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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似乎没什么要打起来的架势,陆濯才稍稍放心,缓步过去坐了,在桌下握住爱人的手; 目色无声询问。
苏时同他摇摇头,才要开口,陆璃已淡声笑道:“我接任百炼空间以来,从没见过执法者阁下这样不威风的时候。”
他说得毫不客气,苏时挑了挑眉哑然失笑,陆濯却早习以为常,转转茶杯轻叹口气:“反正你就是记恨我那时候添乱,险些为私情坏了你的大局——确实是我的错,你接着明讥暗讽就是了。”
“幸好你选了摄政王,若是你选了执澜,我这大局怕是要被你掀个精光。”
陆璃不紧不慢将话说完,在他面前的茶杯里添上些热茶,才将自己的那一杯也倒满,以茶代酒向苏时敬过一回:“当时身在局中也就罢了,回头看时,才知道苏兄有多辛苦。”
“不瞒你说,见了这么多人,你是第一个觉得我辛苦的。”
终于见了能理解自己的同道中人,苏时眼眶一热,举杯还了一礼。
虽说每个世界大都没什么锅留下,可只有那一个世界,不光是锅,他天天担心的都是自己是不是连对方留下的摊子也守不住了。
苏时百感交集,长舒口气,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陆璃唇角微挑,耐心替他续上些茶水,又温声道:“过刚易折……归根结底,回头看时,苏兄的破局还是比我强得多的。”
缓声说着,他的目光却已不觉渺远。
他如何能不想活下去。
即使是污名累牍、重镣加身,他也依然是想活下去的。他想看到那个被他亲手教出来的孩子登基、成人,想看到那个风雨飘摇的朝堂被重新整肃稳固,想看到百官欣欣向荣,百姓各安其所。
那是他宁可千刀万剐,宁可身败名裂,也想要看一眼的江山无限、海晏河清。
握着壶柄的手不觉收紧,却又被另一只手轻覆上去。陆璃抬起头,迎上苏时的目光。
“我破不开。”
苏时轻轻摇了摇头,轻按着他的手,叫那只茶壶落在石桌上,磕出极轻的一声响。
“那是死局,什么时候都是。”
牵机无药可解,他服的解药原本就是从系统商城里买出来的。他知道任务是活到宋执澜登基,所以也想尽办法尝试过,可那本来就是个死局,如果不是有系统的帮助,他一样也破不开。
陆璃静静望着他,清润眸底光华流转,终于了然颔首:“我知道了。”
他的唇角轻轻抿了抿,显出些许弧度,将目光转向仍昏睡在温泉中的青年帝王,极轻地叹了一声。
苏时心中微动,抬头往他:“是你想让他出去的?”
“难得有这个机会,我想让他试试。”
陆璃并不否认,坦然点点头,继续慢慢斟着茶。他的神色极专注,目光落在徐徐注入杯中的茶水上,语气轻缓宁和:“现在看来,是我考虑不周。”
宋执澜心中执念太深,早已根除不净。他活着,或者死了,似乎都已只剩下那一个念头——对他来说,自从陆璃身死的那一刻起,沉重的镣铐就早已加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一道灵魂,或许是能凭着那一腔执念撑到出口的。可即便真出去,也只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跌进更绝望的另一个深渊中罢了。
陆璃将手中茶壶放下,望向苏时,缓声总结:“你那一脚踹得很好。”
一旁传来猝不及防的轻咳声,两人一齐望过去,陆濯深吸口气放下茶杯,摆了摆手:“你们聊,我去看看他,你是不知道怎么治疗吗?我帮你——”
“我知道。”
陆璃打断了他的话,沉默片刻,还是缓声开口:“我只是不知该怎么告诉他,我并没生他的气。”
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宋执澜的脾性。宋执澜的每一次误解,每一个抉择,都始终在他的引导之下,那是他自己选定的路,遗憾或许有之,却实在没什么必要觉得怨怼。
唯一的疏漏,就是他从没想到宋执澜会这样在意自己这件事。
看着陆璃真心实意的苦恼神色,苏时沉吟半晌,还是倒了杯茶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我们遇到这些事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弄醒他,然后对他说:‘我并没有生你的气’。”
……
陆璃轻吸口气,始终温润平和的面庞上终于隐隐现出裂痕。
明明那次寿诞的时候对方表现得还挺好,苏时眉峰微扬,决定再帮他一把,把茶杯塞进他手里,起身朝温泉走去。
滚滚寒气从他掌心溢出,转眼就将温泉变得冰寒彻骨。
刺骨的寒意终于将宋执澜从昏睡中惊醒,目色从恍惚到惊惧,本能地想要挣扎,下一刻身体却已被悬空拎起,护进宽大袍袖里。
沁着墨香的熟悉气息拢遍周身,令宋执澜的面色瞬间苍白。
僵硬的身体艰难地动了动,宋执澜的目光落在那条稳稳护着自己的手臂上,恍惚转回身,望向那张寒玉般俊秀的面庞。
他忽然急促地喘息起来,胸口却像是漏了个窟窿,无论如何都吸不进气,眼前一阵阵泛着黑雾,只知道拼命攥紧了那人的衣物,扑跪在他面前,浑身止不住的激烈悸栗。
陆璃轻叹一声,将他周身水汽蒸干烘暖,抿了唇角低下头。
……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
被自家爱人扯着飞快离开了山洞,陆濯跟上苏时的速度,忍不住低声开口:“没关系吗?我感觉他下一句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会知道的。”
苏时哑然失笑,笃定地回了一句,拉着陆濯尽量远离了山洞,才终于渐渐停下脚步。
宋执澜对陆璃的执念姑且不论,陆璃是真拿小皇帝当儿子养的。
把宋执澜从台阶上踹下去,还能算是权宜之计。当着陆璃的面差点把小皇帝冻成冰棍,就已经是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
陆濯尚且不明就里,却还是点了点头,陪着他一起在林中轧着落叶,目光忽然微亮:“饿了吗?”
苏时微怔,下意识点了点头。陆濯揽着他亲了一口,眼里显出些笑意,按着人坐在树下:“等等我,给你烤肉吃。”
没了山洞可去,附近又没有别的什么足以落脚的地方。被迫游荡的前百炼空间之主闲极无聊,将林子里的飞禽走兽搜刮了一遍,同自家爱人一起开起了野外烧烤。
这么多个世界下来,陆濯的厨艺早已登峰造极,只是普通的烤肉,也能轻松做得外酥里嫩美味至极。
苏时蹲在边上闻着香气,眼睁睁看着自家爱人变出取之不尽的调味料,刚喝了个水饱的肚子终于彻底咕咕叫了起来。
剩下的十多个小时,就在烤肉的香气里慢慢消磨了过去。
吃饱喝足,总会多少叫人觉得困倦。陆濯把自家爱人圈在怀里,温声哄得他阖了眼休息,正要找件衣物替他盖上,脚步声却忽然从身后悄然传来,一件鹤氅已经被递到了面前。
陆濯心头微提,正要开口,来人却已朝他无声做了个手势,竟也潇洒地一撩衣摆席地而坐,捡了根树枝慢慢扒拉着火堆。
“这么快?”
他的动作已足够轻,苏时却还是敏锐地睁了眼睛,撑身坐起望向来人:“我还以为你要和他谈一宿的心。”
“哭睡了,我就出来看看你们。”
陆璃哑然一笑,唇角微抿起来,清俊面孔上显出些当真为人父般的无奈柔和,目光落在灼灼火光上:“我那个世界的数据,你这里还有备份吗?”
“有倒是有——你不把他留在百炼空间?”
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陆濯不由微怔,试探着提醒他:“你现在执掌着百炼空间,那个世界要是重启的话,你也要被投放回去的,到时候忙得过来吗?”
“我知道。”
陆璃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淡淡笑了笑,将木棍扔进火堆里:“忙得过来的。”
如果代价已经大到无从偿还,甚至只是背负着就足以将人压垮,那么不如就给那个孩子一次重来的机会。有机会有所弥补,有机会在一切遗憾发生之前就及时阻止,已经是他能想到最有效的办法了。
到底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哭成那个样子,无论如何也还是会心软的。
何况——他其实也想一试。
如果在那个时候有人支撑,有人并肩,有人守住身后,又会是什么样。
是不是如果运气好的话,如果能再活得久一点,就能亲眼看到他只在梦中见过的朗朗乾坤、无尽河山。
见他心意已决,陆濯也就不再多劝,将那个世界的数据给他拷了过去。
一个完整世界的数据实在太过庞大,数据传输了整整一夜,倒也刚好把最后一点时间耗了过去。天将破晓时,陆璃亲自将两人送到了第三关即将开启的那扇大门外。
只要出了这扇门,他们就彻底自由了。
经过这几关的淘汰下来,门外只剩下寥寥十几个人,个个伤痕累累,周身杀气凛然,显然都经历了无数折磨激战。
不便就这样神清气爽地过去,苏时拖住爱人,示意他躲在树后,打算着混在最后跟着出门,总归不至于再引起众怒。
那扇门渐渐清晰,众人眼中纷纷显出难以自制的喜色。
虽然一路已经足够顺畅,真到了这个时候,心里终归还是生出些难抑的忐忑。苏时深吸口气,握紧了身旁爱人的手,目光落在那扇门上,双眉却忽然微蹙。
门上结结实实地拴着一把锁,似乎没有要被打开的意思。
“是这次考核的最终关,你带【po…t】了吗?扔进去就行了。”
陆璃缓声开口,难得地帮忙开了个后门。苏时的面色却忽然微变,望向同样神色错愕的爱人:“我没带……”
“你没带?”
没料到还有这么个插曲,陆璃不由微愕,却也有些难得的措手不及:“可是——外界不都传言在你这里吗?”
这次的锅实在太稳当,连百炼空间的主宰者都给唬了过去。苏时哑然苦笑,摇了摇头:“它一直不在我这儿,现在不是在师父手里,就是被师父还给了心魔……”
门前众人也都听见了需要【po…t】开门的条件,不由纷纷庆幸起了幸好苏时把那东西提前拿到了手,又守得结结实实,没叫任何人给毁掉。都在信心满满地等着苏时赶来开门,好趁机一起出去。
“来不及了,我再替你们造一枚,你拿去将门打开,尽快出去。”
时间已经很紧了,陆璃当机立断,苏时却依然蹙紧了眉,回身望向身旁爱人。
如果是苏时拿着【po…t】去开门,锅自然就变成了事实。可如果最后不是他去开的门,众人自然也会知道【po…t】不在他手里,锅一样会飞得干干净净。
稳稳当当背了一路的锅,居然在这个时候陷入了进退维谷的死局。
“没关系,我自己能挣来一具身体的,相信我。”
迎上爱人忧心忡忡的目光,陆濯笑着握住他的手,俯身落了个安抚的轻吻:“一个锅而已,不要就不要了,出去更重要……”
苏时抿了抿唇,回身转向陆璃,正要开口,一枚灿金色的晶石却忽然从口袋里滚落了出来。
“从哪儿把他找到的?”
陆濯目光一亮,快步上前,俯身捡起那枚晶石。
“藏宝库……”
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路都把这东西忘了个干干净净,迎上爱人眼中欣喜亮芒,苏时也不由生出些希望:“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有用——有了它,我还是能暂时操控百炼空间的。”
陆濯点点头,同继任的百炼空间之主歉意地微微颔首,将那枚晶石握在手中,阖上双目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
片刻之后,空间悄然张开裂缝,一道身影渐渐显现。
“是苏时!”
“苏时,你可算来了!”
“快,这扇门要用【po…t】打开,打开了咱们一起出去!”
众人一阵欣喜,争先恐后涌过去,却被那道身影周身冷意一慑,讷讷停住了脚步。
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又是主系统的亲儿子,若是在这个当口惹怒了他,这一路的辛苦只怕都要泡汤。众人纷纷后退,竟替他让出了条丈余宽的路出来。
“你们很怕我?”
“苏时”不急不缓扫视一圈,清俊眉眼冷峭淡漠,一侧唇角微挑,语气慵懒:“我要是开了门,能有什么好处?”
听见他的问话,众人脸色变了变,纷纷苍白下来,其中一个青年壮着胆子低声问道:“你不——你不是也要出去?”
众人心惊胆战,“