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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素心想:“祖嬷嬷原是公公的奶妈,养在家里早就耳聋眼花,现下该有七八十岁啦。这孩子就爱骗人,世上岂有他嘴里说的这等人!”
当下也不点破,又道:“‘小妖婆’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男孩眼光一亮,叫道:“对了,她还会变戏法,一匹布儿从她手里飞出去,这么粗一根大树,齐齐都断了!”边说边双手比划着,本来碗口粗的树枝,给他比得铜盆般大,当场诸人无不挢舌而惊。
原本男孩说的都是实情,双手比划得不大准确,那也是孩童无心之失。可当场之人,哪又相信了?
萧子仪忍无可忍,转身喝道:“小混账东西,立刻给我滚出家门去,永远别再回来!”遂又回身道:“福大,你即刻多带人手去后山,仔细勘察庙里庙外,有何情况,及时禀报于我。福二,你这便动身去趟洛阳,面见御林军指挥使杜大人,他在宫中身居要职,耳目众多,让他帮忙四处探听琴儿下落。”
男孩很是委屈,心里恨极那个小妖婆。突然想起一事,叫道:“妈妈,妈妈,我想起来啦,那小妖婆管自己叫‘幽情仙子’!”
他这话一出口,萧子仪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她……她自称幽情仙子?”
男孩答道:“是啊!”
萧子仪一口气泄了,软软坐在石凳上。仆人奉上清茶和点心来,他心里气沮,一口茶水也喝不下。
林若素刚才背上吃了丈夫一棒,当时浑身震麻,倒也不怎么疼痛,这时反就痛了起来,腰杆也自舒展不开。她心里惦记着女儿,也顾不得身上疼痛,见丈夫耷拉着脑袋,面色苍凉,缓步走近,关切道:“仪哥,咱们家要什么有什么,不管怎样,总能将琴儿救回来。你说是不是?”
萧子仪叹气道:“你道这幽情仙子是谁?要是花钱便能救人,我还用愁么?”
林若素沉吟道:“幽情仙子……幽情仙子?嗯,这幽情仙子是没听说过,另一个叫幽情妖姬的人,倒是有所耳闻。”
萧子仪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道:“这幽情仙子,便是那个幽情妖姬。”林若素耳中嗡的一声,身子摇摇晃晃,差一点没晕倒。贴身丫鬟赶忙上前扶住。
过得一会儿,林若素才道:“幽情仙子便是幽情妖姬,你没猜错么?”
萧子仪并不答话,朝儿子看得一眼,话声冰冷道:“‘小妖婆’可有说,她住在哪里?”男孩道:“她只叫姐姐跟她回幽情……幽情谷,对就是幽情谷。没说住哪儿啊!”
林若素听闻“幽情谷”三个字,便即什么都明白了,惨然道:“听说幽情妖姬专爱勾引男人,她……她捉琴儿去,那是为何?”
萧子仪道:“这幽情妖姬在江湖邪魔外道之中,可算得第一号传奇人物。人们都说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人又不可理喻,行事便像个疯子。传说她少女时受过感情创伤,此后行为大异,勾引男人入谷,对抛弃他的男人以示报复。”
林若素疑道:“听影儿方才说,她现下仍是个少女模样啊?”
萧子仪道:“那也不无可能。传言中,这人少说也有七八十岁,该是个老婆子了。可有人亲眼证实,她是个中年妇人,也有人说她是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孰是孰非,此前倒也没个定论。看来她还真是一个少女。”
林若素道:“那她的武功,该是不怎么高强?”
萧子仪道:“论武功,她尚且排在‘中原五魁’之上,少林方丈怀远大师都排在她之下,你说高不高强?唉,若非咱们武林正道人才凋零,她也不敢这般横行无忌。”
林若素道:“她武功高强,爱报复男人,那也罢了。可她犯不着捉咱家琴儿去啊!”
萧子仪道:“她还爱捉江湖上年轻貌美的姑娘。这个你没听说么?”
林若素道:“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萧子仪道:“这事难说得紧,谁也猜不透。除此之外,她还对俊秀公子哥儿恨之入骨。江湖第一美男齐逸飞,你听说过么,此人名声在外,人也长得过于俊美,因此引得幽情妖姬满天下追杀。幸好这个齐逸飞功夫不赖,轻身功夫最为了得,这才屡脱大难。”
林若素急道:“那咱们琴儿,可是没得救了?”她一心只关心自己的女儿。
略一思索,萧子仪说道:“我连夜动身赶赴少林,无论如何也要请得怀远大师出马。”
林若素道:“便再邀约‘南剑北刀’一起前去,以策万全。”
萧子仪面色一沉,大是不悦,说道:“楚天河、肖扬两位大侠,常年侠影江湖,漂泊无定,一时半会儿,便也找他们不到。倒不如请丐帮虎一通虎帮主、峨眉了空掌门一同前去。”
林若素又道:“仪哥,那‘南剑’楚天河,常也出没洛阳一带,或可……”
萧子仪大怒,截住话头道:“那楚天河对你可是好得很啊,我瞧不是好人,此事休要再提,就这么定了!”
林若素道:“就你爱疑神疑鬼,我和他又没什么事,都这么多年过去啦,没想到你还是放不下。”
蓦听庄前有人大声嚷嚷道:“萧子仪,你这贼王八享福享得够了吧。嘿嘿,乖乖交出金银财宝和你那美貌婆娘来,如若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你们个片甲不留!”
霎那之间,兵械交接之声大作。萧子仪生在富宦之家,一生之中,从未受过如此大的辱骂,不由大怒,派了家丁前去探清来人身份。
那家丁去了一会儿,气喘吁吁跑回来道:“老爷不好啦,门口快要顶不住啦!”
萧子仪大惊,一面吩咐人手前去应援,一面问道:“那些贼子是哪个道上的?”
那家丁道:“尚不清楚,他们十余个人,个个身手了得,护院大哥们一招都接不住,便就没命了。”
萧子仪“啊哟”一声惊道:“这可糟了!”
林若素将儿子搂在怀中,吓得面如白纸,急道:“这可怎生办,咱们几百号家丁护院,都派在外面了。”
萧子仪心急如焚,瞪着儿子,劈头便骂:“你这扫把星,咱们一家人都给你害死了!周吴郑王‘四大护院’哪去了!”
一家丁回道:“日间夫人派了去寻人,尚未归庄。”
萧子仪脸色大变,正要张罗人手前去应敌,有个家丁神色惶恐地跑了进来,一个脸嘴都是血,喘气急切道:“咱们打他们不过,便即关上大门,现下大门也给贼子撞破。老爷,此刻不逃,只怕再没机会了!”
萧子仪咬牙切齿道:“贼人好不嚣张,乘我庄中空隙,明目张胆便来打劫,这……这还有王法吗!”
林若素向知丈夫是个文弱儒生,没有一丝一毫拳脚功夫,如此紧要关头,若是不逃,便是只有死路一条。当即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仪哥,咱们逃吧!”萧子仪心知留下来也是枉死,便即点了点头。
当下粗略收拾一些金玉细钿,匆匆往后院而逃。
走不多远,贼人一伙竟还不肯罢休,自后面大声呐喊,追了上来。
萧子仪命家丁前去挡拦,自己则带同妻小,悄悄来到河岸边,在草丛中拖出一条小木船,就着月色,上船摇橹望下游而去。
林若素见一家三口终于脱得大难,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仪哥,眼下国家动荡,贼人肆虐,咱们往后去哪儿安家?”
萧子仪道:“你放心吧,只需逃得性命,咱们便前往少林,请得武林好手搭救出琴儿,而后便去大理定居。”
一日之间连遭大难,夫妻俩聊得一会儿,均觉气沮,身上疲累,便就睡着了,任由小舟在溪间顺水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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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谁家儿女唱飘零
第二天暖阳出山,一家三口皆未睡醒。睡梦之中,一阵歌声飘入耳中,依稀听得歌中唱道:
“中和癸卯春三月,洛阳城外花如雪。东西南北路人绝,绿杨悄悄香尘灭。路旁忽见如花人,独向绿杨阴下歇。凤侧鸾欹髩脚斜,红攒翠敛眉心折。借问女郎何处来,含颦欲语声先咽。回头敛袂谢行人,丧乱漂沦何堪说……”
林若素一惊而醒,只见朝阳初升,江面上笼着一层淡淡白纱,中间悠悠泛着一叶小舟,舟上坐着一对十来岁的男孩女孩。
那女孩单桨在碧波中轻轻划动,嘴里唱着这曲感怀乱世情伤的《秦妇吟》。歌声稚嫩轻柔,千山叠翠,好一派暮春晨景。
时值唐末五代十国乱世之年,兵戈处处,民怨沸腾,人们对忧国伤世的歌词自是十分喜爱。
不过,连这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也会唱这样的歌,林若素心里不觉一阵酸痛。
看得一会儿,但觉头重脚轻,浑身不自在,伸手摇醒儿子道:“影儿,你怎么样?”见他仍是昏昏欲睡,一探他脑门,着手滚烫,竟是发起了高烧。
她忙叫丈夫道:“仪哥,你醒醒,影儿烧得厉害。”
萧子仪坐起身来,脱口便骂:“烧死了你,岂不更好!”话是这么说,心下却也不忍,搭了搭儿子脉门,说道:“前面便到集市了,咱们泊舟给他看看。”
那唱歌的小女孩似乎听到这边有人说话,歌声戛然而止,扭头朝这边瞧来。
林若素见她年岁虽小,容貌却是毓秀出尘,颇不似凡俗人家之女。
便在这时,那男孩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欢声道:“钓到了,钓到了!”说着双手连收,不一会儿,手中便捧了一尾筷头长的鱼儿,笑吟吟的道:“宛儿你瞧,这条鱼又肥又大。你唱歌可真管用,连鱼儿也可怜咱们,主动上钩给咱们吃。”
小女孩轻轻一笑,双手围在嘴边朝这边叫道:“喂,前面镇子你们去不得的,那儿给官兵霸占啦,又抢又杀的,比土匪还野蛮!”
林若素道:“小妹子,承你的情。你们不怕那些官兵么,怎地不回家去?”
女孩面色一窘,眼中闪过一缕悲戚,低沉着声音道:“我们……我们没有妈妈,也没有爹爹!”说话时看着萧氏一家,眼神羡慕不已。
林若素叹了一声,说道:“可怜的孩子……”心里一酸,便要落下泪来。当下将船靠过去,给了他们几两碎银子。
女孩伸长脖子,朝林若素的船上望了一眼,见船上躺着与自己年岁相仿的一个男孩,方才似乎听得他生了病,当即道:“你渴么,我船上有热水。”见对方吮了吮干渴的嘴唇,便即转头过去,起身倒了热气腾腾的一碗水递过来。
林若素接了过来,慢慢喂儿子喝了。
女孩见男孩喝完水,笑吟吟的道:“我叫李宛儿,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道:“我叫萧影。”
李宛儿道:“萧影,萧影。呵呵,这名字有些怪怪的,要念两遍才记得牢。”
两个孩子说了一会儿话,林若素心里想:“若非我们一家人亡命天涯,好歹也接这两个孩子回家去住。”想到这里,摇了摇头,说道:“孩子,你们好好保重!”转头向丈夫道:“咱们将船靠到岸边,改走陆路吧?”
萧子仪却道:“既然是官兵,那便不用怕他们。再说孩子烧得不轻,不能耽误。”
林若素想想也是,便由得丈夫划着桨,继续往下游而去。
中午时分,舟至小镇。萧子仪跳下埠头,将船拴牢在大铁环上,先抱儿子下来,再扶了林若素,三人上岸来到集市上。
集市上连个人影也没有,到处是残垣断壁,萧索冷清如荒野。
萧家富可敌国,一家人过惯了大鱼大肉的日子,这时肚里咕咕直叫,又累又饿,街上莫说饭店馆子,便是鸡儿也没听见一声叫。
萧子仪叹气道:“这儿以前车水马龙,好不兴旺,现下却成这个样子了!”
林若素凄然道:“自黄巢大军揭竿起义,算来也有二三十年了,战乱未有一日消停过。眼下大唐一盘散沙,各方藩王各自为政,江山岌岌可危,百姓哪有日子好过?今早溪间那两个孩子,我瞧并非贫苦人家孩子,竟也流落江湖,可想而知,那些贫民孩子,连活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萧子仪似有感触,愤愤不平道:“那些贼子,竟连我萧家也敢打劫,平头百姓,那还不活得蚂蚁也不如!”
林若素道:“咱们走吧,别又遇上贼寇。亏得早间那个叫李宛儿的小妹子心好,临别还给了咱们一尾鱼……”
蓦听鞋声橐橐,旋即拐角处转出两个人来,衣着兵卒服饰,两把大刀挎在腰间,甚是耀眼。
两人似也饿得慌了,神情萎靡,走路也有些打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