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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瀚海夫妻去京城,方无莫小兄妹就没人照看了。
让他们跟着叔叔婶子,那是万万不成的;若是送去郭家,估计两小也不肯——莫哥儿性子孤僻安静,无悔年小,二人去外祖家次数都少,不如适哥儿和外祖家亲近——只能勉为其难地带去京城。
方瀚海吩咐轻装出行。
这个“轻装”是指不带任何货物和土仪,其他行装却是减不了,不但减不了,反而因为两小跟随,吃穿用和药材等都收拾得比往常更加精细,力求在路上方便顺遂。
于是众人连夜收拾准备。
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大家回霞照方家别苑又收拾一天,等第三天早上出发时,孩子已经增加到五个:莫哥儿、极哥儿、方无悔、方丹青,还刘心的儿子刘志。
极哥儿吵着要去,方则也求父亲带儿子女儿去京城长见识,老两口无法,只得都带上。严氏不放心带孩子远行,索性让刘心这个大夫女婿跟着。刘心也乐得带方纹和儿子去京城逛一趟,再探望师傅。
除了刘心一家子和几个孩子,秋姨娘也被接来了。
方瀚海这里带着家小乘一艘大船出发,一面又派人去前方打点车马、安排每日停驻客栈、沿途接应等,生恐有一点闪失。
按下这行人不提,再说北方云州,沈家。
沈家虽比不上方家韩家等老牌世家有底蕴,家业大了,规矩也不少,然自沈家三少奶奶郭盼弟进门后,这些规矩一再受到挑战。
郭盼弟嫁给沈寒冰后,常随他来往云州和江南之间。
每每他夫妻回到云州沈家大宅,总会闹出些事来。
郭盼弟觉得是沈家上下都是富贵眼,瞧不起她,故意为难她;沈家人说三少奶奶粗俗不讲理,难缠,双方各执一词。
郭盼弟吃了两次亏后,便按捺不住了,她知道耍心眼子自己比不过人家,那就来硬的、来狠的,逮住旁人一点错,便狠狠整;遇见别人指责自己的错,能推就推,想赖就赖,骂人狠,打人更狠。
不出一年,她便在妯娌间强势霸道出了名。
照说这样的媳妇,是无法在婆家立足的。
可是,她有个护短的夫君,沈寒冰除了父母和两个哥哥,别人的话一概不认,一概不听,任凭盼弟嚣张。
有一次盼弟被所有人指证欺负庶妹,无可辩驳,沈寒冰也无法护短,只能任由母亲处罚盼弟。一转身,他就用非常手段查出这一阴谋,当场给大嫂二嫂没脸,然后将参与的两个丫鬟卖到窑子里,打死两个家仆,卖了两房下人,那庶妹也被关了一年,一时间震惊沈家上下。
沈寒冰扬言:往后谁再敢用这样阴险手段陷害他媳妇,处罚就没这么“轻”了,他定要让那人生不如死!
从此,再没人敢小觑三少奶奶,盼弟气焰陡涨。
沈大太太听多了人说三儿媳闲话,十分头疼,又见她几年间只添了一个儿子——沈怀安,便借口绵延子嗣开始往儿子房里塞人。
这一来可不得了,不论婆婆塞什么人过来,郭盼弟总有法子把人赶走,还弄得她们不是伤就是病,可谓“凶名赫赫”!
沈大太太一发狠,就挑了几个会武功的女子送来,暗中嘱咐她们:只要不冲撞三少奶奶,可以凭武功躲避,别由着她欺负。
郭盼弟也发狠,直接和她们开打,还是娘俩一起上。
另一个,是已经九岁的沈怀婉!
郭盼弟虽跟着沈寒冰学了三招两式,因不是专门习武出身,对上这些沈家专门培养的女子,当然占不到上风。然后,她“受伤”了,婉儿也“受伤”了,母女两个都被欺负了!
盼弟便在沈寒冰面前告状,要他帮自己出气。
沈寒冰听了她的话,果真出面,毫不怜香惜玉,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把送来的女子全都打趴下,甚至鼻青脸肿,然后丢下一句“想给爷做妾,先把爷揍趴下再说!”
沈大太太见小儿子这样纵容盼弟,直叹气,不知狼一样的儿子怎么被这泼妇给制住了,对沈老爷说家门不幸,沈亿三笑而不答。
在他看来,郭盼弟缺少大宅门的历练,就让她多练练吧。
沈太太叹道:“都是郭家女儿,沈家怎么娶了个泼妇!那郭织女可不像她妹妹这样。爹娘不同,教养就差许多。”
郭盼弟听说后,冷哼一声道:“要是清哑姐姐的婆婆也往她房里塞人,姐姐肯定直接回娘家,连泼妇都不给她做!”
嘀咕完,一面又高声问“婉儿,今天的字都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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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是过渡,很快都要汇聚京城了!(未完待续。)
第1006章 开幕
小婉儿在里间回道:“才写一半。手冷。”
盼弟不听她托词,命令道:“再写。不许偷懒!”
婉儿高声问:“你这么狠,是我亲娘么?”
郭盼弟一面飞针走线,一面道:“不是,我是你后娘。”
婉儿道:“后娘更要待我好,外面人都骂你歹毒了。”
郭盼弟道:“我要不教你成材,人家更要骂我。你就不能给娘争口气,学一身本事,把你那些姐妹都比下去?你出息了,娘脸上也光彩。人家听了会说,后娘也有好的,后娘也不都是心狠的。”
婉儿嗤笑道:“我累死累活,你得了脸,我吃亏。”
盼弟气道:“你吃什么亏?你要是没本事,怎么给适哥儿做媳妇?适哥儿的娘亲是织女,懂好多,你要是没本事,她能喜欢你?”
这一句话便掐住了婉儿的命脉,里面没声音了。
盼弟翻了个白眼,得意地想:“哼,跟我耍心眼子,你还嫩了点!”一面拿针在头上划了划,低头继续给婉儿缝新衣裳。
婉儿顽劣,却和适哥儿很合得来,沈寒冰和方初喝酒时戏言,说要把婉儿许给适哥儿,两家做儿女亲家。这事虽然没定下,但婉儿却记住了,立志说长大了给适哥儿做媳妇。
郭盼弟就拿这个做由头,逼她学习上进。
婉儿小小年纪,琴棋书画乃至武功和针黹女红,都请了专人教导,郭盼弟对她十分用心,怕她烦,甚至陪着她一道学。
没几年工夫,婉儿在沈家小辈姐妹中间就脱颖而出。
姐妹们在一处总会攀比争宠。
大家学问能力比不过婉儿,连穿衣也没她花样多,因为婉儿有个成天钻研织布做衣服的后娘,给她做的衣服都是外面没有的样式,有时一天换几套,于是嘲笑婉儿没亲娘,后娘对她虚情假意,都是面子情儿表面功夫,婉儿自然不服,和她们各种心眼各种斗争。
盼弟恼怒,越要将婉儿教导得“地上没有,天上少有”。
婉儿也想争气,无奈小孩子都是爱玩的,有时难免偷懒,郭盼弟便用适哥儿来激发她——想做织女儿媳妇,奋发吧!
娘儿俩每天都是这样充满激情地生活。
很快,让她们更有激情的事来了。
这日,沈寒冰进门就宣告:他要去奉州赈灾,顺便带她们去京城和方初一家会合,一家子就在京城过年。
郭盼弟和婉儿高声欢呼,立即吩咐人收拾行装。
郭盼弟嫌儿子小,不想带,想丢家里。
沈怀安仰起小脑袋问沈寒冰:“爹,我是娘生的么?”
沈寒冰回道:“是亲生的。”
沈怀安鼓着嘴道:“娘喜欢姐姐,不喜欢我。”
沈寒冰俯身抱起儿子,盯着儿子眼睛郑重道:“儿子,爹跟你说,女人心眼子比男人要小。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不跟她们一般计较。爹喜欢你,你是爹的好儿子。懂了吗?”眨眨眼。
沈怀安也眨眨眼,点头道:“懂了。”
又一个眼高于顶、目下无尘的小沈诞生了!
于是,沈寒冰押着收集来的粮食,还有棉花,带着妻儿奔赴奉州。奉州和京城都在云州的西南,距离倒是不太远,比去湖州近多了。
他先去奉州卸了粮食,然后又赶来京城。
十月二十日,清哑组织的纺织服装展开幕。
雪后初晴,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更强烈的光芒,刺得人张不开眼。虽有阳光,空气却更加凛寒,每每呼吸,寒气入肺,连气管都要凝住,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半天才缓过来。街面上积雪已清理干净,冻得冷硬,宝马香车一齐出动,大多奔向长安东大街的仁王府。
仁王府东路宅院,便是皇家慈善中心。
皇家慈善中心建立于本朝英武年间,距今已有一百多年了,搬来仁王府后,为了方便举办慈善活动,各殿都特地拓展修整过。
方家马车徐徐停下,清哑在方初搀扶下下车,触目所及便是慈善中心的正殿,正要定睛细看,屋顶强烈的反光刺得她双眼一眯,忙抓紧方初胳膊稳定身子,好一会才缓缓睁开。
方初见她不动,忙问:“怎么了?”
清哑道:“晃眼。”再不敢抬头看了。
外面寒气逼人,她双手紧了紧斗篷。今天她穿了一件带袖的浅紫色缎面绣花狐皮斗篷,袖口和领口都是毛茸茸的,依然感觉寒气往身上钻。下雪不冷化雪冷,这话再不错。
清哑待适应了寒气,遂打量周围,只见华丽的马车和轿子不断涌进王府东院,从车轿中钻出或男或女,有些往正殿去,有些则在侍女引领下通过东角门进入后院,初显盛况,她微笑起来。
当时不过是心中一动,居然真的将这会展办起来了,还弄这么大规模,引得朝堂上下瞩目、百姓津津乐道。
她心中涌出自豪和愉悦,非常的有成就感。
这时方制、巧儿等人也下车来,方初指着那东角门,告诉他们带适哥儿从那进去,说展厅都在内院,他和清哑等募捐结束也会过去。
于是双方分手,细腰细妹等人簇拥着巧儿他们进去了。
方初低首对清哑道:“进去吧。外面冷。”
清哑点点头,和他并肩走到正殿外,在台阶下等候。
皇上和太皇太后还没来呢,还不能进去。
今日是会展头一天,为了防止人太多,重要来客都由慈善中心下帖子,其他来观看展览的人则要凭票进入,一张票五十两银子,用于赈灾。三天后就不需要凭票了,任凭百姓进来参观。
进入正殿的商贾又有限制:昨天就要预先垫付五万两银票,表示今日捐款最低不能少于五万两,如此方能在正殿上有个座。
今天光临仁王府的大致有五类人。
第一类,是以太皇太后为首的皇家人,是来主持募捐的。
第二类,是王公贵族和朝廷大臣,是来观看募捐活动的。
第三类,是各地云集到京城的商贾富户,是募捐对象。
这些人以织锦世家为首,另包括棉纺商人、瓷器商人、漆器商、盐商、茶商、煤炭商、粮商、珠宝玉器商等等,各行各业都有。沈寒秋也来了,是作为瓷器商进来的。京城有头脸的大商家更是一个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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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朋友们,开幕了开幕了,猜猜有什么大事发生(*^__^*)(未完待续。)
第1007章 郭织女准备捐多少?
第四类,是文人士子,冲着这纺织服装展来的。
清哑组织的这次会展,绘画部分均由名家完成,既有许翰林这样的名士,还有引得玉瑶长公主为之痴狂的韩希夷,还有初露头角的美少年严暮阳,更有才折了王家一枝花的方家妖孽美男方制等等,除了蕴含的传承意义,更包含艺术价值,引得文人如潮。
第五类,是豪门贵妇和贵女,也是冲着纺织服装展来的。
通过这些天不经意的宣传,京城早已传遍:今天的会展将推出无数古往今来的靓丽布匹和服装,不仅有适合贵族穿的,郭织女姑侄更设计了许多适合平民百姓女子穿的样式,不用花多少钱,就可以把自己装扮得很美丽。可以预见,未来一段日子京城的布匹服装销售将呈火爆局面,主要客户就是这些女子。
五类人中,只有前三类进入前面正殿。
其余两类都散布到后面各展厅去了。
巳时初,顺昌帝和太皇太后皇辇驾到。
众人山呼叩拜后,按规矩进入大殿。
经拓展修整后的殿堂宽阔深远,庄严肃穆中透着祥和的气息,这源于四壁的壁画雕刻:各种善人善事的图画故事。
殿内有地热,很温暖,方初为清哑除去外面的斗篷,搭在椅背上,两人方坐下,环视左右,最后看向正前方。
正前方,上首凸起一圆弧形白玉丹墀,上面摆了两张透雕花梨木的座椅,分别坐着顺昌帝和太皇太后;靖安大长公主在次一级台阶上。
白玉丹墀下,则是王公贵族、朝廷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