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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皇陛下竟然颔首认可:“你的纯粹观察能力,目前确实是宇内独步。”
如此定论,让罗南心神为之一振:这可是一位超凡种的评价!
非但如此,武皇陛下还进一步品评道:“能够想到这一点,总算没有笨到家。你站在格式论的架构上,应该能比这星球上的其他人都要看到更多东西,包括超凡种在内……没有人不想获得这些的能力。”
秦一坤与章莹莹面面相觑。
然而,武皇陛下话锋一转:“但以你目前的理论基础,让你去解释那些现象和背后的真谛,传授修行的方式,肯定是一场灾难。毕竟,你只是一个‘结果’,还没有倒推出‘过程’,如果现在就推广你的经验,任何一位投资者都要赔得倾家荡产。说到底,格式论仍是一个‘实验室作品’,它揭示出了一些真实,破坏了经典的范式,却并没有在废墟上建立起新的体系——你们甚至不知道,宇宙中是否存在这样的体系。”
罗南觉得,武皇陛下这段话末端,意义有些含糊,理解起来有些困难。但没等他深入解析,那边已经切入了现实层面:
“就实际应用而言,现在人们并不需要特别本质的东西,就是给了,他们也触碰不到。其实你只要把看到的情景描述出一部分,为修行人、为研究者、对这个星球的社会系统提供真实是视角,也是有着相当的价值——当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瞎子,一只导盲犬就是无价之宝。”
“噗!”章莹莹忍不住喷出笑来,后半截好不容易控制住,也把一张俏脸憋得别扭古怪。
秦一坤则从别的角度代入,低头去看自己手,怎么也没觉得自己是个瞎子。
罗南一开始略有些尴尬,但忽然间觉得,类似的话,似乎在哪儿听到过,当然不是这种风格,将脑中的信息梳理一遍,下意识道:
“穷神知化,德配苍苍?”
“还想着以德配位?你现在不行,思路还远不够系统,功德了了。但用来支付成本开销是足够了。”
罗南是懂了,真懂了:不就是让我去开课吗,亏得您老人家还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但他也是心服口服:“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去我就和翟工好好商量一下,准备教案。”
“限定在滴水剑这个角度就好,扩展太多,就直接把他们带到坑里去了。”
“那回头做好教案,就请您把关。”
说到这儿,罗南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开一门课,难道就能让投资增值吗?”
“你想多了。想凭借教育赚钱,心肠若不黑,屁股就是歪的,但教育又确实是多门产业的基础。作为一个投资人,我总要冲抵风险,这边赔掉,那边赚回来也可以接受……话说你的历史成绩怎么样?”
突然的跳跃,让罗南跟不上了,只能实话实说:“嗯,很一般。”
“常识总该有吧。古代很有名一个家伙,叫项羽来着。他小的时候有一句很有名的话,也是关于教育的,叫什么‘万人敌’。”
罗南尴尬一笑:“知道这个典故,可是具体的内容……”
“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武皇陛下漫声吟颂,旁若无人。
罗南不明所以。
还好武皇陛下随后解释:“如今时代大不同了,剑未必只有一人敌,像金桐那个家伙,杀成千上万人,也不算什么,但本质上他仍然就是个一人敌。真正的万人敌,是人们在社会发展过程中,掌握的知识体系。政治、兵法、科技——在这个基础上,屠戮几十上百万人,也不算什么,甚至整个星球都要在体系的覆盖之下。
“你要用格式论修成‘一人敌’,充其量也就是金桐那个档次。但是我认为,以格式论的架构,完全可以做万人敌……目前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个真正的成果,但我认为格式论具备这种价值潜力。而这也正是我同意投资,并继续投资的理由。为了讨好投资人,你怎么也应该先做出个样子来。”
罗南下意识看了章莹莹一眼,后者咧嘴做了个鬼脸儿,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样的投资者好像很可怕。
武皇陛下继续道:“兵法有云:兵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细究起来,不外乎就是自身资源、外部环境、情报计算和法度规矩。对你来说,法度是固定不变的,要验证它的价值,就要看你怎么利用其他的因素。盘子不妨铺得大一些,才不至于有‘杀鸡焉用牛刀’之憾。”
“这是一幅画作、一篇论文,也是一份可研报告,希望你能把它卖出个好价钱。”
罗南开始有些愣神,可过了两秒种,他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
这才是武皇陛下真正的指点。
此时的艺术馆内,人流倒是越发地多了,看上去每个人都全力去欣赏馆内的展品,费尽心机去寻找它们的价值。不过,谁都知道,穿行在艺术馆内外的通讯电波,才是最具价值的那部分。
相对于“主流”,罗南一行四人即使已经是徐徐而行,但速度还是略快,此时已经抵达艺术馆最里端,并顺着回廊开始返程。
武皇陛下当先转身,又用书卷轻点罗南肩膀:“能听我唠叨而且还能听得进去,小伙子还是前途的。”
看这位好似20来岁的文学女青年,如此老气横秋的讲话,罗南感觉也很微妙:要是觉得我是可造之材就把我的荣誉积分加回来呀。
武皇陛下好像是看透了罗南的心思:“荣誉积分扣了就扣了,加回去的操作是没有的,反正你还有一定的信用,走账我给你签字就好。不过呢我可以从其他方面找补一下……”
罗南、章莹莹和秦一坤将目光集聚过去,想看看超凡种大能会拿出什么宝贝来。
武皇陛下却只是握着书卷,闲庭信步般往前走:“今天这个画展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情况。主办人和当事人比较有诚意,没有单纯支个摊子等人掏钱,而是亲临会场……喏,就是那几位。”
在艺术馆一侧的角落里,有一小撮人在低声闲聊,周围散落着几个黑西服壮汉,将这片区域和整个艺术馆的人流割裂开来。
武皇陛下却视若无睹,带着罗南等人,施施然走过去。几个黑西装发现了他们,下意识想伸手拦阻,可莫名其妙的全身僵直,连面部表情都给冻结了。
在一群保镖内侧,还有两位远胜常人的能力者,发觉异样之后,也想动作来着,可他们回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持卷微笑的武皇陛下。
这下,连思维也给冻结了。
武皇陛下就这样,一路走到那一小撮人旁边。几个谈话的人这时候才感觉不对,都愕然望过来,有人还下意识询问:“你们是……”
武皇陛下根本不和这些人搭话,只对罗南道:“记住这几张脸,对记忆力没信心的话,也可以拍照,回头如果吃了亏,心情不好,就在他们中间选一个,或者全部宰掉,多半不会错。”
如此言语,让所有人都为之变色,可这时候,他们之中几个人物,也看清了武皇陛下和罗南的面容,自家脸上则是血色尽褪。
罗南哪还不知道,这里的几位就是那些在夏城猎食的资本代言人以及试图与之合作的官僚。
他引目环顾,六耳的数据库,也自动给予匹配。议员若干、公司高层若干、著名掮客若干……
武皇陛下悠悠道:“世界上绝大多数投资者,都应该铭记一件事:最大份的投资应该放在自己身上。虽然很可能没有效率,但总不至被揭开了资本和权力的外壳之后,只是一条恶心的蛞蝓。”
罗南直面这些蛞蝓,心情竟然意外的平静,最终只是微笑欠身:
“幸会。”
第三百零八章 串门儿
室内昏暗,只有书桌附近亮起适度的光芒,照亮这片角落。
罗南就坐在书桌前,摆在桌上的仿纸软屏映射微光,形成虚拟工作区,其中显示的是夏城最新的全域三维地图,它不但呈现出地表的街道、建筑、交通层,甚至还显现有一公里深度的地层结构,以及周边海域的大陆架结构等,是结合了卫星图像和协会勘测情报的成果。
地图缩放悬浮在工作区内,就像是云雾霞光中的浮空城,虽微小却壮观。
如此地图,价格自然不菲,售价1个荣誉积分。不过,罗南很快就指出地图上的两个错谬,凭借自家的灵魂披风能力,转眼把积分拿了回来,还有小赚。
可就算这样,他的积分欠账还是坚定地跨过了…130点关口,而且还在进一步累积中。
眼下,在这个极致详尽的三维地图上,标注了上百个闪烁的红点。每一个红点,都与灵魂披风覆盖下的夏城图景相对应;与生命星空中的特定生命草图相对应;也与这些繁复图景下具体人员的性命相对应。
罗南手指轻拨,云雾霞光中的“夏城”转动起来,看上去一只手就可以攫住,然后捏成粉碎。
夏城他是捏不碎的,可是这些红点儿及其对应的人头,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够屠戮一空。
自从与武皇陛下见面以后,事态进展莫名变得顺利起来。那位的指引真是又准又狠,让罗南见识到了,属于超凡种级别的凌厉手段,一下子击中了某些贪婪资本与夏城官方的要害。
如果将资本的作用,与修行元素类比,或许可以将视为灵魂力量。它们也需要有实体作为介质,才能对现实世界施加真实的影响,否则也不过就是跳动的数字,最多也就只能在人们心里翻动波澜而已。
原本这些红点所代表的议员、官员以及资本代表,分布在夏城各处,他们不必自己出头,就能通过资本、权力和人际关系,构建一张无形的罗网,并以此驱动现实层面的力量。
可在艺术馆的“幸会”之后,原本交织在夏城的部分网络,虽不至于骤然崩塌,但也像是那些议员、掮客脆弱的神经一般,摇摇欲坠,随时有崩裂之厄。
而且,罗南一方还可以顺藤摸瓜,持续扩大搜检范围,照彻罗网更多的结构区域,也照出那些躲藏在金钱和权力阴影之下的蛞蝓们肥胖笨重的黏躯。
这也让罗南感觉,每天消耗两个荣誉积分的情报服务,真的物有所值。
而且,罗南也不只是依靠协会的力量,就如此时的魔符,那头丑陋而强大的暗面种,正在生命星空中攀爬,一次又一次经过那些议员、掮客、资本代表的心灵窗口,喷吐着无形的毒丝,留下特殊的印记。
随着时间推移,魔符时不时就会出现在那些人的潜意识里、梦境之中,摸索他们意识流转的规律,做着更深层的渗透工作。
这头“蜘蛛”也在织网,织就的是磨蚀人心的毒网。对它来说,入侵高等生命的心灵,腐蚀他们的意志,是乐此不疲的本能,它也可以从中获得营养,越干越是精神焕发,就像当初对待杰克那样。
罗南完全可以通过这张毒网,掌控那些蛞蝓的动向,揉捏他们的意志,攫取他们的生命
当然了,相较于这些简单直接的动作,精细的情报收集,就不是魔符之所长。
它可以识别某段心念、情绪的性质,明白其积极或消极的趋向,甚至捕捉到某些较为清晰的意识片断,却无法理解里面复杂的社会关系意义。
以上这些复杂的社会性因素,必须由罗南做进一步的归纳和梳理。
如此工作, 就算罗南拥有持续接受药物刺激的兴奋大脑、拥有生命星空式的概略观照模式、拥有渐次完善的统筹术雏形,同时还有六耳的“计算空间”以及夏城分会的情报系统支撑,做起来也决不轻松。
纯凭脑子整理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动笔记录,有纯文字的,有表格,还有比较习惯的速写草稿。
回到家后,罗南整整熬了一晚上,总共画了四百多张草稿,都是他思路的反映。里面有的极具价值,甚至有“通灵图”的趋向;有的却是一塌糊涂,好似鬼画符一般,连罗南自己都看不太懂。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在实体笔记本上做,罗南是在软屏的绘图软件中下笔的。
一夜未睡加上激素作用,如此恶劣环境下,近一个月来渐渐稳定的生物钟,竟然还撑得住,兢兢业业地发出信息,提醒他已经到做早课的时间。
罗南没有动,以他现在的特殊情况,强行维持修行节奏,可不是件好事。他最多就是保持一下晨跑的习惯,不让变化显得太突兀。
距离晨跑还有些时间,他也不再继续绞尽脑汁工作,开始整理收尾。
几百幅草图良莠不齐,主体还是分析资本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