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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很可能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刘瑜就会弃子,那与她何干?这是丽妃自己选择的路,也是梁氏为丽妃选择的路。
梁氏,是不是一早就料到,一旦自己暴露,宫中的丽妃就会从巅峰跌入深渊?
真是好狠的心,就不知道是梁氏找到武康伯府,还是武康伯府找到梁氏。
说来管洛也真是够可怜,蒙在鼓里十六年,认杀母仇人为亲。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当初祖父的这个决定——的确是牵制了梁氏,稳住了定远侯府的局面,保住了定远侯府的名声,却也,害苦了管洛吧?
梁氏是否也一直怀怨在心,才会答应对自己的公公,也是当年这一切的裁决者下手?
这些,都需要她亲自去找梁氏问个清楚了……
含露居的沿廊下,管沅摇着芙蓉团扇,与柏柔嘉相对而立。
“现下知晓你终于无事了,我才放心些许,”柏柔嘉叹息,“当时你把我推出去,我就摔进了一旁的泥地里,都不知道你竟然……”
管沅轻柔一笑:“又说见外的话,你若真出了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同你哥哥交代。动用永国公府的人,我还欠一声感谢。我会让靖安侯世子帮我带到,并向你哥哥赔礼道歉。”
柏柔嘉有些讶异:靖安侯世子?
旋即又释然,管沅如今已经定亲,只怕也不便与外男相见,让靖安侯世子代劳,再合适不过。
其实更合适的人选,应该是管洌,然而管洌与永国公府……
“也好,那你好生休养,等你好些了,我再来。”柏柔嘉点点头。
管沅并没有隐瞒这次事件中永国公府的功劳。
“我的意思是,既然永国公府愿意相帮,并且出了这么大的力,我们也不要总怀着当时的陈见。事情总是一码归一码的,至少在对付刘瑜的问题上,永国公府和我们方向一致。”管沅劝慰着。
管进沉默不语,因为当年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他并不在场,自觉不了解情况,没有多少发言权。
杨氏也没有说什么,她性子本就和婉不争,也不是个善于拿主意的人。
管洌说话了:“妹妹,我承认永国公府在你这件事情上出的力,但我仍然对永国公府的目的表示怀疑。”
“我也不是想让你改变什么想法,有些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日久见人心吧。我只是希望,两家不要再冷战一样互不待见,能合力的时候,就该合力而为。”管沅解释。
管洌没有答话。
永国公府前厅,永国公世子柏应嘉十分惊愕于盛阳的到访。
“盛世子前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柏应嘉寒暄着,谁人不知靖安侯世子盛阳如今势不可挡的风头,漏夜擅开城门,皇上也只是一笑置之,“不知盛世子有何贵干?”
盛阳和柏应嘉在前厅落座,盛阳表情依旧冷漠,语气中却是真切的感谢:“之前的事,全仰仗永国公府襄助,我在此替管姑娘道谢。”
柏应嘉不想盛阳是为此事而来,连忙推辞:“不敢当不敢当,管姑娘的事,永国公府不敢居功。”
“管姑娘一直为牵连令妹在内十分抱歉,幸而令妹无甚大碍,管姑娘要在下为她,向柏世子道一声抱歉。”盛阳继续表意。
柏应嘉更是惊讶不已,心中暗暗权衡管沅在盛阳心中的份量。
“都是举手之劳,何况舍妹并无大碍,管姑娘何必客气,盛世子也不必客气!”柏应嘉回应。
盛阳点点头,留下拜访之礼:“那在下先行告辞。”
柏应嘉自是送到门口,又说了一番挽留的客套话。
待盛阳走后,他仔细推敲了一阵——
看来与定远侯府的关系,不修复还真的不行了!
盛阳居然为了管沅,亲自来永国公府道谢道歉,可见管沅在盛阳心中的份量!
日后只要管沅在他面前说一句坏话,是不是永国公府就危险了?
“把二姑娘叫回来,我有事情嘱咐她!”柏应嘉吩咐着,心里在盘算,一定要让妹妹和管沅好好相处!
不过柏柔嘉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你的盘算是你的事,又算计我做什么!”柏柔嘉蹙着秀眉,“你的事我不管,反正从前我是怎样,日后就还是怎样!”
“你倒是翅膀硬了!”柏应嘉想骂她,却又不敢骂。
妹妹如今是永国公府和定远侯府唯一的纽带。
“总之你的事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柏柔嘉转身,半含赌气地走了。
当初要她疏远定远侯府的是他们,现下要她和管沅好生维系的也是他们,人情反复!
柏应嘉摇头叹息:女大不中留!也罢,至少如今妹妹和管沅关系还不错……
夏日,一声惊雷划过天空。
噼里啪啦的雨点落下,敲打在庭院里的芭蕉叶上,清脆悦耳。
靖恭坊的后门,盛阳为刚下马车的管沅撑起一把伞:“这样的天气,你就该在家好好休养。”
管沅摇摇头:“好不容易等到你休沐,难道我又要等十天?”
“都说了锦衣卫自由,平日里我也可以出来,何必拘泥于这一天。”盛阳伸手拥住她的右肩,手背挡住了雨点纷飞。
“你也要当心那些眼热的人找到你的把柄弹劾你。刘瑜我倒是不担心,那些都察院的最讨厌,白的也能说成黑的。”管沅关切地拉着盛阳走进屋檐下。
“那也得皇上有兴趣听他们说话才行。”盛阳不以为意。
梁氏被软禁在靖恭坊的后院,盛阳和管沅从抄手游廊一路走到房门前。
门“吱呀”一声推开,雨声清晰地传到房间内。
梁氏从桌边站了起来,惊讶地看向来者。
许久,梁氏才叹息一声,复又坐下:“也是,杜思徒有虚名罢了。若你愿意争,必然能强于她……”
管沅和盛阳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陪同进来的,还有宁护卫、柳臻、鱼叔等人。
管沅只是微微一笑:“原来你以为我已经死了。”
“能在杜思手下逃过两命的人,大约也只有你能做到吧……”梁氏颇有些感慨。
她从前并不以为管沅是个人能力如何出类拔萃的小娘子,文才好有些头脑罢了。
但她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管沅的凝聚力。
“我去庆寿寺那次,是你透露的消息?”管沅平淡地问。
“是,”梁氏点点头,“既然你没死成,武康伯府大约要遭殃了吧。”关在靖恭坊,梁氏并不知晓外间局势。
管沅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拨弄着腰间垂下的噤步:“丽妃娘娘——”
她没有说下去,余光瞥到梁氏猛然抬起的脑袋。
大约梁氏很是关心吧?
“你一早就知道丽妃娘娘的结局,是吗?”管沅有些唏嘘,“你没了利用价值,丽妃娘娘也会失宠。只怕你乐见其成吧?”
梁氏的目光渐渐颓败起来:“你二叔都告诉你了?”(未完待续。。)
144 秘辛
“你为什么要杀祖父,当年是你自己做错事,你有什么资格怨怪祖父!”管沅的语气突然冷硬。
梁氏静默了许久,突然看着盛阳:“沅丫头,定远侯府的陈年秘辛,让一个外人听,真的好吗?”
“你无非就是想把他们都撵下去,你好对我不利,”管沅冷笑,“我不会上当受骗的。既然是我敢带来的人,就是我信任的人。”
“你果真是不同的,和我不同,和洛丫头不同,也和杜思不同。我们永远是孤军奋战,而你——”梁氏盯着盛阳紧绷严肃的面容,“沅丫头,你知道你赢在哪里吗?”
管沅想把话题拉回来:“我在问祖父的事情。”
梁氏置若罔闻:“你赢在有他。”
“我在问祖父的事。”管沅又重复了一遍。
梁氏却把目光移到窗前,久久不语。
盛阳握住管沅的手,低声问:“需不需要上刑?”
管沅摇摇头,侧头在他耳边轻语:“她现在万念俱灰,上刑还不如问话引导。”
“你应该很恨丽妃吧?我听说她如今在宫里头的日子不好过——”管沅还未说完,梁氏便急切地打断:
“怎么可能!当初他们答应我——等等,武康伯府怎么了?武康伯府如果没了,还有谁理会答应了我什么……你把武康伯府怎么样了?”梁氏的情绪终于激动起来。
管沅微微蹙眉。
梁氏这个反应,就像她是管洛生母一般。武康伯府答应了她什么?
“武康伯府答应了你什么?或许。我也能做到呢!”管沅幽幽叹息,“你应该清楚,靖安侯世子是皇上拜把子的弟弟,如今又快与皇上成为连襟,利用这层关系,我可以让丽妃很得宠。你何必去依靠外人呢?”
“晚了……全都晚了,”梁氏笑得有些癫狂,“早在那以前,他们就找到了我,威逼利诱。论能力。杜思远比你强。她能知道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沅丫头,你还是差了不少火候。”
管沅浅笑:“再有能力,也是死于我手。这些都不重要,最后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
“你说什么!杜思已经——”梁氏难以置信。
“是。她被我捅死了。”管沅大大方方地承认。尽管那天的一切,在她心中还如梦魇一般存在。
温热而刺目的鲜血,还有刀锋入肉的感觉——
可是她必须佯装无畏地说出来。说出来去刺激梁氏,否则她永远也挖不出一星半点真相。
感觉到她的心慌,盛阳愈发握紧了她的手,接过话头:“杜思想杀阿沅不成,反害了自己性命,是杜思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梁氏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措。她始终难以想象,会是这样的结局:“那些事我都不懂,朝堂的事,我都不懂!可是他们找到我,除了答应,我没有旁的选择……”
她双眸微垂,似有湿意,不知是骤雨带来的潮,还是眸中隐现的泪光。
管沅静静看着她,也不知是喜是悲:“他们抓住了你什么把柄?是当年的事?”
梁氏没有否认。
“可是,丽妃既然不是你亲生的,他们拿什么要挟你,难道你就是为了害丽妃?”管沅疑惑。
梁氏还是没有回答。
“其实对丽妃,二叔劝我不要因为你迁怒,”管沅笑了笑,“其实我不是会迁怒旁人的人,丽妃和我的账,一码归一码,我会另外算。不过她好像不打算放过我呢,我也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办。”
梁氏终于绷不住了:“我……我——你们不要再折磨我了!丽妃是我女儿是我女儿,如果不是,我又怎么会被武康伯府抓住把柄!你们放过丽妃吧……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要针对,就针对我吧!我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
……
靖恭坊后院,骤雨初歇。
燥热散去,青草的气味扑面而来。
管沅站在零落一地的月季花前,神思凝滞。
从前她以为,人口简单的定远侯府,大约是最省事的公卿之家了。
没有太多妯娌之争,也没有太多兄弟之争,便连妻妾之争也只局限在二房。
此时方知,有时候看起来简单,实则埋藏了许多陈年秘辛,只是鲜为人知罢了。
表面的光鲜,从来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阿沅,别再想了!”盛阳将她拥入怀中,指尖抚着她的墨发。
发髻间只有一支百合玉钗,那是他送她的及笄礼。
管沅轻叹一声:“二叔发现了端倪,却最终还是没能知晓最原本的真相。梁氏把自己的孩子和那个姨娘的孩子换了过来,再害死了姨娘的孩子——又有谁能想到,她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结果就靠这样,梁氏保住了自己的地位,也保住了女儿的地位。如今想起来,她当初是何等处心积虑!”
“都是过去的事了。”盛阳轻声劝慰怀中女子。
“这还都是女儿,如果是儿子呢,又会怎么样?祖父和二叔,都被梁氏蒙蔽了,这些年梁氏对管洛不冷不热,他们都以为是并非亲生的缘故,其实梁氏是在演戏,也可能是真的不想管洛走了她的老路吧,毕竟梁氏过得一点都不快乐,”管沅微微摇头,“这样的秘辛能被杜思知道,并且当作把柄要挟梁氏,可想而知,杜思的确是能力非凡。”
也难怪前世梁氏会东窗事发,还遭亲生女儿厌弃不顾,想来那时候,杜思是已经发觉了什么,想以此要挟定远侯府,或者要挟管洛吧?
“那梁氏,你打算如何处置?”盛阳问。
“就用武康伯府谋杀祖父的从犯罪名吧,受生母牵累,再加上刘瑜弃子,丽妃也难以东山再起了。”管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