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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的名义》周梅森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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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音乐剧
站在阴影中的马龙并没有在意到长发青年的眼神，只是注视着头顶慢慢落下的钢琴，钢琴边上坐着的就是那位哑巴小丑。
丫头驾驶着摩托飞艇在半空中打着弯，火热的小脸上绽放的笑容犹如盛开的花朵，别有一番风味。
“各位观众，想必刚刚的百兽表演大家都很兴奋吧！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传统节目了，小丑的故事！大家对小丑都还是很期待的吧！那我也不耽误时间了，场上的大家伙们正在退场，而我们的小丑也已经开始登场了！”
随着丫头的手指，一束灯光直接从头顶把四个小丑笼罩其中。
三人看已经开始了，赶紧拉着马龙，用滑稽的动作给大家问好。而马龙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止不住心里的那股躁动，也是跟着三人的动作曲腿作揖，慢了半拍的动作配上小丑的装扮，在观众看来就像是事先排好的滑稽剧般可笑。
马龙也对着观众席咧嘴一笑，小丑特有的大嘴顿时咧到了耳边。丫头看效果不错，又笑盈盈的起了个哄，在一群青年的口哨中退下了。
三人拉着马龙准备登台，这时台上最后的一只老虎在长发青年的指挥下也正在退场。四人刚上台，青年一声口哨，老虎突然掉转脑袋直接朝四人扑了过来。
三个小丑顿时吓得往后跳开，动作显得夸张无比，但却是真的吓坏了。
“怎么回事！”后台正在指挥的钟叔也吓了一跳，双眉倒竖的指着台上的情况。身边刚回来的丫头还没反应过来，等她看过去的时候也吓到了。
不单是后台的工作人员，就连观众也都是安静无比。而场上此刻的场景却有点诡异。
在长发青年的控制下，老虎突然的一扑的确把三个小丑都吓倒了，但是只有马龙眼神呆呆地看着和自己顶着脑袋的老虎。老虎脸上的毛都已经扎到了马龙的脸上，但是马龙的眼神就是那种纯粹的无所谓，任由老虎张开的大嘴抵在自己的下巴上。
嘴角慢慢上扬，马龙眼中呆滞的目光慢慢变得冷酷。眼前的老虎的确是真的，而不是那种由生物技术制造出来的假生物。不过却像是被人类养大的，基本上没有什么攻击性了，再说了，真正的野外猛虎马龙何尝没有接触过？这样一只没了獠牙的宠物，马龙毫无压力可言。
眼中渐渐的升起丝丝杀气，那是真的从尸山血海中带出来的，不是那些寻常恶霸吓唬人的瞪眼。猛虎在马龙的注视下，不安的甩动着尾巴，硕长的獠牙微微偏转对准马龙，那是在对马龙示威。
“阿浩呢？还没下来？这小子今天想干嘛？真不知道给老子省点心，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真实气死我了，赶紧叫他滚下来！”钟叔在后台破口大骂，丫头也急的来回跺脚，口中也少不了对长发青年的埋怨。
台下的观众此刻也开始小声议论，不知道台上那诡异的对峙是在干嘛！
而就在此时，马龙脸上的笑容也盛开到了极点，夸张的大嘴真的和耳朵都连在一起了。舌头翻转，事先含在嘴里的口器也被马龙咬在了嘴里。那是为了防止小丑激动的时候开口说话准备的，含着那个可以让小丑每次开口都只能发出怪叫而已。
“呀！”马龙双手举过头顶，身体更是连蹦带跳的往后撤，而老虎也似乎被马龙突然的开口吓到了，呼哧一声就往后跳，接着竟然头也不回的下场了。一人一虎就像事先排好的节目，相互都被彼此夸张的吓到了。
马龙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更是做出大喘气的样子。台下的观众这才反应过来哄堂大笑，都被台上幽默的对峙逗乐了。但是他们不知道，那只是马龙临时做出的救场反应罢了。而那三个小丑早都吓得后背冒冷汗，真的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虽说马戏团的老虎大家都熟悉，但是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兽性大发，一个控制不好就会出大事，这也是所有马戏团都很小心的事。可天涯海角马戏团的老虎很怪，他们特别听话，可也只是特别听驯兽师的话，而驯兽师就是场上始终微笑着的长发青年。虽然在微笑，可他的内心也在起伏，马龙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威胁了，现在已经成了危险。
看着老虎退场了，后台的众人也都长出一口气，钟叔二话没说直接揪住刚下来的长发青年就是一顿臭骂。而那青年也只能嘿嘿直笑，并不敢多说什么。可见钟叔在他们心中的确很有威严。
台上的三个小丑看情况已经控制住了，都怯怯的站了起来，脸上还是一副怕怕的表情，相互之间来回做着埋怨的表情，争闹间也给观众带来了不少欢声笑语。
开场白般的打闹后，三个小丑开始了事先排练好的站位，只有马龙不知所错的往后退开，灯光渐渐的分开，一束笼罩三名小丑，另一道灯光罩在了哑巴小丑和钢琴上面。
“噔噔！”
琴声响起，又是一首马龙熟悉的曲子。马龙的眼光顿时又变得呆滞起来，怔怔地移动脚步，跨过黑暗来到哑巴小丑的身边，静静的坐下听着优雅的琴声。
另一边，三个小丑开始了情景剧的表演。那是一个青涩的年纪，男女两名小丑相遇了。他们在琴声美妙的场景中迅速相识，相恋，相依，相偎。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发生在场上，而马龙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场景。
幼小的年纪，因为战争的灾难，很多人都在不停地迁徙，这样才能离开战争的硝烟。当马龙一家随着大队流浪在路上的时候，马龙的生日来临了。
母子俩突然发现失去了父亲的身影，惊慌夹带着浓烈的恐惧让母子俩依偎在简陋的临时居所里面，他们不敢出门，害怕一出门就再也等不到那个高大的身影。
不安的等待终于盼回了马龙的父亲，父亲从怀中掏出捡来的音乐盒打开交给马龙，上面响起的就是这首曲子。
贝多芬——《献给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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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疯狂表演（献给伟大的父亲！）
“妈妈，爸爸去哪里了？他不要我们了吗？”幼小的马龙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眼睛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却没有他父亲的身影。
“傻孩子，你爸爸怎么舍得丢下我们，他可能去找吃的了，听说外面政府在发粮食呢！”妇女脸上带着笑，可也难以掩饰眼中的惊慌。
一道魁梧的身影挡在了门前，马龙笑了，父亲果然没舍得丢下他。可他母亲却哭了，那个男人浑身都是和别人争抢过后的痕迹，脸上还带着仓促收拾后留下的伤痕。手中提着一袋粮食和一些发放的速食干粮，都是这个男人出去抢回来的。可是他却只有一只手抱着那些东西，另一只手却藏在怀里，紧紧护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儿子，今天是你生日，老爸给你找来一件礼物，这在老爸小时候可也算是流行过的啊！”男人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巴掌大小的音乐盒显得那么破旧却又沉重。
马龙很欣喜，在他这个年代，音乐盒已经算是古董了，能收到这么件礼物，幼小的心灵在这艰苦的环境下也相当开心和好奇。
“打开看看！”
马龙听着爸爸的话，轻轻打开了音乐盒的盖子，指头大的人偶在盒子中轻轻旋转，音乐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了，但是那旋律却是那么难忘。
马龙笑了，受苦中的孩子特别容易满足，这件礼物给了马龙很大的惊喜，他都忘记了今天是他的生日。可他父亲却记得。
马龙的母亲靠在他父亲的怀中哭了，伸手轻轻拭去了男人嘴角没擦干净的血迹。
记忆大门被打开，那年，马龙七岁，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那旋律马龙一直没忘，一如现在这般跟着面前的哑巴小丑的动作轻轻哼着。
另一边，小丑相爱了，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虽然和父母体型相差无几的婴儿小丑让观众都有点哭笑不得，可是也都能感受到那一家三口小丑的温馨。
一曲终了，琴音停了，三个小丑紧紧相依，画面定格，所有的一切都停止在那美好的感觉上。
“噔！噔噔！”
琴声再起，略显急促的音调预示着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小丑父亲离开了，他要去做他必须要做的事，只留下身后千呼万唤的小丑母子。
因为战争，小丑父亲踏上了从军的道路。战火在炸裂的琴音中爆发了，小丑的父亲经历着一幕幕惊魂动魄的战斗。每当他累到没力气的时候，身后小丑母子的画面就是他最大的动力。
他站了起来，一次又一次的朝前面冲去，他要守护这片土地，更是守护身后心中最重要的人。
阵阵急促的琴声和小丑父亲倒下又起来的情形把所有观众的眼神都抓了过去。不少观众脸上都露出了揪心的样子，似乎对场上表演的情景感同身受。因为他们大多数都从那个混乱的时期度过，对那些战争中的悲欢离合都有很大的体会。
马龙的眼神直了，眼前小丑的表演虽然无声，但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是几乎是对他的经历真实写照。浑身不住的颤抖，琴声每次的高昂他都会剧烈抖动，似乎琴音已经渗透到了他的血液里，每一次的起伏他都会心跳加快。
后台中，钟叔的脸色猛然变了。“不好，不应该让他参加这场演出！”
丫头看的正入神，听到父亲的惊呼，有点不明所以。仔细的看了看场上的情况，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可她马上也明白了。
场中琴边的马龙站了起来，随着琴音的跌宕，马龙浑身都开始不断摆动，似乎是在给琴音配的舞蹈，可那舞蹈却看起来诡异又恐怖。因为马龙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疯子般，脸上的表情也不断变化。高兴、悲伤、激动、愤怒不断的演绎着他内心的波动。
“这场戏简直就是他的故事，本来他可能做好了忘记的准备，可现在身入其景，不就是在看他自己吗？坏了，坏了，只能希望他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钟叔满脸都是对自己的责怪，一时着急忘记了这茬，现在演出已经进行了一半了，贸然阻止恐怕适得其反，只能期望马龙不要崩溃。
马龙崩溃了吗？
的确，他崩溃了。他是打算忘记，可这时候他发现有很多自己根本忘不掉。那是只属于他的记忆，也是他曾经生存过的证明。
小丑装的掩饰下没有人发现马龙脸上的狰狞，他想咆哮，想呐喊。可他又害怕打断这让他痛苦又快乐的琴音。
伸出双手，马龙开始了手舞足蹈，他忘记了自己上场的任务，也忘记了台下有将近三百人在看着他的疯狂。
他只想要发泄，内心再哭，也在笑。马龙癫狂的样子在观众看来真的只是为了附和琴声的感觉。
钢琴开始升起，小丑的表演也将以团聚收尾。按照规定，这个时候除了琴师，其他人不能在那里。可是马龙就随着吊起的平台往上升。钟叔也没阻止，如果能把马龙一起带回来，那对结局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另外三个小丑的表演已经可以引起观众的深思了。
平台继续升高，马龙就站在台子边上，一只脚伸在外面，只靠里面那只脚在高空踩着台子边保持平衡，手上依旧是疯狂的挥舞着。
“通知上面接应的人，先把马龙安定好！算了，我自己上去，你们看好准备今天最后一场表演！”说完钟叔急匆匆的离开了。现在也只有他能安顿得了崩溃的马龙。
平台已经升到了最高，暗中触手可及的地方就是等待接应的工作人员，只等着最后的音符落下，灯光熄灭后就要撤场。可就在这时马龙脑袋一歪，整个人倒栽了下去，顿时台下响起无数惊呼。三四米高的距离脑袋朝下砸，没有几个人能淡然处之。可马龙做到了。
临地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