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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迅坐在这条乌篷船里,船尾船夫卖力地划着桨,两个下人隔着一个帘子,就在外面侯着。
船舱不大,也就是能供四人并躺,周迅在舱内铺上一层毯子,就地而坐,打开船舷两侧的小窗口。
将小小的窗口用竹筷撑起,凉风就吹进舱内,带着湿气,拂在脸上。
周迅惬意地眯着眼,享受着难得的安闲时光。
也不知是不是上次林如海的信的缘故,荀或对这个小弟子的要求严格了何止十倍。
每日耳提面命,反复做题,一日里几乎有六个时辰都在书房里学着破题作文章,又或者将历年考题揣摩,模仿……
最后临行之前一日,荀或还特意找来了本次府试的主考官们的文章集锦,告诉了他关于这几位主考官的背景,身份,喜好,忌讳以及政坛上的偏向……可谓是尽心尽力做到了极致,再也不能更好了。
“荀师治学当真严谨,若论治学态度,这武安府内无出其右,这两月,真是受益匪浅。”
“往日里追求天道时,倒是忽略这人道诗篇。道德文章,微言大义,阐述人道运转,又是另一番天地。”
周迅的眼神亮晶晶的,有着读书人特有的气质。
“不知不觉,竟真读进了书,明了道理,增长了道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心中拂去了许多尘埃,倒是小小地进益了一番。”
内视片刻,入定,小小的灵台之中,一汪池塘历历在目,池中黑水幽深,波澜不惊。
池塘边上,多了一本黑皮封面线装书,封面上无字,书页无风自动,一页页掀开,隐隐有读书声,仔细听去都是周迅的声音,朗读的都是他记下的诗书礼义,道德文章。
书页上一个个墨字放出豪光,照亮这片池塘,较之原本支持灵台的性光,不知亮了多少倍,如同一盏油灯。
原本灵台开辟之初,这等观想之景本是随生随灭,只有反复观想留下痕迹,随着本身定性慧力增长,才能逐步稳固,直到踏入内景,灵台常亮,时时观照。
周迅以三光真水弥补本身性光之不足,强行踏入内景,这灵台之中光芒黯淡,便是走了捷径的表现。
现在读书明了道理,一时慧力大涨,在这灵台观想凝聚出这本无名之书,就是道行增长的缘故。
“灵台光明,常照本性,无有晦暗之处,这边是当下内景层次的修行目标。”
“太真八景道君有言:太真之道,在于借假修真,以梦景,内景,幻景,虚景,实景,物景,情景,外景为修行次第,去伪存真,最终弄假成真。
以太真八景为阶梯,以凝聚真意,升华意境为根本法门。
根本在于升华二字。
修行步骤完备,正是地仙正道嫡传法门。”
周迅念及道君名号,暗暗存想道君法相。
太真道君法相众多,后备弟子传其道统,念诵真言,观想特定法相,可以借得种种道力。
此时,周迅观想的就是“太真道君斩魔图”。
昔年太真祖师于春秋战国时期入世行道,于周守藏室前遇太上,论道三日三夜,时有域外邪魔入寇,太真祖师得太上七星剑,只身降服百万邪魔外道。
有此典故传说,便可借得当初太真祖师降魔法力。
随着周迅默诵真言,反复观想,手持七星神剑的道袍女子形象出现。
道袍上丝丝缕缕云纹清晰显现,道君背对着周迅,长发飘下,直至腰间。
剑上承载着七星之力,善能降服外道邪祟,注重降魔之力,此时可以着重观想这七星剑。
周迅继续观想,势必要一气呵成,将整篇道君图观想出来。
越是清晰,借来的法力越强,这是此类法门的常识。
随着周迅集中全部定力慧力观想,一一描绘出道君法相的诸多细节,道袍下摆,其后垂出一条蛇尾,左手处多出一个小小的玉镯,玉镯的花纹在周迅持续的观想中也逐渐清晰……
“人身蛇尾,显神圣相,开道度人,降魔祖师,太真道君,七星神剑,无上剑道……”
整篇法相图观想出来,几乎耗尽了周迅此时全部心力,务必要力求任何细节不出错。
反复检查无误之后,周迅在定中诚心诚意祈求:“恭请道君转身!”
连呼三次,如同雷震,在耳畔回荡。
渐渐地,似是听到了呼唤声,观想中的道君法相活了,缓缓转身……
悦耳的乐曲奏响,丝竹之声不绝,周迅全然不顾,只作不闻,一片澄澈,只是观想道君法相。
这是仙域昊阳门掌门一脉才口口相传的秘密……这幅太真道君降魔图,是可以请道君转身的!
这已经是第二次这么做了。
上次还叫做林正阳时,准备不足,证道失败,呼唤祖师,得了一线生机,这才有了降临这处下界,转生为周迅。
道君转身,收剑而立,这次是垂首侧望着一处。
周迅更是大喜,灵台之中凭空多出一剑,这是祖师赐宝。
“弟子恭迎祖师赐剑!”
随后,那法相抬起头,看过来……
无法言喻的美丽,无法描述的神圣,八景玲珑先天祖气,显化太真道君之美,便是大道之美,对于追求大道的修士而言,几乎没有抵抗能力地沦陷了……
然后,周迅便被踢出了定境,睁开眼睛。
第二十六章幼女
休息片刻后,周迅推开帘子,到外面吹风。
一柄柳叶玉剑,就在他的手中,不断摩挲着,感受淅淅沥沥的灵机自其中传来,仿佛干涸已久皲裂开来的大地迎来一阵久违的甘霖。
把玩几遍后,周迅一口将这玉剑含在口中,然后咽下……实则是收入灵台之中。
这灵台内景成就之后,便不再是虚幻,而是介于虚实之间,因此可以存放拥有灵机的法器,凡物也不是不可以放入,只是进出都需要周迅特意消耗一部分本身灵机,否则就会消失无踪。
这柳叶状的玉质小剑存放在灵台内景,就如同一个镇器,可以起到稳定内景的作用……
“祖师所赐,必不止于此,以后可以多加揣摩,总能弄明白用途的。”
这等直接沟通祖师的手段限制不少,周迅短时间内是不能再用了,否则容易因为直面道君化身而受到难以愈合的道伤,甚至道染。
道染,是那种层次天然对于凡类的改变,由于道君都是大道的侧面,其显化便是大道显化,非是等闲。
接受道染,将会断绝自身道途,是万万不可取的。
任何一个有志于证就道果的修行中人,不分流派,无关法门,都会坚定地拒绝……哪怕一时可以提升,但其实已经没有未来。
“以我的经验,重走一遍证道路,应当可以在三百岁之内修成外景,但这不过是重走一遍,白白浪费一世机缘,所以……”
周迅抓住了一滴雨珠,托在掌心。
“……所以就得另辟一条路,自另一面领略别样的风采。”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太上曰:近道者水。我以《水经》结道缘,以水法成内景,或许还能以水之变化,演化出一条道途。”
实际上,此世的那篇道书路子上还是此世盛行的元婴赤子路数,最后可以修成元神,属于元神法,不是地仙修真之路。
“地仙正统大道,非内丹法,非元婴法,非元神法,乃是修真法。”
“修真,修成真实,去伪存真,借假修真,诸天万界尽虚幻,唯有地仙求真实。”
“诸天万界如同一本话本,修真之人,就是书中的文字,要修炼成精,走入现世。”
“而地仙法,正是炼假成真,由虚幻通向现世的不二法门。”
“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坚信地仙才是正道,才是通向超脱的唯一可行之路啊!”
周迅暗自呐喊着。
地仙独特的世界观,就是将诸天世界一切乃至自身尽数视为梦幻泡影,想要超脱此间,去往现世,成为真实,那就必须要修真,必须要修行地仙法!
“我是太真地仙嫡传,即便转劫亿万次也抹不去与地仙的缘分,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也该传道,再立地仙道统。”
这是他的责任与义务,也是他的大行大愿。
两个下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平时也喜欢钓鱼,这时向船夫借了钓竿,绑上面团,就在船上垂钓,也不管能不能钓上,只是耐心地等着。
船夫一下一下,摇摆着船桨,顺着水流,缓缓地行驶着。
两岸的景物不断后退,渐渐地就到了偏僻的村落,这时到了另一条河流,小船轻巧地拐过去,转了个弯儿。
“那是……”
周迅本是在观景,就见着远处一个木盆飘过来,又顺着水流飘过去。
“少爷,是个弃婴。”
一个眼尖的下人叫道。
“快快,船家,划过去,快划过去!”
周迅忙吩咐着。
“造孽啊!”
船家急摆几下,调转方向,小船一摆尾,拦下了那个高脚木盆的去路。
另一个下人扑通一声入水,几下狗刨,就到了那边,将木盆推着过来。
下人将盆捧上来,放到船上。
“干的不错,小五,先记下赏钱,算你立了一小功。”
那从水里爬上来小厮嘿嘿一笑,黑黝黝的脸庞上都是水。
他用手背一抹,一甩,将脸上的水拭去。
“少爷,俺就是弃婴,没有父母,所以见着就特可怜,忍不住救人。”
“俺不要赏钱,就是,就是少爷能不能收养这小孩儿。”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
他当初就是弃婴,至今不知父母名姓,只是大家“小五小五”地叫,也就成了小五。
另一个下人也上前看了。
“少爷,好像是个女婴。”
盆里用红绸覆着,里面用棉布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女婴,穿着锦缎织就的衣裳,梳着漂亮的发髻。
见着周迅看过来,她甜甜地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口齿不清,只是含糊着说:“个个,抱抱。”
这是个大约五岁的女婴,已经能够说话懂事了,怎么还会被遗弃?
船夫摆着船桨,也在关注这边,见到当真是女婴,又是叹息了一声。
“怎么,船家可是知道内情?”
周迅忽然问着,却是觉得这船家常年在这条航道上行船,或许知道些个中隐情。
“唉,公子你问了,我老汉就说几句。”
“这条河呢,通着金陵秦淮一带,常有花船停靠,就是那处总有那弃婴飘来,每年都能见。我老汉在这条水路上来回跑了不下七年,这样的木盆,也见过五六十回了。”
“花船,金陵秦淮一带?莫不是烟花脂粉之地,寻欢作乐之处?”
“就是青楼啊,公子你说得文绉绉的,总还是青楼,不下十几里,到处都是花船,达官贵人都管那叫天上人间第一等好去处,我们私下里都叫它销金窟。”
既然是青楼,那么这弃婴就可以解释了。
“都养到这么大了,看来她的母亲是舍不得她的。”
周迅用手指翻着木盆,那里面还有一封写在丝帛上的信,似乎是一件女子手帕,上面的字迹娟秀小巧,隐隐带着胭脂水粉味。
“可不是嘛!老汉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女婴,往常那些都是不满周岁的婴儿,最后大多喂了鱼虾,能漂到岸的也是少见,有时遇见了老汉也会帮忙送到善人堂。”
善人堂,其实就是官方收留弃婴的场所,周迅也隐隐有所听闻。
看完了信件,果真是青楼女子所写。
原本与一书生相互爱怜,彼此盟誓,言中举之后前来为她赎身,那女子拿着私房资助书生赶考路费。结果久候不至,书生失约,偏偏怀胎产下婴儿,为此不惜得罪老鸨。
不知不觉,女儿养大,已渐渐显出颜色
不忍心女儿将来操持贱业,沦为娼妓,便将其放入盆中,希望好心人可以收留。
随信还有一条长命锁,一块不值钱的劣质玉佩,以及写着生辰八字和乳名。
周迅唏嘘了一阵,就见着那女婴咯咯直笑。
“你母亲给你取名叫做雪落,说是下雪天生的,你就叫做雪落,知道了嘛?”
手指头点在幼女酒窝上,周迅笑着说。
“我就是你哥哥,你就是我妹妹,随我的姓,好不好?”
女婴眨着大大的双眼,拍下周迅的手指,蹒跚着站起来,指着自己的嘴巴,喊着:“纪……茹茹……”
“纪?这是你的姓氏?妓?还是纪?”
周迅又问着,逗弄着小丫头。
“纪……纪……”
好像是听懂了,这女婴又是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