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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白若雪猛然跳将起来,拔剑抢出门来,嘴里道:“真该死,师门大难临头,我却睡过了头!吴师妹,师兄妹他们人呢?”
那吴师妹道:“师姐,师兄妹们吃过晚饭,见你陪吕真人喝酒,不便打扰,又怕敌人趁夜偷上山来,所以先行下峰守御去了。咱们也不急于这会子,不如先引吕真人过去?”
白若雪点了点头道:“嗯,多一个人,好歹也有些主意,待大事商定,咱们下峰替换他们也不迟!”
突听西厢这边有人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白若雪情知有变,抢身当先疾去。
萧影紧跟其后,连奔带掠,过了一条长廊,飞越一个荷池,穿梁过栋,不一会儿来到西首。
日间怒剑欲斩奸细的子崖飞身而来,差点与萧影等人撞个满怀。他气急败坏地道:“不好了,不好了,几位师姐妹给人害死了!”言语哽塞,几欲哭出声来。
萧影、白若雪随他来到西面下峰道口,月光映雪,无灯无火,亦是看得分明,几名女弟子横七竖八,乱卧雪中,人人颈项间积了不少鲜血,直将洁白的雪地印上了四五朵大红花,显而均在喉头中剑身亡。
萧影细看时,这几名弟子均是日间帮忙料理凌梦莎、纪然后事的几人,没想到这会儿她们也魂归阴司!听着白若雪等三人啼哭声凄惨,不由得心下一阵难过。
子崖边流泪边劝道:“白师妹,吴师妹,你们快别哭了,这会儿敌人混了进来,只怕更有歹事做出,咱们还需禀明师父,早做防备……”
他本是性情中人,嘴里劝着别人,心里竟是忍之不住,又自恸声不止。待心情稍定,他愤然道:“她们所中的剑伤,跟三位师叔伯一模一样。这萧影当真丧心病狂,竟又下此毒手!”
吴师妹哽咽道:“几位师姐师妹方才还好好的,想不到一转眼就成这个样子。咱们回到峰顶,我跟她们几个忙里忙外,招呼各门各派的前辈弟子喝酒用饭,后来师叔叫她们来这个道口好生把守,不得有半个敌人偷入山顶……”
萧影听他们说话,已然又将这桩命案归在自己名下,又是气苦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又是恼怒凶手残忍无道。突然想起崔赫早间在天山脚下杀害赵力、祁战两个师弟的事来,心头似是给人击中一锤,剧痛之下,整个人猛地跳了起来,大声道:“不好,是崔……”
当场便要将崔赫的龌龊事抖将出来,突见几个人影匆匆而来。近前方看清来人模样,当先一人便是虚月,其后跟了如尘、陆长青、崔赫。
崔赫紧跟在如尘身后,萧影这一说破,眼下毫无实证,对方不是来个抵死不认账,便会拿了如尘做为要挟。是以他话到嘴边,生生又收了回去。
各人一阵悲戚,子崖叫来子颜,将几位师姐妹的尸体收了,众人这才向议事大厅而来。
萧影心道:“崔赫此人是内鬼,为了摸清他的底细,这才对他隐忍不发。想不到因我一时糊涂,竟忘了他原来是个大坏蛋,让天山派几个师姐妹无辜惨死。唉,子崖将这事怪在我头上,说我杀了人,这事我实有莫大罪过!我原该在天池便一掌毙了崔赫,只是当时众目睽睽,杀他不得其便。有他在,一会儿商量起事情来,诸多不便,不如先将事情和盘托出,再将他一掌击毙!可他毕竟是天山派首徒,名望只在虚月之下,我一无真凭实据,说出来的话,他们能信么?万一给他反咬一口,说我混上天山机心不轨,意图挑拨离间,到时我可就有口说不清了……”
正自心底盘算不定,一行人已来到大厅门口,崔赫忽然开口道:“师叔,天山派出了这许多乱子,作为门中大弟子,我却不能与师叔分忧,心里好生不安。我这便四下查看查看,以免师叔与各位谈话之时,给奸细偷听了去。”
虚月点了点头,说道:“嗯,你去吧,子崖子颜,你俩随大师兄同去。”
萧影生恐子崖、子颜两个弟子又给他暗害,连忙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商量对敌大计,多一个人便多一个智囊。依我看,子崖子颜两位,便留下来共同商议大事要紧!”
他这时心里有了主意,待崔赫出去后,找个出恭或是什么机会,偷偷跟上他去,神不知鬼不觉,给他来个干脆。免得摊开了说,又要徒增不少争端,反正他这等恶人,罪不容诛,便算几个师妹不是他下的毒手,赵力、祁战可是千真万确是他杀的。
虚月点头道:“吕真人说得甚是。眼下咱们所有弟子,均去了山腰险要之地把守,门派之中,反倒没了职守弟子。各门各派的英雄好汉,现下亦俱安置妥当,他们分开男女,群相而聚,各门派又有好手当值看守,也用不了咱们操心。崔师侄,你也留下来吧,大伙聚成一堆,反倒没事!”
萧影眉头一皱,暗道:“啊哟,这可怎生是好?”
不料听得崔赫道:“师叔,门中珍藏秘要,总得有个人去看管,不然给人偷了个空,丢了金银珠宝,那也罢了,若咱们的祖传秘籍给强人盗了去,天山派武功泄密不说,咱们这面子可就丢得大啦!”
虚月略作迟疑,随后道:“嗯,你说得没错,咱们宁可性命不要,老祖宗的东西,可千万丢不得。你小心在意,遇有敌情,立刻发声示警。有吕真人在此,谅来那些蟊贼不敢太过猖狂!吕真人,您请进大殿,咱们得即行商议个计策出来,不然明日一战,可要抓瞎!”
当即将萧影让进殿去,引其坐了左边首席,次席才到陆长青。如尘自是坐了右边首席。白若雪等四个门人弟子立身伺候。
崔赫外表粗暴,内心却极尽狡猾机诈,明知虚月等人进得大殿,乃是商议抗敌大计,心里巴不得将之滴水不漏地听了去,可也怕露了形迹,日后追查起来,大殿中人谁也逃不了干系。自己偷偷将他们的抗敌计策听了去,自又不同,便算天山派全军覆没,断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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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回 隔墙有耳军机泄
崔赫走出十几步,身子便即转入大殿外墙角,未等殿内静将下来,趁机几个蹿跃,上了大殿后边的檐下。
这个地方是大殿的通气口,他早自窥探好,口子上装了手腕般粗细的钢条,人虽进不得里面,外面却有个台阶,可容一人伏身窥听。
待萧影等一众八人嘈嘈杂杂进殿坐定,崔赫早已伏定不动,暗自窃喜道:“便算你吕洞宾耳音再佳,又怎能察觉我伏身于此!”
果见萧影一脸坦然,方才落座,便与虚月等人说了开去。
虚月叹了口气,说道:“天山派此番大难,如此深夜,还得有劳吕真人及如陆两位道长费心,贫道在此深表歉意!不知三位有何高见?”
话虽如此,可话声甫落,殿上所有人的目光,尽皆落在萧影身上,人人眼里流露出既是敬重,又是倚重之色。
萧影向来不是深谙谋略之人,此前一路上峰,均在思索对敌之策,凭空而想,一时倒也是稀里糊涂,只想了些不着边际的法子。
上得峰来,站于峰巅鸟瞰,见托木尔峰四壁极为险阻,陡峭处犹如壁立,稍有平缓之所,便是积雪如山,若非武功登峰造极,除了东西两面各有一条小径之外,要想游壁而上,难如登天。难就难在一堆堆山包般的积雪危立,摇摇欲坠,遇有风吹草动,随时随地均有崩塌之险,人若落足其上,不用想也自知,那定是要被活埋在千吨万顷泥雪之下。
崔赫听得萧影先将这里的山势地形说了一番,大致如他所说。随之又听萧影道:“敌方声势滔滔,单就人数而论,足可抵得一支军队,个个又都武功不凡。可要上得托木尔峰峰顶,他们中并无绝顶高手,那卢焯义说将下来,也只能算是一流好手,其余之人,比他还不如。是以除此东西两条路径,他们便是插上翅膀,断难飞上峰来。”
虚月一连点头道:“吕真人说得不假。数十年来,幽情妖姬屡屡来犯,均给咱们占据要卡,她才未得横行上山。除了东西两径,确是如幽情妖姬这等高手,也未能上峰。”
只听萧影接着道:“东西两条要道之中,东面地势平缓,可供数人并排涌上,西面却是路径盘曲险陡,极难一涌而上。依我之见……”
他说到这里,面色沉吟,朝这边看了一眼,崔赫吓了一跳,连忙伏低身子。待得慢慢抬头,见对方行若无事的样子,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暗道:“幸好没让他瞧见,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只见萧影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依我之见,敌人众多,上峰需走大路,又拣了东面路近这条便宜,断不会大费周章,绕道西面上峰。咱们可连夜搬大石,造冰球,制长矛大箭,待明日敌人如蚂涌将上来,巨石冰球齐滚,尖矛利箭俱飞,都向峰下敌众招呼。”说完轻声叹了一口气。
陆长青惑道:“吕真人何故叹气?”
萧影道:“这法子不失为退敌上策,可杀伤必众。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又怎能忍心看到峰下尸积如山?”
陆长青道:“吕真人悲天悯人,仙范神思,实可为我道家楷模!可自来兵不厌诈,咱们又站在正义一方,多所杀伤,势所难免!正所谓我无杀虎之心,虎有吃我之意,咱们不杀敌人,敌人必会杀了咱们,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贼子之势,岂可纵容!”
闻听此话,虚月、如尘均自点头称是。
虚月随后道:“这万一敌人自西面窜上峰来,那可就前功尽弃!”
萧影道:“这着我也料想过。白姑娘此前与我说过,这西面路径险中有险,有一处要径只能同时容一人通过,且又是西面上峰的必经之所。到时我不愿见敌军死伤惨烈,愿往西面要卡死守!”
虚月喜道:“吕真人当真愿意出手相助,那是太好不过。吕真人到时只需往要卡一站,谁能撼关而入?真可谓一仙当关,万魔莫开。这西路可就万无一失了。”
顿一顿,她又道:“子崖子颜,你俩速度下峰通传,着两路弟子分一半人各守要塞,另一半人速回峰来,开山运石,蓄水成冰,伐木成矛,削枝成箭!”
子崖、子颜二人领命而去。
崔赫听得殿内一席话,心里寻思:“吕洞宾在此碍手碍脚,明日攻山,大为不易。我得极早下峰去禀报。”
待各人出殿回房就寝,他才溜将下来,扮成赵力的模样,悄然往东路下峰。
赵力、祁战这些日子在天池当值,托木尔峰上的弟子非但不知其二人已然身死,便连他们的去向均自不知。此刻崔赫冒名混下峰去,自也是谎称下山通传,日后追问起来,便可将之推脱得一干二净。
到得快及峰底,果见离峰脚不远处灯火荧荧,密密麻麻扎了一堆堆营房,谈笑之声轰传入耳。
将及营帐,几个怪汉迎头截了上来,当首一人喝道:“鬼鬼祟祟,不是好人,将他拿下了!”
崔赫连忙打了口切,说明来意,对方这才引他前去面见卢焯义。
卢焯义得悉情报,裂嘴哈哈大笑,在崔赫肩上拍了两拍,说道:“崔公子好样的。有了这情报,咱们明日定可稳操胜劵,老夫今晚也可睡个安稳觉啦!”
崔赫道:“当此寂夜,卢统领可大举攻山,乘虚而入,擒得虚月,逼其交出掌门令牌,岂不省事?眼下他们防哨撤去一半,回峰准备明日防务用器,此时正是上峰的大好时机。”
卢焯义捻着八字须笑道:“崔公子之想,老夫不无虑及。只是一路远来,人人疲累不堪,别说打将上去,便是轻装上峰,均有大半人难以办到。最为要命的是,天山派门人常年居此冰天雪地之境,挨冷受冻惯了。老夫手下这些乌合之众,别看他们个个出身黑道,平素风里来,雨里去,做事穷凶恶霸,可天山这等血管也要被凝冻的鬼天气,生平遇所未遇,人人冻得拿刀使剑,极不趁手,打拼起来,只怕两个不顶天山派一个,去了也是枉自送命。老夫已连夜命人前往附近城镇置办烈酒,只待明日一早,大伙喝得身上暖和,一举攻山,自可马到功成。”
崔赫面有忧虑道:“东面路径,明日自是上去不得,西面又有吕洞宾把守,这老儿手下着实有些功夫,可是不好惹的主儿啊!”
卢焯义面上大骇,惊问道:“你说的可是人称‘纯阳子’的那个吕洞宾?”
崔赫点头道:“正是此人!”
卢焯义张口结舌,脸上布满了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