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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其乐融融中,极哥儿笑着扫一圈周围,这些人都是他亲戚,而且都是至亲,不是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可见莫哥儿和无悔妹妹被爹娘百般疼爱,他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着地。
爹娘不在身边的娃儿分外孤单可怜。
他费劲地挤到方初身边,仰脸叫:“大伯父,大伯父!”
叫了好几声,逗弄儿女的方初才听见,忙低头答应:“嗳!”
极哥儿扯着他袖子道:“我是你亲侄儿!”
众人有些懵,谁不知道他是方初的亲侄儿?!
方初也愣住了——所以呢?
极哥儿见他不聪明,主动提示道:“你要当我亲儿子一样。”
这可是跟适哥儿学的,适哥儿当初就是这么对方则说的。
“哈哈哈……”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方初笑罢,觉得这小子和弟弟小时候一样可爱,弯腰将他也抱起来,喘一口大气道:“好,大伯父也抱你。你吃醋了?”
极哥儿羞涩地低头笑,对手指。
莫哥儿不满地看着极哥儿——真讨厌!
这就是家的温暖!
清哑微笑着,牵了莫哥儿先走。
一路走进来,她见外院内院正房厢房和游廊都张灯结彩、到处收拾整整齐齐:穿堂上换了喜鹊登枝的大插屏,门帘也都一色换了新的,游廊的廊柱间悬着红幔子,廊檐下挂着各式彩灯……飞红挂彩的布置和墙角路边随处可见的翠竹相映,不像冬日,倒有些春天的气息。
丫鬟仆妇们都面带笑容,静悄悄又匆匆奔走忙碌。
总之,方家上下都充满着欣欣向荣的喜气和氛围。
清哑有些纳闷,这还没到过年呢,就弄得这样?
见她疑惑,方纹主动解释道:“三哥过几天就要下小定了。”
原来是要办喜事了。
清哑看向方制道:“恭喜你。”
方制脸色红红的,傻笑了下。
无悔也天真地接道:“要过年了。”
方初笑问:“那你过年几岁了?”
无悔道:“三岁了。”
她是二月初八的生日。
方初觉得闺女那小嘴越发会说了。
当下大家来到二院上房,丫头撩起帘子让他们进去。
方初和清哑原本住这里的,去奉州前,特命人将这里收拾腾空,让父母来了好住。他们则搬去了后面第三进院子。这是对长辈的尊敬。大方氏在京城另有宅子,但方瀚海夫妇还是想和大儿子住一块,含饴弄孙的很方便。反正又不是常住,最迟等明年开春大家都要回江南,挤一挤也就挨过去了,挤在一起还热闹亲香呢。
巧儿则和婉儿搬去了第四进院子。
刘心夫妇住在二进院的东厢。
幽篁馆原本人就不少,加上方瀚海夫妇带来伺候的人,可真有些拥挤了,有许多下人被派去了大方氏那边。
方家这段日子喜事不断:先是适哥儿挣了一座牌坊;接着又是庶子和王家姑娘议亲;他们才到京城又听说适哥儿被封了忠义伯,外带一座御制“忠义牌坊”;大儿子和织女儿媳奉旨去奉州教授纺织……
这一系列的消息将方瀚海砸晕了!
方初和清哑进了东起居间,丫头早回了方瀚海和严氏,老两口正望眼欲穿地等着呢,报信丫头的赏钱都发了好几遭了。
方瀚海和严氏坐在炕上,秋姨娘站在旁边。
因心情好,方瀚海气势深沉含而不露,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透出一股子慈祥亲切;严氏则打扮得极富贵,爽利又不失大气,见了方初和清哑,眉梢眼角全是笑容。(未完待续。)
第1077章 护短
丫头捧过两张垫子来,方初和清哑跪下给父母磕头请安,先谢过父母操持家务的辛苦,再问候他们长途奔波后身体安康。
方瀚海夫妇受了他们的礼,忙就叫起。
严氏拉了清哑的手,让她坐在身边,嘘寒问暖。
方初见秋姨娘在旁,略一顿,也问了声安。
秋姨娘急忙向他行礼,道“大少爷辛苦”。
方初侧身让开。
秋姨娘又拜见清哑,谢她和方初为弟弟周旋安排亲事。
清哑可是御封的一品诰命,要正式行大礼。
方瀚海当前,清哑也让开了,客气了几句。
秋姨娘如今对方初心情复杂之极。
她被方瀚海关在小佛堂里,一关就是几年,煎熬得快疯魔了,恨方初,恨清哑,恨严氏,恨方瀚海……恨得心都肿了。原来隔个十天半月,方制还能去看她一趟,今年方制进京后,她便一个人独对四方的天空,每天看着树枝上的麻雀飞来飞去。就在她熬不住要发狂的时候,忽然方瀚海命人来接她,说是方制在京城定亲了。
她以为这定是方初陷害方制,那王家姑娘不定是什么歪瓜裂枣,或者残疾聋哑,肯定是不受宠的庶女。谁知见了方瀚海,听他说起王瑛,竟然是王家才貌双全的嫡女,方制撞了大运了。
她总不大踏实,总不太相信这件事。
等到京城,她亲问了方制,才知这一切都是真的。
而王氏一族,远比她想象的更好,真正的簪缨豪族。
方制这门亲事,方初是出了大力的,否则,即便王瑛选错了人,王家也不愿将这个优秀的女儿嫁给方家一个庶子。
严氏和清哑说话,眼角余光把秋姨娘举动看得清清楚楚,对她的心情约莫也能揣测一二,淡笑以对,隐含自豪得意。
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
哼,她儿子的胸怀,岂是秋姨娘能明白的!
秋姨娘永远不会明白方初为何要帮方制,说不定还以为方初顺水推舟,想利用弟弟攀上王家这棵大树呢。
秋姨娘谢过便退到一旁,知趣地让他们父子母子说话。
当下,他兄弟姑嫂女婿等都分头坐下,对着炕上二老。
清哑继被儿女关心体贴后,又感受到公婆的爱护。
这爱护比小辈的濡慕之情又不同。
这爱护不仅是长辈的关怀,还有护短。
严氏摩挲着清哑的手,仔细打量她一番,后怕道:“听说奉州乱民暴动,到处抢大户,我跟老爷都担心坏了。我是整夜都睡不着,就怕你和一初有个好歹。你父亲当时就要派人去奉州接应你们,昨儿又听说要回来,才罢了。我们听说的都这个样,你们身临其境,更加惊险了。你吓坏了吧?瞧你精神不大好呢。”
方初心一紧,紧张地注视着清哑。
清哑心有所感,瞥了他一眼。
然后,她对严氏微笑道:“还好,有惊无险。”
方初松了口气,也道:“儿子无能,让母亲担心了。”
严氏白了他一眼,道:“这又不是你们的错。是那些……”她想说说那些尸位素餐的朝廷官员无能,一想这屋里还有许多孩子,还有秋姨娘等人,这话若传出去可不好,便止住不说。
她又对清哑道:“你呀,这个名声太盛了。有名望虽是好事,但俗语说的‘人怕出名猪怕壮’,太过扎眼了,难免遭小人嫉恨。这次回去,可要收敛些了,韬光养晦几年。”
清哑点头道:“母亲说的是。我也不想去的。”
严氏眼中精光一闪,道:“走到这一步,难免身不由己。皇上和太皇太后看重你,那是你的福气,不想去也得去!”
方瀚海道:“这盛名又不是清丫头自己招摇撞骗来的,哪一次不是形势迫人、逼得她和一初不得不出头?就说这次在慈善中心募捐,那是生生被冯尚书给逼到墙角!大家心里明镜似的,若不然能对清丫头这样钦佩?第二天能有那么多人为清哑义演助兴?”
一屋子儿孙,见他眉宇含怒,都屏息端坐不敢出声。
严氏轻笑道:“老爷不用生气。世人都眼明心亮的很,谁心里没数。”
方瀚海冷哼道:“这可不一定,这世上颠倒黑白的事还少了!”
又冷笑道:“可笑的是:那冯尚书一心想要压制商贾,谁知这次罢官回乡,也被乱民当大户给抢了,全家只剩一个孙子活命。”
方初清哑听了一惊,方初忙问:“这是真的?”
方瀚海道:“怎么不真!他祖籍就在奉州。”
严氏悻悻道:“他死前可后悔了。”
清哑摇头道:“他才不会后悔。他肯定觉得,要不是商贾剥削百姓,百姓不会造反,就不会发生这次动乱。”
方瀚海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朗声道:“清丫头一针见血!”
又向方初刘心等人解释道:“这种人最是顽固,若要他承认自己错了,比要他死还难受。他必定是百般找理由,坚持己见。”
刘心道:“岳父说的是。人最怕存了执念,若存了执念,任是怎么样也不肯回头,伤人伤己。为人还是心胸豁达些才是养生之道。”
他是三句话不离本行,随便就扯到养生上来了。
说笑一阵,方瀚海又细问方初奉州暴乱详情。
和在皇宫回答不同,方初这会子说的轻描淡写,即便这样,严氏等人还是听得心惊肉跳,又怕又气,又骂贪官丧心病狂。
方瀚海见儿子神色有些淡,没有再问。
具体情形,他想也想的到不会这样简单。
他还是等会单独问方初比较合适。
严氏对清哑道:“你们先回去梳洗一番,换身衣裳再来吃饭。这些日子在那边,可受苦了吧?听说有钱也买不到新鲜菜。再被乱民抢一通,怕是连吃的都没了。不会真饿肚子了吧?”
说到最后,她看着清哑有些不确定地问。
方无悔插嘴道:“爹和娘,都饿瘦了。好可怜呢!”
清哑顺声看去,只见孩子们规规矩矩坐在下面,认真听长辈说了半天话了,也没人不耐烦;无悔冷不丁插这一句,顿时吸引了众人目光,她兀自不觉,蹙着小眉头,满眼担忧和心疼。
明明就是个小人儿,偏做出一副大人样!
清哑真诚对严氏道:“多谢父亲母亲费心教导孩子。”
她能看出来,严氏花了大工夫在孩子们身上,恐怕方瀚海也没少费心思,莫哥儿和无悔的举止变化很明显。(未完待续。)
第1078章 见机行事的莫哥儿
她嫁入方家以来,虽然也和公婆有过隔阂,然平心而论,方瀚海和严氏是比较明理的公婆,她福气不错。经历见识越多,清哑越清楚这点,所以,她很尊敬孝顺严氏。
严氏很满意,笑道:“谢什么,还不都是我孙子孙女。”
又对方无悔道:“好孩子,这么心疼爹娘。你别着急,回头咱们天天喂好的给他们吃,把他们养胖胖的。”
众人也都一齐笑起来。
方初和清哑便起身去梳洗换衣。
无悔还要跟着爹娘去,被严氏阻住了,说他们一会就来,别跟去添乱了,无悔才罢。
到第三进院子上房,清哑四下打量,虽然从前面搬过来,但依然在自己家,又是远行刚回来,只有归属感,并没有生疏感。
当下两人梳洗一番,又换了暖和舒适的衣裳,重回前面去。
莫哥儿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跟来了。
清哑牵着他,走在回廊里。
方初过来,牵着莫哥儿另一只手。
莫哥儿人小腿短,为了配合他步伐,方初和清哑也放慢了脚步,闲适地走着,一面四下打量,感受家中浓浓的喜庆氛围。
“瞧这个灯,倒别致的很。”
方初指给清哑看头顶上一盏圆柱形灯笼,是用浅绿纸糊的,纸上绘着几杆墨竹,点亮了好像一竹节,竹节上又生着竹子。
清哑仰头看,也觉雅致的很。
“那是我买的。”莫哥儿道。
父亲在左,母亲在右边,一边一个牵着他,莫哥儿很喜欢这样子,哥哥和妹妹暂时不在跟前,只有他一个人和爹娘在一起。
他心情很好,想找些话对爹娘说。
可是他一向话少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方初解决了他这个难题,主动问他了。
方初低头问:“莫哥儿进京,都去哪玩了?”
莫哥儿回道:“祖父带我们逛京城。去玄武王府做客。还去了松山。跟祖母去慈安寺祈福。我为父亲母亲求了签。”
方初和清哑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方初问:“莫哥儿为爹娘求了什么?”
莫哥儿道:“求父亲母亲平安,身体康健。”
方初不说话了。
他俯身抱起小儿子,举在胸前,看着那张和清哑酷似的小脸,心中涌出浓浓的温情。这个儿子因为说话少,又不像适哥儿和无悔喜欢往他跟前凑,他便没那么了解他。眼下发现,莫哥儿太像清哑,情感细腻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