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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
“如果我拒绝顺从您呢?”
“那么,我会打电话给警察局,现在他们很看得起我,因为我为那些先生帮过忙。”
西蒙看看窗户那边,又看了看门那边。大夫已抓起了话筒。眼下他毫无办法,只有让步……
“好吧,”西蒙说,“总之,这样更好,您了解我,我了解您,我们有话好商量。”
“以刚才的数目为基础。”
“是的。”
“二百万吗?”
“是的,请告诉我,您打算怎么办。”
“这不难,我自有办法,我没有必要先告诉您。重要的问题是帮您逃走,是吗?使您摆脱危险,对吗?这些都由我担保。”
“谁能保证呢?”
“您先付给我一半现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现在剩下护照的问题,这对我是次要的问题,再造一份就是。用什么名字?”
“随便您。”
大夫取出一张纸,一边看着对方,一边记下对方的特征,口中念道:灰白头发……无须……黄眼镜……他又问道:
“您保证会付给我这笔钱吗?……我要银行的现款……货真价实的现钞……”
“会给您的。”
“在哪儿呢?”
“藏在一个找不到的地方。”
“说得清楚些。”
“我可以告诉您,但就是告诉了您地方,您也找不到。”
“那么说说看。”
“这是交给格雷戈瓦保管的一笔钱,一共四百万……在驳船上,我们可以一起去取,我先付给您一百万。”
大夫在桌上拍了一掌说:
“嗯?您说什么?”
“我说这笔钱在驳船上。”
“是泊在贝尔杜工场边上的驳船吗?穆斯格拉南夫人就是在那里被掐死的,对吗?”
“是的,我藏了四百万法郎在那里,我将给您一百万。”
大大摇着头说:
“不,我不接受这笔钱!”
“为什么?您疯了?”
“为什么?因为您不能用不属于您的钱付款。”
“您说什么?”西蒙惊慌失措的喊道。
“这四百万法郎属于我,因此您不能用它付款。”
西蒙耸耸肩膀说:
“您是在胡说。您说它是属于您的,您首先拥有了它。”
“当然。”
“您想拥有它?”
“是的。”
“怎么?请您解释一下,马上解释清楚。”西蒙恨得直咬牙。
“我知道,那个找不到的地方指的就是两本旧的、没用了的工商年鉴,那是巴黎政府部门用的工商年鉴,每本年鉴分为两卷。把每卷书页撕下,在空壳里面装一百万。”
“您在说谎!……您在说谎!”
“它们都放在船舱的一张小桌子上。”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好,它们就到了这里。”
“到了这里?”
“就在您面前的这张小桌子上。因此,我已成为这笔钱的合法拥有者,所以我不能接受……”
“小偷!小偷!”西蒙叫着,他气得发抖,挥动着拳头,“您只不过是个小偷,我会让您吐出来的……啊!强盗……”
热拉德大夫非常镇静,他笑着,举起手以示抗议,他说:
“话说得言过其实,也很不公正!是的,我再说一遍,太不公正!我提醒您注意,您的情妇穆斯格拉南夫人待我很好。一天,说得确切点,是一天早上,她对我吐露真情说:‘朋友——她称我为朋友,这段时间,她对我都以你相称——朋友,我死以后——她有不祥的预感——我死后,我家里所有财物都属于你。’她死了,她的家就是驳船。如果我不执行她的遗愿,岂不是对不起她?”
西蒙老头没在听他说话,他心中又生出一个恶毒的念头。他站起来对着大夫做了个疯狂的动作。
大夫说:
“别浪费宝贵的时间了,亲爱的先生,您决定了吗?”
大夫摆弄着刚才按护照要求写下其特征的纸片。西蒙一句话也没说地走向前去。最后他说:
“这张纸给我……我要看看您是怎样替我做护照的……用什么名字……”
他抓过纸片,用眼睛浏览了一下,突然吓得往后一退。
“您填的什么名字?您填的什么名字?您有什么权利给我填这个名字?为什么?为什么?”
“是您说的随我便的。”
“可是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为什么您要写这个名字?”
“我也不知道……想了又想,我不能用西蒙·迪奥多基斯,是吗?因为您不叫这个名字……我也不能用阿尔芒·贝尔瓦,因为您也不叫这个名宇,于是我就用了这个名字。”
“为什么偏偏地要用这个名字呢?”
“因为这正是您的真名实姓。”
老头惊恐万状,他的身子越来越弯到大夫身上了,他战战兢兢地说:
“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能够猜出……”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大大冷笑道:
“我相信,真的只有一个人能够知道,因此,我就是这个人。”
“只有一个人,”老头继续说着,他似乎又呼吸困难了,“……只有一个人能够找到藏四百万法郎的地方,您只用几秒钟就找到了它们……”
大夫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
西蒙不敢把那个令人生畏的名字说出来。他低下头去,像奴隶在主子面前那样。他已感到这场斗争的分量,某种可怕的东西压垮了他。在他心目中,他面前的这个人,像巨人一般,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消灭他,这是一个非凡的人。
最后他还是胆战心惊地说:
“亚森·罗平……亚森·罗平……”
“你说出来了,”大夫愤怒地站起来喊道。
他摘下单片眼镜,从口袋里掏出油膏,往脸上一抹,然后在壁柜的水盆中洗净,微笑的脸上现出狡诈,风度落落大方。
“亚森·罗平,”西蒙吓呆了,只是重复着,“亚森·罗平……我完了……”
“老笨蛋,真是蠢到极点了。你多笨!怎么!你知道我的名气,你非常害怕我,而一个智力超群、正派的人,应当借鉴于你这样的老混蛋,你以为我会那么傻,让你把我关进煤气箱里去。”
亚森·罗平像个熟练的喜剧演员那样,踱来踱去,口里念着台词,有的地方加重语气增加效果,而且他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讲话,他觉得世界上不能没有他的位置,不能抹杀他的作用。
他接着说:
“请注意,现在我要拎住你的脖子,马上与你演第五场戏。我们正在演戏,不过我的这场戏很短。我又是一名演员了,又开始进入了角色!我真想看看你这个恶棍的脑瓜子里,到底装的什么鬼主意!多可笑,我到工具房里,把我的电筒挂在一根绳子上,这样使帕特里斯以为我在里边。我已经出来了,听见帕特里斯第三次反对,后来才同意把我关在里面的,是吗?那是我的手电筒!
“这是你所谓的杰作,是吗?我真佩服你……可是十分钟后,你回来的时候,嗯?精彩的幕后戏!我敲工具房与左边房间之间的门……只不过,西蒙老头,我不在工具房,而在旁边的房子里!西蒙老头毫不怀疑地放心走了,他相信里面的人定死无疑。这是你所谓的绝招,是吗?我就这样控制了局面,以致无需一直跟踪你。我肯定,像二加二等于四那样,你必定会去找你的朋友,看门人阿美戴·瓦什罗先生,而且你是直接去的。”
亚森·罗平叹了口气,继续说:
“啊!在那里你太粗心了,西蒙老头,我摆脱困境后……我去了那里,门房没有人。干什么去了呢?怎样才能再找到你的踪迹呢?幸运得很,上天帮助了我,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什么?一个刚用铅笔写的电话号码。得!得!这是一条线索!我拨了这个电话号码,接通了。我沉着的说:‘先生,我是刚打电话的人,我只知道您的电话号码,不知道地址。’电话告诉了我地址:蒙莫朗西街热拉德大夫诊所。于是我明白了,热拉德大夫是谁。好,西蒙老头先要打通关节,才能得到护照。热拉德大夫是伪造护照的专家。
“噢!噢!西蒙老头想逃走?不能放走这条害虫!我顾不上去看你杀死在房角的那位可怜的朋友,就来到了这里。我见到了热拉德大夫。一些麻烦使他变得聪明,随和了。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把这个位置让给我了一个上午。我这个代价有点高,是吗?就快完了……你的约会定在十点钟,我有两个钟头,时间很充裕。于是我去搜查了驳船,拿走了那四百万法郎,核对了一些东西,然后就来到这里。”
亚森·罗平在老头前面站住,对他说:
“喂,你准备好了吗?”
西蒙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浑身哆嗦着。
“准备什么?”亚森·罗平不等他回答又说,“出远门去,你的护照是正式的,巴黎——地狱,单程,快车,卧铺——棺材,上车!”
沉默了很长时问。老头在思考,很明显他是在寻找出路,逃脱敌人的控制。可是亚森·罗平的妙语连珠,使他心慌意乱,他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几个含混不清的字。
最后他鼓起勇气说:
“那么帕特里斯呢?”
“帕特里斯?”亚森·罗平重复说。
“他现在怎样了?”
“你还想到他了?”
“我用他的命换我的命。”
亚森·罗平惊愕地说:
“听你这么说,他在死亡的危险中?”
“是的,因此我提议做笔交易:以他的命换我的命。”
亚森·罗平在胸前叉着手,愤怒地说:
“当真!你敢说这种话!帕特里斯是我的朋友,你以为我会抛弃他吗?我,亚森·罗平,如果我的朋友帕特里斯还处在危险中,我能对你死在眉睫开玩笑吗?西蒙老头,你太卑劣了。到时间了,你该到极乐世界去休息了。”
他揭开帷幔,打开门,喊道:
“喂,上尉?”
接着他又喊了第二声,说:
“啊!我看您已恢复知觉了,上尉。这样更好!您看到我不至于太吃惊,是吗?不!啊!我请您不要感谢,只是请您来一下。我们的西蒙老头要见您。在这种时刻,无论从哪方面说,他都有这种权利。”
然后他转身对西蒙说:
“瞧瞧你的儿子,没有人性的父亲。”
八、最后一个死者
帕特里斯走进来,头上缠着绷带。由于西蒙用铁棍的打击,加上石碑的重量,他的旧伤口裂开了。他脸色苍白,显得很痛苦。
当他一眼看见西蒙·迪奥多基斯时,他怒不可遏,然而他克制着,站在西蒙的面前,一动不动。亚森·罗平一边搓着手,一边小声说:
“精彩的场面!多么精彩!这是一场戏吗?父亲和儿子!犯罪者和受害人!注意,乐队……弱音器演奏震音……他们要干什么?儿子要杀父亲,或者父亲要杀儿子?扣人心弦的时刻……安静!只有血缘的声音萦绕耳际,这是怎样的时刻啊!好!血缘的声音说话了,他们就要相互拥抱了,为的是更好地把对方闷死。”
帕特里斯向前走了两步,亚森·罗平宣布的动作就要完成,上尉的胳膊已经张开了,准备投入战斗。可是突然西蒙难受地瘫软了,他受到另一个更强的意志的控制,他放弃了,乞求道:
“帕特里斯……帕特里斯……你要干什么?”
他伸着双手,乞求对方的怜悯,而对方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不安地久久地盯着这个同他有着说不清楚的神秘关系的男人。
帕特里斯把拳头举得高高的,说:
“柯拉丽!……柯拉丽!……告诉我她在哪里,那么你的命才能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