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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外向,古人诚不欺我也……
“靖安侯世子的确是难得一遇的天才,”管进评价起盛阳来,“骑射水平,至少二十年无人能出其右。就不知其他方面如何,如果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那也不济。”
管沅这回学聪明了,没有随意搭话,虽然她很清楚,拿草包形容盛阳,实在是——
如果盛阳是草包,这世上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草……
想着就逆天,区区三年,他到底怎么把那手鬼画符变成颜楷的?
还有,西条街的那次清洗居然是他做的,一夜之间就把整条街收入囊中……
兴许还有一些她不清楚的事。
本来她还觉得,自己洞悉前世先机,改变了这么多事很了不起;但现下她才知道。自己实在眼界太窄太自满。
清洗宵小,安插国师,孤煞拜把,盛阳做的才是真正的大事。
这般想着,一种奇妙的心情萦绕着她,自挫中带了一点敬佩,敬佩中又含着不甘,不甘里居然还夹杂了甜蜜?
她一定是疯了!
管进那边还在继续评价:“可惜了孤煞,不过正所谓人无完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遗憾。”
“但他不是靠着孤煞。反而取得了皇上的怜悯和信任?”管沅反问。
“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管进摇头。
晚膳后,管沅向父亲大致了解了一下这院子的开支,第二日便有模有样地管了起来。
由于没有女主人。从前的内宅琐事。都是卫叔拿主意。但也没个章法体系,卫叔显然还是更擅长迎送客人、打点往来这些外院事宜。如今管沅既然来了,肯定要把这些事做起来。
“三姑娘兰心慧质。不过大半日就理出了头绪,整理了章法定例。”卫叔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在他看来,管沅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卫叔谬赞,院子小人少,做起来才这么快。”有了定例,日后要省事许多,样样按部就班便成。
刚整完手头上的活,灵修便送了一封书信进来,信封只有“沅亲启”三个熟悉的颜楷。
由于有卫叔在场,管沅也不好多问信是如何来的,直接拆开阅读。
然而下一刻,管沅不禁掩唇惊呼——
皇上居然私自逃离京城,失踪了!
但这不是最要紧的,前世见过皇上无数荒诞行径的管沅,对此并不觉得稀奇。令她惊讶的是,皇上的路线和方向,正是大同这一片北方边塞!
因此,盛阳的判断是,皇上想要北出关外。
然而关外就是鞑靼的地盘,这实在太危险了,出关不就等于送死吗?
所以,盛阳告诫她一定不能让皇上出关,怎么拖都必须拖住,他会尽快赶往大同,把皇上拉回去。
京中禁宫内阁衙门。
几位阁老和五军都督府的都督在此齐聚。
“皇上从前微服出宫也是止步于京城九门,这次怎么突然要去边塞,实在令我等忧心!”谢阁老的神情十分苦大仇深。
“我只盼着大同和宣府能拦下皇上,一旦出关,被鞑靼盯上,后果不堪设想!”正一品中军都督府都督颍国公张懋忧心忡忡。
刘阁老摇头叹息:“愿上苍庇佑,别再出现英宗的事情,国力早经不起折腾了!”
数十年前,英宗亲征瓦刺被俘,导致京城被围,也间接导致后来宫廷中的各种乱象与斗争。
此处唯有正一品右军都督府都督靖安侯盛巍还算沉着:“皇上出逃的事不能宣之于众,否则不仅是关外虎视眈眈的鞑靼,就连各路刺客匪类也会图谋不轨。所以只能让大同和宣府严加守关,却不能告诉他们缘由。”
“靖安侯言之有理,”阁老李西涯颔首赞同,“绝不能泄露消息,但必须派人把皇上找回来。”
“犬子已经出发北上,不如再多派几路人马,搜寻到的可能性也会大一些。但千万不要再惊动更多的人。”盛巍提议。
其余几人纷纷赞同。
大同管府。
晚膳后,管沅一脸郑重地拉了父亲去书房说话。
“爹爹有没有收到什么风声或消息?”管沅试探地问。
管进疑惑:“什么消息?这几天并没有什么棘手的消息,你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听说了什么谣言?”
管沅确定父亲并不知道此事,于是压低声音,把皇上出逃的事告诉了管进。
管进倒吸一口凉气,不由低斥:“胡闹!御驾亲征都被俘,微服孤身就更危险了!怪不得上面有命令说最近要加强防守,但没说具体原因。看来是为了阻止皇上出关。”
“所以爹爹无论如何也要把皇上截在大同,然后等京中派人把皇上护送回去。”管沅严肃认真的神情却在下一刻管进的问句中有些垮塌——
“你如何知道这样隐秘的消息,可靠吗?”管进有些不放心。
管沅撇嘴:“我那几把刷子,就不在爹爹面前丢人现眼了。但消息确实可靠,而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防范了,皇上没来,那是好事;可我们散漫,真把皇上放走了,那就是大事了!”
“嗯,”管进也十分赞成,又补充道,“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不要再告诉旁人,否则皇上的处境会很危险。”
“我会守口如瓶的,”管沅承诺,“爹爹也别把此事告诉旁人,就算执行命令,也得找绝对信得过的心腹。对上峰更不能说,否则杜总兵还不知道的消息,爹爹先知道了,多抹他的面子?”
管进哈哈一笑:“这些道理我都明白,说得好像你才是官场老油条一般!”
“我担心爹爹嘛,”管沅怏怏而忧,“我听说杜总兵和爹爹不太对付,到底怎么一回事?”
“行军策略不同而已,”管进轻描淡写地带过,“意见不同反而能发现错误,对军队可是大有裨益。”
管沅可不会相信父亲这一番糊弄的话:鱼叔他们打听到的情况,哪里是行军策略不同这么简单?还涉及到抢功、担过、穿小鞋……
父亲把她保护得太好,但这并非好事,她总得看清楚真相才能解决问题。
“爹爹,我想办个小宴,邀请将领女眷一聚。我刚来大同,礼节性的,应该认识一下她们。况且我每天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趣,不如认识几个人,平日里也能说说话。”女眷向来喋喋不休爱议论,或许从她们那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也好,这些你向卫叔报账就行,请帖他帮着写就是,他了解情况比你多,”管进并不在意此事,“你也注意别累坏了。”
管沅眨眨美眸:“既然是我自己消遣,那就不花爹爹的银子了,我还是有些私房钱的!”
哥哥管洌的字画铺子,时文一直卖的很好,她也时不时补充一些新的。现下京中口碑最好的时文,全是她出品。靖恭坊的生意一直不亏不赚刚好维持,因此即便没了书斋和一枝红艳,她手里还是有不少闲钱的,虽然买不了大件,当零花绝对没问题。
管进无奈而笑:“你这丫头!”
因为宅子不大,管沅就把宴席设在了院子里。
十字甬路旁边夹种上百合与紫薇,点缀得整个院落焕然一新。十字甬路外的绿草茵茵上,便是一桌桌宴席,柳枝垂下碧绿清新。
“京城来的小娘子,品味就是不一样,”马参将的太太赞美之情溢于言表,“这布置虽然不繁复,格调却很高。”
“承蒙马太太谬赞,”管沅礼貌地回应,“先落座吧,寒舍简陋,屈就马太太了。”
“哪里哪里!”马太太拿着帕子连忙摆手。
不多时,女眷基本都到齐了。由于请的都是中级将领以上的女眷,人数算不得很多,太太加小娘子,也就二十来号人。
管沅稍稍一瞥,还差一个人,也是今日的重磅——大同总兵武康伯世子杜砚的姨娘。
杜砚并没有带正牌夫人前往大同,只带了这一个姨娘和她的庶子女,可见其宠爱程度。也难怪杜思当初忧心不已,显然是怕这姨娘挑唆得杜砚去做什么糊涂事。
但杜思一个小娘子,也不好管到父亲房里去,除非发生很严重的问题。因此,即便强势如杜思,也没把这姨娘怎样,毕竟如今杜思还未羽翼丰满,不敢妄动,毁了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名声。
思及此,管沅还真盼着见一见这姨娘的庐山真面目了。(未完待续。。)
087 捧杀
管沅一边招呼寒暄,一边让丫鬟把瓜果茶点拿上来,等了足足有一刻钟,才盼到这个身份不高架子却很大的梅姨娘。
模样算不得国色天香,但那一双妙目妩媚生姿,实在难得。
几下眼波流转,便连管沅这个女子,都看出了味道。
怪不得杜砚这么宠她。
做正堂大妇,自然要端庄大气撑场面,要用游刃的能力驾驭下人,丰富的学识教育子女,灵活的手腕交际亲友。
而对于姨娘小妾,只需内媚足矣。
管沅礼貌地和梅姨娘打了招呼,带她落座,方才正式开席。
只不过这梅姨娘倒也稀奇,来晚了没半声表示歉意的话,仿佛她就该这时候来,就该让大家等似的。
而开席之后,管沅又发现一个极其有趣的现象——
一干女眷,居然都不怎么搭理梅姨娘。
按理说,杜砚是大同总兵,整个大同的最高将领。
这些下属的女眷,不说趋之若鹜上赶着讨好梅姨娘,也该客客气气地寒暄吧?
但现下她们自说自话、自成团体,似乎梅姨娘是透明的并不属于这里一样。
到底是正妻和媵妾不可调和的矛盾,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毕竟没哪个正室拉得下脸讨好一个姨娘,即便这个姨娘的夫君比自家夫君身份高,但只要不是高到皇宫里成为宫妃,那都还只是个连主子也算不得的姨娘。
管沅有意试探。和梅姨娘聊起来:“听说梅姨娘还有个女儿带在身边,怎么今日没有一起过来?”
梅姨娘淡淡瞧了管沅一眼,过了半晌才说:“带来做什么。”
这一句话轻描淡写,却让管沅不怎么舒服,好像她有什么坏主意要打到梅姨娘女儿的头上似的。
她只好敷衍过去:“杜妹妹年纪不大,来热闹一下也是好的。”
“我女儿不喜欢热闹。”梅姨娘依旧是方才那种神情,似是不屑的防范,却又媚态横生。
但管沅的注意力还在她说话的内容——这个梅姨娘,真是不给人面子,怪不得这些女眷都不和她说话。
自己一个定远侯府的嫡出小娘子。她尚且这样的态度。对这些女眷只怕更不留情面。
看来梅姨娘真的很得杜砚宠爱,才有底气恃宠而骄。
管沅并未因此而懊恼什么,也没有时间懊恼,因为没过多久。马太太她们就拉了她去说话。
边关的人。大都对京城很感兴趣。自然会问东问西。
管沅也没有不耐烦,一一回答。
“先前选秀的时候,我带着我大闺女也去了京城。至今仍记得那里的牛舌饼!”一位太太似乎沉浸在回忆中。
“你们家闺女争气,”周指挥使的太太满目艳羡,“模样水灵知书达礼,你可是沾了你闺女的光嘞,现下求亲的还不是踏破门!”
通常秀女落选返乡,都会十分抢手。能通过初选被召集到京城选秀,皆是万里挑一的小娘子。除却最后选三留下来的一后二妃,其余小娘子回乡后也是名声大动,求亲的人踏破门槛。
这边相谈正欢,梅姨娘冷不丁冒出一句:“管姑娘的姐姐如今是宫中最得宠的丽嫔,区区秀女,有什么好稀罕的。”
庭院内的气氛骤冷下去。
那几个女眷有些慌神。谁入宫谁得宠,她们也不清楚。现下一不小心班门弄斧,不知管沅心里会怎么想……
管沅美眸含笑,不带情绪地看了眼梅姨娘,才笑盈盈岔开话题:“京中的吃食我这次没带来,怕路上放坏了,不过带了些小玩意儿,待会儿给大家拿着,随意玩赏就好。牛舌饼,我倒是会做,只怕做的不好,不合几位太太的口味——”
“哪里哪里,”马太太连忙接话,“管姑娘真是能干,美若天仙还有一手好厨艺,我们真是有福气了!”
梅姨娘甩了一句:“那是你们见识短,定远侯府三姑娘,诗词文墨也是一绝。”
管沅脸色整个都不好了:梅姨娘是想捧杀吗?看似句句在捧她,实则句句都在打旁人的脸。先前那位太太还夸那秀女模样水灵、知书达礼,现下又把她推出去当靶子,这不是故意挑拨她和其余女眷的关系么?
“梅姨娘说笑了,”管沅淡淡回应,“舞文弄墨,我可比杜姐姐差远了。杜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