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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啊,谁让她是这学校里的顶尖美女呢?算了,谁让我又是那种欠了你情总会在意的性格呢,不管那么多了。再说,有底里话要说,也是来真的。”
有彦的声音破天荒地认真起来。
拜开卫生筷子,我开始对付咖喱乌冬。
“…………怎么啦?难道是肚子疼吗?突然做深沉状。说好先,借钱的话就没了,今后我也是没什么钱零花的贫穷少年了。”
“————谁跟你说这个,我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拉”
“怎么想的,什么怎么想的?”
“不就说嘛,你这家伙,小学开始就寄养在有间家的吧?因为什么虽然不清楚,不过已经过了八年了吧。都到现在这个份上了,你父亲为什么又突然想起把你叫回去?”
这样子啊,果然是有这家伙特色的担心方式呢。
“……没什么啦,当初被赶出来也很难说就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现在也一样啊。这么大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就好啦。”
“我说啊,远野。没有什么原因,就把还是小孩的亲生儿子赶出家门的家庭哪有啊,这与其说是悲剧,还不如说是冷笑话。————啊啊,INSPARITION(感动人心)———而且太过寒冷,无法给点笑容、回 、应。”有彦做夸张地双手搂肩状。
“啊,啊,无缘无故就被赶出家门,想起来确实只能苦笑了。”
“是吧,一次无缘无故也就算了,现在还又来一次,无缘无故非要你回那个家不可,这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太离谱了吧。虽然一直都没问你,不过,你家里跟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
这种话,我也想找个人来问啊。
“嘛,要实在不想说的话,我是无所谓啦”
有彦两手一摊,嘶溜嘶溜的把凉了的乌冬汤一饮而尽。
午休时间可并不多。
跟着有彦,我也狼吞虎咽地让剩下的咖喱乌冬消失到自己肚里。
No。1反转冲动1(下)
………对红色没辙呢,象要直渗到眼球里面的那颜色,让人想吐的感觉。
怎么说呢,凡是能让人联想到血的,体质弱的我都会没辙。
不,应该说,本来就是对血没辙的体质的吧。
八年前,这个远野志贵跟死亡擦身而过。是相当严重的事故呢,偶然被卷进去的自己伤到了胸口,连续数天徘徊在死亡线。本来是应该当场猝死的重伤,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应对得太高明了,我终于奇迹般的捡回一条命。
身为当事人的自己,反倒觉不出是受了那种重伤的样子。八年前,自己不过是个小孩子。
胸口正中,咚地被什么东西穿透的样子,糊里糊涂就失去了意识。之后的记忆只有窒息般的寒冷,睁开双眼时不知怎么就已经到了医院的病床里。事故的经过怎么也记不起来,到了今天,只有胸口这个伤痕留了下来。
到底有多少碎玻璃此刺穿了身体呢,前胸后背都留下了伤痕,烧伤般的大。
…………真是的,这样也能救得活,有时候自己都服了自己。
之后,就是让周围的人团团乱转那种,频繁的贫血还有昏厥。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子,父亲觉得我作为远野家的继承人已经不合适了,就把我给寄养出去的吧。
“……胸口…的…伤痕吗”
藏在制服之下,胸口中端端正正的那个大大的伤痕。
仔细想想的话,自己能够看到那种“线”,也恰好是从那次事故之后开始的。
虽然托老师给的眼镜的福,连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了,不过要是没遇见老师的话,我可能早就不正常了吧。
启子——那个到今天都是我母亲的人是说过,远野家的人有些“非同寻常”吧。
“………怎么会呢。相比之下,应该说是我这边不正常才对吧。”
扶正歪了的眼镜,拎起了书包。
总不能在教室里呆一辈子,差不多是该过去了吧。
在全然不同平常的归路上走着,穿过陌生的街道,远野家就这么一步一步变近了。
渐渐的,周围的风景,也变得不再印象全无了。
不管怎么说,八年前自己毕竟住过的,现在这里也不是从未走过。
心情有点复杂呢,现在这条路,既让人怀念,又感到新鲜。明明一直到刚才,一想到要回家就提不起劲来的,现在回家又好像变的不是那么讨厌了。
……………远野志贵九岁之前的家吗……。
放在日本简直像摆错地方样的,矗在那里的洋楼。现在妹妹秋叶还留在那里吧。
讨厌我的父亲——远野当家远野慎久,几天前已经过世。母亲在生秋叶的时候病死,远野家的人,剩下来的不过是我和秋叶两个。
虽然说,这个身为长男的远野志贵,才本来该去继承远野家的,不过现在与我无关了。
成为远野家的继承人,就意味着要接受那种五花大绑的教育。
因为讨厌这样子,只管自己我行我素,和父亲不知道闹过多少别扭。后来我被卷入交通事故里体质变弱,父亲也就幸亏如此地就这么断绝关系了。
父亲大人说的:“纵然是远野家的长男,像这样不论何时都可能会猝死的人,不能作为远野家的继承人。”虽然我一直没能如父亲所愿的猝死,不过从那时起,妹妹秋叶作继承人就这么定下来了。本来作为远野之女就一直都受到严格教育的秋叶,那之后就要面临更加厉害的严训了。
…………八年前舍弃了的家的生活吗
虽说八年的时间实在有够长,期间的生活却意外的模糊。
就算这样,有些事还是牢牢的印在心里。
比如————妹妹秋叶的事。
刚寄养到有间家那段时间,秋叶好像有几次来过来看我。不巧的是,我当时过的是每天光顾医院的生活,结果一次都没见到。等到秋叶上了全日制的公主学校,就再没有一点联络了。
我和秋叶不同,已经是被本家排斥掉的人了。于是干脆就坡打滚地过上了自由的生活。
中学也是很大众的一家学校。八年的生活和妹妹没有任何共通点。
直到父亲死后,突然接到“给我回来”的传话为止。
老实说,到今天这一步,我早已没有半点重归远野本家的意愿了。
可是,那里的还有秋叶呆着。
小孩子那会儿,
秋叶总是老老实实的,总是像忍着什么样的怯怯的,唝咚唝咚地迈着步子在我后面跟着。
不知到底是那一头长长黑发的过呢,还是因为身上的洋服太精致,那时秋叶简直就是个法琅人偶样的女孩子,浑身散发着童话气。
想到父亲过世后要在空大的洋房里独自过活的秋叶,不由不让人挂心啊,
更何况————把本来属于自己的责任丢给她,在外面自由自在生活的我,本来就觉得是亏了秋叶呢。这次答应回来,其实不过是想给秋叶赔罪也不一定呢。
远野家的房子大得离奇。
铁栅围起来的地片大到简直不正常,就算是带着操场的小学校,不管怎么看都能塞一个进去。
栅栏里森森的庭院,用森林来形容好象更合适。在这林子的中心,除了高大的洋楼,还四散着不知多少间房子。
小孩子那时还没觉得怎样,可是对现在已经在平常家庭生活了八年的自己,突然有了这种宏大到夸张的家,感觉像犯罪。
大门没有上锁。用力推开那扇铁门,往玄关走去。
洋房的玄关令人窒息般厚重的耸着,威压着任何一个来访者。
铁制的房门旁,是不怎么相称的门铃。
“…………好”
好不容易把紧张搁到一边,按下门铃。
乒磅——,怎么说呢,听起来很难有亲切感出来的铃声。
令人窒息的静寂持续了数秒。
门后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好像有谁急急忙忙地过来。
“劳您久等”——房门咔嚓的开了。
打开的房门后,是多少有些印像的前厅,还有一个穿着烹饪装的围裙少女。
“太好了,到这个时间没来,真担心您迷路呢。太阳落山要是等不到的话,还打算找过去的呢。”和服套上烹饪装这种让人感觉时代错乱的着装下,满脸微笑的少女这么说着。
“啊;不是——这是那个。”
怎么说呢,面对眼前这个一身时代错乱的少女,一下子结结巴巴起来。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是这边反应太不自然了,少女微微的侧侧头。
“请问,是志贵少爷吗?”
“嗯——啊啊,嗯,那个迷了路去接什么的,就不用了。”
“哈啊,真是,不要吓我嘛,让人还以为搞错了呢。”
像是母亲责备淘气的孩子似的说着,少女还是一脸温暖样的笑着。
…………穿着围裙装,出来迎接客人,加上“少爷”这么称呼我,这么说,这女孩子是——
“那个——请问,你是在这里工作吗?”听着这个问题,少女只是微笑着。
“啊,您一定累了吧。不要客气,快请进来吧。秋叶小姐就在起居室等着您呢。”
少女领着我快步向起居室走着,忽然像是想起来似的,满脸笑容的回头补了一礼。
“那个——欢迎归来,志贵少爷,从今往后,请多多指教。”
少女的问候,夹着华丽炫目的笑靥迎来。
说不出什么应景的机灵话,这边只好头不是头脚不是脚的在后面跟着。
就这么被她领着来到了起居室。
————这个起居室,好像头一次来的感觉。
到底是自己已经不记得八年前的事了呢,还是这间起居室装修过呢,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真是跟到别人家做客似的,心神不定。
往起居室的看看,穿着围裙的少女,恭敬的低下头去。
“志贵少爷已经到了。”
“辛苦了,琥珀,你回厨房张罗去吧。”
“是”原来是叫做琥珀的。
琥珀转身向我微躬一礼,退出起居室。
留下来的只有我,外加两个没见过少女。
“好久不见呢,哥哥。”
一头长长黑发的少女带着凛凛的眼神,向我问候着。
———思考,干脆说纯粹停止了。
一片空白的大脑完全问候不能,除了默默地点头什么都做不来。
————不过,这也难免的。
八年没见的秋叶,没有了半点记忆中的影子,完全彻底地化作了一位教养有素的大小姐。
“哥哥?”黑发的少女,头微微的一侧。
“啊——没什么”
让人丢脸到家,自己除了莫名其妙的话就说不出别的了。
在我的脑子在为判断眼前这个是不是秋叶而全力飞转的时候,秋叶却早已认出了我这个哥哥的样子。
“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谈话前先要休息下比较好呢?”
秋叶注视着我,淡淡地说。
是错觉吗…………好像感觉她,非常的不快。
“……啊,我没什么啦,只是,那个,秋叶变化好大,吓了一跳而已。”
“过了八年当然会变的,更何况我们还在成长期,————还是说,哥哥觉得应该一直像以前那样子才好吗?”
…………怎么回事啊,总觉得,秋叶的话里有什么东西,硬硬的刺着。
“也,也不是这个意思啦,不过,秋叶的确变化的很厉害,怎么说呢,跟以前比起来,更像个美人了。”
这并不是奉承,是我的老实话。
“哎,这样子吗。不过哥哥倒还是跟以前没多大区别呢。”
秋叶闭上眼,冷冷的回了一句。
“………………………………”
…………嘛,虽说是之前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
秋叶果然还在记恨我吧。
“身体没问题的话,那就跟我谈下吧。哥哥好像对返家的详情不感兴趣呢。”
“返家的详情什么的,我只是突然收到‘回本家来’的通知,别的就不清楚了。喔,要说父亲过世的话,我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
某大企业的掌门去世,一般报纸的经济新闻里都会有载的。远野慎久的卜报,在他葬礼结束后,才通过报纸的渠道传到了长子远野志贵的耳里。作为亲儿子的这个人,不是被亲戚告知,而是通过一张一百元一份的纸得知自己父亲的死讯。虽然不无讽刺,还真是个便利的时代啊。
“………实在抱歉,父亲去世,没有通知哥哥是我的失策。”秋叶静静地低下头。
“没那么严重的,我就是去了葬仪,死人也不会复生。秋叶你不用自责的。”
“抱歉,哥哥能这样说,我会也好过些。”
秋叶虽然一脸严重,可那种事本来就是怎样都好的。
所谓葬仪,是为感情上无法对过世者释怀的人们准备的,把情感作个结束的仪式,对于早已给断绝亲子关系的我而言,葬仪不过是多余的。
“叫哥哥返家是我的意思,明明是远野家的长男,反倒一直寄养在有间家,这不是怪事吗?父亲大人过世,远野家的血脉只剩下了我和哥哥而已。父亲大人出于什么原因把哥哥寄养出去虽然不清楚,但是,我们跟父亲大人现在毕竟已经阴阳两隔,哥哥继续住在有间家已经完全没有必要,所以就叫哥哥回来了。”
“………啊,我倒是没关系,不过,亲戚们居然会答应下来呢。记得当初提出要把我寄养出去的,不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