，长耀师兄也猜不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轻咳了一声，提醒宋雪晴让她快些。
“好了，不必客气了。”她摆摆手，本来也没打算说多少废话，单刀直入的问道：“我是蜀山剑派天绫峰一脉的修士，你叫我长卿真人便是。今儿其实不是碰巧遇上，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入我门下，做个剑侍弟子？”
翰尘惊讶的张了张嘴：“我？”
听见那器宇轩昂的男子喊她师妹的时候，翰尘就有她不是散修的心理准备了。然而亲口听她说出她是蜀山剑派弟子，还是一位高高在上的金丹真人，问他愿不愿意入门的时候，他甚至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210 欣然应允
翰尘进入修真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蜀山剑派是个什么样的门派，他还是知道的。
他来参加十年大比的本意，只是想随意寻个可以容身的门派罢了。他身无长物，又无根基，远比一般的散修更加辛苦！
但是现实比他想象的更残酷。
他费劲心力才通过初选，原以为之后会简单一些，然而就在上来的路上，便注定失败！
第二关看似只要向上走就好了，可谁知到，那一关的关键其实是神识！而对于注重肉身修炼的体修来说，这是最不利的状况！纵然他如今就可以徒手战平筑基修士又如何？在这一关，他就像是没牙的老虎，只能干看着眼前的食物，眼睁睁的饿死！
走进失败者的队伍之中后，翰尘其实很清楚，他根本没有希望。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修炼不得法，等待他的仍旧是同样的道路。而他于武道上精研一生，对武学的领悟早已深入骨髓，想舍弃也舍弃不了，他只能一头往死胡同里钻！
虽然失望，但明白这一点之后，他反而放松了许多。天大地大，总能找到一个平和安宁之所，修真界也并非处处都是是非。他仙途无望，但体格健壮，哪怕进山做个猎户也能活的下去。
而此时，突然发现这个曾经帮助过他的人是顶级宗门弟子，还说要让他入门！
他一面是惊喜欢欣，蜀山剑派可是出了名的难进！这样的大好机会放在任何人的面前，尤其是他这样已经绝望的修士眼前。无疑是一份巨大的诱惑！而另一面，又有些忧虑。正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与修真界修士完全不同的特殊状况，自然难免就会怀疑对方别有用心。
宋雪晴索性也不瞒他。将“剑侍弟子”是什么样的身份清楚的说了一遍，也把自己的用意简单的挑着重要的说完，最后道：“我不清楚前人有没有先例，但如今有很多上古的资料缺失的很严重，我也只能稍作尝试，未必能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修炼方式。不过我想这对你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处。也许还能有几分希望……当然，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不，我愿意。”翰尘猛然摇摇头，晦暗的双眸里迸发出丝丝亮光，坚定的道：“我愿意拜前辈为师，做剑侍弟子！”
“你要想好了，做剑侍弟子十分辛苦。”虽然早就料到他多半会答应，但是看着他陡然充满了光彩和希望的脸庞，宋雪晴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而且我也未必会成功。”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翰尘的造化。晚辈本就是一凡人，能得前辈点化，已是感激不尽。此前是没有机会，如今既然遇到了您，翰尘自当任前辈驱使！晚辈早就发下宏愿，前辈您对晚辈有大恩。为前辈做牛做马都是使得的！”他轻声说道。
不管这话里有多少真心，但只要有这个意思就行了。
“如此便好，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吗？我们现在就得回蓬莱岛去，要立马动身。”
翰尘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拿了储物袋给她，这还是她留给他的旧物：“弟子不孝，混迹了多年，还是穷困潦倒，一无所有。对了，这还是当年前辈赐予的。正好原物奉还。”
“你自己留着吧！”宋雪晴无奈的道：“既然给了你，便是你的。”
翰尘也不坚持，默默的收好储物袋，跟着宋雪晴等人走出人群。
长耀师兄与长罗师姐默默对视一眼，两人的对话他们都听在耳中。听着好似是宋雪晴给过这个翰尘的修士什么机缘……但又有些迷惑。
若是宋雪晴早就看好他，又何必等到如今才收下他？且听他的意思，那仿佛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一般……几十年前，宋雪晴还是个孩子吧？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个人？
至于宋雪晴说的研究什么的，他们就更迷糊了，她好好的一个剑修，琢磨体修的事情做什么？
只是当着翰尘，此地又是人多口杂的，有些话不好问出口，便压下不提罢了。
“这两位是我的师兄和师姐，你先一样称呼前辈吧，其他的等入门之后再说。”宋雪晴替他介绍几人，又指着最后一直很安静的女子说道：“这是夜馨予，拜见过师祖自后就是本宗的外门弟子，你唤她一声师姐便是。”
“散修翰尘见过两位剑道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