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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轮到蒋掌柜张口结舌瞪圆了三角眼,就连杨思睿也差点忘了装病漏了馅儿,若不是玉瑾然临时飞了个眼刀过来,他都能绷不住笑出来,玉瑾然,玉少,他竟然会变着方让人请一顿饭?谁信啊?
是啊,蒋掌柜也不信,掏了掏耳朵,“玉侯爷刚才说什么?”他一定是出现幻听了!
“今儿这顿荣贵席面以及三壶杏花黄的酒钱蒋掌柜若是给本侯免了,本侯倒是不介意在这位杨公子将你告上公堂之时美言几句!不然到时候云来楼罚点银两是小事,要是被迫关门整顿看你怎么交代?”玉瑾然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一步步将蒋掌柜的思绪往他想要的方向引导。
所以说,一向表现“蠢笨”的人不一定是愚笨的,只要用了脑子,骗过一些老江湖那是轻而易举。
果不其然,蒋掌柜听着玉瑾然的这个建议直觉得如五雷轰顶,一桌荣贵席面和三壶杏花黄算下来没八百两银子可没办法交代,他一月的月钱也不过五十两银子,才当了一月不到的掌柜哪里敢接这个话,当下顾不得思量眼前都是什么人,脖子一硬,“不可能!”
说罢便见着玉瑾然沉下的俊脸,浑身一机灵,强笑道:“玉侯爷真是会说笑,这云来楼可不是小的一个掌柜能够做主的,每日就算是卖出一份酱牛肉那也是会被厨下记在账上,要不是这样,小的周旋周旋这一顿请了也就罢了。呵呵,不知道今儿是小的哪里做得不好,还请玉侯爷明言。”
蒋掌柜总算是回神了,眼前这仨人的模样可不像是讹钱的架势,左右却是没瞧见艾敬轩的身影,不由暗暗后悔,早知道没那位尚有点“规矩”的艾小公爷在场,他就随便找个人上来便是。却是忘记了刚才听到店小二说有赏之时他膨胀的私心。
“记账了?”玉瑾然轻轻哼了一声,杨若兮和杨思睿都见着他眼中一闪而没的笑意,姐弟俩不约而同的挑了挑眉,都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看玉瑾然继续发挥。
蒋掌柜苦着脸点了点头,可不是,这可是店主人定下的规矩便是这样,不管是谁到厨下叫了什么菜式都会有专门的人记下,作为对账的依据,从根源上杜绝了菜品上的贪墨;好在以前老掌柜是蒋掌柜的舅舅,之前是小打小闹贪那么一点,自从有了玉瑾然这傻帽,来一次必然能带来好几个月的收入,可今儿看来,玉瑾然貌似变抠门了!
岂止是抠门,玉瑾然可是脑力全开,就等着把蒋掌柜给装进套子里呢;确认了蒋掌柜说饭菜都记了帐,玉瑾然顿时笑得风光霁月,大有春暖花开满山灿烂之感,直笑得蒋掌柜心里越发忐忑,眼神频频看向一旁貌似作壁上观的杨若兮姐弟,开始猜测今儿这一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若兮听到此处也是知道了玉瑾然并不是一味顾着面子的“傻子”,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有调/教的余地,不算无可救药;凤目中波光一转,在一旁添了一把火,冲着玉瑾然便道:“玉瑾然,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今天要不是你请我们姐弟来吃什么席面,现在思睿怎么会腹痛难忍,要是我弟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是和你没完!”
杨思睿配合着哎哟叫唤了两声,目光狡黠,看看蒋掌柜又看看玉瑾然,像是在确定谁才是那个能够被讹的冤大头。
蒋掌柜心里一咯噔,虽然看现在这情形杨思睿是想讹上玉瑾然,可他怎么就觉得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呢?
“那样啊?那爷就不为难你了。”就在蒋掌柜松了一口气之时,玉瑾然却是话锋一转,“今儿难得请人吃一顿好的却好像惹了麻烦,为了避免被人讹上说是吃了爷的席面才造成现在这模样的,去,给爷把你们荣贵席面的菜单拿来,让这两个乡巴佬看看什么是云来楼一等一的席面,爷有没有半分的怠慢!”
蒋掌柜的那个冷汗啊唰唰就下来了,云来楼为了吸引更多的富豪高官,在一楼偌大的墙壁上可是将云来楼最贵的几种席面菜单都对外公示了的;也随时准备了几种搭配席面的菜单,像艾敬轩这等在蒋掌柜眼里比较精明的顾客大多都会在席面菜单里选上几道菜吃吃,只有玉瑾然这样的“广哥”才会手一挥,从来都不看菜单点上一桌,一年多来,蒋掌柜可都看成了习惯,没想到今儿玉瑾然却是突然要看菜单,那菜单一拿出来还不得露馅?
“怎么?有什么为难的吗?”玉瑾然装作不经意的摸了摸腰间,那儿缠着一根乌黑色的软鞭,曾经在云来楼抽了胡图小侯爷一顿。
蒋掌柜擦了擦汗,抱着侥幸的态度告辞道:“那玉侯爷稍待,小的这就去楼下给您拿单子。”
“何必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呢?”玉瑾然眼尖的瞧见几个店小二已经移开了一扇墙壁,艾敬轩和姚凯就站在那边不知道正说着什么,随手拿了桌上果盘里的一个葡萄往其中一个店小二身上一砸,“去,下楼给本侯拿云来楼的菜单上来。”
那店小二见是玉瑾然,骂人的话生生吞了下去,点了点头撒丫子往楼下跑去,玉瑾然则听着拆开墙壁后那边的喧哗声心生不爽,用力的瞪了艾敬轩一眼,意思是骂他出去招惹别人干嘛?
艾敬轩摸了摸下巴有些莫名其妙,指了指正在另一边和人高谈阔论的诗会发起人,意思是给人家一点面子。玉瑾然可看不见他指的是谁,偏头不理会他;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他要让蒋掌柜吃不了兜都兜不走。
云来楼三楼其实和一二楼的格局差不多,都是一个比较开阔的厅堂,在装修的时候才用一扇一扇的木板给隔开,拆起来倒也没飞多大的劲儿。天字四号包间的主人是国子监的一位教授兰俊青,兰教授三十来岁,家中恒产颇丰,很久之前便和京城八雅相识,可以说“京城八雅”这个名头大多都是这人给宣扬出来的。
之所以定下了云来楼此次的诗会正是因为八雅当中的云崖远赴青州为官,卢芳菲跟着卢应虎同往;洛千蝶姐妹和谢白芷嫁为人妻,八雅便有些名存实亡。没了八雅这个话题,京城都像是没什么热闹可瞧了;玉石兰教授便想着重新以诗会友,多结实几位青年才俊,回头重新拟出个八雅名单,不能让集雅楼的佳话到此为止。
为了此次诗会,云来楼已经拆掉了天字三号和四号包间之间的墙壁,这才堪堪坐下了三四十人,姚凯和穆清风即使进士出身,又有才名在外,自然是兰教授优先考虑的人选;酒至半途,席间便有人推崇穆清风的诗作,于是又有人建议请来了洛千蝶姐妹和谢白芷一道与会。
带信到穆府的时候偏巧是吴采莲接待的来人,眼珠儿一转,便改了内容,跟着一道来了云来楼,她倒是要看看逍遥王府倒台的洛千蝶还能有多傲气!
就在吴采莲为着别人吟诵那句穆清风写给洛千蝶的那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气得扭手绢时,隔壁的高声叫好声和这边姚凯的应和声让她是如闻天籁,随即姚凯请了那边包间吟诗的人一过来,众人在洛千蝶身上的艳羡目光便全都转向了杨思睿,她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点。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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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 牛头马嘴
随即吴采莲便有些笑不出来了,她固然是觉着不想看到洛千蝶得意,但同时她也不想看到穆清风失意!然而杨思睿和艾敬轩吟的诗句却是让诗会之上人人称羡,她不懂诗词,但她懂得看人脸色,洛千蝶的尴尬,穆清风的灰败,还有众人的揶揄都被她一一看在眼中,不自觉的,她一直关注着杨思睿的动向。
别人说起过那首“若耶溪”,都夸赞穆清风能够在阴州杨老太爷祖宅得此佳作简直是让人敬佩;她却是知道穆清风从未去过阴州,倒是杨若兮曾经在阴州住过好些时日,她即将进府之时也是打听过杨若兮,听说她可是杨家这一辈儿唯一的女子,从小便被杨逸杰教导念了不少诗书,若说这首诗是杨若兮所作,吴采莲绝对不会怀疑。
杨思睿和姚凯间客套的问候吴采莲留心也听个七七八八,当杨思睿说要回隔壁陪姐姐时,她面上神经不由狠狠的一抽,心里顿时便叫不好,忙纵目四望,穆清风和洛千蝶正被人拱卫在一处,面上神情虽然带着诗句被人接上的尴尬,但却仍然强行镇定周旋期间。
吴采莲微微眯了眯眼,唤过身旁的同样枯坐的穆玉娘道:“玉娘妹妹,这里人多口杂的,不如咱们叫了二爷和二奶奶回府了吧。”
穆玉娘可从未参加如此盛会,且楚皓和他的几个同窗还在另一桌坐着,不断的拿仰慕的眼神瞅他,虽然见识了玉瑾然的绝世姿容再来看楚皓这种清秀小生最多就是堪堪入眼,但不妨碍穆玉娘享受这种被人注目的虚荣感;听吴采莲的全靠不禁一皱眉:“要走你赶紧走!人家二嫂都说了不让你来,你偏说什么二哥让你一道前来。”
吴采莲脸色一变,轻哼道:“要不是我,玉娘妹妹此时也还关在闺房里绣嫁妆呢。”
穆玉娘面上的兴奋一滞,讪讪的起身走向了穆清风,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吴采莲语调没丝毫起伏的转达道:“二哥,吴姨娘让你带她回府。”
穆清风倒是想借此机会直接回家算了,由来有杨思睿这状元出现的地方所有的光芒便只会出现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更别说还有姚凯这榜眼在场,其余的进士也有好几位,他这进士末名还真的不够看;当下神情便带了几分犹豫。
“怎么?穆二公子为着个姿色尚可的美妾就想扔下艳冠群芳的彩蝶郡主不成?”不曾想兰俊青就在穆清风身边,正好听到穆玉娘的这番话,便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这一句不打紧,洛千蝶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一双美目露出骇人的寒光,嗖嗖嗖的像把匕首就给穆清风架在了脖子上:“清风,你才不会做出那种宠妾灭妻的蠢事,是吧?”
另一只手闪电般缠上穆清风臂弯,一点儿也不介意在别人面前展示他们的恩爱,声音却是嗲得出水:“清风可还有许多诗词只在本郡主面前念过,难道有此好机会,不如写出来让大家品评一二可好?”
兰俊青眼前一亮,抚着为了风雅特地留下来的三缕长须点头让书童备下笔墨,道:“方才想请隔壁那位续上了穆二公子诗句的高人过来相见,谁知道高人自有高人风范,竟然不愿前来此间,好在姚凯贤弟高招,咱们拆了中间隔断,那位高人难不成还避而不见不成?趁此间歇,穆二公子正好赐下墨宝,以供大家品评!”
反正只是凑热闹起哄,当下便有不少人围拢了过来,让穆清风骑虎难下,只得接过小厮递上来的笔墨,铺开上好的宣纸,努力回想私底下为了讨好洛千蝶而剽窃而来的一首首诗词佳作,有的就连他自己也知道只是半阙或是格式奇怪的他还想隐去不写,谁知道在一边等得不耐烦的洛千蝶直接重新取了纸笔,娇笑道:
“我们家二爷还觉得不好意思将拙作供大家品评,其中不乏有许多本郡主觉得意犹未尽的,欢迎各路高手帮着叙上一叙或是斧正一二。不过,要是意境和我们家二爷接不上我可是不依的!”
洛千蝶在婚前便是这样傲气直爽,婚后也是没变,不过婚后夸赞的对象不是她们家兄妹三个,而成了穆清风这个亲亲夫君。穆清风本就是以诗引得她倾心,也是以诗使得两人定情,成婚后也时不时的冒出几句让她眼前一亮的诗句,这一点很是让洛千蝶骄傲,又如何能忘记那一句句让她心旷神怡的诗句,自然是一首接一首写得越发顺手,引爆现场一阵阵叫好。
当然,对两人这举动不屑一顾的也是大有人在,艾敬轩和姚凯便是其中之二,两人干脆站在一边小声聊天顺道等着店小二拆墙,听着不断有人吟诵着穆清风或是洛千蝶笔下出现的诗句,姚凯禁不住小声吐槽道:“敬轩有没有觉得这些诗句经不起仔细推敲,风格迥异得根本不像是一人所作;只是我学识实在有限,有心想要揭穿,万一别人让我照样来个几句岂不是惹得一身骚。”
艾敬轩摸着下巴微微一笑:“可不是,估计在场不少人都是这个想法吧!那些诗句着实精妙,能续上的当算得上千古奇才了吧。”
“《采莲曲》不是被杨思睿续得不错吗?还有方才你们在隔壁续上的那三首,简直一首比一首精妙。而且这首诗如此被续出来也是有些奇怪,这三首诗第一首以牡丹比美人,歌咏她的美艳;第二首像是运用典故,又以带露之花比美人的得宠;第三首兼咏美人和牡丹。这组诗构思精巧,咏花咏人,紧密结合。但我总觉得这诗句像是在形容一位帝王和他美丽宠妃。奇怪、奇怪……”姚凯无疑是爱诗之人,到现在都还沉浸在方才听到杨思睿抑扬顿挫吟诗后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