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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自己的八字让别人知道的风水师,我还真没见到几个。”吕纲嘴上不留情,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虽然短短几分钟内,他放在祁晏面前的法器碎了小半,他也只是一边心疼,一边继续给祁晏护法。
祁晏也快速掐了一个指诀,挡住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他掏出一支玉笔,这是他常用的法器,虽然灵力不是特别强大,但是他却喜欢用这个画符,因为用得顺手。
“天之灵,地之心,急急如律令,恶灵现身!”
随着画在地上的符篆成功,这些符篆顿时发出金色的光芒,在黑夜中闪耀出刺眼的光芒。
“祁大师!”向强等陪行人员注意到不对劲,想要过来跟祁晏说话,却被祁晏一眼瞪了回去。
“都不要过来!退远一点!”祁晏手中的玉笔不停,一个又一个在黑夜中散发着金光的符篆不断出现,就像是以前的五毛特效玄幻剧,不真实得让大家都傻了眼。
以前他们看祁大师做法,最多也就听到风吹之类的,从未看大如此奇特的光影效果,第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场面,他们都有些愣。
祁晏早就猜到,这个背后之人肯定会忍不住对他下黑手,早在陶言把他的生辰八字泄露出去时,他就猜到了。
现在他们五位天师,又是祭天,又是在除夕这天出门,那个在王乡镇设下阵中阵的人肯定会忍不住。他们五个人中,其他四人从未露过面,只有他在公众场合出现过,甚至还有生辰八字,所以这么好一个机会,就算是他也不会放过。
但是这些人却不知道,生辰八字确实很重要,牵扯着一个人的命运,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生辰八字是玄之又玄的东西,他们天一门存在的意义就是夺取一线生机,当这一线生机抓住以后,原本的生辰八字便不重要了。
对于他来说,真正有用的生辰八字不是沈溪的生辰八字,而是他祁晏的八字。那个被师傅救下的那一瞬间,才是他的生辰八字。
活下来便为生,生而有运。一个注定死亡的沈溪,还能有什么命运。
这个背后之人借用沈溪的生辰八字对他下咒,看似对他不利,实际上他就是等着此人动手。
若是这人不动手,他又怎么利用这个机会,进行反咒。
天一门人,不轻易用反咒术,一旦使用,便是涉及到天下苍生的问题。现在他为了整个华夏即将设阵,但是这个人却来诅咒他,他行反咒术,便不算是违反门中规矩了。
裴大师从未见过这么多符篆,有些是他在树上看过的,但是更多的却是他无缘得见,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随着祁晏的动作越来越快,裴大师才看出来,祁晏在利用这些符篆摆阵,一个他看不懂的阵。转头见吕纲还呆呆地站在未成的阵中,裴大师一把把他从里面拖了出来。
“裴大师……”
“别说话,这是我们唯一一次见识到天师手段的机会。”
吕纲瞠目结舌的看着裴大师,又看了眼在黑夜中闪烁着光芒的符篆,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们画符还要凭借朱砂,而祁晏却靠着一支灵气并不强大的玉笔,凭空画出带着强大力量的符篆,他们之间的差距大概有海水那么深。
“这是什么画符的方法?”吕纲沉默了很久,不解地看向裴大师,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出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并裴大师摇了摇头,“很多符篆我都不认识。”
吕纲:那里这一脸神秘的样子摆给谁看的?
“但是我曾从一本残破的古籍中看到过,世间有一种人,以死人的命格获得重生,又因为天时地利获得大地的灵气,可像草木吸取日月光华,若是有机会获得帝流浆,便能通天地万物之阴阳,修得大道之身。这种人可以凭空做符,逆天改命,修万人所不能的功德大道。”
“你是说……”吕纲艰难的张了张嘴,“祁晏凭借人类之体,可以吸收日月之精华?”
那不是传说中妖精的修炼之法吗?
可是世间哪来的精怪,这些不过是人类自己杜撰出来的传说罢了。
“我不知道,”裴大师仍旧是摇头,“但是在我记忆中,只有这种关于祁大师这种情况的传说。”
吕纲一时间竟有些肃然,此刻他看祁晏的眼神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迹。
随着符篆渐渐地增加,裴大师终于看出祁晏利用符篆画了一个什么阵,他脸色煞白的看着祁晏,就像是在看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危险份子。
竟然是天罡反噬阵,这种传说中在唐朝后期便失传的阵法,因为无人懂得摆出这个阵法需要什么符篆,所以传到现在,很多人都只能知道它的大体样子,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摆出来。
据传天罡反噬阵是上古时期,阐教与截教斗法时的阵法,截教的教义就是天下万物,都能截取一线天机,只可惜截教最后斗法失败,最后世间再无截教。
难道说……天一门就是截教残余弟子所建立,所以才取名天一门?
天一门对外的解释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给世间万物都留有生机,只看众生能不能抓住。这与截教的霸道虽然不同,但是细品之下,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不对,所谓的截教阐教不过是神话故事杜撰出来的,当不得真,但是天一门的行事,确实很像神话故事中的截教风格。
随着最后一个符篆完成,这个巨大的反噬阵爆发出巨大的金光,不过幸好今夜灯火通明,烟火绚烂,并无人注意到山头多了一束明亮而又不自然的光芒。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万物循环,不死不灭,”祁晏用脚踩过几个阵点,然后盘腿坐在了阵心之上,“接天地之眼,观污秽之源!”
老虎不发威,别人只当老虎是病猫。
今天他就要让这背后之人看看,什么是华夏真正的玄术力量。
谭天师看着阵法中不断流淌的鲜血,让人把昏迷的童男童女抬了出去,他看着满屋子里点亮的白烛,一脚跺地,那些流淌的鲜血仿佛被煮沸的水,咕咚咕咚的冒起血泡。
守在门口的黑衣男人闻到屋里传出浓郁的腥臭味,透过门缝忘屋子里看了一眼,差点没当场吐了出来。
之间屋里血雾弥漫,那些鲜血仿佛有了生命般,顺着一个奇怪的花纹不断流淌着,就像是鲜红纠缠在一起的血蛇,让人汗毛直立。
最后他实在忍受不住,捂着嘴跑到洗手间吐了出来。
这种利用鲜血做法的手段,不是中世纪传说里魔巫的手段?
这个谭天师究竟是学习了华夏玄术手段的大师,还是邪恶的巫师?
谭天师往门后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随后快速的朝阵中扔出几张黄符,屋子里的血雾之色更浓。
他差点被这个八字骗了,以为这个八字是假的。
实际上这个八字是真的,但是不知道这个祁晏究竟遇到了什么高人,把他的一条命救了下来,所以才能活到现在。这看似是一个死人的八字,但是却还暗含一线生机。
不过他下咒的时候,用的不仅仅是沈溪这个名字,还有祁晏。
阵中心放着一个搪瓷碗,碗里用血泡着一只写着生辰八字与名字的咒语娃娃。因为没人能得到祁晏的头发跟血液,所以只能拿祁晏曾经穿过的衣服来做了这个娃娃。
“咕嘟咕嘟。”娃娃在碗面漂浮了很久,怎么都沉不下去,最后谭天师用自己指尖血画了符篆扔进阵心,这个娃娃才终于慢慢下沉。
先是腿,然后是躯干,脖颈,只剩下半只头还没陷进血水中。
“找到了!”祁晏突然睁开眼,在自己额间一拍,然后掐了一个指诀,双手重重地拍在了阵心。
众人听到了一声高昂凄厉的鸟鸣声,虽然他们从未听过这种声音,但是直觉告诉他们,这就是凤鸣声,凤凰泣血,浴火重生!
“轰!”
血阵中,搪瓷碗应声而炸,碎瓷片飞了出去,深深地扎进了谭天师的双眼。
“啊!”
谭天师两眼一眼,捂着双眼倒在了血雾中。
以血而成的阵法顿时散开,再难成形。
那个血咒娃娃躺在血地上,半边脸洁净如雪,半边脸艳红如血。
第 152 章
谭天师倒在地上时,似乎听见了血液从他眼中流出的声音。
那种恐惧的,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想到了几个月前王乡镇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他也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话,整个世界都很吵闹,唯独他只能安静躺在床上。
“咔擦、咔擦。”
这是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剧烈的疼痛没有让他丧失理智,反而让他清醒得可怕。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在诅咒失败的这一刻,就注定了他的命运。
年幼时,他孤苦无依,被养父带到国外,过着衣食无忧受人尊敬的日子,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谭家曾那般风光过。养父不甘心,一直对他强调,谭家的荣耀,就是毁在了华夏新政府手里,要让他替谭家复仇。
二十几年前,养父因为阵法失败反噬而亡,没有想到他走上了跟养父相同的一条路。
好像死亡也并不是那么可怕,他一辈子为谭家而活,直到倒下的一刻,终于可以放轻松了。
他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他站在不算宽敞的孤儿院大门口,院长穿着蓝色布衣,蹲在他面前,递给他了一块小白狗奶糖。
奶糖又香又甜,他捏着手里舍不得吃,上了车以后,养父扔掉了那块被他捏得快要化了的奶糖。
“身为谭家未来的继承人,你有很多好东西可以享受。”
从那开始,他穿着好衣服,吃着精致的食物,甚至还有一堆人围在他身边照顾。
孤儿院的时光已经在他脑海中失去了颜色,可是当年那些记忆却又变得鲜活起来。
那块奶糖,还有院长奶奶蓝布衣服胸口印刷的白色字体。
华夏苹果福利院。
院长奶奶说,他们都是华夏未来最甜美最值得珍惜的苹果,并不是被放弃的孩子。
院长奶奶放在他头顶的手掌是温暖的,笑容也是温柔的。
那时候的华夏虽然不算富裕,可是记忆中他并没有挨过饿,没有受过寒,只是没有奢侈的衣服,奢侈的零食可以享用而已。
华夏……
华夏……
他舔了舔干枯的嘴角,似乎尝到了小白兔奶糖的味道。
真想尝一尝那块糖的味道,一定很香很甜。
世界安静了,在黑暗中安静了。
“天啦!”一个守在门外的人发现到屋子里不对劲,忙大声呼唤同伴:“谭天师出事了!”
刚从卫生间吐过的男人忍着胃里的恶心,走到谭天师面前,探了探他脖颈间的脉搏还有鼻息,站直身道:“死了。”
“这、这怎么办?”同伴看着屋子里的惨状,觉得这间屋子渗人到极点。
“还能怎么办,”黑衣男人再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大步走出屋外,点燃一支雪茄,狠狠吸了几口后道:“把屋子打扫干净。”
“那谭天师的遗体……”
“人的死了,还有什么用?”男人喷出一口烟,“直接火化埋了。”
他看了眼自己脚底粘上的血迹,嫌恶的在沙发上蹭了蹭:“架子摆得那么高,结果还不是没用的废物,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他没有看到,脚底一缕缕黑气窜入了他的脚心,额际也变得晦暗起来。
“祁大师……”
等阵法一点点消失在黑夜中后,向强等人又是敬畏又是忐忑地看着祁晏,“刚才……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祁晏摆手,又恢复了平日笑眯眯地模样,但是经过今晚这件事以后,谁也不敢小看他,就连嘴巴比金刚石还硬的吕纲,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在祁晏面前嘴欠过那么多次,祁晏都没有收拾过他,不知道是对方胸襟广阔还是他命大,反正从今天开始,他是不敢在祁晏面前嘴欠了。
祁晏见吕纲一言不发,便调侃道:“心疼你那些法器了。”
吕纲反唇相讥道:“是啊,你什么时候把这些法器赔我?”
说完这话以后,他无奈地耸拉下肩膀,看着祁晏这个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怼他,这种冲动压根忍不住。
裴大师倒是笑呵呵道:“祁大师客气了,法器都是身外物,只要你没事就好。”
祁晏没有再围绕着法器这个话题,心里盘算着找个机会给两人补偿。
别人真心相待,他不能把这些当做平常,有来有往才是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