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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不知道,凭着盛阳的医术,就算没有这次诊脉,不需多久他也会发现。
“殿下,靖安侯世子夫人有孕的消息传出去以后,焦家的名声更加——”一个仆妇为难地回禀,又心有余悸,“也幸好焦家大奶奶那一推没有事,否则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只是现下两边矛盾更大了,殿下……”
仁和大公主静默片刻:“你们也劝一劝,别把这两拨人放到一起。去找焦太太过来,我有话和她谈。”
既然焦婉妍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总不能一直这般拖下去。她儿子比盛阳年纪还大些,可是如今眼见着盛阳还要比自家儿子先当父亲……
仁和大公主又想起元宵节儿子的倔强,还有盛阳一派沉稳淡定的模样,以及管沅那看着就膈应人的微笑,只觉得胸中堵着的那口气越发下不来。
仁和大公主府后院,焦婉妍一脸茫然。
管沅居然有了身孕了!
“你可曾打听清楚了,不会是误传吧?”焦婉妍仍然不敢相信。
“婢子听的清楚,如今阖府都传遍了。”丫鬟小心翼翼地行礼。也不敢说焦家大奶奶被定远侯府他们指责的事。
焦婉妍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进府这么久,仁和大公主的性子她也有所了解。如今看来,只怕会给齐允钧另定亲事了。
可是,难道她就不想有身孕吗,然而齐允钧视她为耻辱,视她为背叛的证据——
如果不是她,齐允钧又怎么会和管沅失之交臂?
这种情况下,就算仁和大公主做主把她抬了进来,给不给她孩子,决定权还是在齐允钧。因此齐允钧宁可抬举身边那两个通房。也不踏足她的地方!
焦婉妍咬着牙。几乎要痛得把手里的玉络都扯断。
为什么她与他那么多年的情份,还比不上一个善妒的管沅?为什么管沅都嫁为人妻了,他还是惦记着人家!
屈恨的泪流下,焦婉妍攥紧了拳头。
不。她不甘心。不甘心……
仁和大公主府门口。盛阳抱着管沅上了马车。
“他们都看着呢!”管沅挣扎着想要下地,脸色微赧地瞥了眼仁和大公主府的下人们。
盛阳却丝毫不在意,大约是跟着皇上混久了。他如今也颇有些潇洒的蔑视礼教:“没有人敢乱说闲话。”
但管沅隐隐觉得,盛阳似乎还有些——炫耀的情绪在里面?
这毕竟是仁和大公主府呀……
这么想着,又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沉稳的男人,其实有时候还挺幼稚的……
仁和大公主听到下人的回禀时,似笑非笑:“还真是不避忌,靖安侯世子越是和夫人亲近,他夫人就越危险。”
她没有忘记盛阳的孤煞,就不知管沅还能撑几天,肚子里的孩子,又能撑几天。
回到靖安侯府,盛阳给管沅再诊了一次脉,然后便开始了各种遗嘱。
“以后我每天下衙之后会陪你在观澜堂走几圈再用晚膳,早上我也会叮嘱下人看着你走;你现在情况很好,药暂时不用吃,膳食我会安排,菜单要经过我手;……”
听盛阳说了一大通,管沅已经有些愣神,她第一次发觉盛阳平时话虽然不多,可是啰嗦起来威力也不可小觑。
但是管沅明白他的心结,所以什么也没有多说,事事按照他的医嘱,倒是显得十分乖巧听话。
不过每天下衙时分,她走到观澜堂门口迎接他,然后和他在已经新种了不少花树的观澜堂里漫步,这段时光总是最温馨的。
黄昏的天光有些散漫,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谈到正事,他锐利的双眸总会多了几分锋利,却一点也不让她害怕,因为只要那双眸子看向她,都会酝满温和。
“今天会试结束,也不知道大表哥到底如何。”管沅有些担忧。
“尽人事以听天命,杨子升的才学的确一流,你不用担心。”盛阳怕她孕中多思,连忙安慰。
管沅点点头:“时文我也认真写了,总不能把前世的题目透露给他,那不是帮他反倒是害他。如果他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水平,就算拿了会元,等到廷试的时候也会露出端倪,那时候可要被皇上疑心舞弊了。”
“就算你把题目透露给他,你觉得他会信吗?你又该怎么解释?”盛阳语气平静。
管沅微顿,这才释然一笑:“是呀!”也只有你能相信我明白我。
用了晚膳,管沅倚在榻边做着手上的针线,都是给孩子的衣裳,因为婴孩皮肤娇嫩,所以母亲特地叮嘱了她,只能拿旧衣裳改。
盛阳却抱着一本《孙子兵法》坐到了管沅对面,开始念起来。
管沅忍不住扑哧一笑:“才一个多月呢,你就开始念,孩子能听懂吗?这么囫囵吞枣下去,肯定消化不好。”
“听不懂让它记在心里也是好的。”盛阳不以为意。
“那假如是女孩儿呢?”管沅轻轻嘟起嘴。
盛阳是盛巍的独子,因此继承香火的压力也就特别大。
其实管沅不怕自己这胎是女孩,就怕自己一直生女孩。
而且,如今看盛阳的模样,似乎很期盼这胎是男孩,否则又怎么会早早地拿兵法出来读?
盛阳一愣,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给了管沅什么样的暗示。
他歉疚地放下书,把管沅拉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真诚地解释:“对不起,幼时开蒙就是从兵法开始。阿沅,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们的孩子,我都会喜欢。不如你告诉我,女孩子应该读什么样的书,我来给她念?我就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聪明漂亮温柔。”
管沅连忙把针线丢开,才没有扎到他。此时她被他圈在怀中,他温暖的掌心轻轻贴在他小腹,目光是那样爱怜。
“其实我也是从三字经千字文开始的,然后是朱夫子的小学,再到四书五经和女诫女训。”管沅顿了片刻才说。
“那咱们就从三字经开始,反正以后孩子有你这个才高八斗的娘亲,不管男孩女孩,肯定文墨通达才思敏捷。”盛阳神色温柔。
“那我要是一直生女孩怎么办?”管沅又问。
盛阳捏捏她的鼻子,锐利的眸中隐隐含了好笑之意:“不会的,我会调整。”
调整?
怎么调整?生子方?
盛阳没有多说,只是依旧把管沅圈在怀中,和她说起了他童年的事。
她轻轻抬眼,看着他神色温柔的眼,忽地轻轻吻在了他的眼睫上,令他下意识闭了闭双眼。
再睁开时,那双锐利的眸就这么定定看着她,看得很深很深,仿佛要将她连同整个世界吸进去一般。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管沅微怔,然后别开头去。
墙角的碧影纱灯罩透出暖暖的烛光,照在她微垂的眼睫上,投下浓密的阴影,隐约还能看到她脸颊的微红。
半晌,她点点头,只觉得房间里的气氛越发**了。
夜深,静好。
杨安从考场上下来,便又离了京不知捣腾什么去了,大舅母他们也不敢多问,索性由得他去。
管沅却隐隐明白,大表哥这是很有把握的表现,只怕不出意外,至少能拿个探花的名次。
而靖安侯府,高氏那边就坐不住了。
观澜堂用的一向都是好茶,不是明前龙井,便是武夷山大红袍,令高氏羡慕的一塌糊涂,偏偏又无可奈何。
她虽然管着中馈,可是观澜堂用什么东西,那可不是她能插手的。
管沅没想明白高氏的来意,于是也装糊涂虚与委蛇着。
半晌,高氏才说:“天昭媳妇,你没有婆婆,有些事,我这个二婶母是热心,却又怕你误解——”
“怎么会误解呢,二婶母最是热心肠,我听世子爷说,他从小没有母亲,一直是二婶母在照拂,心里很是感激呢!”管沅笑容真诚,看不出半分破绽。
因此高氏也不辨真假,怔忪了片刻才道:“既然这样,有些话,我就想什么说什么,不避讳了。”
“自然是不该避讳的,都是一家人嘛!”管沅心中毫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让高氏和她玩躲猫猫,遮遮掩掩想一些**伎俩,倒不如她化暗为明,也好看看高氏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哎,”高氏叹息,“你和天昭小两口感情那么好,按理说,有些事我是不该过问的。可是你们毕竟是年轻夫妻,很多事情,到底不如我们上了年纪的人有经验。你如今怀着身孕,也该和天昭分房了,否则万一年轻气盛,没控制住出了三长两短,那不是可惜了吗?”
高氏盯着管沅的美眸,想从中看出几丝情绪波动来。(未完待续。。)
173 中馈
管沅听了高氏的话,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像是仔细思量了片刻,道了一声谢:“知道了,多谢二婶母提醒。”
只是过了几日,高氏依然没打听到观澜堂那边有谁开脸了的消息。
“这个管氏可真是厉害,你去和她说,她就笑脸迎人地答应了。可是转过身来,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一点也不理会我说的话。”高氏忍不住和盛嵩发脾气。
盛嵩微微蹙眉:“原来这个管氏,竟然和传闻中一样,如此善妒。这样,你也不用再去和管氏说什么了,直接挑两个长得好的,送到天昭那里去,先别惊动了管氏,我就不信天昭会不收,到时候自有好戏唱。”
管沅怎么可能不明白高氏来和她说这番话的用意,不就是想离间她和盛阳,好叫她动气流产嘛!
不过自己要是没有善妒的名声,恐怕他们也想不到用这个方法气她。
“臻儿,”管沅喊着柳臻,“你去打听打听,最近府里头有没有新进来丫鬟,然后告诉我。”
她又不是傻子,所谓先礼后兵,高氏眼见着劝自己不动,恐怕就会直接行动。
只是盛阳的态度,早在成国公夫人那里已经表的很清楚了,论亲疏,成国公夫人是盛阳的外祖母,比高氏这个毫无血缘的二婶母可要亲多了。
管沅咬了咬唇,想起昨夜他哄了她这样又那样,就觉得心虚得不得了。
等到柳臻回来。告诉管沅高氏领了两个扬州瘦马进来后,管沅忍不住嗤之以鼻:“真是为了气我无所不用其极,那可是江南富商的品味,京城里的人家哪里时兴这个?”
“姑娘,婢子担心,他们还会不会有其他手段?”灵修毕竟是定远侯府出来的,大户人家里的阴私看得多了。
管沅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冷笑一声:“这个你就放心,假如世子爷真连这些都避不过去,只怕如今也不可能好好地待在观澜堂。你们去提醒一声就是了。”
盛嵩对盛阳下过的手。管沅全都知晓。
因此她很笃定盛阳不会着了他们的道。而提醒一声,是她的关心。
高氏也很沉得住气,等到一个休沐日的午后,才逮住盛阳独自在观澜堂外书房的机会。带着人去了。
只是盛阳的两个小厮夏康和高丘。连门都没让高氏进去。
“世子爷说了。他的书房除了世子夫人,没有女人可以进去。”夏康委婉地拒绝了高氏。
高氏愣神片刻,然后才和婉地笑:“总归要见一见。看看如何再说不是。我可以让他们等天昭出来。”
她想着,这不见面哪里能有机会发挥药性?到时候只要让那个妒火中烧的醋坛子管氏看见,孩子是肯定保不住的,至于她自己的命,就看她自己有没有福气了。
盛阳耳力自然敏锐,已经听见了外面的闹剧,隔着房门就出声:“夏康,你看着二婶母他们;高丘,你去请示父亲。”
高氏险些要吐血:看着他们?是囚犯吗?请示父亲?盛巍要是知道了——
“天昭,二婶母并没有恶意的,二婶母也是为了你着想呀,你们夫妻年轻,又是第一个孩子,万一——”高氏想为自己辩解。
谁知道更加惹来盛阳的反感,盛阳二话也没说,直接走了书房的后门回了观澜堂内院。
管沅正在挑花样子,就看见盛阳回来了,起身拉了他就坐,又亲自斟了茶:“不是说去处理些事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盛阳沉默半晌,管沅马上会意,命丫鬟全都下去守在院子里,只留下夫妻二人在里间说话。
“我怀疑,观澜堂有内奸。”盛阳锐利的双眸隐隐带了几许刀锋般的煞气。
管沅意识到高氏东窗事发了,也明白盛阳所言有理:“前边的事,自有府里头的婆子知道,这些倒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你一去外书房,就有人知道了。观澜堂也就这么大,所以绝对是观澜堂的人透露了主子的行踪?”
盛阳点头,轻饮了一口微温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