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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哑眼睛一亮,忙点头。
方初从细妹手上拿过一把描花草的油纸伞,撑开,罩在他和清哑头上,左手挽住她,顺着青石路融入人流。
细腰细妹和张恒等人跟在后面。
七弯八拐的,他们来到一条长长的巷弄口。
抬头,入目是灰白墙面,黑瓦;望进巷内,石块拼成的路面被踩踏得锃亮,想是有些年代了,既幽深又古朴。
清哑脱口道:“一线天!”
方初道:“这是青竹巷。”
挽着她走进巷中,仿佛走进岁月深处。
走到第三家门口,方初停下,道:“就是这。”
遂将伞收了,递给细妹,和清哑跨进院中。
张嫂一看见方初,满脸堆笑道:“王少爷来了!你可有好一阵子没来了。哎哟,这是你媳妇……”
说了一半顿住,有些错愕地瞅着清哑。
清哑奇怪,什么王少爷?
她对方初看了一眼,想他肯定用的化名。
那张嫂忽然惊喜道:“这不是织女吗?这是……方……”
她盯着方初左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方初微笑接道:“在下姓方。”
张嫂喜不自禁道:“瞧我这眼。两位快请!”
急忙将方初清哑让进去,又风风火火叫当家的出来,说是王少爷来了,叫预备好茶,又叫把新摘的菱角石榴弄些出来摆……
一边忙,一边还说“怪道那树上喜鹊叫一早上。”
方初熟门熟路,径直带着清哑三转两转,来到张家后门口。
后门对着河,大柳树下摆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几只小凳子散放在河沿上,旁边还有钓鱼的竹竿。
“来,咱们钓鱼。”他招呼清哑。
清哑觉得他带自己来这地方,很合心意。
当下,她在一张小凳子上坐下,兴致勃勃就要钓鱼。
张恒忙过去帮她穿饵。
柳树下就放了个装蚯蚓的小瓦罐。
一切弄好,方初和她共一根钓竿,钓着玩。
清哑静静地盯着河面上的浮标,听他说闲散话儿。
方初道:“我和希夷常来这里。安静,没有许多闲杂人。闲坐钓鱼,躲躲懒,让管事们找不着。有时抱一本书看,鱼儿把饵都吃没了,也不知道。钓了鱼,就交给张大哥做。他们夫妻还实诚厚道……”
说着话,手猛往上一提,拉上来一条鱼儿。
清哑欣喜,站起身要去捉。
方初不让她碰,说“别弄脏了手”,提溜着那鱼丢到张恒面前。
张恒笑呵呵地捉住,取了下来。
这时,张嫂端了茶具和各种时鲜果子出来,细妹忙接了,摆在桌上;张嫂男人则挪出茶炉子,把水壶放在上面。
张嫂笑道:“等水开了,姑娘们自己泡茶。”
这是方初的习惯,嫌他们不会冲泡。
张嫂男人便搓着手,笑问方初:“今儿王少爷要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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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朋友们!早起求月票推荐票!看评论大家对谢吟月受惩罚还这样坚韧很气不顺呢(*^__^*)。别气,人家落了这样下场还不许人家精神胜利法?小时候,我以为坏人都一副坏相,后来发现正气凛然的未必真正气凛然;又说字如其人,我想坏人字肯定没刚骨,后来发现也不是;坏人一定活不长?更不是。(未完待续。)
第632章 你放心(二更求月票)
方初随口道:“河鲜烩,用鲫鱼熬汤底。清炒一个鳝片。清蒸鳜鱼。再用酸菜炒一个虾。菜蔬你园子有什么就做什么。”
张嫂男人问:“虾要放红辣子炒吗?”
方初瞅瞅清哑光洁的脸面,摇头道:“不要。”
张嫂男人又问:“吃面还是饭?”
方初道:“面。清汤面。”
张嫂男人忙答应,就回身进屋去了。
细腰剥了个红石榴,过来递给清哑,又打水让她洗手。
清哑洗了手,掰石榴籽儿和方初一起吃。
静静的,两人好一会都没说话。
清哑先开口,轻声道:“你别担心,谢家既然没事,总有人照顾她。”
方初道:“我没担心。”
清哑又说:“韩少爷会帮忙的。”
方初道:“嗯。就是他请你师傅去的谢家。”
一面在心里想:希夷会退亲吗?
只怕要退了,韩伯母不会容这样儿媳的。
清哑又问:“你说,韩少爷会退亲吗?”
方初迟疑道:“不清楚。”
回答的和他心里想的不一样。
因为,韩希夷表现令他疑惑。
他知道希夷是个性情中人,不会做得太绝情,但是……他眼前浮现韩希夷为谢吟月渡气的情形,暗叹一声。
他低头,看着身边的少女,有些迷惑:他能清楚感觉到她很在意自己,所以对林亦真吃醋。自己表白了几次,她还是很防备;可对于谢吟月这个曾经的未婚妻,她却丝毫不吃醋。她到底怎么想的?
清哑没再提谢吟月。靠在方初肩上,仰望天空。
方初也不专心钓鱼,偶尔转头,亲近她,闻她身上味道。
他觉得,时光就像面前这条河,静静流淌。等到他们两鬓斑白时,他依然会牵着她,走过古城街道。穿过幽深的巷弄,到河边去钓鱼……
一个半时辰后,张嫂叫吃饭了。
清哑把几个菜都尝了一口,才明白为何要这么长时间。又为何方初一个世家少爷爱来这里。说是市井家常菜,做得十分精细。
那河鲜烩,用鲫鱼、河虾、河蚬等熬的汤,看着普通,其味道鲜美无法形容,清哑自问做不出来,关键人家用料还平常。
清炒鳝片嫩滑之极,一点不腥。又鲜又脆嫩。
清蒸鳜鱼也不用说,清哑自己也只有这水平。
两碟蔬菜都绿莹莹的。卖相很好。
清汤面,汤水还真是清,不过不是白开水,是高汤。
所有的菜都是清淡的,那道酸菜炒虾补充了不足,酸菜又脆又嫩,酸咸开胃,配上红红的河虾,用来就面很好。
方初告诉她,这酸菜是张嫂自己做的,别家都不如她的好。
清哑发现,方大少对吃很讲究。
人家吃的满意,临走赏了十两银子。
这都够在醉仙楼摆一桌酒宴了。
张嫂千恩万谢,和男人送他们出来。
从张家出来,方初牵着清哑走在青竹巷中,问她:“还想去吃什么、玩什么?”
清哑道:“吃心情。”
方初一愣,停步,看着她,等她解释。
清哑松开他手,倒退着往后走。
走几步,才道:“这样悠闲逛街,什么也不用操心,不用争斗,不用算计,去哪玩都开心,吃什么都有味。”
方初明白了,笑着紧走几步,又牵住她。
他柔声道:“眼下忙,我也不能老带你出来,伯父伯母要骂我了。等成亲了,我带你各处去走走。京城也去。各地的商铺作坊,一年总要去看两次,不能放手不管。商人么,都是在外的时候多。往后,咱们尽量一块出门,一块回家。”
清哑忙道:“我们度蜜月去。”
方初疑惑:“度蜜月?”
清哑便悄声对他解释,一路又逛回郭家……
方初送清哑回家后,不大时候,又来到青竹巷张家。
韩希夷约他来的。
那时,天已经傍晚了,张大哥和张嫂很有眼色,见方初神情和之前大不同,忙将茶果摆在后院,便避开去厨房忙碌去了。
韩希夷和方初都不说话,只喝茶、钓鱼。
天黑的时候,张大哥菜做好了。
坐在桌旁,耳畔流淌着水声,头顶悬一轮明月,韩希夷对方初举杯,方初端杯回应,然后一起喝干。
你一杯,我一杯,就对酌起来。
张大哥两口子在屋内小声说话:
“这两人怎么了,一声不出?”
“你管人家。许是心里不痛快。”
“我也不是想管闲事,我就是不习惯。你说他们往常来,那不是有说有笑的,今天成了闷葫芦。”
“你糊涂了!那个是方少爷,织女要嫁的方家少爷。那你没听隔壁家的嫂子拉呱,说谢家出事了?我估摸着就为这个。”
“还真是的呢。”
……
外面,方初和韩希夷终于说话了。
韩希夷轻声道:“对不起!”
他欠方初一个道歉,今天终于还了。
方初的回应是举杯邀他对饮。
又喝了几个来回,方初开口了。
他问道:“你说,她真悔改了?”
韩希夷没有回应,连举杯喝酒都忘了。
在跳水救她的时候,他们都相信她是真心后悔了;今日公堂上,他们却都怀疑这点,尽管她坦诚认罪并伏法,毫无隐瞒。
喝到半醉时,两人都停了杯。
然后,一起踏着月色回家。
遇见巡夜的,韩希夷还摸了银子让他闭嘴别问。
临别时,韩希夷道:“你放心。”
放心什么,他没说。
郭家吃过晚饭后,一家人闲坐喝茶时才聊起今天的事。
郭守业有事要跟儿子和儿媳商议,刻意支开了清哑。
开了头后,蔡氏先不满道:“叫我说,妹夫就不该救那女人。瞧好了吧,她肯定还要作妖,不能安分的。”
郭大全沉吟道:“一个姑娘家,对自己都那样狠,不简单!”
间接地赞同了媳妇的说法。
吴氏见大儿子和儿媳都这样说,急忙看向老头子。
她今天没去衙门,不知当时具体情形。
郭守业经历这几年的风雨,眼界和心胸都变了,或者换句话说,郭家如今小有气象,儿女都还听话上进,小一辈的孙子孙女也争气,他行事便多了一分顾忌。
他是相信因果报应的,希望多为子孙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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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干上了!(求月票)
因此,他郑重对家人道:“该判的都判了,就别再不饶人了。郭家现在就跟以前的谢家一样,谢家就是从前的郭家。我跟你说大全:你可别糊涂。你心里再怕、再担心,也得忍着。她没干出格的事,咱们都得忍着。要是我们做事太狠毒,那不就跟谢家父女从前一样了么?别人就不能帮咱们了,该瞧不过眼了。这世上,从来都是路不平有人踩……”
郭大全越听越认真,一面点头。
他想,他还是不如爹有经验和眼光。
吴氏忙道:“你们都要听你爹的。如今咱家也不比从前,有女婿家和沈亲家帮着,有什么好怕的?这都怕,也别活了!”
郭守业道:“就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算是这事结束了,不许再提。
接着,他话锋一转,提出新话题。
这新话题其实还是老话题,就是清哑的嫁妆。
郭家如今这样,当然不能陪二十亩田了事。
他命人把郭大贵两口子也叫来,还让郭勤郭巧也来了,郭巧代表老二家——不是敷衍,很正经的——大家商议郭家老闺女的陪嫁。
郭大贵捧瓷一样,搀扶着沈寒梅在椅子上坐了,他也搬个凳子坐在媳妇身边,这还不算,还拉着媳妇的胳膊,怕媳妇坐不稳当。
吴氏赶忙问:“今儿晚上吃了多少?可吐了?”
沈寒梅含羞回了,说没怎么吐。叫婆婆放心。
吴氏很满意,夸她能生会养,怀了居然没反应。
郭大贵咧嘴呵呵笑。与有荣焉。
蔡氏瞅得眼角直跳,又嫉妒。
她以前怀孕,郭大全待她算好了。可那时候家里穷啊,她怀着娃一样得干活。哪能像沈寒梅这样,不但自己不干活,还得一堆人围着伺候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郭守业用指头敲敲桌子,吸引大家伙都对他看去。连巧儿和郭勤都两眼望着他骨碌转,十分用心。
他咳嗽一声,道:“今儿个要说的。是清哑出嫁的事。一家子老小,和和气气的,凡事都要有个商量。我们做老的,不能不问你们的意思。想怎么地就怎么地。那样不行。”
他再次重申:郭家这一辈就一个闺女,他们兄弟就这一个妹妹,娃们就这一个姑,从亲戚将来互相帮衬的角度把以前说过的话,改头换面又表述一遍,意思还是一个样。
他说,吴氏在旁不住用话托,老两口配合十分默契。
这些都是老话。连郭大全都听得不大用心。
然他很快发现,爹这次有了新突破、新发挥。忙集中精神,生怕听漏了,回头爹问他,他答不上来。
郭守业道:“老郭家跟以前不一样了。你妹妹被朝廷封为织女,朝廷还为郭家造了两座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