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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哑坚决摇头道:“不愿!民女从未答应过。都是夏家逼的。”
夏织造道:“郭姑娘不可胡说!本官长子并非贪花好色之辈,人品学问也是一流的,不知多少女子想投怀送抱而不得,若非见你还算本分,就凭你退过两次亲,怎会看上你?”
鲍长史忙道:“郭姑娘,莫非那传言是真的?”
这是威胁清哑,再坚持就说她和方初有私情。
清哑懒得同他们争辩了,大声道:“民女自知配不上夏少爷,现在就请夏大人退了这亲。”又转向鲍长史道:“谣言止于智者!大人是官,这么说民女真叫人心寒!”
郭守业嚎哭“冤枉”,郭大全也喊冤。
钦差大人没问他们,他们不敢插嘴,然见夏织造和鲍长史两人逼清哑,清哑又不大会说话,只好喊冤为她助威,又把头磕得山响。
余者如吴氏婆媳都不敢吭声,只是抹泪。
这儿可没她们说话的份,一味闹只会更加坏事。
鲍长史刚要张嘴,王大人喝道:“住口!”忙闭嘴。
王大人威严地扫视现场诸人,最后目光落在夏织造身上,道:“夏大人,婚姻之事讲究两厢情愿,既然郭姑娘不愿给令郎做妾,你怎可依仗权势强逼她?再者,郭姑娘是皇上御封的‘织女’,给令郎做妾似乎不妥。令郎人品学问出众,家世高贵,妻妾还是另选佳人吧。”
他抬出皇帝压夏织造,警告之意明显。
又呵斥鲍长史道:“你身为官吏,怎可滥用职权?此事暂且记下,回头再审问于你。若真借助此事逼迫郭织女,定不轻饶!”
他大概看出夏织造想一推干净,要鲍长史当替罪羊了。
他自问不能凭此事问夏织造的罪,索性顺水推舟,收拾鲍长史。
鲍长史脸色顿时变了,战战兢兢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
王大人又对郭守业和清哑道:“你等先起来。这就把聘礼还给夏家吧。今后,郭姑娘姻缘自己做主。谁敢相逼,本官交代高巡抚为你主张。”
高巡抚忙笑道:“谨遵钦差大人令!”
郭守业父子大喜,再次磕头称谢,又谢高巡抚。
等起来,那额头流下两道血痕,挂在面颊上,很是可怖。
王大人见了,忙让他去上药包扎。
郭守业哪里敢走,只说他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清哑对一旁的细妹使了个眼色,她忙奔回屋去取伤药。
郭家人开心,夏织造心里难受极了,暗自想法挽回,不然难道他当众丢人,吃了这个亏不成?
忽然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法子来。
他便上前道:“禀钦差大人,此事确是郭家之前答应的。既然大人说织女做妾委屈了,下官便做主,聘郭姑娘为犬子正妻。如此便两全其美了。”
哼,郭清哑敢这样对他,还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等进了夏家门,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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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更新又晚了,好像越来越晚了。很不好意思!(*^__^*)(未完待续。。)
第335章 再退(二合一求月票)
郭家人都大惊,郭守业就要拒绝,清哑也想说话。
王大人一摆手,止住他们妄动。
他对夏织造笑道:“夏大人如此看重郭姑娘,可见郭姑娘人品贵重。然大人一番心思恐要白费了。本官听闻夏老大人已在京中为令郎择了妻室,夏大人还是遵从长辈安排吧。”
他脸上在笑,眼里却没有笑,甚至眼神很不悦。
说完,不待夏织造回话,便问郭守业准备将牌坊建在何处。
郭守业忙回说建在乡下老家,说祖宗都在那呢,让祖宗看了高兴。
王大人点头,回身吩咐随来的工部官员先带工匠去郭家建造牌坊,他和高巡抚在牌坊落成之日再亲去郭家主持,以示朝廷隆重和恩宠。
随行官员答应了,自去和郭大全交涉此事。
王大人见事了,推拒了郭守业喝茶的邀请,说眼下尚有公务要办,待牌坊落成之日再去叨扰,带着一干人告辞,郭家上下和沈亿三等人送至院外,眼看着他们上轿去了才转回。
王大人返回驿馆,单请了夏织造进内室说话。
没有外人在场,他沉脸道:“夏大人,之前当着人,本官无意让大人难堪。然大人太糊涂了!郭织女是皇上才下旨嘉奖的人,大人便如此大胆藐视她?本官已经发话,大人还不肯放手,是不将本官放在眼里,还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夏织造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告罪:“下官不敢!”
王大人冷笑道:“本官看你没有不敢的!那方家和谢家退亲。本是家事,外人如何置喙?大人仅凭市井传言、街谈巷议便封停了方家织锦坊,实在荒谬之极!到底是为郭姑娘正名。还是警告方家,宣告郭姑娘是夏家的人?如此行为岂不更证实了传言,叫郭姑娘如何自处?本官奉劝大人一句:还是收敛些好。别说郭姑娘不愿嫁给令郎,便是愿意,大人也要三思。”
夏织造低着头,一声不敢辩。
王大人又道:“大人还是解了方家封令吧。还有鲍长史,如此欺压良民、谄媚上官。不能轻饶!本官将他交由湖州提刑按察使司审理处置。”一面就吩咐传令下去。
安排完毕,方对夏织造道:“你且去吧。”
夏织造躬身告退,敢怒不敢言。
王大人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不止。
他并不想为难夏家。然他被皇上点为钦差大臣,自会揣摩圣心——皇上眼下正看重郭家和郭织女;刚才郭织女当着人又说“若一番心血换来这样下场,那民女以后再不敢织布了。”因此两点,他怎么也要保全她。否则出事无法向皇上交代。
谁知夏织造竟不识相。竟敢违背他!
既这样,他便严词呵斥他,却要重点处置鲍长史。回头奏本可详细阐明情况。就有人将今日情形传去京城,他处置还算公正严明,皇上面前也交代得过去。
至于夏家……哼,自有人对付他!
可笑这人还不自知呢!
夏织造从驿馆出来后,面色灰败,恨意难消。
当天下午。方家织锦坊的封令便解了。
方瀚海接到消息时,正在书房教方则处理买卖事务。
“这么快!”他轻笑一声。仿佛自言自语。
“爹,可要叫赵管事来?”方则问。
“嗯,叫他来。”方瀚海道。
方则便出去吩咐了。
方瀚海陷入沉吟,眼前浮现方初的面容。
御封“织女”啊……
他召集管事吩咐恢复经营后,又密令人往京中和几处地方送信,又悄悄知会了严纪鹏援手。
梅香院,方纹急切地问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小丫鬟:“怎么样?怎么样?退了吗?退了吗?”
小丫鬟用力点头道:“退了!真退了!”
一面叽叽喳喳将从外面打听来的郭家请钦差做主退亲的事说了,说到兴奋处,脸都涨红了,“听说郭姑娘亲自向钦差大人申诉呢!”
方纹便发起呆来,喃喃道:“真退了!真退了……”
郭清哑又一次退亲,且是当着朝廷钦差、湖州大小官员、霞照百姓的面义正言辞地要求退亲。这么丢人的事,她偏干得轰轰烈烈!
“如今外面时兴退亲。赶上退亲是荣幸。不退一回终身遗憾。”
她耳边响起刘心作怪的说法,噗嗤一声笑起来。
她不会以为退亲是荣幸,却再也不会为退亲难过了。
清哑的勇气鼓动得她心潮澎拜、不能自已,一定想要做点什么。手里捏着帮大哥做的鞋面想了半天,将针线往旁一放,起身道:“走!”
丫鬟忙问:“姑娘要去哪儿?太太交代的,姑娘不能出去。”
方纹道:“我知道。我去找娘。”
她一动,一大群丫鬟婆子都跟着,浩浩荡荡出了梅香院。
这是严氏怕她再偷跑出去,特命多多的人看着她。
方纹鼓着劲头一气来到严氏院中,方瀚海恰在那里。
他回避严氏好些日子,今天是来告诉她织锦坊解了封令。
见了父母,方纹先规规矩矩地行礼,叫:“爹,娘!”
严氏问:“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方纹猛抬眼,勇敢道:“爹,娘,我要自己寻夫婿!”
方瀚海和严氏看着女儿,几乎以为她魔怔了。
方瀚海板脸呵斥道:“这说得什么话!你……”
严氏把目光投向门口,想找个跟方纹的丫鬟或婆子问问,却一个都没跟进来。因抬手示意他先别发火,温言问道:“跟娘说。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
方纹捏着衣角回道:“我……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了。”
严氏问:“你要怎么寻?难不成要去大街上自己找?”
方纹摇头道:“不是。我就是想,爹和娘再要帮我寻亲的时候,我要亲自相看。不合我心意的我不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他长得圆还是扁,人品怎么样,我说不定还嫌弃他呢。我要嫌他不好我就退亲。才不要他来退我的亲!”
原来是这样!
严氏和方瀚海总算明白了。
还是退亲惹的祸!
方瀚海没话说了,因为那门亲事是他作主定下的。
严氏看女儿的目光有些异样。
方纹今日的表现令她觉得很意外。
她自己性子泼辣干练,养的女儿却一点不像她,还不如严未央更像她一些。这是因为先生了两个儿子,家业有人掌管了。所以女儿就娇养起来。等到发现养得太娇嫩的时候,却扭转不过来了。
方纹说出这番话,她倒有了个想法。
因对她道:“好。娘答应你。”
方纹喜出望外道:“娘真答应?爹呢?”
她又看向方瀚海。
严氏不容反驳道:“你爹也答应了。不过,你既然要自己作主,总该拿出些样子来。娘不指望你历练得像女少东那样杀伐果断,但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混日子。从明日开始。娘就把这内宅交给你管。先管厨房。十日后增加库房。再十日后接手全部家务。就是咱们回了府城。也由你管家。今后咱家外面买卖你二哥管,内宅你管。娘和你爹要告老了。”
这里只是方家别院,一应人事比府城家里都要少,但因为织锦坊的关系,全家在这住了一年多了,伺候的人跟来不少,加上人情往来应酬等,并不简单。严氏便让她从这开始接手。
方纹傻眼,没想到冲动揽了一身麻烦来。
她还准备偷偷找机会再去清园看大哥呢。
可是。若不答应,只怕娘从此再不会信她,也不会给她机会了。
她便咬牙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严氏见她强撑着的小模样,心里好笑,面上装作不知道,命杨妈妈从明日起跟着姑娘,按她刚才交代的逐一交付事务。
杨妈妈恭敬地应了。
方纹便飘悠悠地退了出去,一路都在想怎么就这样了呢?
等回到梅香院,想起一事,急命几个贴身丫鬟赶紧动手,将给大哥的衣物和鞋子抓紧做。又吩咐帮刘心也做几套,他总是弄得乱糟糟的,她实在看不过眼,早就想帮他收拾利落了。
唉,这些只能偷偷派小子送去清园了。
当晚主仆就挑灯熬夜赶了起来。
辛苦之余,方纹憧憬自己做主的日子,精神亢奋。
清园,方初在山坡竹林中作画,画的是下面绿水环绕的烟雨阁。阳光透过竹林射下来,映照他专注的神情。
他的心却并不如面上显现的那样平静。
画了一半,他停笔,望着烟雨阁出神。
今日钦差往郭家传旨,他早得了消息。
几乎从清晨起床开始,他就在焦灼地等待霞照的消息。
一个多月过去,他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然问题也来了,很多事他都不能再做。这是自己造成的结果,怨不得别人。他不敢任由自己颓废,争取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琴棋书画除了琴外,其他三项他都能做,于是致力于练习书法和绘画,也绘制图稿;再就是全力打理清园经营,拓展买卖。
今天,他却总也静不下来,在作坊里来来回回转了几趟,又去竹林中作画,才好些。但也不能持久,画一段时候,忍不住就看下面,看有没有鸽子飞回来,听有没有人找他、叫他。
傍晚的时候,终于信鸽来了。
只带回了几个字:“郭家已退亲。”
他看后便长长舒了口气。
她父兄果然没让他失望。
想象她退亲后微笑的样子,他也微笑。
笑了一会,又想起一件要紧事,忙匆匆下山。
回到烟雨阁,他叫来黑风。低声嘱咐了他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