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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语坏了你的名声。何况,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万一不是什么好人,起了坏心要害我们又该如何?最好把他送到附近的农户那里,别和咱们府扯上关系!”
柏柔嘉摇头:“奶娘,我自有分寸。况且他如今伤得不轻,怎么可能害人?”
就算看在他昔日救过自己的份上,她也不能此时不管不问,任他自生自灭。
而且当日元宵节他肯出手救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奶娘一脸无奈地叹息:“老爷夫人都是多精明的人,世子爷也十分谨慎,偏生姑娘事事”
“奶娘不用再说了。”柏柔嘉摆手,显然心意已决,不愿再谈。
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柏柔嘉摊开手心。
青白色的玉佩,雕纹繁复,那是从他腰间取下的。
柏柔嘉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才发现上面有个不算很清晰的“管”字。
管,这个是姓吗?
姓管的人不多,莫非,和定远侯府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柏柔嘉想清楚,田庄外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永国公夫人匆匆赶来。
“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还是这么毛躁,也不想想后果。你无端端救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你就不怕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不怕这是什么朝廷重犯!”永国公夫人蹙眉教训着女儿。
柏柔嘉眼神一黯:“是奶娘告诉你的。”
这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
永国公夫人没有回答:“总之,你现在就和我回京城,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丢出去!”
“母亲!”柏柔嘉气极,“人我已经救回来了,没有再丢出去的道理!您要是丢出去,那就是谋杀!”
永国公夫人更气了:“你懂什么!居然说我谋杀,你哪天睡梦里被人杀了都不知道!来人,把二姑娘拉回去!”
柏柔嘉挣扎:“母亲!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不能把这个人扔出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为永国公府积德。就算你不管,把他放到附近的农户那总行吧!”
永国公夫人审视了女儿很久,然后才长叹一声:“我做这么多,全都是为了你呀!可惜你偏偏不明白……”
马车上,柏柔嘉骤然想起
糟糕!那枚玉佩还没还给他!
这青白玉佩他随身带着,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才对。
可是现在,她身边都是母亲的人,让他们还玉佩恐怕不妥,还不知道会怎样节外生枝……
柏柔嘉在永国公府被关了十几天禁闭,被人看着抄了不知道少遍女诫。
等到终于放出来的时候,她找人去了田庄附近,想要归还玉佩。
可惜他已经不知去向……
月夜微光下,柏柔嘉看着掌心的青白的玉,一声轻叹。
若下次有机会相见,再还给他吧。
198 可能
“定远侯府虽不算煊赫,但定远侯世子夫人可是庐陵杨家出身,知书识礼。至于管大公子,时下京中已经有了差事、而且年龄合适的勋贵公子,除了齐允钧,便就是管大公子。也怪你气运不济,没有早生几年或是晚生几年。仁和大公主府定是不可能看上你的,旁的就更加鸡肋了……”永国公夫人一本正紧地说着柏柔嘉的亲事。
柏柔嘉却早已神游天外
管大公子!
她的心跳骤然揪紧。
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希冀……
柏柔嘉从荷包里拿出那枚玉佩。
元宵节那次,她还年幼,他或许已经不记得她了吧。
而田庄他受伤昏迷,他应该对自己没有任何印象。
他从不曾知道她是谁,她也只是怀揣着一个人的记忆,一个人的相识而不相知
指尖在那个“管”字上拂过。
她可以告诉他吗?
……
先皇的驾崩,京中局势的更迭,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包括父亲母亲关于她亲事的想法。
“你们事事只考虑永国公府的利益,却又没有考虑过永国公府的名声!”柏柔嘉含泪瞪着堂上的父母。
永国公柏绎蹙眉:“柔儿,你不懂朝廷局势,不要掺和这些事。总之我们不会让你嫁亏了。”
柏柔嘉冷笑:“亏?到底什么是亏,一时的得失根本不是亏!亏了名声亏了信誉,才是永国公府的祸害!”
“别闹了,来人,送二姑娘回房!”永国公夫人严肃地一搁茶盏。
柏柔嘉蓦地膝盖砸下,跪在父母面前:“母亲,昔日你让我抄了那么多女诫,您该知道,一女不二许。我已经是定远侯府的人,您想要我去别的地方,那就让我死了,等下辈子吧!”
永国公夫人气得摔碎了茶盏:“孽障!你这么说话,是要气死我们”
永国公世子柏应嘉连忙出来劝和:“母亲先别生气。二妹你还不快下去,在这惹母亲生气吗!”
柏柔嘉起身,冷冷地看了一眼厅堂里的人:“是非曲直我还分得清,你们别小看了定远侯府!你们今日敢背信弃义,他们明日不会给放过你们的!”
她相信。
她调查了关于管洌的事,也和管沅相处过。
这两兄妹都不是等闲之人,特别是管沅。
今日永国公府敢得罪他们,日后是真不会有好果子吃。
况且,她也不是全无私心。
可是永国公府已经这样伤了定远侯府,她与他之间,还有可能吗?
……
“夫人叫姑娘去上房用膳呢!姑娘的亲事总算定下了,夫人可是****好久的心。”永国公府的丫鬟笑着恭贺。
柏柔嘉神情淡漠。
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柏柔嘉了。
明白了世事险恶,也明白了,有些事,不能强求。
就譬如,定远侯府为躲避太后指婚,临时敲定的亲事。
她不傻,就算敲定了她又如何,以他的傲气,断然不会接受的。
所有的事,从一开始永国公府的背信弃义,就注定了最后的结果。
这些年来,她虽然一直在做什么,那也是弥补自己的遗憾,却并没有抱着能破镜重圆的,不切实际的期许。
柏柔嘉执笔,在雪白的信笺上,留下墨迹
若欲退亲,桃园相见。
这八个字,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字字如剑,剜着她的心,疼痛蔓延至骨髓,却令她没有办法抗拒。
就算她不说,等到尘埃落定之时,他也会来永国公府退亲。
她知道的,她都知道的呀!
这么多年了,她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不了解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可就算她懂,她又能改变什么吗?
不能。
既然不能,那么就让她这一次,走在他前面吧……
就像沅妹妹说的一样,总不能揣着一辈子的痛,煎熬自己。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缘分,即便有,也只是孽缘一场……
……
京中,桃园。
最后一季梅香,渐渐飘远。
柏柔嘉衣饰朴素,全身不过青与白二色,似乎是佛前待久了的缘故,越发显得凝重端庄。
可是这凝重端庄中,又带了一丝叫人道不清楚的
管洌不知该如何形容。
只觉得她的气韵太过特别,特别得令他有些难过。
特别是想到他即将和她说的话。
“原来,你一直在我妹妹身边。”管洌的语气不辨喜怒。
柏柔嘉淡笑:“你怀疑我居心叵测也好,用心良苦也罢,反正结局只有一个,过程都不重要了。”
他的眉眼依旧那样鲜明,就像最浓烈的酒,沉醉中,令她满心都是苦涩。
她已认识他这么多年,而事到如今,他才知道她是谁……
可是早认识晚认识,又有什么不同,最后都是伤离别。
如果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宁可不要认识。
没有最初的相遇,也就没有最后的痛。
“这些年多谢你的帮助,我……我妹妹全亏你照拂……”管洌想要道谢,却被柏柔嘉阻止。
她缓缓垂眸,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管世子不必多言,该谢的,沅妹妹已经谢过了。我此番来,只想告诉世子,我不过是想扳倒刘瑜。我想世子也是如此,既然有相同的目标”
相同的目标,不是应该携手同行,相互扶持吗?
怎么到了她这里,却成为了分道扬镳的理由?
柏柔嘉只觉得悲从中来。
“既然有相同的目标,”管洌接话,“那合作期间一切好谈,只是,柏姑娘见谅,恕我不会娶你。”
柏柔嘉浅笑,然而那笑却没有半分笑意:“世子很直白,我喜欢与直白的人说话。”
“柏姑娘,我本不愿拖累你的光阴……”管洌叹息。
不愿拖累,最终还是拖累了呀!
柏柔嘉再一次打断他:“管世子,既然目标相同,我们通力合作即可。等到刘瑜身死,我自会与你解除婚约。如果管世子不信,我可以立字据为证。”
自尊不容许她让管洌可怜她,继续说那些并没有什么用处的话。
自尊让她不愿再想这一切,只把坚硬的外壳留给世人,也留给他。
管洌有瞬间的惊讶。
他从前打听过柏柔嘉的事,以为不过是个寻常小娘子。
却没想到,她会如此……
他想到了那时绝然而冷静地退掉齐允钧亲事的妹妹。
为何他在两个人身上,似乎看到了什么一样的东西……
雅致的雕花轩窗外,花树的新芽冲破春寒,在悄然生长。
199 救赎
好不容易才逃到新的落脚点,张彩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略显狼狈的女子。
柏柔嘉微微抬头,冷冷看着张彩。
张彩不由暗赞:即使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展现出半分软弱。
这永国公府的小娘子虽非绝色,却自有端庄气韵。
寻常人并不懂得这类女子的妙处,不过他可是很懂。
这样端庄高贵的女子,若是撕掉那张淡漠的面具,在床第之间妩媚起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本来,我不打算把你们怎么样,”张彩一手托腮,笑声怪异,“只不过你们得寸进尺,那就不要怪我了。”
柏柔嘉一脸倔强地瞪着张彩:“你想杀我就尽快,别以为我怕死!”
事到如今,她的命,留不留都是一样的。
刘瑜一死,她的路,也走到了尽头。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但是永国公府,势必再容不下她了吧?
而这天下,在知道两家退亲之后,势必会认为是她的错……
那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张彩的食指一摇:“你把我那两个美姬弄丢了,你要怎么赔?”
“赔?那你把靖安侯世子夫人弄丢了,要怎么赔?”柏柔嘉毫不示弱。
“好一张利嘴,就不知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利索!”张彩哈哈大笑。
柏柔嘉怒目而视。
这不要脸的老家伙,到底有没有廉耻!
“柏姑娘,你说要是定远侯世子知道他未来的夫人已经委身于他人,会是怎样恼羞成怒呢?”张彩笑得奸邪。
柏柔嘉淡淡摇头:“张大人想多了,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脏了,换一件就成。不仅是定远侯府,就连永国公府,也不会在意一件衣服如何。”
她揣测到张彩的一丝想法,却不敢确定。
这个老色鬼,该不会胆大包天到那种地步吧?
张彩不仅拍手称好:“好一件衣服!”
他自然没有胆大包天到那种地步,毕竟柏柔嘉现在是他手上唯一的筹码,他暂且还动不得。
被关进一间空荡荡的屋子,柏柔嘉四处打量。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找到这里来,更不清楚他们需要和张彩交换什么条件。因此,她必须自救。
角落里似乎遗落了一些杂物,她走过去细看,才发现其中有几块金属片类似物。
这些金属,好像是盔甲上面的某些部件?
柏柔嘉轻蹙眉心,细细思索起来。
……
第二个日出。
靠在墙角的柏柔嘉,拿出金属片,在墙上划下第二个记号。
由于上次被他们逃跑,这次张彩严加防范,甚至连这间屋子的门都没打开过,吃食都是从窄窄高高的窗缝里递进来的。
和大牢无异。
柏柔嘉掂量着手中捡到的金属片。
事到如今,她一点头绪也没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盔甲到底是哪来的,或者,是藏在哪里了?
柏柔嘉站起身,看着光秃秃的墙壁发呆。
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日光随着时间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