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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狂之举,亘古未闻,当真如此,这人与畜牲,更哪有半分区别?
黑白两道中人,人人均觉这事荒天下之大谬,忒过叫人齿寒,一时尽皆呆了。
如尘嘶声吼道:“韩书彦,你这个畜生,你敢动宛儿一根毫毛,老娘跟你拼了!”
说话间,早有花间派众弟子抢前,团团将如尘和吕宛儿护在中间,正待要结“天女散花”阵,却给韩书彦一个转身,右臂一挥,袖风荡来,全都摔扑在地。
“哧!”
吕宛儿背上又一块衫片给他拿在手中,身影晃处,下指如风,二十几名花间派女弟子,全都给他封住穴道,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如尘却也不能幸免。
中原武林大众见韩书彦形同豺狼,行为令人发指,但觉世间任何恶毒言语,都不足以用来加在他身上。眼见花间派众少女被封了穴道,纷纷抢过身来,欲待阻止韩书彦这一兽行。
先头抢上之人,都被韩书彦一剑一个,抹下脖子来。后头他实在杀得疲了,砍烂西瓜儿似地不好玩,便使快手一一将他们点倒,少林弟子和寿禧二星也没放过。连拼斗带点穴,足足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完事。
怀空站在耶律楚南身边,见少林弟子被人点倒,只是袖手不管。
这时殿前,吕宛儿穴道未被封住,如尘哭着喊着,催她快点逃命,她却伏着身子,双手掐住如尘的肩膀,一个劲催问萧影葬在何方。
眼见韩书彦将她身上的衫子撕扯稀烂,大半个白腻粉嫩的**裸露在外,她却视对方为虚空,竟似身子不是她自己的一般。
眼见无望,如尘不再催她逃跑,反口大骂道:“你这小贱种,没娘教养的小蹄子,你给人**不打紧,我可不能不要脸面。你这不知廉耻的骚东西,乘早一刀自我了断,没的脏了我的眼睛!”
她哪会知道,吕宛儿自主动献身给萧影之后,直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不想阴差阳错,萧影却会娶了白若雪为妻,心里这个打击,当真催人肠断。两位母亲相继故世,她在心里早就哀哀欲绝,如今萧影黄土盖身,尸骨成抔,心里对他的爱恨之情,尽付东流,无可托付,心魂出窍,徒有一具肉身,又有重伤在身,再也无心力反抗逃走。唯一只有一个意念:“萧影尸骨在哪儿?”
空中飘起了细雨,雨滴珍珠般落在吕宛儿粉嫩的肌肤之上,似朝露停留在粉红色的荷花瓣儿间,美得不能再美。
韩书彦仍在狂狼般撕扯着她身上的裙衫……
人间最悲惨的一幕,将在少林寺这块圣洁之地、佛祖面前上演……
一切都是那样不可思议……
一切都将不可挽回……
天地为之昏黑,没有一丝光亮……
光亮……
一道光亮洒照在吕宛儿柔美无瑕的肌肤之上……
是一道光圈……
一道来自乌云中间的光圈……
一只大鸟从光圈之中徐徐降落……
降落……
韩书彦似乎觉察到了举头三尺有神明,这道光圈,是神明之光。
他缓缓抬起头来,在那乌云中间,圆圆散开一圈儿。这个光圈,是从中倾泻而下,金线般的太阳光束。
光束中间,有一只金光灿烂的大鸟,仿佛是一只凤凰,又似一只朱雀,周身散泛出万道金光。
大鸟金辉之中,依稀瞧来,旖旎坐得一个少女,飘飘如仙。
对,就是仙女!不是仙女,怎如这般衣带飘飘,从天而降?
韩书彦伸右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即将要与宛儿师妹飘飘欲仙之时,看花了双眼。
可揉了又揉,那仙凤鸾驾,确实是真的仙凤鸾驾。
人人仰头观望这般平生从所未见的奇幻光景。
万道金辉中间,似乎又是两人,那仙女马儿一般,将一少年骑在身下。金光却是从少年身上散泛而出。
此时劲风压面,院中残花败叶,随风四荡。
人人面目生寒,不顾细沙扎眼,睁大眼睛眈眈而望。
仙凤鸾驾眨眼间落下院来,院中金光耀目,遍地生辉。
只见那少女目盈秋水、碧丝轻绾、裙带絮风,飘飘兮若仙子临凡,尘世光华,为之所夺,端是姿容万千,疑是九天玄女,芳华难集毫端。
将临地面,她单足一点,飘飞而前,盈然落地。
那少年见她安然落地,平飞而前的身子陡然仰起,双足着地,收回双手,散泛着万道金光的金翅,立时隐没。
只听“啊”的一声,那少女捂住皓齿丹唇,惊声道:“影哥哥,咱们……咱们终是来晚一步!”
这对少男少女,正是萧影和朱瑶。
萧影听朱瑶话声惊颤,连忙转头去看,见不远处的大殿之前,横七竖八躺满了人,血水流如浅河一般。右首边耶律楚南等黑压压一丛人呆站那里,张着嘴巴,眼睛不眨地盯着自己和朱瑶看。
眼见这一幕,他什么都明白了,中原武林必已全军覆没,眼前一黑,胸中悲怒交迸,立时就要飞扑过去,将耶律楚南革毙当场,碎尸万段。
“影儿……影儿……”
“师父!”
萧影听那声叫,“师父”一声脱口而出,心中大喜,万幸师父如尘还活着!
他晃身牵了朱瑶玉手,一个飞身掠影,眨眼间已站在如尘面前。
见韩书彦站在旁边冷笑,知他不怀好意,随手一掌飞出,霎时金光匝地,“铮”地一声脆响,韩书彦挡在胸前的长剑,登时断折,他人也被掌力推飞向后,摔在五六丈开外。
萧影回头见一女乱发苍苍,**着半个身子,趴在如尘身上。一眼看来,依稀便是幽情妖姬的样子,只道她欲对师父不利,当即自侧一掌挥出,将那女子推逼飞出。
却见如尘脸色大变,急道:“影儿,你干什么,她……她是宛儿啊!”
萧影连忙转头去看,那女子满头雪发下面,果真是吕宛儿那张俏丽脸蛋。
只见她面色恍惚,顾不得身上中掌摔跌之痛,嘴里吐着血丝,一步一挪,匍匐着身子向这边爬了回来,嘴里不住只道:“师父,求你告诉我,萧影尸骨葬在哪儿,我要去见他,我要挖他出来,我要陪着他重回千缘寺,我要牵着他的手,再去太行山上,那里有碧水蓝天,那里是世上最美最美的地方……”
乍见这一幕,萧影因她杀死白若雪,之前对她的满腔恨意,尽皆变成一缕缕柔丝,胸中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快步过去,双手捧起她粉妆玉琢的俏丽脸蛋儿,连声道:“宛儿,宛儿,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吕宛儿双眼迷蒙,似乎并不认识萧影,绕开他又朝如尘爬来,嘴里还在道:“师父,求你告诉我,萧影尸骨葬在哪儿,我要去见他,我要挖他出来,我要陪着他重回千缘寺,我要牵着他的手,再去太行山上,那里有碧水蓝天,那里是世上最美最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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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回 金翅掠风掌荡寇
泪珠儿自朱瑶双颊滚下,见吕宛儿玉洁肌肤裸露在外,她连忙除下披风,铺在她身上,跪在地上帮她系上结。
萧影看着吕宛儿半痴不癫的样子,回思当年自己家破人亡,与她初次舟中相遇,她那毓秀出尘的身姿,用那稚嫩婉转的歌喉唱道:“中和癸卯春三月,洛阳城外花如雪。东西南北路人绝,绿杨悄悄香尘灭。路旁忽见如花人,独向绿杨阴下歇。凤侧鸾欹髩脚斜,红攒翠敛眉心折。借问女郎何处来,含颦欲语声先咽。回头敛袂谢行人,丧乱漂沦何堪说……”
近十年时光一晃而逝,那时她唱的这首《秦妇吟》,却仍然历历在耳。“‘洛阳城外花如雪’。如今她未及双十年华,已然变得发白如雪,那时她唱的这首曲子,似乎便是为今日而备。”
千缘寺中,她那副娇小可爱的样子,转眼长成归鹤山庄那个亭亭玉立、灵动飘逸的少女;太行山间,她哼着小曲,开心得似一只花蝴蝶,不知她给取名的“宛儿花”“影儿花”,现下开得可否灿烂?
是啊,正如她当时所说,只要花开得灿烂,哪怕籍籍无名,那又打什么紧?
“自那以后,咱们人也长大了,踏入江湖,历经尘世沧桑,一切都变了,变得一切都那样微不足道。她爱犯疑心病,我也慢慢移情别恋,不再那么疼她爱她,她却初心不改,仍然记着当年那份真情。这一切,是该怪我太过花心,还是该怪她太过痴情,以致患得患失,将心中那朵花儿,错过最美好的春天?”
他心里想着,早已泪如雨下,迈步过去,跪地将吕宛儿搂在怀中,大声唤道:“宛儿,我是萧影,我没有死,我还好好活着,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是萧影啊,宛儿……”
吕宛儿似乎有了一丝意识,抬眼看着萧影,忽然笑道:“呵呵,你是萧影?你怎会是萧影!萧影他不要我了,萧影他死了……”
萧影急声道:“宛儿,我没有死,你快醒醒,你不能这样!你还记得么,咱们初遇洛阳城外舟中,你喂我喝水,还说‘萧影,萧影。呵呵,这名字有些怪怪的,要念两遍才记得牢。’千缘寺中,你跟韩……韩书彦赌气,我送那枚‘紫荆蝴蝶’给你,你当时不知有多开心;太行山上,咱俩一起采花戏蝴蝶,一起到山中打猎……”
听他说起往事,吕宛儿眸光陡然一亮,珠泪登时涌眶而出,扑在萧影怀中,竟致昏晕过去。
萧影伸手去拿她腕脉,当已无碍,抬头看了一眼朱瑶。
朱瑶矮下身来,坐在地上,让吕宛儿的头斜依在自己胸前。已见萧影出手如电,解开如尘及花间派众师妹身上的穴道。
如尘抢过身来,伸手搂住吕宛儿的雪颈,推了一把朱瑶,愠道:“闪开,何要你好心!如今皇天落在你们朱家头上,你该得意了吧!”
朱瑶不知她话中之意,只当她随口泄愤,侧过头不加理会。
她哪能想到,自己原来是李飞烟的后人。李飞烟为报当年李隆基夺妻之恨和被江湖白黑两道追杀之辱,假借惊鸿簪之名,点起江湖纷争这场轩然大波,皇位竟然鬼使神差般落到朱温头上。在如尘想来,朱瑶之血既能解开惊鸿簪之秘,李飞烟在簪内遗字中说‘能见此字者,必是余之后人也’,那么朱瑶必是李飞烟之后,其父朱温和其母李惠,其中必有一人是李飞烟的后人,如此这般,唐室皇位,自然旁落在李飞烟后人手中。
如尘有此推断,那也是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花间派众少女穴道一解,人人学了个乖,知道场面情势凶恶,莫要给韩书彦劫持人质!立时结起“天女散花”阵,将如尘、朱瑶、吕宛儿护在身后。
萧影才一小会儿,便将中原武林一众身上被封的穴道,一一解开。人人对他谢不绝口之余,更是将之当成神人一般,心中敬畏,嘴里七嘴八舌,问这问那。
萧影哪有功夫跟他们答话,心知当场怀善等人重伤之下,唯有寿禧二星的武功颇为了得。便拉他二人过来,吩咐两人好生勘护如尘等人,自己即刻将与群魔有一场大战,不能兼顾。
哪知寿星垂头丧气道:“乖女婿儿,你这个差使太过沉重,方才姓韩的三下五除二,便将咱俩打翻在地。只怕你这两个小媳妇儿,咱俩看她们不住!”
这时早有戒律院首座怀善、菩提院首座怀慈等重伤未死的五大首座,带同罗汉及众门人走了过来,一齐跪地参拜萧影这个掌门方丈。
怀善悲颜道:“属下等无能,未能保全少林寺这块门楣,还请掌门人重罚!”
萧影道:“是萧影来得晚了,致令大伙受此惨祸,你们都起来吧。你们率同各路武林英雄热血奋战,凛然赴义,气壮山河,可歌可泣。我萧影今日若不能荡清魔寇,何以谢地下这些死难同胞!”
群豪听他话音果决,甚得其势,叫好声立时震天价而起,响彻霄汉。
“嘿嘿!”
韩书彦站在四五丈开外,撇嘴冷笑,满脸不以为然,说道:“就凭你小子,也想荡平这儿成千上万英雄豪杰?你也不睁大眼睛瞧瞧,西门九千和那‘幽云十六箭’,岂是吃素的?再加上一个我,便叫你小子有三头六臂,又能奈何?”
众人听他提到西门九千,不由得尽皆心头一凛,举目四顾,哪有对方人影?心中惊疑不定,转头又瞧向韩书彦。
突听那边有人朗声道:“你们不用再找,怀空便是老叟,老叟便是怀空。”
众人“啊呀”一声,这才惊悟,怪不得这个“怀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