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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令人吃惊的车速,撞车的场面马上就要出现在眼前。邦德拼命抓住方向盘,觉得车尾飞速地旋转起来,他知道一场车祸已经无法避免。车祸发生了,但是那场面却有些虎头蛇尾。只听到一阵刺耳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他们就停了下来。
邦德本能地伸手去掏手枪,但是,时间太晚了。车门被扭开了,两个身穿国家警察部队制服的男子把海泽尔和邦德拉出汽车,给他们来了一个专业化的锁臂动作,非常疼痛。邦德感到眼花缭乱,不知道自己的手枪到哪儿去了。他试图反抗,但失败了,他意识到他们被人推挤着塞进了救护车,那儿有另外四个汉子等着,把他们接了过去。
对一支救护伤员的救护队来说,这些人的数目显得太庞大了。这时候,海泽尔的尖叫声足以把一个死人吵醒。一个男人在她脖子的侧面狠狠削了一掌,她就没有声音了。她摔倒了,这时车门马上关闭了,救护车开始启动。削她一掌的那个男人抓住她跌倒的身体,把她放到一副担架上。
从前门上来了第五个男人,然而这里似乎并不拥挤。过了一会儿,邦德知道他们是在一辆非常大的救护车里,可能是用军车改装的。它加快速度,鸣起警笛。在一片警笛的悲鸣中,第五个汉子开口说话了。
“你是邦德先生,我没猜错吧?我看这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车祸,我们不得不把你从现场尽快带出去。很抱歉打搅了,但是,这对任何人的安全都是必要的。我相信你能够理解。如果你坐在那儿,保持安静,我们大家都会高高兴兴的,我可以保证。”
毫无疑问。马克西姆·斯莫林上校确实很有魅力,尽管这魅力混杂着威胁。
第八节 是小公鸡,还是黄鼠狼
救护车摇摆,颠簸,减速,又摇摆起来,然后,开始加速。邦德感觉到他们已经飞快地离开了干道,可能正在掉头往回走,可能正慢慢向山里驶去,甚至向着荒凉崎岖的威克洛峡谷驶去。他瞥了海泽尔一眼,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担架上,他希望那个打击没有给她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
“她没事儿,邦德先生。我的人都接到命令不许杀人,只能使对手失去知觉。”
就近观察,斯莫林给人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他对邦德焦虑的表情做出的反应,就显示了敏锐的观察力。
“你的人都受过很好的训练,知道怎样杀人,而不仅仅是把人杀掉,我敢肯定。”他差点儿没叫出斯莫林的名字,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
“训练得非常完美,我亲爱的先生。”
斯莫林说的英语几乎无懈可击,尽管挑剔的耳朵可能会发现它有一点点细微差别,因为他说得过于纯正了。他风度翩翩,让邦德感到吃惊,然而在这背后,存在着无可否认的力量和自信。斯莫林是一个希望别人顺从的人,他知道他要永远掌握控制权。他比邦德前两次看到他时估计的略高些,身材健美,肌肉发达,穿着一件昂贵的皮猴,马裤呢裤子和翻领大衣。
斯莫林严厉地看着邦德,他黑色,微呈椭圆的眼睛带着一丝幽默。嘴角上挂着的微笑,与其说是嘲讽,还不如说是开心。
“关于这件事的全过程我能提些问题吗?”
邦德不得不提高嗓门,以便压过引擎的噪声和摇摇晃晃的救护车发出的颤动声响。司机既不习惯驾驶这样的汽车,也难以对付这样崎岖的山路。那微笑变成了一阵短短的,几乎是愉快的吃吃笑声。
“哦,现在说吧,詹姆斯·邦德,你知道得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我正打算用汽车带我的女友走一段路,突然我们被劫持了。”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假装困惑地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
斯莫林兴奋得大笑起来。“邦德,我亲爱的好朋友,你可别把我当傻瓜。”他朝海泽尔点了点头。“你知道你的女朋友是谁,知道她干了些什么事儿吧。我相信你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干了些什么事儿,也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是谁。许多外国情报局都有我的档案。英国秘密情报局肯定有关于我的档案材料,正如我们的情报局也有你的档案材料一样,明白吗?你对那个‘奶油蛋糕’的行动了如指掌,如果你不知道我们对这个行动的主角进行惩罚的所有细节,我就感到奇怪了。”
“‘奶油蛋糕’?”邦德对这种混合着疑问和惊奇的谈话感到很开心。
“‘奶油蛋糕行动’。”
“我不知道什么奶油蛋糕——或者巧克力夹奶油的长方形小面包!”邦德调整自己的节奏,慢慢拖延时间,以便让对方的怒火越烧越旺。“我只知道海泽尔求我带她走一段路……”
斯莫林发出一阵苦笑。“这是不是发生在昨天夜晚她的美容院遇到一点小麻烦之后?”
“什么麻烦呀?”
“你是不是打算告诉我,当那几个白痴企图在伦敦把她杀死的时候,你没有和她待在一起?你是不是打算说你没有开车把她送到机场……”他的微笑中浮现出一种捉摸不定的暗示。
“我是在希思罗机场的候机大厅偶然遇到她的。”邦德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以前我只见过她一面。哎,怎么搞的?你们为什么要设置那个路障?你是和北爱尔兰有瓜葛的恐怖分子,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打量着对手。海泽尔依然毫无知觉地躺着,斯莫林和他坐得很近,其他四个汉子坐在四周。两个在前面,另外两个把着车门。他们都牢牢抓住扶手,因为车子晃动得很厉害,就像游乐场中的过山车。这个哑谜不能玩得时间太长了,因为他们已经把他的武器缴了,他也不可能考虑逃跑。
“如果我不知道你是谁,如果我没有监视你小心翼翼的举动,我甚至会怀疑我抓错了人。”斯莫林又一次微笑了。“但是,你的安排,还有你携带的武器……”他有意让这结论悬在空中。
“那么你的安排怎么样呢?”邦德天真地问道。
“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你也会做出同样的布置。当我们出发的时候,我们有一个后援小组对你们进行监视,我们保持着无线电联络。我们只是把那条路前面一英里的地方封锁了。然后,当你们进入我们的包围圈后,再把后面的路封锁了。这就是漏斗战术。”
邦德不能再装聋作哑了。“在旧的霍丁卡机场,你们的训练中心里,有人教给你这些杀人技巧,是吗,斯莫林上校?在那个地方,你们大多数人都完蛋了,以这种方式或那种方式,或者是在火葬场的骨灰盒里安安静静地躺着,或者是苟延残喘,因为你们背叛了自己的情报局——你们开玩笑地把这个组织叫做‘水族馆’,对吧?也许,你是在克纳明斯基大街的办公室里学到这些杀人技巧的?”
“这样说来,邦德,你确实很了解我们的情报局。你知道苏联军事情报局。你也知道我是谁。我感到荣幸之至,也感到高兴——终于和你见面了。”
“当然,我知道,任何人只要不怕麻烦读几本书就能了解这些情况。在我们情报局有一种说法:我们这行的手段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你可以到查令十字路的几家书店去找些书看看,你就能了解全部内容了:行业手段,地址和机构。只要浏览一下就行。”
“可能还要下点别的工夫吧,我想。”
“也许是吧,因为苏联军事情报局喜欢让克格勃去邀功请赏,假装自己是坐冷板凳的孩子,要向德采尔金斯基广场上那些穿灰衣服的人卑躬屈膝。其实,你们更狂热,更机密,也更危险。”
斯莫林的微笑明显地带着几分得意。“危险得多。很好,我很高兴,我们都知道了我们所处的位置。我一直有个愿望:希望能和你见面,邦德先生。策划出这个糟糕透顶的‘奶油蛋糕’计划的人,恐怕就是你吧?”
“这回你可错了,斯莫林上校。我跟这个计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司机在救护车驾驶室里喊着什么,斯莫林几乎是抱歉地说他们很快就要采取一些措施,让邦德和海泽尔都沉默下来。救护车减速了,左右摇晃着,最后向左倾斜过去,他们必须抓紧扶手,好像在越过坎坷不平的地面。汽车轰隆隆地渐渐停下来。砰的一声,从前面传来关车门的声音。然后,后面的车门被打开了,一个身材短小,面孔发红,穿着深色救护车驾驶员制服的汉子向里面窥视。
“他们还没到达,上校先生,”他用德语对斯莫林说。
上校毫不在意地点点头,让他们继续监视。邦德伸长脖子,试图从救护车后面向外边观看。布满岩石的山坡衬托着孤零零的几棵树,这证实了他的感觉:他们沿着一条路进入了荒凉的威克洛山。
“把那个姑娘处理好。”
斯莫林把头转过去一些,对他前面的一个人发出命令。那个汉子在手提箱里摸索了一阵,邦德看见他正在准备皮下注射器。他朝那个拿注射器的人移动了一下,他的伙伴立即抽出一只自动手枪,枪口一动不动地指着邦德。斯莫林抬起一只手臂,似乎既是在保护,又是在限制邦德。
“好了。那姑娘不会受到伤害,但是我想她应该暂时进入一种轻微的镇静状态。我们还要开车走很远的路,我不希望她处于清醒状态。至于你,邦德朋友,你要躺在一辆小汽车后面的地板上,过几分钟它就开过来。你的脸也要蒙上,只要规规矩矩的,你就不会受到伤害。”他停了一下,微笑着,然后又说:“暂时不会!”
海泽尔轻轻蠕动着,咕哝着,仿佛重新恢复了意识。那个拿着注射器的汉子静悄悄地准备为她注射,他的动作很熟练,按照精确计算的角度把针头刺进了她裸露的前臂的皮肤。
“喂,詹姆斯·邦德,你说你对‘奶油蛋糕’行动一无所知?”
邦德摇了摇头。
“我估计,”斯莫林继续说,“你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艾尔玛·瓦根这个名字吧?”
“这个名字我真没听过。”
“可是你知道海泽尔·戴尔?”
“是的,我在机场候机大厅里遇见她之前,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以前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她的?”
“在一次聚会上。通过朋友们介绍。”
“是一些同行?我相信,用你们情报局的行话来说,‘朋友’就是那个情报局的其他成员。或者,你们的外交部把他们称做‘朋友。’”
“是一些普通的朋友。一对叫做哈兹里特的夫妇——汤姆和玛利亚·哈兹里特。”
他说出一个在汉普斯泰特的地址,他知道这个地址可以坦然地接受检查,因为汤姆和玛利亚是一对热心的夫妇,他们乐意为邦德他们提供不在现场的证据。如果有人查问他们,即使是用巧妙委婉的方式:是否认识邦德或者海泽尔?他们准会回答:“认识,海泽尔特别漂亮是不是?”或者:“当然了,詹姆斯是老朋友了。”他们甚至还会用急行军的速度对询问者派出一个监视小组。这是情报局训练出来的人。
“这么说,你肯定你不知道艾尔玛·瓦根和在‘潇洒一回’美容院的那个海泽尔·戴尔是同一个人?”
“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艾尔玛·瓦根。”
“没有,没有,当然没听说过,詹姆斯。顺便说一句,你一定要叫我马克西姆。对爱称马克,我不接受。你从来没有听到过艾尔玛,也没听到过那个注定要失败的‘奶油蛋糕’行动。”他依旧微笑着,但是,他的言辞中流露出不信任。然后他走出去,大声喊着。“詹姆斯·邦德,我就是不相信你。我没法相信你。”
“随你便吧。”邦德满不在乎地说。
“你刚才要开车把瓦根小姐带到哪儿去,你认为是海泽尔·戴尔的那个姑娘?”
“到恩尼斯克斯去。”
“为什么要到恩尼斯克斯去?”斯莫林摇晃着脑袋,仿佛要强调他的不信任。“那么你打算先到哪儿去,然后才能帮助她到恩尼斯克斯去?”
“我们只是在机场认出对方来的,而且在飞机上坐在一起。我告诉她我打算到沃特福德去,她就问我能不能搭个车。”
“那你到沃特福德干什么去?”
“去买玻璃器皿,还能干什么别的?我非常喜欢沃特福德的水晶玻璃。”
“你当然喜欢了。而且在伦敦几乎买不到,是不是?”尖刻的嘲讽显示了斯莫林苏联人的血统。
“我正在休假,斯莫林上校先生。我再重复一次,我不认识艾尔玛·瓦根,而且也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个叫做‘奶油蛋糕’的行动。”
“我们等着瞧吧,”斯莫林平静地回答说。“但是,为了消除怀疑,我要告诉你我们所知道的关于那个名称荒谬的行动的一些情况。人们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