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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声尚未落毕,包围吴志远和月影抚仙的清兵中,前排手持腰刀的清兵全部下蹲,后排清兵站立不动,双手高举到肩头,手中居然全部端着步枪。只听“哗啦”之声连响,所有的持枪的清兵全部拉上了枪栓,枪口正对场中的月影抚仙。
场中的形势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局面,只要月影抚仙稍有异动,所有的清兵都会扣动扳机,子弹瞬间就会将她打得血肉模糊。
月影抚仙临危不惧,目光缓缓扫视着周围的清兵,没有莽撞出手,而所有的清兵也只是瞄准了月影抚仙,没有人开枪。饶是如此,这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已经令人有窒息之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场**有一百多人,此刻却鸦雀无声,静得出奇。
突然,从盗洞的入口处窜出了一个人来,那人还没完全窜出洞口便拍着手笑道:“哎呀,正是相逢何必曾相识,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原来是自己人,自己人!”
场中众人的目光全部转向此人,只见他光头光脑,贼眉鼠眼,相貌狡猾却并不令人讨厌。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大麻子,他在听到吴志远警戒的话后,便一直躲在盗洞内静听外面的情况,当得知外面的人正是李雪莹带来的时,他想起当初在吴家村曾与李雪莹有过几面之缘,两人又并无仇怨,便壮了壮胆子爬出盗洞。此时场中局势紧张,他本想说点文绉绉的应景话来缓和气氛,却因读书不多,说得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一些略读过书的清兵都“噗嗤”笑出声来。
紧接着,从盗洞中又爬出一人,正是神偷无敌燕子李三,在盗洞中时,李三跟在孙大麻子的身后,孙大麻子不爬出盗洞,他也只能窝在盗洞里。
“不关你们的事,如果要想活命,就马上离开!”李雪莹认出了孙大麻子,却并不认识一旁的李三,但她已经猜出李三必定也是吴志远的人。
孙大麻子一抱拳,刚要说声场面话,然后转身离开,就听李三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何况这天下早就已经变了,妄图死灰复燃只会引火上身,还是不要坑害别人为好。”
李三的话说得十分含蓄,他从盗洞中一出来便看到了周围这些留着长辫子的清兵,所以这番话也是在警告李雪莹,满清王朝已经成为过去,妄图复辟只会自取灭亡。
李雪莹幼读诗书,又聪慧伶俐,怎会不懂李三的话中之意?事实上她虽然从小被李兰如抚养长大,但却并未受到李兰如的影响,一心想复辟满清的人是李兰如,她并没有这份心思。这次也只是难忍当时在吴家村所受的冤气,想挟持吴志远离开以借机惩戒,但此时听到李三的这番挑衅之语,仍难掩心中怒火,皮鞭朝李三一指,问道:“你是谁?”
“承蒙江湖中人抬爱,赠送绰号神偷无敌,燕子李三是也!”李三毫不客气的抱肘而立,目光扫视众人一圈。
场中清兵不少人听过他的名号,出现了小范围的骚动,李雪莹涉世不深,对江湖中人的名号一无所知,怒道:“我不管你是燕子还是麻雀,如果你想替吴志远出头,就先得躲得过我的枪林弹雨!”说着,手中的皮鞭向周围的清兵一指。
李三环顾周围,看到几十支步枪的枪口正对着中间的自己、月影抚仙和孙大麻子三人,心中寒意陡升,他虽然轻身功夫了得,动作快速身手敏捷,但要同时躲过这么多子弹的射击,自忖万万不能,想要继续说点虚张声势的话,却已提不起勇气。
场中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事态要发展下去,只需一方先做出进一步的举动,而眼前的形势显而易见,李雪莹在等月影抚仙和李三等人的进一步反应。
就在此时,只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响声在昌瑞山与慈禧皇陵之间不断回荡。
李雪莹猛地转头,以为开枪的人是在场的清兵,刚要问是谁开的枪,就听到包围圈的外围有人高声喊了一句。
“谁想难为吴大爷,我今天就让他在这儿给慈禧陪葬!”
第四百五十七章 山鬼再现
在场的所有人转头把目光投向外围,吴志远和月影抚仙等四人被清兵围在中间,看不到圈外的情况,但李雪莹和周围的清兵却看得十分真切,只见身后几米开外站着十几个人影,人数虽然不多,但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把歪把子机关枪。
清兵手中的步枪一次只能打一发子弹,打完之后得继续装弹才能发射,而歪把子机关枪却可以持续连发,尽管偶尔会有卡壳的情况发生,但其威力绝非步枪所能比拟,所以虽然身后那十几人与清兵百来号人的人数相差悬殊,但这十几人的势力却远远超过了这百来名清兵。
“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留着长辫子?既然你们这么忠于满清,不如就留在这定东陵陪那些皇帝皇妃的陪葬怎么样?省得他们在地下寂寞得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外围的十几人中,有一个上身穿锦蓝短衫,下身黑色长裤,脸色白净的中年人嬉笑着喊道,先前那句话也是出自他之口。
吴志远看不到外围的情况,却听到了那中年人说话的声音,一听之下,他只觉得十分熟悉,一时半会也无法从声音中判断此人的身份。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有何贵干?”李雪莹厉声发问。
“我们是什么人跟你没关系。”那中年人语气轻视的轻描淡写了一句,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对了,那位吴茅山大爷可在里面?我看看你们哪个敢对他有半点不敬!”说着,作势翘起脚尖向包围圈内张望。
孙大麻子听到那人的喊声,连忙招手道:“我们在这里!”
岂料孙大麻子话音刚落,那中年人的声音便怒骂道:“是孙大麻子?你这个老棺材,死人的东西你都敢碰!我们弟兄今天就是奔着你而来的,你知道吗?”
孙大麻子闻言有些不解,但心知如果想安然摆脱李雪莹的包围圈,这帮人是唯一的希望,于是隔空喊话道:“既然弟兄们是为了孙某人而来,今天孙某人和吴茅山兄弟就跟弟兄们走了,不论你们想知道什么,孙某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雪莹转身用手中的长鞭向孙大麻子一指,怒道:“住嘴!你们所有人都可以走,但吴志远不能走!”
李雪莹的话刚说话,外围突然又响起一声枪响,枪声骤止,那中年人冷冰冰的说道:“好一个霸道的小妞,今天大爷我不仅要把孙大麻子带走,吴志远也必须跟我一起走!”说到这里,他扭头对身旁的几人说道,“弟兄们,过去把吴志远吴大爷和孙大麻子带出来!老子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身旁两人应了一声“是”,抬步就朝清兵包围圈走去。就在此时,李雪莹将长鞭在空中一甩,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厉声道:“我看谁敢!”
那两人被李雪莹的气势威慑住,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半步,转头看向身后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冷笑一声道:“小妞还挺辣,弟兄们,让他们瞧瞧是咱们手里的歪把子硬,还是他们的长杆子步枪硬!”
话声一落,所有人全部将歪把子在胸前一挺,做出将要开枪的姿势,而那百来名清兵虽然畏惧歪把子的威力,此时也只好举起步枪应对。
双方的对峙持续了片刻,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喊道:“放了他们!”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盗洞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人搀扶着另一个人,这二人正是刚爬出盗洞的黑衣人和李兰如。刚才那句“放了他们”正是出自黑衣人之口。
李雪莹显然认识黑衣人,她目光一冷,厉声斥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黑衣人闻言不愠不怒,只是淡淡的看了李雪莹一眼,冷冷道:“你爹受的伤不轻,你应该先替他疗伤,而不是为了儿女私情大动干戈!”
李雪莹这才注意到李兰如双手已断,她虽然不是李兰如亲生,但却知道李兰如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连忙冲到李兰如面前,抓起他已经断去的手臂一看,目光凌厉的问道:“是谁干的?”
“是我!”吴志远连忙回答,“他的双手被棺材里的毒水侵蚀,如果不砍去他的双手,毒液就会顺着手臂流遍全身。”
李雪莹本欲发作,但听到吴志远的话后,半信半疑的看向黑衣人,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过来把九千岁扶到马背上!”李雪莹回头对身后二人说道,那两名清兵连忙上前,从黑衣人手中搀起李兰如。
李兰如此时仍处于昏迷状态,但双手断口处的血已经止住了,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惨白骇人,已经没有了活人所应有的气色。
李雪莹的马就拴在在不远处的青松旁,那两名清兵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扶着李兰如朝那青松的方向走去,刚走了没几步,李兰如本来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一对眼珠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突然怪叫一声,紧接着狂性大发,一头撞向左首那名清兵的脖子,对准了喉咙一口咬了下去。
鲜血顿时从那清兵的喉咙里喷了出来,喷了李兰如一脸,他又发出一声怪叫,张开血盆大口又去咬右首那名清兵。那清兵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九霄,根本没来得及闪躲,就被李兰如以同样的方式咬断了喉咙。
众清兵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连李雪莹也一脸惊恐,束手无策。
吴志远见到这番情形,已经明白了个中的原委,此时挟制自己的清兵已经吓得连连后退,他便得以重获自由,趁此空当,他握紧桃木剑径直朝李兰如的身后冲了过去,与此同时,桃木剑已经高举到了头顶,作势欲刺。
李兰如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反常的反应,是因为山鬼还附在他的身上,正因为山鬼依然存在,所以当初他在陪葬室中能将蛊毒巨蝎的大螯生生撕开,而此时,也是山鬼作祟才导致他行为失常。
只要吴志远手中的桃木剑刺进李兰如的身体,那山鬼也会随之毙命,所以吴志远这一剑至关重要。
说时迟那时快,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吴志远已经冲到了李兰如的身后,与此同时,高举的木剑也朝李兰如的头顶刺了下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 山鬼遁石
吴志远这一剑如果真的刺进李兰如的头顶天灵盖,固然可以将附身在他体内的山鬼消灭,但李兰如的性命也断送在吴志远的手里,他与李雪莹本就有误会,如果此时在当着李雪莹的面将她的养父杀死,恐怕两人之间的仇怨毕生也无法化解了。
吴志远自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举剑下刺的动作只是虚招,在木剑的剑尖即将触及李兰如的头顶天灵盖时,便大喝一声,木剑下刺之势戛然止住,而几乎是同时,就见一个白色透明的人影猛然一晃,从李兰如的身体内冲了出来,李兰如的身体旋即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眨眼之间化成了一副骸骨。
这番变故其实也在吴志远的预料之中,当初山鬼附身在一个清兵的身上,那清兵被吴志远重创后逃回已被李兰如占领的济南大帅府,山鬼从清兵身体内破体而出,转而附身到李兰如身上,那清兵当时也是化作了一副骸骨。
而此时,山鬼又从李兰如的身体里逃窜出来,因为吸走了李兰如的精血,所以导致他也会有如此骇人的变化。
在场的一百多双眼睛全都看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每个人都长大了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山鬼全身惨白,形体与人相差无几,但表情却诡异异常,他似乎并不惧怕阳光,此时惊慌的看了看面前的众人,撒腿朝西南角一处空缺位置冲了过去,想要突围。
众人此时才反应过来,西南角附近的几名清兵吓得两腿发软,连滚带爬的向一旁躲闪。就在此时,只听“砰砰砰”几声连响,有人朝那山鬼开了枪。
枪声连在一起,说明不是步枪所发,必然是歪把子。歪把子的威力十分强悍,但子弹打进那山鬼后背时,竟如同打进了棉花堆里,没有留下任何伤口,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对后面扫射而来的子弹,山鬼似乎没有一点感觉。他不受任何影响的一直朝西南角跑去,转眼便掠过人群,朝昌瑞山上的松林涛涛中狂奔。
众人全都看傻了眼,只有那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山鬼的背影,一言不发。
另一个意识清醒的人是吴志远,在那山鬼冲出包围圈、夺路而逃之后,他手持桃木剑追了上去。之所以要等到山鬼冲出包围圈他才去追赶,是为了防止山鬼附身在场中的某一个人的体内,直到确定山鬼没有选择附身他人,他才敢发足追赶。
当众人回过神来时,吴志远已经追着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