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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池心道,这该是邻居大妈,他目中微微含笑,回望过去,不过纵使他长着一副英挺的样貌,又配上了这么温润平和的表情,似乎也不能打动大妈,只见大妈将垃圾袋往门外地上一放,朝陈池瞟了一眼,背转身进去,快速地关上了门。
陈池暗地失笑,这大妈够严肃的,看人的眼光炯炯的,就像设岗盘查时的俩探照灯。
他的新住处在大妈家隔壁。陈池弯起唇,笃笃笃地敲门。
许霜降正催着妈妈回家,宣春花却仍旧东抹西抹,洗刷着冰箱里的托盘:“不要紧,你爸爸叫我晚点回去,尽量帮你弄清爽,他下班后会照管好家里的。”
“妈,”许霜降抢下托盘,“我来洗,现在都已经不早了……”
“霜霜,霜霜。”
母女俩的说话声被打断。“陈池回来了,快去开门。”宣春花道。
许霜降悻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出厨房。
“霜霜,”陈池跨进来,往客厅里四下一瞧,但见窗明几净,比那日晚间所见要亮堂开阔,脱口赞道,“这么厉害?没等我回来就全弄好了?”
“差不多了,还有一些小角落。”许霜降平淡地说道,“换上拖鞋,我妈已经把地板擦干净了。”
陈池顺从地立在门口脱皮鞋,他手里还拎着公文包,今日的活动要讲究形象,出门时他带了一件西装,此刻西装挂在他肘弯里。许霜降没去接他的公文包或者西装,也不管他拿着这些东西脱鞋不方便,自顾自转身回到厨房,埋怨道:“妈,你怎么又洗了?”
“妈。”陈池迟钝,高高兴兴地跟许霜降进厨房。
“回来啦?”宣春花手里哗哗地洗着托盘,扭头热情地招唿女婿。“今天回来得早,你早走的?哎呀,用不着的,我和霜霜没几下就搬好了。早走要不要紧啊?”
宣春花心里想着一笔账,现在女婿的日均收入高,搬场都已经完成了,要是为这点时间扣了钱,那是极不必要的。
“没事。妈,你辛苦一天了,快歇一歇,我们去外面吃晚饭。”
宣春花还来不及说什么,只听许霜降冒出来一句:“待会儿还要和那边房东交接还钥匙。”
“噢。”陈池想起来这茬,神情为难起来,约好的时间不尴不尬,若是带着丈母娘去外头吃,显然十分紧张。“那我去买回来。”
“我不吃,你们爸爸在家里做好了饭。”宣春花关切道,“倒是你们两个,晚饭怎么办?现在做起来有点晚,菜也没来得及买。”
“妈,你操心我们干什么?我们两个大活人,难道还能被饿死?”许霜降转向陈池,“我妈吃不惯外头的盒饭,我先送妈去地铁站,你等在家里吧。”
“我来,我送妈,你歇在家里。”陈池忙道。
“小陈刚下班,累了一天了,霜霜搬家也累了,你们谁也别送,我自己过去。”
“妈,你就让他送吧。”许霜降一锤定音,指挥着陈池,“你送妈去地铁站,房东给了两把钥匙,你拿一把去。待会儿我下楼扔垃圾,不一定在。”
宣春花临走还放心不下,返身交代:“霜霜,这些托盘就放在灶台上,你等它们晾干了再放进冰箱。房间里还有一些地方没擦过的,你今天就不要擦了,身体做伤了不划算。”
“妈,我自己知道,你别忘了到地铁站里面的便利店买点小饼干垫一垫肚子。”
许霜降目送妈妈和陈池出门后,她在屋中走了一圈,盘点剩余的工作量。
家务活永远无止境,每一样都不曾彻底满意。房间的窗玻璃没擦,实在来不及了。柜子顶部没擦,根本就没时间顾及。但她今天真是乏了,一趟趟搬抬箱子,停下来就觉得胳膊开始泛酸,无论如何干不了这些大件的家务活。再说她还有行李箱里的衣服未整理呢,那大冬被也依然蓬松着,还没有重新抽真空,接下去只能先做这些零杂的小活。
可是,许霜降一想到那些残留的灰尘静悄悄地附着在房中,她今夜得混在其中唿吸睡觉,整个人就憋得慌。
她站在房中央,望着那张空空的旧床架子,半晌默然,敛了眉,收拢了脏抹布,全都提下楼扔掉。
慢说今天没买新鲜的菜蔬,就是买了,她也没体力没时间去做。许霜降走出小区,穿过小弄巷和横马路,拐到她逛过的盒饭摊上,和下班族一起排队。
“霜霜,妈妈进地铁了,你要我回来买些什么吗?晚饭怎么吃?”陈池在电话里兴冲冲问道。
“我吃盒饭,正在买。你呢?想吃别的,你自己去看吧,不用给我带,想吃盒饭我就多买一份给你。”
“那就盒饭,我过来接你。”
“不用,这个地方不好停车,你自己回家吧。”
许霜降最终提了两份盒饭上楼。不过陈池没来得及吃上,两人在餐桌边刚落座,那边老房东就来电话了。
“霜霜,你先吃,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许霜降点点头,埋头吃红烧滚子鱼。急火难入味,那盆滚子鱼一条条淋上葱花豆瓣,摆在摊上是多么诱人,真正吃下去才发觉卖相欺人,肉木而腥,连许霜降这等对食材新鲜度比较无感的人都忍不住怀疑,这滚子鱼大概在烹饪之前被冰冻老长时间了,调料味道又未渗进肌理,许霜降第一口尝时就败兴了,勉强吃了小半条,刨了一些夹生土豆丝和硬得一颗是一颗的白米饭,这顿饭早早结束。
干得累,吃不好,别要求许霜降的心情有多灿烂。
陈池回来时,许霜降正跪在卧室地上擦凉席。
“霜霜,我回来了,交接好了。”陈池踢了鞋,在玄关处喊道。
“嗯。”
“你吃完了?”
“嗯。”
“那我吃了。”陈池打开白色塑料盒,两筷子下去,扬声评价道,“霜霜,这什么鱼啊?”
“能吃多少就多少,它就那样。”许霜降回道,直起腰来,捶了几下,端起盆走出来换水。
“还在忙什么呢?”
许霜降已经径直转进卫生间,只听水龙头稀里哗啦的放水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394章 认不起的床
宣春花回去,许满庭盛饭端汤为她服务,然后陪坐一旁,听她讲话:“东西看起来不多,实际上蛮多的,也是奇怪,他们搬出去半年,也没见添置什么大件,七零八碎的东西加起来竟然有好几个箱子,唉,自己立门头做一户人家,就是这样。而且她公婆的一些衣服被子都留着,也有四五包。”
“其实搬近还真不如搬远,整理打包是一样的,搬得远,可以叫搬家公司来,师傅直接上门帮忙抬箱子装车,今天虽说搬得近,一点都不省力,霜霜来回好几趟,箱子搬出搬进,放车里又拿出来,大太阳下,她汗水淌淌滴,就没断过,一个小姑娘呀。”
宣春花喝了一口山药汤,叹一口气:“我看得出来,她心里有气,对小陈说话硬邦邦,也难怪她,一个下午像被人家赶一样,必须搬好。新的地方你是没看见,上一家投五投六刚刚走,地也没扫过,还是房东自己掠了两扫帚,叫霜霜哪能把自己东西放得进去嘛。原先住的又是两个老人,据说东西也很多,你晓得的呀,不要讲黄梅天刚结束,就是黄梅天没来过,放了年把的东西搬出去,房间就像翻过一遍土,怎么闻,都好像有股谷馊气。我在擦地板,霜霜也趴到人家床底下拖,那水脏得险险将人家下水道堵掉,你看看,你看看。”
“怎么不叫个钟点工阿姨帮忙?”
宣春花眼一横:“你们讲起来都容易,钟点工阿姨候在你门口啊?人家阿姨时间都是排好的,几点钟到几点钟哪一家,你叫阿姨几点钟来?一点钟?两点钟?讲得清楚吗?再讲老房东吃过晚饭就要来收钥匙,霜霜肯定先要顾搬场,她两头跑,气也喘不动,东西匆匆忙忙摆得乱七八糟,箱子横一只竖一只,怎么给钟点工阿姨安排工作,缺了东西算谁的?”
许满庭想想女儿今天不容易,也叹了一声:“你讲他们东西不多,自己又有车,早晓得这样,我今天请个假一起去。”
“都怪上一家呀,别人家搬场,早上**点钟卡车一拉就好了,他们拖到下午一点钟还不止。”宣春花抱怨完,夹了一个莲藕狮子头,咬一口道,“咸了。”
“我想你今天出了汗,要补补盐分。”许满庭把山药汤往宣春花面前轻推,“喝汤,汤是清淡的。”
“嗯。”宣春花舀一口汤,继续道,“这桩事,我跟你背后讲,凭心而论,是小陈做得不妥当,时间排得太急。要是你做的,”宣春花拖着腔朝许满庭瞟一眼,许满庭立即嘿嘿地笑,宣春花哼一声,“丈人老头子傻,怎么女婿也跟着不机灵了?老早看小陈办事情,蛮有章法啊。”
“哎,讲来讲去,你怎么讲到我头上了?”
“不可以啊?”宣春花有点不讲理,嘀咕道,“反正你们两个傻,苦的都是你女儿。”
许霜降的小脾性被她妈妈看得真真地,她自打陈池回家,就没怎么主动搭过话,但她一直忙忙碌碌在整理衣服被子,陈池在一旁给她递东西、收箱子、调调电视节目,打电话询问房东安装网络的事,也一刻没停。他和她说话,她也会简短回两句,所以一时还不明显。
夜里,该睡觉了,许霜降把凉席铺到地上,放上俩枕头和俩毛巾毯,她卧上去卷了一条,占了一小半凉席。
“霜霜,你怎么睡地上?”陈池洗完澡进来,讶道。
许霜降侧身睡着,没回话。
“起来起来,天再热也不能睡地上。你还开着空调呢,要着凉的,睡床上去。”陈池蹲下来拉她。
许霜降闭着眼睛道:“床垫要明天才到,今天就这样睡。”
“那也不行。”陈池笑着,话里带着侃意,“床垫即便暂时没有,可我们人应该灵活。你看床板是平的,我们把凉席放上去,先凑合一晚,总比睡地板强吧?”
“你想睡床?”许霜降睁开眼睛道。
陈池俯身望着她,弯唇点头道:“当然啊,快起来,我挠痒痒喽。”
许霜降爬了起来,自墙角将立着的一卷凉席抱起,那是陈池父母用过的,原先买来铺在他们房间的五尺床上,他们没用上几天就回家了,许霜降今天搬过来后,也一并用温水擦过了,这条凉席的尺码倒正好适合现在的床。
许霜降瞟了一眼大床,默默地将凉席铺在光秃秃的三合板上,弯腰拎起陈池的枕头和毛毯,放到床上去。陈池则勤快地拿上她的枕头,还笑嘻嘻地评价道:“两条毯子太多了吧,叠起来的厚度还不如换条薄被子。”
他的意思可明白了,毯子得一层一层叠起来合盖,一人分一条那是不行的。
“给我。”许霜降自他手中抢过了她的枕头毯子,径直走回地上的凉席,躺下了。
“霜霜?”陈池愕然道。
“我不睡床。”许霜降将毯子重新裹上自己全身,侧身微蜷,和先前的姿势一模一样。
陈池赶紧跟过来,坐到凉席上,轻轻摇着她的肩膀,声音放软道:“霜霜,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了?”
许霜降心里头有股冲动,想跳起来对陈池大喊:“我哪儿都不高兴。”但她克制着自己,语调平平地答道,“我认床,明天有了自己的床垫再睡上去。”
陈池微滞,小心翼翼地哄道:“地上凉,容易感冒,床都差不多,就是木头架子,用我们自己的席子就没事了,睡床上去吧。”
许霜降使劲闭紧了眼睛,很快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忒可笑,她认什么床?这些年来,除了自己闺房里的床,她睡的一直是别人家的床。
“我认床垫不行?”她心烦意乱道。
陈池见许霜降背对着他动也不动,声音里透着蛮劲儿,有点发笑,又暗暗叫苦,他老婆有点小洁癖,他是知道的,今天晚上突然发作起来,倔着要睡地铺了。
“霜霜,你想,我们出去玩,住酒店还不是睡前一拨客人睡过的床,床垫都不换的,只换贴身的床单被套。”陈池娓娓道来,手指拢着许霜降散在脑后的头发,见她仍是没反应,又唤道,“霜霜……”
许霜降的心火可不能撩拨,陈池这种捋头发的小动作就像给小猫咪顺毛一样,小猫咪如果懒洋洋地窝在墙根处晒太阳,那它可乖可享受了,给你顺,还自动翻面给你顺,但小猫咪要是一声不吭,隐忍地守着老鼠洞想找茬呢,谁上前作死般地给它捋毛,它能眼冒绿光一爪子扑过来把你当天敌。
陈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