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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我想今天大家在路上都没怎麽吃饱吧。我带了方便面,还有一些火腿,我们煮面吃好了。”裴封见没人表示反对,拿过背包打开,拿出几袋面,递给身旁的俞翡,“帮我打开。”
说完,裴封已经熟门熟路走到灶台前架起了锅,并开始朝锅里注水。
水很快滚热,冒起丝丝白汽。
俞翡站在锅旁,把方便面一块块放下锅,然後看裴封拿着小刀切火腿。
裴封切火腿的方式很特别,他不是把火腿放在案板上切,而是整根拿在手里,刀刀下去,一片片薄厚均匀的火腿就这样“飞”入锅里。
像是北方人做刀削面的架势。
裴封言行大方得体,一切都让人感到舒适,俞翡和他虽是初次见面,在论坛聊的也不多,却很快能够自然的和他说话,“裴封,你对这里好像很熟啊。”
“是的。”裴封回答,彤红火光映照在他英俊坚毅的侧脸上,让俞翡的心漏跳了半拍,“我经常在野外徒步旅行,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就收拾整理了一下,当作休息的地方。”
“那你为什麽经常在野外啊?你没有工作,没有家吗?”李启明好奇询问。
裴封削完手中的整根火腿,看了李启明一眼,擦干净小刀然後收起,却没有回答。
“唉,你这个问题真是好难回答。”王宕开口打圆场,“你也知道我们和常人不一样,裴封当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不说,当然有不说的道理。”
俞翡有些惊讶的看了王宕一眼。
这个时候,她终於从这个胖男人身上,看到温柔体贴,号称治愈系情人“幽怨”的影子。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裴封用长柄勺搅动着锅里的面,轻笑一声,“只是说来话长,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那,就慢慢说吧。”坐在灶台角落里的薛白双手托腮,镜片後的眼睛闪闪发亮,“反正我们要一起旅行很久,晚上也没有事,就讲讲每个人的过去吧……裴封你看起来没准备好,从俞翡开始吧。我记得你,你是电视台的翡翠姐姐,你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俞翡笑了一下。
随着熟稔程度加深,每个人都渐渐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性格。“黑猫”的主导控制欲,此刻也显现了出来。
不过简陋村屋内,面香四溢,温暖宜人,大家围坐在一处,倒真是说故事的好时段。
裴封把面锅从灶台上端到大家中间,笑道:“不要客气,趁热吃。”
大家暂时打住话题,拿了自备的碗筷,上前在锅里捞面条。王宕带的碗最大,捞了满满一碗。
俞翡坐在薛白旁边,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鲜香爽滑的味道,顿时从舌尖一直蔓延到舌根。
这个牌子的方便面她吃过,汤料本不应这样好味道。没想到裴封放进去的那根火腿,竟有这麽鲜美提味,也不知是在哪里买的。
“对了俞翡,你开始讲吧。”薛白端着碗,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我们吃完再说吧。我怕我这个故事,会倒了你们的胃口。”俞翡有些踌躇。
“没关系的。”李启明笑道,“你忘了,我们大家都是同一种人吗?”
俞翡轻轻闭眼,继而微笑,“那好,我讲给你们听。”
因为大家都是同一种人,所以深藏在心底的那些丑陋的、不可思议的东西,说出来也没关系。
真是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安心感和归属感了。
她需要这种感觉。
魂溃(一)
一,孩子们
四年前的夏天。
俞翡穿一袭碎花连衣裙,脚步轻快走出电视台的大门,挎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二十一岁,身材小巧,脸蛋丰润,五官精致,眼睛既大又灵活,声音柔美。
她高中毕业十几岁就进入演艺圈,摸爬滚打了几年,演戏唱歌全尝试过,始终没找到自己的真正定位。然而自从去年,她主持了一档少儿节目之後,在观众中间反响很大。
於是也渐渐收了心,开始专注在少儿节目方面发展。
做这行虽不能大红大紫,但影视剧、节目主持、儿歌唱片、动画片配音一整套做下来,倒也算混了个家喻户晓。
俞翡拿出手机,见屏幕上显示的是男友方艾的电话号码,按下接听键,“喂,方艾?”
“是我,小翡,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麽日子?”电话彼端传来方艾的声音。
“今天啊……”俞翡心情很好,刻意拖长了调子之後,俏皮的回答,“不就是我们交往三个月纪念喽。”
“回答正确。”方艾於她耳畔轻笑,“我在停车场等你,快来。”
俞翡关了手机,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方艾是个小地产商,在一次应酬酒会上见过俞翡之後,就展开了对她长达半年的追求。
俞翡身边的男人,方艾并不算是最优秀出色,长相也谈不上英俊,只能说是斯文,却是追她最勤,对她最好最体贴的。
俞翡有一点喜欢方艾,但也不能说如何爱,只是在习惯了被殷勤体贴的对待之後,俞翡开始害怕失去。
所以在三个月前,俞翡正式和方艾交往。
俞翡来到停车场,看到方艾抱着大束玫瑰,站在他那辆银蓝色跑车旁,连忙走到他对面,“嗨!今天准备了什麽节目?”
“先接你去吃个饭,然後到山顶看流星,怎麽样?”方艾笑着,把玫瑰递给俞翡,打开车门,“我们运气真好,据预测,今天晚上正巧流星雨过境。”
俞翡耸肩笑笑,一脸悉听尊便的模样,抱着花坐在副驾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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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一片漆黑,车内摇滚乐的声音震耳欲聋。俞翡斜斜靠着方艾的肩膀,随着最爱的音乐频频甩头。
“小翡,把声音调低些。”方艾望着前面的山路,眉头微皱,“这段路我不是很熟,我不能集中精神了。”
“不要!”俞翡晚餐时喝了点酒,这时候精神有些亢奋,双颊潮红的揽住方艾的胳膊,“现在气氛多好,我要你把车再开快点!”
方艾苦笑道:“小翡,别闹了,这样真的很危险。”
他比俞翡大六岁,为人处事向来很是成熟稳重、果断犀利,但就是拿这个小女友没办法。
他爱俞翡,同时也清楚,俞翡年纪小,心思未定,对他所付出的感情并不平等,却深陷其中,无法全身而退。
大约,这就是谁先爱上,谁爱的深,谁就先输的道理。
俞翡听完方艾的话,仍是摇头不依的时候,前方拐弯处忽然斜剌里冲出一辆重型卡车,朝他们迎面撞来。
俞翡下意识的紧闭上了双眼,在听到一声砰然巨响之後,瞬间只觉得巨大的痛感冲向全身。
跑车被撞的冲向山道一侧,直直朝山谷掉落。
……
俞翡睁开双眼的时候,只看见一片血肉横飞。
跑车被撞的变了形,车灯却仍旧顽强的亮着,让她能看清周围的情形。车壁和车窗上,到处都溅满了鲜血碎肉。
她的衣衫破碎,下半截身体失去了知觉,左臂自臂弯处折断,只有几缕皮肉相连,能看到肌腱肌肉撕裂的断面,以及白色骨茬。
她喉咙疼的要命,说不出话,於是伸出右手,吃力的推了一下身旁的方艾。
方艾的身体随着她这一推,翻了过来。
看到方艾的瞬间,俞翡心里一凉。他的半颗头颅都凹陷了进去,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沿着他微微扭曲的,青白色的脸颊滴落。
方艾死了。
俞翡没办法再看他,於是转过头去。
玻璃车窗上,映照出她此刻的脸。她的脸血肉模糊,鼻子不翼而飞,嘴唇豁了一半,露出沾血的白牙,只有一双眼睛大睁。
和这张脸相比,惊悚片里的恶鬼,恐怕也不过如此。
俞翡心中全是惊愕恐惧,挣扎着用右手奋力打开车门,然後姿势狼狈不堪的从车内滚出车外。
做完这个动作之後,她仰躺在冰冷的石地上,望着遍布星辰的天空,再也没办法挪动一根手指。
就要死了吧,她想,并且不明白自己这个时候,怎麽会有如此清晰的思维能力。
也好。
反正再先进的整容技术,也救不了她现在的这张脸。而她下半截身体所受的创伤,折断的左臂,恐怕也是不可能治好的。
与其像个怪物一样活下去,与其一辈子活在残缺里……死了也好。
俞翡刚想到这里,天际忽然有一颗流星划过,映入她濒死的眸中。
不是一颗!是两颗、三颗……无数颗!
流星拖着长长的银色尾迹,如雨般从天空中洒落,映亮了夜空。
俞翡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溢出眼角,有生之年,她第一次看到流星雨。没想到,竟是如此壮观美丽。
不,她还不想死!
她正值大好年华,她的事业刚刚起步,她还有很多很多美好没有经历过。
她不想死不想死。
正在俞翡心内几乎发狂的时候,她听到身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怎麽办啊,伤的很严重啊。”男人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语调听起来却是异常轻松,“虽然可以替你叫人,但看起来,活不到救护人员赶到了呢。”
俞翡拼命转动眼珠,望向声源。
那是个长发及腰,身穿大红唐装,看上去有几分妖异的漂亮男人。男人蹲在她身旁看她,单手托腮,眼睛微微眯起。
救我救我,俞翡在心里拼命呐喊,不管你是谁,请你救我。
“我能救你。”男人伸出修长食指,暧昧的划过俞翡颤抖的唇,“并且能让你的身体恢复如常……但代价是,你死後的灵魂。这样可以吗?”
拿去吧拿去吧,俞翡在心里道,只要能救我,让我好好的继续活下去,不管你要什麽都拿去。
“那麽,契约成立。”男人轻笑,“对了,我叫安奇陵,奇峰突起的奇,丘陵的陵,记住我的名字。”
说完,安奇陵将手掌覆在她的双眼之上,声音温柔万分,“好好睡吧。”
不知为何,安奇陵的声音对现在的俞翡而言,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仿若像这样得到他的承诺,她就什麽都不必害怕。
她依言闭上双眼,并很快陷入了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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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翡再度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於一个山洞里。有灿烂的金色阳光自洞口处映照进来,洒落在她的眼睑上。
俞翡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上原来的那些痛感全都消失了,左臂居然也可以动作无碍。
她从地面上站起来,望向自己原本折断的左臂弯,只见断裂的骨骼肌肉全部愈合无痕,只是在原本断裂的位置,鼓起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包。
下身的情况也一样,只要有受伤的地方,全都被那种大小不一的鼓包代替了。
俞翡摸摸自己的脸,摸不到伤口,但上面同样有大大小小的包,摸上去坑洼不平。
天哪,这是什麽?!
俞翡几乎惨叫出声,却又随即慢慢冷静。
比起断手断脚,丑陋怖人的死在野外,还是现在这种状况比较好吧。虽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鼓包,但至少她还活着,而且行动无碍。
想到这里,俞翡心内稍安,朝山洞外走去。
走到洞外,正午的阳光迎面而来,俞翡看了看自己,停下脚步,又有了新的烦恼。
方艾已经死了,现在的她衣不敝体,身上脸上全是诡异的鼓包,她要怎麽回去,怎麽向别人解释这一切?
不管怎麽说,既然活下来,总要面对这些事。
俞翡觉得头有些疼,单手扶额,勉强看了看四周的地形。
这里位於山谷,离车祸现场不远,大约是昨夜那个神秘男人把她移到了这里。
她的挎包里有手机和钱,但留在了方艾车上,没带在身边。不管怎麽说,还是先回车子撞毁的地方吧。
俞翡这样想着,迈步朝记忆中坠车的方向而行。
……
俞翡的鞋子丢失了,她光着脚,行走在被晒得滚烫的山岩上。
在撞车的时候,她右边半个脚掌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伤是不见了,但靠近脚底的地方,鼓起个中等大小的包。
那鼓包很敏感,每次踩在岩石上,都隐隐的刺疼。
俞翡不知道这样捱着走了多久,才来到昨夜她和方艾出车祸的地点。
坠毁的车子已经不在原地,只留下些烧焦的痕迹。抬头仰望,只见上方的山道上,停着起重机和救护车,十几名救护人员正围着残破不堪的宝蓝色跑车忙碌。
看起来,在俞翡昨夜离开车体之後,跑车大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