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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叮嘱道:“道符不可私自揭下,一日三餐只可喂食午餐,且只可以吃糯米稀饭,米要九成熟,切记!”吴氏夫妇连忙点头答应。
那道士思索片刻,猛然说道:“不过,到现在为止,你家孩子的病还没有彻底根除!”吴氏夫妇一脸愕然,原有的欣喜一扫而光,正要发问时,道士微微笑道:“不用心急,只不过还有最后一道法术未施,而我道行有限,并且有急事在身,所以无能为力。不过你们放心,三日之内会有另一名道长路过此地,你们千万留意,一定要将他拦截下来,届时他会帮你们孩子施法。”
第三章 命魂出窍
闻得此言,吴氏夫妇陷入一片迷茫。吴成喜忙问道:“若是那道长不肯帮我们怎么办?”
道士鼠目一转,哈哈大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只要你们能拦下他,他就一定会帮你们。所以,你们只管静候此人。”
吴氏夫妇心里没底,只凭眼前这道士的片面之词,实在难以令人信服,但是当前的形势,又别无他法,只能依他所言了。吴成喜略一思考,又问道:“那道长什么打扮?年纪多大?长什么模样?”
道士细细描述道:“此人名叫张择方,年纪六十五,身形似我这般精瘦,但比我高大,眼睛似我这般细长,但没我灵光,国字脸,薄嘴唇,也似我这般着一身道袍。说得这么详细,想来你也不会认错的。”
吴成喜作揖致谢,道士一扬手,转身朝门外走去。吴氏夫妇赶忙相送,走到院门口,那道士转身问道:“对了,我是从西边过来的,再往前走有几条道路?”
吴成喜答道:“往东往南各有一条小路,往东可通烟台,往南可通胶州,百里内少有人家,道长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晚再动身?”道士慌忙摆手道:“哦,不了不了,我还有急事,这就动身。那位道长如果问起我往哪个方向走了,你就说我向南方小路去了,告诉他我在前方等他。”
吴成喜连连答应,那道士却头也不回,急急离去。
回到里屋,吴氏伸手向吴志远的额头一摸,直觉皮肤微暖,已不如先前那般冰冷,顿时心中大喜,忙呼唤吴成喜过来。吴成喜伸手一试,果然渐渐回暖,也是激动不及。夫妻二人这才对道士的话深信不疑。
吴氏便向吴成喜催促道:“你现在就去村口守着吧,万一那道长现在赶来,只怕我们就错过了。”吴成喜正有此意,于是带上一件上衣,便出了门。
山路偏僻,少有人经过。吴成喜蹲坐在村口榕树下,心里有些焦急。眼看日落西山,天色将黑,山路更是难走,料想此时不会有人来了,于是便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腿脚,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远远的看见一个人从西边走来,脚步轻盈,步伐很快,小路崎岖多石,并不好走,此人走在上面却如履平地,不禁令人啧啧称奇。
吴成喜心头升起一线希望,忙定睛细看,只见来人身着粗布衣服,虽多补丁,却极为干净,脚蹬黑色布鞋,右肩背着包袱,看衣着与所等之**相径庭。吴成喜顿时希望落空,一脸沮丧。
这时那人已走到近前,只听他打招呼道:“这位大哥,你有没有看到一位道长从这里经过?”
“道长?”这一句问话又重新点燃了吴成喜心中希望的火花,他抬头一看,来人国字脸,薄嘴唇,年约六十出头,身材精瘦,眼睛细长,这相貌不正跟那离去的道士所描述的一模一样吗?虽然没穿道袍,但衣服是可以换的,不能作为一个人的固有标志。吴成喜浑然忘记来人的问话,慌忙反问道:“你是不是张择方道长?”
“哦?”来人一脸愕然,旋即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你见过于一粟?”
“于一粟?”吴成喜默念道,“是不是那位身材瘦小,眼睛细长的道长?”
来人正是张择方,此时听到吴成喜的问话,他已确定于一粟的确从这里路过,于是正色道:“不错,你见过他?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吴成喜见到救星,那还有心思嘘长问短,急忙说道:“张道长请先随我来!”拉着张择方就往家里走。张择方不明就里,只好跟着一路进了吴成喜的家门。
看完吴志远的病情,张择方指着吴志远胸前的道符,奇怪的问道:“上面这道符可是先前那位道长留下的?”
吴成喜忙迎笑道:“是啊,那位道长真是好人,可以说救了犬子一命,不过,他说还有一道法术无法施展,还需要张道长你……”
“好你个于一粟!”张择方怒道,“你这金蝉脱壳之计可真是用得恰到好处。”然后起身向吴氏夫妇说道:“其实你们并不知道,他只是驱除了你家孩子体内的气阴寒之气,并未对他的病情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啊?!”吴氏夫妇一阵惊讶,顿时陷入慌乱,两人均略带哭腔的央求道:“张道长,那该怎么办?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张择方连忙上前安慰,长叹一声,突然问道:“他有没有收你们的钱?”
“没有,没有。”吴氏夫妇连连摆手,吴氏说道:“他一分钱也没要,只让我们把所有的钱银拿出来,说这样有助于符咒的威力,那钱现在就放在孩子的被窝里。”说着,手向被窝里一指。
“糟了!”张择方脸色数变,急忙伸手向被窝里一掏,便将那包裹着银元首饰的粗布包袱掏了出来,二话不说,打开一看,里面哪里还有什么首饰银元银锭?全是一堆大小不一的石子!原来,那包银钱早已被于一粟掉包。
吴氏夫妇一看,大吃一惊,辛辛苦苦积攒了几十年的积蓄,竟变成一堆毫无价值的废石子!吴氏顿时瘫坐在地,而吴成喜则揉着眼睛,长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择方捶胸顿足,怒骂道:“这个王八蛋!真是财迷心窍!我要是不把你抓回去誓不为人!”说完,便将吴氏夫妇扶到凳子上,问起于一粟来看病的详细经过。
吴氏夫妇心绪稍稍平静,便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夫妻二人互相补充,所以一个细节都没落下。
张择方闻言,顿感疑惑,奇怪的问道:“他让你告诉我,他往南面方向去了,并且在那里等我?”吴成喜“嗯”了一声,轻轻的点了点头。
张择方心下暗忖:“于一粟故意透露他所去的方向,是何用意?他留口信说向南,我就会以为是向东,以他的精明,绝不会傻到向东走却故意说要向南,这么说来,他还是超南面方向去了。”揭穿了于一粟的阴谋,张择方心中暗喜:“你想声东击西,我却偏不上你的当!”
思量至此,便剩下吴志远的病情亟待解决。张择方问道:“你家孩子在晕倒之前去过什么地方?”吴氏略一思索,说道:“我让他帮我去打水,可是水没打回来,人却倒在了家门口。”说着,竟嘤嘤抽泣起来。
张择方一脸肃容道:“于一粟说的没错,你家孩子的确是受到了惊吓,导致灵魂出窍。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便是天魂、地魂和命魂,命魂通过天冲魄、灵慧魄主管人的思想和智慧,通过精英二魄主管人的强健,如今他三魂中的命魂已脱体而出,便已经失去了思想、智慧和强健,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形同活死人。”
“那该如何是好?求求道长,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的孩子!”吴氏夫妇竟“嗵”的一声跪倒在地,一脸祈求的表情。
“快快起来!”张择方将夫妻二人扶起,叹气道:“要救醒他说难也不难,但说易也不易,他脱壳而出的魂魄现在正在受到惊吓的地方徘徊,如果能找到那个地方,就能找到他的魂魄,也就可以成功还魂。但是……”张择方脸色一变,继续说道,“如果七天之内找不到出窍的魂魄,那一魂就永远也回不到体内了。”
第四章 迷幻之局
“既然这样,求求道长赶快想办法,救救孩子吧!”吴氏夫妇哭泣央求道。
张择方无奈道:“大哥大嫂,实在对不住,师门不幸,我茅山派出了于一粟这种败类,我先替家师想你们赔罪!”说完,竟长身一躬,行了一个大礼,吴氏夫妇慌忙还礼。
张择方继续道:“救死扶伤降鬼除恶本是我茅山弟子的本分,但是实不相瞒,如今我有师命在身,要去追拿刚从这里离去的于一粟,可谓十万火急,片刻也耽误不得。而施法还魂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提前还要寻回魂魄,恐怕耽搁的时间会更长,所以……”
吴氏闻言顿时泪流满面,转向躺在土炕上昏迷不醒的吴志远,喃喃道:“难道我孩子的命就这样没了……”
张择方许诺道:“大嫂你放心,孩子的命魂只要能在七天之内寻回,我就可以将其还魂。如今还剩下六天,我张择方对天发誓,无论能否擒住于一粟,我一定会在六天之内赶回来!”
吴成喜被张择方诚恳的态度打动,当下鞠躬致谢道:“那事不宜迟,道长赶紧上路吧。”说话间,吴氏从厨房拿出一包干粮,塞到张择方手中。
看着面前这对朴实忠厚的农村夫妻,张择方心下大为感动,冲吴氏夫妇一抱拳,转身疾去。
月华清凉,星辰闪烁。站在一东一南两条岔路口,张择方顿时踌躇起来,心下暗忖,于一粟果然狡猾,他居然想到用吴志远那孩子的病情来牵制我,如今我舍弃那孩子,便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万一捉不到于一粟,或者路途稍有耽误,那孩子宝贵的生命恐怕就此终结。现在最对不住的就是那孩子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搏一搏,拼了命也要在六天之内赶回吴家村。
看着手中的干粮,张择方猛一提气,快如流星般向南面小路疾驰而去。
初秋的夜晚异常清冷,张择方凝神聚气,施展茅山神行步法,直觉得耳畔呼呼生风,一身薄衣竟被清冷的空气吹透,浑身上下直打得瑟,但此时怀揣着救人的信念,张择方顾不得发肤**的冷感,一整衣襟,腿上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这一追便追出了一百多里,竟丝毫不见于一粟的踪迹。一路上也没有乡村客栈,如果于一粟走的是这条路,应该也差不多追上他了。眼见东方渐渐发白,天就要亮了,张择方开始怀疑当初的决定:“莫非是我多疑,于一粟真的朝东面方向去了?”
心中正拿捏不定时,张择方看到一座小城矗立在几十里远,于是将心一横,先去看看再说。
天色刚亮,人流稀少,城中的豆腐脑小吃摊便搭起了棚子。茅山弟子不留隔夜钱,这是茅山派的门规,纵使豆腐香味令人垂涎三尺,张择方也没钱买豆腐脑,所以只能找一处僻静角落,蹲下来一边观察来往稀稀落落的行人,一边啃手中的干粮。
初秋的太阳升得极快,不一会儿便日山三竿,路上来往的行人、摊贩多了起来,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好一座热闹的北国城市!
张择方将剩余的干粮装进包袱,起身走入熙攘的人流中,不知这是什么地界,于是便拦下一位行人打听,那行人将张择方上下打量,扔下一句“青岛”,便不再理会,径直走了。
茅山道士时常云游四方,看尽了时间的人情冷暖,所以张择方并未往心里去。他现在考虑的是在这个陌生的青岛城,该怎样打听到于一粟的下落。
张择方漫无目的的走在人群中,犀利的眼神不时四处观望,一直走到晌午,也未见半点线索。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找人打听打听。于是走到一家布店前,施礼道:“老板,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道袍……”
“身穿道袍的道士是吧?见过见过。”张择方的话还没说完,布店老板就直呼见过,张择方不禁心中生疑,便毫不忌讳的问道:“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知道见过?”
布店老板眼神略一慌乱,随即嗔怒道:“你这个人真是不懂规矩,哪有你这般打听人的?我每天日出开店,日落打烊,反反复复三十多年,哪个人在这里走了几个步子我都一清二楚,何况是身穿道袍的道士,一个月下来能有几个?你要不信就到别处问去!”
张择方闻言一想,也不无道理,身穿道袍招摇过市的确扎眼,这布店老板印象深刻也是情理之中。于是连忙赔笑道:“老板误会了,外乡人不会说话,请见谅。你可见到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布店老板冷哼一声,伸手向西一指,头也不抬的说道:“往西去了。”张择方道了声谢,便顺着大街向西走去,一路走一路私下观察,包括茶馆、饭馆、客栈等任何于一粟可能落脚的地方。
青岛城不大,但因为过往人流的羁绊,同时需要四下观察,所以张择方着实费了些功夫,等找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