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转了一个弯,街上一点亮光也没有,漆黑一片,上尉摸黑往前走。亚邦把手搭在他肩上。
“亚邦你这是干什么?”
亚邦的手把他推到墙根。这地方有扇门。
“很明显,”他说,“这是一扇门,你以为我没看见?只有你亚邦先生才长着眼睛!”
亚邦递给他一盒火柴,他接连划了几根,仔细地观察着这扇门。
“我同你说什么啦?”他嘀咕着,“毫无办法,门太结实了,又是铁栏杆,又是铁钉的……你看连门把手都没有……倒是有一个锁孔……得赶快量个大小,订做一把钥匙!……噢!我这儿不是有一把这种钥匙吗,是一个信使刚刚给我送到康复中心的?”
他不吱声了,脑子里又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不管这念头有多荒唐,他还是觉得对他有启示,不妨试一下。
他回到原来的地方,身上带着这把钥匙,他从口袋里取出来,走到门口,找到锁孔。上尉一下就把钥匙插进去了,他向左边拧了一下,钥匙转动了。他一推,门就开了。
“进去,”他说。
亚邦没有动,帕特里斯猜想他是害怕了。其实他自己也同样地害怕。真奇怪,这把钥匙怎么正好是开这个门锁的呢?而这个寄给他钥匙的陌生人,何以料到他会用得上呢?……实在太奇怪了……而帕特里斯决定行动,不准备去寻找答案,那可能是偶然的恶作剧,在同他开玩笑。
“进去吧,”他得意地重复了一遍。
树枝拂打着他的面孔,他感到自己是走在草地上,他面前是一个花园。天漆黑一团,看不见草地上的小径,这样走了一两分钟后,他碰着了一块岩石,上面流淌着水帘。
“倒霉!”他抱怨道,“我衣服都弄湿了,该死的亚邦!”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花园深处有狗在狂叫,接着叫声朝他们逼近。帕特里斯懂得,这是一条看门狗,发现了他们的到来,正朝他们扑过来,上尉虽然勇敢,但面对黑夜中的这个阵势,还是害怕了。怎样自卫呢?开枪会暴露目标,可他身上只有一把手枪。
这条狗像森林里的野猪一样很快地冲过来,看上去是很凶猛的。它肯定是挣脱了锁链,因它跑的时候有铁链拖地的声音。帕特里斯弯下身。这时,他透过黑暗看见亚邦走到他跟前来保护他,立即发生了一场搏斗。
“加油,亚邦,为什么不让我上呢?加油,好小子……瞧。”
两个对手在草地上滚成一团。帕特里斯弯下腰想救亚邦。他先摸到了狗,然后摸到了亚邦的衣服。可是两个对手在地上紧紧地扭成一团,疯狂地搏斗,上尉简直无从插手。
战斗没有持续多久。几分钟后,两个对手都不动了。地上发出喘气声。
“喂!怎么样,亚邦?”上尉不安地问。
亚邦咕哝着从地上爬起来。帕特里斯在火柴光下,看到亚邦的独臂五指掐着那条狗的喉咙,一条断了的锁链还吊在狗脖子上。
“谢谢,亚邦,我脱险了。现在你可以放下它了,它不会再反抗了。”
亚邦听从命令松开了手。他掐得太紧了,那狗在草地上蜷曲着一会儿,哼哼几声,便不再动了。
“可怜的畜生,”帕特里斯说,“它向我们这些盗贼扑来是它应尽的职责。亚邦,我们也在尽职责,尽管还不十分明确。”
从一扇窗玻璃内射出一线亮光,照着他们,他们穿过岩石里的一级一级的石阶和一层一层的平台,来到房子的晒台上。从这里看去,所有的窗户同临街的窗户一样,是圆形的,很高,都装着百叶窗。他们刚才在下面所看到的亮光就是从一扇百叶窗里透出来的。
上尉命令亚邦躲在花坛后面,他靠近房子听了听,听到有模糊不清的说话声。他看见百叶窗关得严严实实,既看不见也听不清。可是他走到第四扇窗子前,踏上了一级台阶。
台阶上是一扇门……
“既然,”上尉说,“人家送给花园的钥匙,就没有理由认为花园里的房门会打不开。”
门果然打开了。里面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上尉觉得这声音是从楼梯间那边传来的,这楼梯好像连着房子不住人的那头,那里有点亮光。上尉走了上去。
门是开着的。他把脑袋从门缝探进去看,然后弯着腰进去了。
他来到一个小阳台上,那阳台位于大厅一半高的地方。厅内三边都陈列着一排排的书,一直摞到天花板。大厅两头靠墙有两个螺旋形的铁楼梯。
靠楼梯的铁栏杆处也堆满了书。这些栏杆是为了保护书廊的,在这里帕特里斯正好被逮住,下面离他三四米远的那一伙人看不见他。
他轻轻地挪开两堆书,这时,说话声突然一下子变成激烈的叫喊,并且他一眼就瞧见那五个人正朝一个男人扑过去,那人没来得及抵挡,就被疯狂地推倒在地。
最初,上尉想冲下去救那个人。他把亚邦叫了来,有亚邦帮忙,他肯定可以制服他们。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们并没有使用武器,似乎并不想把他弄死。他们只不过抓着那人的脖子,肩膀和脚腕。准备干什么呢?
他们其中的一个人猛然站起,以头头的口气命令道:
“把他捆起来……把嘴塞住……让他叫去,没人听见。”
上尉很快就听出是早上在餐馆谈话人中的一个,这人又矮又瘦,却显得风流,皮肤黄褐色,一脸凶相。
“我们终于把这家伙逮着了!”那人说,“我看,这回他可得说说啰。你们都有决心吗,朋友们?”
其中一个恨恨地说:
“都有决心!不要拖延,赶快,不管发生什么事!”
说这话的人留着浓密的小胡子,帕特里斯认出他就是餐馆里的另一个谈话人,也就是劫持柯拉丽的两个人中的一个,事后他逃走了。他的灰毡帽搁在一张椅子上。
“都有决心,嗯,布尔赖夫,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那头头冷笑道,“好吧,行动吧!啊!埃萨莱斯老家伙,你拒绝供出秘密!可笑!”
所有的行动都是事先商量好的,都有严格的分工,他们做起来令人难以想象的迅捷。
他们把埃萨莱斯捆好,举起来扔到一把翻倒的靠背椅里,再用绳子把他捆在椅子上。
两条腿也用绳子捆在另一张一样高的椅子上,脚伸在外面,然后脱去鞋袜。头头命令道,“开始!”
在两扇朝花园开的窗户之间,有一个大壁炉,里面燃烧着通红的,甚至白炽的炭火,那些人把捆着埃萨莱斯的两张椅子推到壁炉前,把他的脚朝前靠在离炉膛只有十厘米的地方。虽然嘴被堵住,他还是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被捆住的腿也极力向后缩。
“往前!往前!再靠近些!”头头愤怒地吼着。
帕特里斯握住手枪。
“啊!我要冲上去,”他在心里想,“我不会让他们为非作歹的……”
可就在这时,当他就要站起来采取行动时,他突然看到了最出乎意外的场面。
在他的对面,即大厅的另一头,与他所在的阳台对称的地方,一个女人的头靠在铁栏杆上,由于惧怕而脸色苍白,两只惊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凝视着下边炽热的炉膛前发生的恐怖场面。上尉认出是柯拉丽妈妈。
四、炉火面前
柯拉丽妈妈!柯拉丽妈妈隐居在这幢房子里,强盗们袭击了这里,上尉也莫名其妙地赶到了这里。
他立刻想到——可能,至少有一个谜团解开了——她也是走小路来的,她从台阶进入室内,是她把门打开的。然而她怎么能打开呢?特别是她来干什么呢?
一连串的疑问闪过他的脑海,但并不急于寻找答案。柯拉丽神思恍惚的脸庞使他怦然心动。这时下边又叫了一声,比第一次更惨。她看见受害者的脚在通红的炉火前挣扎。
然而这次,上尉只注意着柯拉丽,而没有急于去救援。他决定与柯拉丽保持一致行动,一动不动,专心地静待时机。
“停!”那头子命令道。“后退。受够了吧?”
他走向前去又说:
“喂,我亲爱的埃萨莱斯,你感到怎么样?你对这个故事满意吗?要知道,这还只是开始。如果你不说,我们最后就要真正采用大革命时期用火焚脚的方法,执行者就是我们。那么,说定了,你说不说?”
那头子骂了一句粗话。
“嗯?你想说什么?你拒绝?你这顽固的家伙,你难道没看清形势?或许你还存有一线希望?什么希望!你疯了。准会来救你呢?你的仆人?那些看门人,贴身男仆和总管都听我的,我给了他们放了假,他们都赶紧走了。女佣人?女厨子吗?她们住在房子的另一头,你自己说的,她们一点也听不到这头的声音。那还有谁呢?你的妻子吗?她也睡在离这间房子很远的地方,她也什么都听不到。你的秘书西蒙?他刚才给我们开门的时候,就被捆上了。而且也将如此这般处理,布尔顿夫!”
那个扶着椅子的大胡子站起来问:
“什么事?”
“布尔顿夫,把秘书关在什么地方了?”
“关在门房的屋里。”
“你知道夫人的卧室吗?”
“知道,您曾经指给我看过。”
“你们四个人都去,把夫人和秘书带到这里来!”
四个汉子从柯拉丽呆着的地方下边的门出来,他们还没有走远,那头子就急忙俯身到埃萨莱斯身边说:
“埃萨莱斯,现在只有我们两人。这是我的主意。我们利用这个机会谈谈。”
他把身子弯得更低,说话声很小,以致帕特里斯都听不清楚。
“这些人都是蠢驴,我随便找来的,我只对他们透露了我计划中很少的一些情况。只要我们,埃萨莱斯,我们两人谈妥就行了。你不愿意说,这样会有什么结果,你很清楚。好啦,埃萨莱斯,你不要顽固,不要同我耍花招。你已身陷囹圄,你不能不服从我的意志。你与其这样受苦,还不如明智一点接受和解办法。一人一半好吗?我们和平解决,平均分配来解决。把我的一半给你,把你的一半给我,合在一起,我们就取得最后胜利了。谁知道对手们是不是也将扫平为他们设置的一切障碍呢?因此我再说一遍,平分秋色。回答我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把塞在埃萨莱斯口里的东西抽出来,侧着耳朵听。帕特里斯这回没听到受害者说什么。可是那头子立刻站起身来变得恼羞成怒了。
“嗯!什么?你给我什么?真是的,亏你说得出口!这样的建议给我!给布尔顿夫或他的伙伴还差不多。他们会理解的。可是我?我?我是法克西上校。啊!不行,乖乖,我的胃口比他们大,我!我同意平分秋色。等到秋天,决不!”
帕特里斯一字一句都听得明白,同时他也留神到柯拉丽妈妈,她的脸忧伤得变了形,说明她也听到了。
上尉又看了看受害者,壁炉上的镜子照见了一部分。受害者穿着配有饰物的丝绒睡袍和一条栗色法兰绒裤,年纪约五十来岁,头全部秃了,脸上油光发亮,鼻子肥大弯曲,深邃的眼睛嵌在浓眉下边,面颊肿胀,长着一脸灰白胡须。帕特里斯还从壁炉左侧第一和第二个窗户之间挂的镜子里清楚地看到,这是一张坚毅、有力的脸,同时极富表情。
“一张东方人的脸,”帕特里斯心想,“我在埃及和土耳其看见过这样的面孔。”
这些人的名字,法克西上校、穆斯塔法、布尔顿夫、埃萨莱斯等,他们的口音、举止、身形和面貌,无不使他想起在亚历山大旅馆或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两岸,或在安德里诺普尔集市以及在爱琴海的希腊船上所见到过的人,他们都是地中海东部地区的人,而且都定居在巴黎。埃萨莱斯是帕特里斯熟悉的一位银行家的名字,而这位法克西上校说话的语音、语调倒像个老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