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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堕落,不详,充满诱惑的呓语,在他的耳畔呢喃着,一步步,放大着这位下院长老内心的阴暗。
不知何时开始,他身上的长袍,随身的玉饰,都发生了畸变,拥有了生命,长出了短腿短脚,正在贪婪地睁开着眼睛,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不炼尽阴渣,度过苦海,终究元神有漏,不得纯阳,宋长老成为地仙不过短短半年,还在温养婴儿的阶段,尚未接触到阳神的修炼功夫,难以察觉自己的反常。
天仙纯阳之神,意味着炼去了一切人性的阴渣,无有缺漏,无有杂念,无有阴暗,是真正意义上的真,善,道德之仙。
然而地仙不能,地仙有阳神,但留有杂志,有贪恋,嫉妒,仇恨,等等一应负面情绪,虽然较之常人已然淡薄,但终究还未圆满功成,只能在人间地界称仙。
在腐朽之气的间接影响下,一切人性的负面都会无限地扩大,向着深渊坠去……
书院,小院中,正品尝着云雾茶,静候着的周迅似有所感,抬头望月。
一轮新月,高挂枝头,几点残星,点缀星空。
一层清辉铺满院子,静谧,幽远。
远处传来打更声,不久就远去了……
“已经是三更天了……”
杯中茶早凉,茶水也无味,只是周迅偏爱此时独处的安闲惬意,是以独饮凉茶,觉得有味。
吱呀一声,秦风捂着额头,踉跄着脚步,走出了房门。
“你终于醒了,现在只剩下凉茶了。”
周迅背对着他,拎着茶壶,给另一只杯子倒上一份茶水。
“若不嫌弃,就请坐吧。”
默默地坐到石桌对面,握住这杯冷茶,仰着脖子,一饮而尽,转眼,已是泪两行。
轻轻放下杯子,陶瓷的杯底碰着石桌仍是发出清脆的响声。
秦风哽咽着,叙说自己的委屈。
“我四岁多时,家里没钱交租,就被卖给城里王老爷家。”
他的声音低低的,看着空中,回忆着往事。
“那段日子过去太久,我其实不是记得很清楚。只记着,当了两年,或者是三年,陪着王家小少爷上私塾。”
“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偷偷地,旁听着,陆陆续续地学了几百个字。”
“后来发大疫,到处都是病人,到处都是车马,大家都急着逃出去,逃不出去的只能在家里等死。城外都有人设卡,过路就要交钱,王老爷家其实也不算很富,或许是费用太高,总之只带过去了五个人,我在那里是被留下的。”
“后来半城都是空的,天天都有人病死,我在废墟里捡东西吃,倒是熬了过来,也曾找过我家人,可惜他们没那么好命,等我找过去都已经不在了。听邻居的说,被官府派人抬去了万人坑,埋了。”
“疫病只持续了两个月,百里内就死了一半人,就是那时,我碰到了过路的神仙,一路追上去,侥幸有些修道的天分,就跟着一大群同龄的孤儿,一起被带入了道院,成了道童,干些杂役的活计。”
“因我识字,又能吃苦,活儿干得不错,就被提拔成了火工道人,还是干些杂活,不过可以准许读书,平时活儿也轻松。”
“能读书是件好事啊我每天都背书,不管是什么书,就这样过了两年,经书读得好的我,终于有资格传授内功,虽然才是记名弟子。”
“勤学苦练,不敢一日懈怠,但凡能学的,我都要尽量做到更好,只因我明白,我一无所有。”
“我不是天分很好的修道奇才,也不是出身世家的金玉公子哥,只是想着,有一天能在祖师堂,名列玉册,得一个内门的名额可惜,怕是没希望了。”
不知不觉间,他就说了许多,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周迅端坐一边,只是静静听着。
“内门弟子都有寄名符,点命灯,死了也能转鬼仙。
我要是成了内门弟子,就不好杀了。
外门弟子真名写在另一本册上,也受禁制,但不受庇护。
这是我曾经到上院时,听一位师兄身边护法力士说的。”
“你倒是有心了。”
周迅称赞了一句。
秦风苦笑着,叹气摇头。
“我就是太有心了,才不被同门相容。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想来死得也好受点……
我跟那位师兄两人都是门中根基浅薄的,既不是世家一脉也没资格加入师徒一脉,所以死了也不会有太大风波。”
师徒一脉,最看重天资、才情,像秦风这种修道资质不出众,悟性也只算中人的,每处道院没有一百也有三四十,想想也知道不受看重。
“我若是亲手杀你等,难免落人算中。”
“幕后之人正是欲假你二人之手,使我于天机中显出痕迹,你二人原本就算必死无疑。”
“幸好,有人另有算计,横插一手,要借助你二人之死,悄无声息给我种下一种无形异气。”
原来最初斩了一人时,周迅并不是没机会再斩第二人,只是发觉不妥,隐隐有有着蒙上尘埃的感觉,这才临时收手,反躬自省,察觉了那种在这两人身上的莫名气机。
“想来,这人是谁,你也已经知晓了。”
秦风神色莫名,他怎么不知晓呢,正是平日里道行高深,待人亲切和蔼的传法长老啊!
正是这人,亲手逼迫自己踏入绝路
“我已经破解了这种邪法原理,大致为你讲讲。”
秦风正襟危坐,道:
“愿闻其详。”
“此法需要本人一丝气机为引子,炼成无形咒引,使人接触,就会缓缓渗透入其身中,夺取那人一身修道根基。
中此法者必定日渐消沉,失去大半命格气数乃至于天赋,从此泯然众人矣。”
“劫运之法限制,只能用三次,必须是道行法力低于自己的,每次使用之后都需要消化很久,直到将夺取的一丝先天禀赋消磨,化为己用。
修行此法,大干天和,需要行法人有三十万善功在身,不然绝无可能成功。”
“然而一旦开始修行,不论成功与否,日后注定劫难重重,每次劫数,都是常人数倍,因此法实在残忍,被夺取根基之人,此后灵性全失,死后多半连下土都去不得,魂魄都异常脆弱,更惨一点的,当场化为齑粉也是有的。”
秦风听得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发冷。
虽说周迅说得轻描淡写,可秦风也是知道常识的,这种情况,很明显是伤到了比元神更本质的真灵。
凡物与仙人,都有的元灵,其本质是一种无形之气机,存在于天地之间,隐晦非常,非天仙不能察。
元灵之厚薄,关系到一个人的悟性、灵性、气数、机缘等等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看似虚无缥缈,但又确实存在。
即便一个人被打得三魂湮灭,七魄无踪,可这元灵总是不会受损的,还可以转生到石头、树木、花草等无有元神的存在中。
元灵崩溃,那就是真的神仙难救了!
无怪乎此法是邪法,连元灵都不放过,必定获罪于天,不容于天地人三界!
“寻常人间邪法,夺取的无非是元神、元婴或者内丹之中的元气,以此补足自身缺漏,增益根基,已经是魔道中的不传之秘,上乘妙法,可都不涉及先天而成的元灵之气。此法立意高深,意在掠夺他们先天元灵之气,若能功成,必定成为万年不遇的天才中的天才,根基深厚不可思议,几可比拟先天之灵。”
“若真的有人能找到一份先天之灵,行此法门,夺取先天之灵拥有的天赋根基,证道帝君都有三分把握。”
先天之灵,元灵较之后天凡物深厚何止百倍千倍。
夺取凡人哪怕是仙人的元灵之气,哪能比得上夺取先天之灵的元灵?
这就是专门针对先天之灵而开创的法门。
虽说已经见识过一次,可周迅仍然还是为之惊叹。
创法之人脑洞之大,才情之高,不亚于远在仙域的本尊林正阳。
秦风注意到周迅话中隐含的意思。
他有些激动,一不留神衣袖打翻了茶杯,手忙脚乱地在茶杯落地前接住。
“您方才说人间,莫非您是上界谪仙人?您来自上界?不知是哪一处仙界?”
此方世界,飞升仙人去处不少,有不少帝君开辟的仙界都可以去得。
一个仙人飞升时出现的接引仙路,会因为本人的师承、功法、前世背景、机缘等等,也是不太一样的。
飞升不算常见,但也不罕见。
谪仙人比较罕见,时常有犯错被贬谪下凡的仙人,在人间混迹,留下许多传说故事。
一些不属于人间的宝物、功法,就是被他们带下来的。
瞥了一眼秦风,周迅开口道。
“我来自地仙界,是紫霄仙域林真君开辟的一方世界。”
地仙界
秦风迷茫了,未曾听闻有人飞升去往这处上界。
“这位林正阳林真君得道时日尚浅,名声不广,这处下界还没人知道。更不必说,还有各位帝君的仙界珠玉在前,索性就不接引,只有一些没有根基的散修才会机缘巧合之下去往那处地界。”
第一百零九章今夜难眠藏是非
陈州,四明山,玉清道下院,后山山腰。
风吹雨打,已是过了半夜。
几乎失去了理智的宋长老,正一点点将自己族侄,当成最后一次寄托咒气的材料。
昏暗的内室之中,灯光已经全灭,只有他在自言自语。
“寻常修道人身中杂气太多,掠夺来的气机往往不太纯净,会留下隐患。
掠夺后固然悟性、根基都会大增,但修成散仙时就是阻碍,日后渐渐发作,直到地仙境后炼化阳神时更是举步维艰。”
“所以……我才需要你替我吸纳杂气啊!你看,经你这么过滤一遍,吸纳了大半浑浊的元气,我只需要从你身上夺取就可,不必担心摄入太多杂气,使根基不纯。”
地上的宋英,昏迷不醒。
“什么?!你不愿意?
我也不想的!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这事大了,上院首座下来,立马就要东窗事发!
几十年来,为了试验天书上的残法,你道我毁掉了多少有天分的好苗子!你以为道院还容得下我吗?”
“凭什么我就要待在这个小地方,当个普通长老?
惊动上院首座又如何?我也是地仙,大不了一走了之。
……到时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
只要我在,宋家就在。
这是第三次了,每人只能用三次,为了利益最大化,我培养了你,然后收割果实……
普通弟子的秉气哪有散仙的根基扎实……”
又哭又笑,颠三倒四,宋长老对着空无一人的方位,与自己臆想之中的宋英对话。
场面看起来,是那么的令人心寒。
又是一阵风雨,急促地打在窗台上,风中传来呜咽声,是风吹过山谷的声音。
剧痛传来,宋英迷糊地睁开眼睛,勉强动用本命元符之中的真元,手上出现一个乳白色的小小光晕,照亮了屋子。
就在这时,他就见到自己的族叔,对着空气,又笑又骂。
听了一会儿,加上自己的猜测,他大致明白了始末。
尽管心中悲凉,可他并不怨恨族叔。
他深知叔侄两人的谋划,害死了太多人,一旦暴露,下场可想而知。
“叔叔,我不恨你反正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不如成全你也好。”
他握紧拳头,又无力地放下。
他自己知道自家事,本命真符受了重创,处处是裂痕,已经是时日无多。
即便活下来,也是苟延残喘,连常人都不如。
“这可是你说的”
“宋长老”得意地一笑,转过来。
随后,大片的阴影,吞没了一切
次日,放晴天,清晨。
早有道童来回奔走打水,在长长的石板山路上跳来跳去,他们或多或少都拥有不弱的武艺,身轻如燕,奔走如飞,轻松越过障碍,等闲山间野兽也能徒手打发。
又是一日早课时。
悠然的古钟,如同过去百年一般,被早起的道人敲响。
巨大的原木撞槌,一下下,被一名道人推动着,敲过去,咚
踩着钟声,顺着日复一日踩出的小道,抄着捷径,弟子们步入了玉石广场,三五成群,站在一处,小声地交谈着,等候宋长老的到来。
早课时候,通常由传法长老督促门人诵读经书,按照课程进度抽查,并且不定时考核。
宋长老偶尔还会在课余时讲述一些奇闻异事。
往日里,宋长老都是早早地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